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5虚拟世界

　　如果不是眼前这一老一少身上的神力波动，恐怕安迪还以为自己又穿越了，不过其实感觉上也差不多，尤其是看着眼前这么多精密的仪器，对安迪而言，想要在异界找到第二个这样的地方，恐怕也是绝无可能的了。
　　此时安迪并没有过多的去在意那一老一少，而是对着周围的那些大型机组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此时的他倒是还算清醒，应该说到了这一刻，安迪多少也能够明白卡尔马龙偷偷送自己来此的其中某个用意了，不过抛开这个不论，单说眼下安迪自己，对卡尔马龙的认识无疑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很早以前安迪就听龙神说过，卡尔马龙没有神格，后来又听安琪尔说过，没有神格自然也无法制定元素法则的卡尔马龙创造了一个位面，虽然这个位面只不过是那种废弃的破碎大陆，但卡尔马龙依旧能够将这样的一个大陆打造成适宜人类居住的那种，就像是地球人移民火星一样。
　　虽然说，异界之人居住在破碎大陆上并不会真的像地球人移民火星那么困难，毕竟元素造物只需要满足元素的适性即可，他们不需要呼吸，不需要吃饭喝水，只要能够补充充足的元素即可，但无论是碳基生物的人还是异界的元素造物，除了自身的基本需求外，还有类似于“人之所以为人”的另一方面本质，毕竟追求、梦想这种东西，因此就算卡尔马龙真的能够让一群元素造物在破碎大陆上活下去，但这样的“活下去”是否会变成堕落之城里的那群神仆一样，那就不是卡尔马龙所能够约束得了了。
　　甚至于，就算是宗教“迷信”也不行，毕竟卡尔马龙也并非真神。
　　而在今天，安迪对卡尔马龙的认识来到了另一个峰值，眼前的这些眼花缭乱的高科技产物虽然一开始的确给了安迪一些耳目一新的感觉，很多他只是见过样子，但从来不知道那是用来做什么的，但却并不妨碍安迪对卡尔马龙有了新的认识，那就是卡尔马龙试图用另一种方式来掌控这个世界。
　　为何安迪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实在是因为卡尔马龙给安迪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这样的一个智者，甚至还多少有点神棍的味道，虽然安迪这种小人物也未必能够理解那些关于战争的影视作品里那种“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本事，还有那些能够通过夜观星象来占卜凶吉的能人，这一切对他而言都太玄幻了，所以安迪很快就将卡尔马龙的智慧归咎到了另一种形态，那就是“演算”。
　　说起来安迪的同位转换方程也具有这种“演算”的能力，毕竟安迪用同位转换方程来转换神格、神性的方法并不存在，异界的神格不是由哪几种东西转换而来的，神性也更加类似于仙侠小说中的命格这种东西，而命格大多数都是先天具有的。
　　所以，安迪用自己的经验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卡尔马龙试图用这样的一套高科技产物来测算整个异界的未来，毕竟在异界，迷信就是一种科学价值观，既然安迪的同位转换方程能够用类似于代入求值的方式来获取到一切他想要的东西，那么卡尔马龙用相同的这一套机组来代入求值，又为何不可行呢？
　　随着安迪一瞬之间想到了这许多东西之后，这才重新看向了眼前的这一老一少，少是小丁，那么这个老的又是谁呢？
　　“你是谁？”之前这两人一直在安迪的跟前争论着什么，但安迪明显没有听进去，因而此时他的问题很快就让现场的争论停滞了片刻，而当这两人回过神来之后，又爆发了更大一轮的口诛笔伐。
　　“真是奇了怪了，我还没问你是谁，你倒是先反问起我来了，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老人指着安迪一通喧哗，顿时就让安迪笑了起来，心想异界居然还有不认识她这位大名鼎鼎的龙神的人吗？
　　“我是安迪。”随着安迪报出自己的名字后，原本以为会引发一些认同感，但谁曾想那老人听到这个名字后先是愕然的想了又想，最后居然还是一脸茫然的模样。
