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败涂地

　　郑兴和他这个未来岳丈在席间交谈甚欢，林叔还三番五次感谢他救了林福一条命，全家都欠他这份人情。倒是林福一直沉默不语，好像仍然对之前被羁押的事耿耿于怀。
　　酒过三巡，林福很快又提起借钱的事，虽然郑兴在名义上是他的救命恩人，但这家伙骨子里还是贪财，基本到了无药可救的程度。
　　在饭桌上说这种事，林叔就算再袒护他也觉得脸上无光，不停岔开话题。倒是郑兴提出可以给林福找份活干，老李的分厂那边正好还差一个看管池塘的保安。
　　“啥？你这当老板的，怎么好意思让大舅哥去做保安，起码得管账房吧？”
　　林福这话出口之后全桌哑然，他回味过来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很快改变了语气解释道：“郑兴啊，不是哥挑三拣四，男人生来就得干大事你说对不？之前一直问你借钱，也是想自己做一门生意，以后你觉得市场上有啥买卖能赚钱，可别忘了知会我一声。”
　　虽然林福这家伙烂到骨子里，但他这番话倒是很符合时代特征。这个年代有句俗语，十亿人民九亿商，还有一亿等开张，在改革春风之下，甚至连大批公务员也丢下铁饭碗下海。
　　而在这其中，幸存者偏差也给人带来一种错觉，那就是只要有胆识做生意，躺着也能赚钱，殊不知那些在阴沟里翻船的人其实数不胜数。
　　“大舅哥想做生意也是好事，我肯定愿意支持，只不过现阶段我的养殖场也才刚刚起步，等以后有了好机会，肯定少不了你的一份。”
　　说到这儿，郑兴忽然给林福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出来详谈。林福也立刻会意，二人匆匆离席来到院子里，点了支烟就开始商量所谓的‘发财大计’。
　　其实郑兴也并不是真打算把林福给忽悠瘸了，目前确实出现了一个扳倒金云祥的契机。
　　现在自家水产即将面临出栏季，农贸市场那边的需求量还是非常可观的。在金云祥的多年垄断之下，很多鲜鱼店都和他签订了长期合同，想要打开局面就只能开一家自己的直营店。
　　然而现实也摆在眼前，只要金云祥的店面活动一天不结束，自己的店就根本开不起来。
　　如今郑兴的计划也很简单，依旧是抓住上次投放牛蛙这个把柄，只要林福不是真的傻到无可救药，稍微给他一点甜头，就能让他出面当证人。
　　因为这种事情一旦被揭发出来，影响力还是挺大的，如果金云祥想要保住自家厂子免遭处罚，就只能乖乖站出来听郑兴谈条件。
　　“大舅哥，我想让你帮个小忙，只要这次事情能成，我肯定让你以后当上店老板。”
　　林福听了这话当然来劲，立刻拍拍胸脯保证：“只要兄弟我能帮上忙，你只管开口就行。对了，顺道问一下，是什么店的老板啊？”
　　“我打算在县农贸市场开一家咱们厂的水产直营店，到时候你就做我的店长，按照营业额给你固定分红，你看怎么样？”
　　一开始郑兴还以为林福会嫌弃‘店长’职务，他毕竟是想自立门户，但这家伙愣了愣神，居然满怀感激地拍了拍郑兴肩膀。
　　“听起来还不错！看来你还挺仗义，是真把我当兄弟。”
　　听林福这么说，郑兴差点没憋住笑出声。他果然是不明白‘店长’和‘店老板’的区别，更没听懂所谓厂家直营店是个什么概念。
　　虽然林福啥也不会，就是个废柴。但只要忽悠到位，配备好销售员和会计，这多出来的林福相当于还是个保安。正好金云祥一直对自家虎视眈眈，为了提防别人继续耍阴招，他这个保安也算物尽其用。
　　就这样，郑兴把金云祥和自己的竞争情况大概给他介绍了一下，同时也花了好大功夫把上次的牛蛙时间解释清楚，总之就是把金云祥无恶不作的形象给他灌输了一通。
　　林福听着听着也愤懑满怀，拿出撸起袖子就想找人干架的阵势。
　　“这家伙也忒坏了，你放心，以后我当了老板，非让他好好吃瘪不可。”林福说到这儿，也顺道问起来，刚刚郑兴说的‘帮忙’具体是咋回事。
　　“上次那个假扮成学者，让你在咱们村乱丢牛蛙的人，你还记得长什么样吗？”
　　“见过好几次，现在还有一些印象，以后应该还会在农贸市场碰上。”
　　“这就好，下次见到他，你就直接逮住别让他溜了。等你抓住这家伙的那天，就是你当店老板的时候！”
　　事情吩咐下去，林福倒也还听话，反正他成天都游手好闲，几乎天天跑到县城里蹲点。果不其然，只用了半个礼拜不到，那个金氏水产的员工就被抓个正着。
　　消息传到郑兴耳朵里，他也毫不含糊，确定了是这家伙无误之后，带着二人立刻前往金云祥家中登门拜访。
　　金云祥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出差点搞蒙了，在他的印象里，林福不是个认钱不认人的傻缺吗？怎么会忽然替郑兴办起事情？
　　见面之后，郑兴也毫不含糊，直言要把事情闹大，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不仅可以去派出所备案，还要申请工商部门介入调查。
　　看到郑兴这是要来真的，金云祥也假模假式露出一副‘有话好说’的嘴脸，这种事情说轻了可能也就是罚款，但万一定性比较严重，养殖场甚至要停业整顿。
　　“郑老板，这次算你厉害，咱们还是大事化小吧，你开个价，我把你的损失全包了就行。”
　　“不必破费了，我只要你做一个决定就行，你在农贸市场搞得那个长期促销活动，从即日起立刻中断，咱们就算两清。”
　　金云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复询问道：“你确定吗？这对你来说好像也捞不到什么看得见摸得着的好处，不如真金白银痛快，何苦非要让我失信砸招牌？”
　　“这由不得你做主，给你十分钟时间考虑，不然咱们就派出所慢慢聊。”
　　“哈哈，好不容易抓住这么大的机会，我还以为你要狮子大张口，这有何难？”
　　郑兴微微一笑，其实只要金云祥答应这个看似奇怪条件，就意味着他已经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