467虚空

　　一直以来安迪都对人掏心掏肺，他希望通过自己付出十分的心力，而对方哪怕只能够回馈给他一分那也足够了，但事实上在“暴发户安迪”这条交友之路上，发生过最多的却反倒是另一种结果，那就是我用真心待人，但别人却未必会用同样的真心回馈于我。
　　安娜的背叛迄今为止都始终是安迪的一个心结，以至于当初在龙肯大陆保卫战中，当安迪遭遇最大的危机时，他对安迪的警惕也并未完全消除，而这样的隔阂想必还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他们两人之中有一人倒下为止。
　　至于说拉文和昆西，虽然他们对安迪并非背叛，但就如同共患难容易、共富贵难的道理是一样的，在安迪最渴望报答他们的时候，他们都离开了自己，而在安迪最渴望他们能够帮助自己，哪怕只是几句安慰的话也好，但遗憾的是，他们同样也听不见。
　　虽然时间逆转之法过后，安迪也有派人去找寻过拉文，但遗憾的是，迄今为止都没有任何的音讯。
　　异界的人其实和地球上的人没什么两样，似乎只要是“有心”的人，都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安迪跟随保罗加索尔慢慢朝着前方行进的过程中，在这样一个无聊的过程中，想法自然而然的就派生了出来，而且无论怎么回避也回避不了。
　　终于，前面的保罗加索尔停下了脚步，然后他开始凝聚神力，很快周围开始有了动静，但是下一刻出现的并不是安迪意料之中的情景，比方说某个能够能够说服他不再坚持，也不要再犹豫的证据，而是一个人。
　　“老弟，你找我来做什么？”诺维茨基出现的时候明显一脸不爽，因为这里不止有他们两人，还有安迪，很显然，神眠之城就是虚空连接到异界的通道，或者是通道之一。
　　“帮我个忙，制造一个虚空结界。”保罗加索尔的话让诺维茨基皱起了眉头，他的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下一秒就多云转晴，并且笑了起来。
　　“老弟，你是想帮他吧？”诺维茨基指了指一旁的安迪，然后又转过头看向安迪说道，“小子，我这老弟虽然本事不怎么大，但脾气却是大的很，你小子不知道何德何能，居然让他愿意帮你？”
　　“说完了吗？”保罗加索尔明显是对诺维茨基的废话很是反感，于是出言怼了一句。
　　“行，看在亲兄弟的份上，我就帮这小子一次。”诺维茨基当下也不再多言，毕竟他只要看了这两人的神态表情后，就已经猜到了眼下安迪的境况，至于月之殿堂方面自然也有他先行派去之人，安迪的不辞而别眼下虽然还没有彻底爆发开来，但对于几个手眼通天的大佬却早已知情。
　　因此，不管安迪为何会不辞而别，对诺维茨基来说这都是一个机会，当然了这个机会是否能够转换成胜利的果实，还得看安迪是否上道的问题。
　　“虚空结界。”就在诺维茨基开始运转虚空能量的同时，周围的环境瞬间就起了变化，原本雾蒙蒙的一片彻底消失，而后几条人影仿佛自虚空中走来，然后愈发清晰可见的出现在了三人的跟前。
　　“这是……”安迪看着眼前的这几个人顿时惊讶的问道。
　　“哦，你说他们呀，几个虚空来客罢了。”诺维茨基回答的很是轻松，但就跟没说一样，对此一旁的保罗加索尔为安迪解释了一下。
　　“这是我大哥的能力，你理解为不同于异界的另一个世界就行了，根据创世神制定的规矩，众神死后连灵魂也不会留下，而是会就此消亡，而消亡自然也就是从异界永远的消失了，但消失之后去了哪里创世神却并没有说，但我大哥却可以从虚空之中将这几个人给找回来。”
　　“啥？”听到保罗加索尔的解释，安迪就被吓了一跳，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过来，毕竟创世神并非创世神，那么自然的保罗加索尔口中的“消失”也并非真正的消失。