　　“安迪？从未听说过，你是怎么进来这里的？”老人问问题的时候，安迪却已经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小丁，此时的小丁早已不复之前那般趾高气昂的模样了，相反他就像是个老实孩子一样的待在一旁，而在老人说话时他也不帮腔，这种模样倒是让安迪好生诧异，既然是小丁带他来到了这里，自然就意味着这里有他的帮手，无论是可以帮他同仇敌忾对付安迪，至少也能让他在一旁狐假虎威一番。
　　随着安迪一经察觉到眼前的怪异之后，他的脑海中不由得就闪过了一个令他感到荒谬的念头。
　　“是卡尔马龙带我进来的。”对眼前的老人，安迪虽然态度不怎么好，但语气还是放低了姿态，毕竟尊老爱幼也是安迪所谨守的传统美德，只要你不是像德鲁那么过分，或者是像龙神那么为老不尊，那安迪多半都会好言好语。
　　“卡尔马龙？他放你进来的？”老人显然是知道卡尔马龙这个人，而且当安迪提到这个名字之后，让他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毕竟有了这样一个前提，那安迪就不再是一位不速之客了。
　　“不错。”安迪点点头，眼见僵持的气氛有所好转，安迪的目光扫过了现场一圈之后，最后回到了那老人的身上，继续说道，“这是什么地方？”
　　“既然是卡尔马龙带你进来的，你会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老人之前还变得有些平缓的语气，此时又在读变得急促了起来，就好像是由抓到了安迪身上的破绽，试图从他的话语中发现惊人的骗局一样。
　　要说此时的安迪确实有些开始烦了，毕竟他们两人一直都在就着一个资格的问题牵扯不清，始终也无法进入正题，因而这时的安迪终于是露出了几分不耐的神色，然后对一旁的小丁说道，“你就不说两句？”
　　“说什么？”小丁的脸上露出了茫然之色，而这一刻安迪终于是察觉到了一丝怪异的景象，连同他之前所产生那个荒谬的念头，以及在过去的某个时刻所遭遇过的一段经历，三者相加在一起，顿时就让安迪的眼神彻底的凛冽了下来。
　　“卡尔马龙，你还不现身吗？”随着安迪的话音落下，只见一道虚影在安迪的跟前逐渐的汇聚成型，而后卡尔马龙就出现在了安迪的跟前，而随着他的现身，那老人和小丁都退至了一旁，这样的一个细节虽然也不免让安迪有些诧异，但相比起眼下正主来了，安迪也就不再大惊小怪了。
　　“这是怎么回事？”安迪指着老人和小丁问道，他没有去问向周围的那些大型机组，而是问的这两个人，很显然这是安迪唯一能够察觉出问题的所在，至于那些复杂精密的仪器，安迪料想自己也不可能懂得如何使用，搞不好会露出破绽。
　　此时的卡尔马龙就不再是月之殿堂中的那个人了，应该说站在此地的他身上自然而然的就有了一丝如同优越感一样的东西，而且让安迪感到有些荒唐的是，此时的卡尔马龙就和之前安迪在外面见到的那个小丁一样，那种趾高气扬的姿态绝对会让人感到很不舒服。
　　“你问的是人，还是东西？”卡尔马龙反问道，虽然这个问题问的很是莫名其妙，毕竟安迪之前指着的就是两个人，而不是那一群机组仪器，他又怎么会说那是“物”呢？
　　不过，此时的安迪却还是已经完全明白了过来，因此他冷笑了一声然后说道，“当然是‘物’了！”
　　听到这话，卡尔马龙的脸上才重新出现了和过去一般无二的和颜悦色的笑容，连同那之前俯视安迪的眼神也重新回到了水平线上，看得出他之前是在考验安迪，如果说安迪不能明白这一点的话，那么不管他说再多那也毫无意义，甚至可能会适得其反。
　　“看来安迪你的完美世界之行果然让你印象深刻呀！”卡尔马龙此时开始朝前走去，安迪自然跟在了他的身后，在漫步的过程中，他说出了这句话来。
　　听到这句话，安迪就暗道一声果然，他之前脑海中所产生的那种荒谬的感觉就和当初的完美世界之行有关，那是最早蕾娜带他去的那一次，安迪在完美世界见识过了很多具人偶，那些活灵活现的人偶虽然不是真人，但却能够将真人的某一方面模仿的惟妙惟肖。
　　但正因为他们并不是真人，所以他们只能在同样的一个环境之中进行模仿，而无法与真人互动，就像是早年间安迪所玩过的那些游戏一样，你可以根据NPC提供的选项目录来和NPC互动，甚至这些NPC还有语音系统，但倘若你不选择那些选项，而是想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那么NPC是不会搭理你的。
