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贼酋伏诛

　　夺路而逃。
　　一口气冲出数里之外，䝠戎老酋长这才停马歇息，失魂落魄、万念俱灰，不禁仰天长叹——想这昼夜之间，两万余西戎主力在自己手上消亡殆尽，全族的青壮年男丁几乎所剩无几。他此刻别无他想，只求尽快逃回老巢保住性命。
　　稍作歇息，便继续披星戴月往回赶路，终于，熟悉的故乡渐渐出现在眼前。
　　映入眼帘的是前方点点亮光，忽明忽暗，起初䝠戎老酋长还以为是天上星辰，可一揉眼睛却大惊失色——那分明是火光，莫非前方有敌军埋伏？
　　果不其然，三阵鼓响，前方缓缓走出万余人来，脚步迟缓，不知何故。
　　“乖乖，这又是何方军队？”䝠戎老酋长目瞪口呆。
　　“族长，这……来着似非军队，而是我族人……”眼尖的亲兵看出了端倪。
　　“噢？原来是族人来迎接我等？”䝠戎老酋长竟有些感动，叹了口气，“可我又有何面目面对这些父老？”
　　“非也，族人似乎有敌军挟持着……”那亲兵满脸惊恐，不得不打断族长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挟持？”䝠戎老酋长一口老血吐出，差点晕厥马上。
　　眼前，近万名西戎妇孺老幼被绑缚着，一排排地跪倒在空地之上，既有䝠戎族人，也有冀戎、狄戎族人。而他们身后，则是两千余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弓箭拉满了弦，对准这些俘虏。
　　“此皆手无寸铁之人，何人如此残忍？”䝠戎老酋长歇斯底里地朝对面吼着。
　　“老贼上了年纪，记性倒差矣！”一个高亢声音答道，“昔日我族人被邽、䝠、冀、狄四大部落联合绞杀，又何尝不是手无寸铁？”
　　“原来……是你……”䝠戎老酋长气得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正是。”说话之人年近三旬，目似朗星，雄姿英发，正是姜诚。
　　“你难道不该在邽邑……同周人交战么？”
　　“实不相瞒，自从尔等随犬戎国师兵发陇山时起，我便杀回此地，算起来，已等候老贼你多时也！”
　　“你！果然是你与犬戎勾结，”䝠戎老酋长恍然大悟，“是你设计引我等去街亭送死，是也不是？”
　　“哼。犬戎与尔等诸部一丘之貉，昔日杀我老族长、屠我族人，还不是拜速答、犬戎、以及你们这些得志小人所赐？姜诚不报此仇，如何对得起枉死之族人？今日我与犬戎联手，乃借刀杀贼而已，他日与其沙场相见，亦是势同水火。”
　　䝠戎老酋长也被激怒：“昔日你斩杀渠帅速答，说邽戎与犬戎勾结，乃为民除害。不曾想，今日你竟也成了犬戎之走狗，与我西戎为敌！只恨那时我等错信于你，故而留致今日为祸，悔之养虎遗患也。”
　　姜诚一指身后被俘虏的西戎诸族，道：“老贼，我尚未动汝族人一根汗毛，你大可不必颠倒黑白、血口喷人。”
　　二人正争论着，只听身后车马銮铃之声传来，原是秦其率领的七千兵卒杀到身后。
　　“罢罢罢！追兵来矣。”䝠戎老酋长见来硬的不行，便只得改换口气央求道，“姜族长，古人言‘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如今大敌当前，还望你与我并肩作战，先将秦人赶出我境，再作计较才是！”
　　姜诚以手按辔，丝毫不觉大敌当前，笑道：“老贼，西陲大夫只是来追杀你……”
　　“这……”此话如晴天霹雳，震得䝠戎老酋长如梦初醒，“姜诚，你早已投靠周人了，是也不是？”
　　“老贼此言差矣，”姜诚不屑一顾，昂着头道，“我姜族一统西域数百年，历来与周王族缔结婚姻之好，助其伐纣灭商，立下汗马功劳，何谈投靠？”
　　“你这吃里扒外的叛徒，呸！”䝠戎老酋长一扭头，啐了一口唾沫。
　　“反倒是尔等诸戎，竟对我姜族起不臣之心。那邽戎速答小人勾结犬戎，尔䝠戎、冀戎、狄戎等部落趋炎附势，合谋欲灭绝我姜族，这才开罪周朝。敢问，谁才是叛徒？”
　　这一番话说得䝠戎老酋长哑口无言，他知道自己理亏，臊得低头不语。
　　姜诚抽出佩刀，下了最后通牒：“如今老天开眼，邽戎速答为我所戮，你手下三部经此一役又灰飞烟灭，老贼你如今气数已尽，还有何话说？”
　　䝠戎老酋长吓得屁滚尿流，赶紧下马，叩首乞饶：“族长饶命！这，大人不记小人过，我愿率部依附于姜族，奉姜族为西域之尊，执鞭坠镫……万死不辞……”
　　姜诚摇了摇头，哂笑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那䝠戎老酋长也再不顾自己的气节，涕泗横流，只想乞得一条生路，把头磕得哐当直响。
　　“也罢，我便饶了你。”姜戎叹了口气，“不过，你䝠戎之族人，冀戎、狄戎之族人，便悉数归于我姜族。你放心，我会好生待他们，汝之族人便是我之族人，既往不咎。”
　　“真的？此条件好说。”䝠戎老酋长如逢大赦，“感谢姜族长不杀之恩，此后你就是我之族长，族长在上，受……”
　　话音未落，姜诚不耐烦地将其打断，只是冷冷丢下一句：“我虽饶你，但不收你。至于秦人饶不饶你，我说了不算，便看汝之造化罢！”
　　言罢，姜诚一声令下，姜戎士兵们将俘获的各戎族俘虏悉皆释放，皆往大本营方向去也。
　　望着姜戎离去的身影，䝠戎老酋长吐出一大口鲜血，从战马上跌下，不省人事。但秦人并不想就此便宜䝠戎部落最后的这百余名残兵败将，秦其一声令下，秦人如脱缰野马一般向䝠戎残部杀来。
　　很快，䝠戎老酋长被秦其枭了首级，负隅顽抗的手下也被尽数歼灭。秦其就地撮土为香，摆开祭坛，用䝠戎老酋长的首级祭祀了自己的亡父秦仲。
　　祭祀已罢，秦其带领秦族士兵同姜诚作别，两位首领同病相怜，自是英雄相惜。此次姜戎、秦族两个部落联手，铲除为害陇右数十年的西戎叛乱，大周的西部，终于迎来了难得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