　　只能说，在创造异界这个创世神的规则体系中，无法解释“人死后消失”以及“消失后会去哪里”这两种概念，就如同当初安迪从奥尼尔那里听说的一个东西，既然众神的神格是创世神从一幅由他绘制的波澜壮阔的画卷之中提取出来的，那么画这幅画所需要的光明，以及他手中的纸笔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也就是说，这几位都是已经过世的众神？”安迪看着眼前徘徊的这几个幽灵，但说是幽灵并不准确，应该说他们不是魂魄，都是有**的，只不过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呈现，对安迪这个接受过科学知识的人来说，恐怕也只能用幽灵来形容，毕竟他们也并不是真的复活了。
　　“老爷爷，您是谁呀？”此时安迪率先看向了场中央的一个老人，随即和颜悦色的问道，而听到安迪的提问，头一个笑出声的却并不是那个老头，而是诺维茨基。
　　“小子，你难道没听明白我老弟之前的解释是吗？”诺维茨基此时突然嗤笑了一声，不屑的问道。
　　“什么意思？”安迪一下子就愣住了，此时不但是一旁的保罗加索尔沉默不语，就连被安迪问名字的那个老头也并没有给出任何回答。
　　看这架势，这估计是要靠自己来悟了，但在这种考验悟性的事情上，安迪可就没有半点优势了。
　　不过，就在安迪想要放弃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却突然间灵机一动，因为他想到了“消失”这个词。
　　人死后就消失了，但他们并不是真的消失了，而仅仅只是因为创造异界的那个创世神并不能理解众神死后会去往哪里，是地狱还是某种比地狱更深的地方。
　　因此，众神死后的这种消失正确的来说应该是从内部环境中被剥离，而去往了外部环境之中，就像是夫妻离婚一样，虽然不再是家庭成员了，但他（她）还属于一种社会成员。
　　难道说，这就是虚空？
　　此时，当安迪重新看向了眼前的这个老人，经过又一番加深印象的思索过后，安迪突然说道，“海龙神张伯伦冕下，能问下您当年您是怎么死的吗？”
　　被安迪提问的“张伯伦”此时的脸上终于是有了颜色，他一拍脑门，然后看向安迪的第一眼就充满了那种柔和的味道，然后说道，“你是斯塔德迈尔那小家伙的后裔吧？”
　　听到这话，安迪就是一愣，但很快他就点点头，但同时心中也不禁好奇了起来，毕竟如果说龙神斯塔德迈尔就是凛冬之神拉塞尔的话，那应该是和海龙神张伯伦平辈论交的人物，又怎么会成为斯塔德迈尔是“小家伙”呢？
　　“啊，是的！”安迪虽然回答的有些勉强，毕竟他可并不承认自己和那头老龙有什么亲戚关系，这种平白无故矮人一辈的感觉可不大好，不过张伯伦却还是从安迪的神格之中感受到了几乎一模一样的气息。
　　“不错不错，你的神性如此完美，看得出斯塔德迈尔那小家伙对你是十分的疼爱。”张伯伦看样子还沉浸在对往事的缅怀之中，也不知道他是否知道自己已经“消失”了，不过这句话却还是让安迪有些头疼，尤其是他一口一个“小家伙”更是让安迪诧异连连。
　　“哦，对了，你是想问当年那一战的事情吧，哎，其实说起来我也真是愧对了拉塞尔，如果说我能早一点料到布莱恩特的阴谋，恐怕拉塞尔也不会死了！”张伯伦的一番话差点没把安迪给吓死，布莱恩特的阴谋，拉塞尔死了？
　　这怎么可能？
　　不是……这跟安迪听说的事实怎么完全对不上呢？
　　此时的安迪不由得看向了一旁的诺维茨基和保罗加索尔，难道说这个所谓的消失的众神只不过是这两人刻意搞出来的，就是为了欺骗于他？
　　不过很快安迪就打消了这种可能，至少在安迪听完了所有的故事后，才会做出结论。
　　要说此时的诺维茨基和保罗加索尔会因为张伯伦说出这番话而感到震惊吗？
　　那就不是安迪所能够知道的事情了。
　　“冕下稍等，龙神斯塔德迈尔难道不就是凛冬之神拉塞尔吗？”此时安迪迫不及待就问出了这个问题，实在是这太让他感到震惊了。
　　“哦，那小子真这么说？”张伯伦听了安迪的话后，非但不恼，反倒是哈哈大笑了起来，“像他，真是太像他了，当年我就觉得这小子突然找上我说要帮我对付魔兽之神保罗加索尔，由他来扮演凛冬之神拉塞尔，我就知道这小子没安好心！”
　　听着张波咯的话，安迪此时心中最初的惊讶已经悄悄的褪去了，虽然他没有猜到这种可能，不过呢，或许这才是最接近真相的答案，即便这个答案是出自一个外人之口，就算这个外人是张伯伦也不例外。
　　“这么说，龙神他并不是心甘情愿帮助你的？”安迪试探着问了一句，不过他却是很难想象那头老龙除了偶尔不靠谱之外，还会有什么阴谋。