　　回到眼前来，之前安迪见到那一老一少的时候就有同样的感觉，甚至于这种感觉还不仅仅只限于那一老一少，而是安迪看到的整个环境。
　　是的，当他闯入这里的时候，小丁没有呼救，毕竟之前的时候小丁就已经被安迪差点危及性命了，而他逃到这里来摆明了就是为了搬救兵来的，但遗憾的是，自从进入这里之后小丁就表现的像是个老实孩子一样，但这会安迪知道了，不是小丁真的转性了，也不是这里有一个禁止大声喧哗的禁令，毕竟就算有这个禁令但小丁在看向安迪的时候也依旧能够带有一种敢怒而不敢言的态度，但这一切都没有，这就意味着当小丁身处这个环境当中的时候，他的“程序”让他必须要遵守当前环境所设定的逻辑，就像是游戏里的NPC一样。
　　而且，这里没有守卫，安迪明显就是来捣乱的，而且还是一个外人，这里没人认识他，如果这里真的这么重要的话，那么这里一定会有严密的保卫措施才是，可是什么也没有，虽然安迪可能太过复杂的他想不到，但有一点他却是明白的，那就是混乱是最难以被模拟出来的。
　　人心总是复杂而又微妙，人在面对恐慌的时候心情又会印入到脸上，展现出复杂、扭曲、多变的神态表情，甚至于有的人为了逃避恐惧，还会强迫自己微笑，或者是在心理防线崩溃之下彻底疯癫。
　　没有任何游戏能够模拟出这种群体恐惧的效果，自然也没有任何游戏能够真正刻画出混乱的场景，游戏里的混乱几乎都是同一个模子，那就是一群人一窝蜂的逃命，用气氛来烘托恐惧。
　　甚至可以这么说，连创造之神约翰逊都做不到的事，卡尔马龙何德何能能够做到呢？
　　随着安迪这一刻脸上不自然的升起了一阵笑容，那是他心有所思而自发的表情反馈，当卡尔马龙看到安迪脸上的笑容时，他的心中同样也是一沉，毕竟这样的心情反馈同样也是任何的“模仿”所做不到的。
　　“这么说，月之殿堂之所以会去控制完美世界，甚至让军神阿瑞纳斯接近蕾娜，就是为了这一切？”随着安迪伸手指向那现场无数的精密仪器问道，虽然他不可能会知道这些东西是如何运行的，就如同他也不可能会知道同位转换方程的内部工作原理是什么，但能够举一反三却也并不奇怪了。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当年生命女神蕾娜是如何死的吗？”此时，卡尔马龙又再度抛出了另一个重量级的问题，而听到这个问题，安迪的脸上顿时就升起了惊愕之色，不过很快他就平静了下来。
　　是的，从阿瑞纳斯接近蕾娜求婚未果，到蕾娜死于地狱死神之神，然后是约翰逊用蕾娜的神格碎片制作人偶拯救世界，最后是月之殿堂成功控制完美世界，可以说这是一整个流程，而卡尔马龙能够做到这一点，安迪并不会觉得奇怪。
　　看着安迪的脸上逐渐升腾起来，却又再次强行压下之后，卡尔马龙的心里就有了底，或者说对安迪这么一个重感情的小人物来说，有人伤害了他的老婆，那么安迪绝对会不顾一切的帮其报仇的，而眼下安迪却强行的压下了这种蠢动的心思，选择了与“敌人”周旋，那么在这一刻，安迪其实就已经落入到了卡尔马龙的“圈套”当中。
　　如果说想要掌控一个正义的人，只需要不断的为他提供邪恶之人的名单，让他出于正义之名而永远踏上铲奸除恶的道路，同时还用冠冕堂皇的借口为他的正义正名就行了。
　　毕竟只要是人就会犯错，哪怕是应熊那样的人，同样也是如此，他能够如此快速的融入到光明神教那种组织，或者说的好听点叫做“打入敌人内部”，那么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东西也就同样存在于他的脑海之中，甚至于安迪并不知道的是，正因为他和应熊之间有了魔兽契约这样的一个过程，因而在应熊的心中，如果安迪真的想要让他扮演一个排除异己的角色，而应熊也同样会去做的。
　　那么，想要控制一个像安迪这样的人呢？
　　虽然看似简单，但实际上却并不容易，而最重要的一点就在于，安迪几乎是不败的，曾经有一个最佳的击败他的机会，可惜谁也没能抓住，而对于一个常胜将军来说，没有需要从失败中总结的经验教训，也没有任何吃一堑长一智的心路历程，再加上安迪绝非圣人，没有那种“每日三省吾身”的节操，所以你想要试图掌控这样一个安迪，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成为他真正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