　　“当然不是，说起来我还得感谢这小子，如果不是他的自告奋勇，恐怕我也下不定决心再次面对魔兽之神了。”张伯伦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虽然这句话说来更是让安迪感到匪夷所思，要知道众神传扬的议论纷纷的这场大战，绝对可以算得上是张伯伦和拉塞尔两人不畏强权、迎难而上的典范了，但就是这样一个海龙神张伯伦，竟然也曾经有过这样一种心情经历，却是让安迪没想到的。
　　在那些歌颂英雄主义的电影里，主角们总是视死如归，从不知道怕字是怎么写的，就算他们会经历一番内心的挫折，但也绝对不是因为害怕正义无法战胜邪恶，而是在爱情、友情、亲情等方面给主角们诸多磨难。
　　但张伯伦却说，他害怕再一次面对保罗加索尔，尽管他如今能够说出这句话就意味着他已经可以平心静气的面对自己了，但这依旧让安迪感到一阵的惊愕。
　　“那冕下您是如何摆脱这种心魔的呢？”安迪继续追问道，这一刻的他已经完全的融入到了对方的故事当中。
　　“还不是因为龙神这小子，他说他的龙神赐福可以帮助我抵挡血源诅咒。”当张伯伦说出这句话来的时候，保罗加索尔的表情有了一丝动静，但却并没有被安迪看到，至于安迪其实也已经猜到了之后的发展。
　　“龙神他……失败了？”安迪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心情也同样有些失落。
　　“可不就是失败了吗，他以为他是谁呀，魔兽之神、虚空之神的能力岂是他那小小的赐福之力就可以化解的？”张伯伦哈哈大笑，笑声宏亮而苍劲，听得出他一点都不介意的样子，而在下一刻张伯伦的笑容再度消失，这次他变得郑重了许多，然后说道，“只不过这小子虽然鲁莽，但一腔热血却还是非常令人动容的，而当时的我就在想，既然这小子都能豁出命来，我这个老人家怎么得也不能让人看轻了对吧？”
　　张伯伦的豪迈之语让安迪心中有些心疼，事实上他多半也能够想到当时的情景，如果非要用理客中的逻辑来说，估计还会觉得是龙神害死了张伯伦，毕竟按照龙神当初的说法，张伯伦之所以会死在保罗加索尔的手中就是因为他帮龙神挡下了保罗加索尔的血源诅咒。
　　听完了这个故事，安迪的心情刚开始的时候还觉得有些难过，但很快他就好转了过来，毕竟他从这个故事中得到了他所想要的答案，那就是问心无愧。
　　有的时候，即使是问心无愧也有可能是好心做错事，义无反顾也可能会起到相反的效果，但倘若什么都不做，只是任由负面情绪占据心头，最终得到的也不可能会是一个一半一半的结局了，尽管这个结局并不算完美，甚至于还要因为安琪尔的那一半故事而让整件事的走势站在今天的立场上来看，多少还有有些让人失望的，不过呢，在这件事中有两个好人，一个张伯伦，一个龙神，却也让安迪足够感到温暖了。
　　张伯伦说完这个故事后人就消失了，也不知道他是否再次回到了虚空之中，而此时一旁的保罗加索尔终于也是有了动作，他说道，“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没了，足够了！”安迪回答的很坚决，其实如果不是因为他之前内心被一众焦虑、迫切却又无可奈何的心情所笼罩，恐怕他也不太想知道这件事，毕竟他本来就是个绝大多数时候都不在乎的人，他要做什么，不做什么，早就已经是注定了的，就算是伊芙琳、洛丽塔、蕾娜三人的干预也未必见得就能够拦阻他。
　　但或许也是因为一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当安迪见到蕾娜竟然对杀死自己的始作俑者而无动于衷的时候，那种由他自发而产生的愤怒一下子就无处释放的感觉，总是非常的让人感到焦虑。
　　但这会安迪知道了，就算没有人领情，也没有人看好他，但有些事他还是要做的，就算不是为了任何人，而只是为了自己问心无愧，也在所不惜。
　　至于他的这番问心无愧，是否会得到一个坏的结局，这一点对安迪来说根本就是无所谓的，毕竟这样一种能够掌控自己，甚至说的玄幻一点，掌控自己的命运的感觉，才是一个小人物真正的心愿。
　　即便——他被人当成是一个暴发户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