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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探丸客

王候从种田开始 凶猛的老狐狸 3433 Aug 7, 2021 6:15:59 PM

  不知不觉到了掌灯时分,亭中暗淡,人影模糊,亭伙点起了灯火。往门窗之外看,亭外的东市已经燃起了三三两两的灯火,亭中的客人也多起来了,渐渐坐满了七成。
  嗣昭饮了一口酒,说道:“聂全义精明能干,暗中谋划了这么大的事情,也算是一代强人,可他偏偏看不透生他养他的女人,颇为不可思议。
  聂老夫人除了谨慎多疑,就是性子刚强,可称得上金刚不可夺其志。我请含玉大师做中人,她都要两家联姻,才肯与我沙陀合股,难道窦乂空口白牙,就能赢得她的信任?
  三都赛会可不是小生意,那是每年百万缗进出的大事,还有多少豪门权贵参与其中,怕不有几百万缗,甚至比通商总局的生意还要大,聂老夫人能不慎重么?”
  葫芦娘把杯中酒默默喝干,低声说道:“大约是当局者迷吧,聂大想当继承人想疯了。”
  嗣昭点点头,说道:“聂老夫人本来就不反对这门生意,只是心有疑虑而已,姻亲是最好的消疑药。更重要的是,聂记得到了一个有气魄的继承人,她何乐而不为呐?”
  葫芦娘笑道:“所以我们就替聂大郎把事情办了。”
  听到这里,云弄月才算明白面前二人在谋划什么,不由得大吃一惊,失声叫道:“什么!我们替他办了?这又是为何?”
  嗣昭向左右看了看,酒客如常,并无人注意到这一桌,这才身子前探,低声说道:“云兄,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一个字也不能向外泄露,做梦都不能说梦话。”
  云弄月一口酒强咽下去,低声说道:“明白,可郎君最好不让我云里雾里。”
  嗣昭这才回到座上,继续说道:“如果我们打动不了聂老夫人,那就打动聂记下一代家主,我们帮聂全义完成了心愿,就等于赢得了他的信任。
  有了他的信任,通商总局的事情,就成了一大半。聂老夫人本人,也希望下一代家主有沙陀这样的强援支持吧。
  到那时,她绝不会拒绝通商总局的联股,因为那样等于是剪除了未来家主的羽翼,平白为聂大郎树立了一个敌人。如今的沙陀,并不仅仅是福昌坊一座节帅府邸了,而是在两市有很大民心,若得罪了我们,就得罪了一大批人,这绝非智者所为。”
  云弄月转动着酒杯,低声问道:“我明白了,我们是要促成窦聂两家的联姻,还要背着聂记长辈,可是要如何做呐?”
  嗣昭说道:“此事自然有人去办,暂时还不能告诉云兄。并非不信任你,而是此事隐秘,多一人个知晓,就多一分泄密的危险。你要做的,就是把潇湘馆盯牢了,任何与毬赛和聂大郎有关的消息,都至关重要,要立即通报福昌坊王邸。”
  云弄月坚定的说道:“明白了,我晓得轻重,绝不会误了郎君的大事。”
  嗣昭和云弄月相视一笑,互举酒杯相碰,一饮而尽。
  葫芦娘叹息道:“原来我是误会你了,你原本不是那样的人。”
  嗣昭奇道:“你以为我是何等样人?”
  葫芦娘说道:“我以为你把聂小娘塞给窦家,聂记没有了合适的婚配对象,就再也无法以婚配为由,拒绝总局开办。
  虽说我勉强答应了你,但心里实在别扭,强拉婚配终究不义,岂是我太原游侠所为,于你沙陀男儿也不光彩吧,适才你这么一说,我心里舒服多了。”
  嗣昭淡淡说道:“你说的,也是一条理由。为了通商总局,我赌上了我的性命,还有塞下小儿的庄园。”
  停了一下,他继续说道:“如果总局开办不成,我就要以木塔山的微薄出产,给太原契东发放股息,以维护沙陀三部的荣誉,这是何等可悲的事情。所以对于通商总局,我是势在必行,只能成功,不能失败,顾不得手段了。”
  云弄月郑重说道:“云某虽说是卑贱之人,但也知好歹,郎君是大石宗室,却以兄弟待我,云某无以为报,愿为郎君效死。”
  葫芦娘高举酒杯,说道:“我点青郎也愿助沙陀一臂之力。”
  嗣昭也举起酒杯,三人举杯相碰,豪气顿生。沙陀儿放下酒杯,低声说道:“上元节之后,我要离开太原一段时间,立契购股之事,都是邸中管事郭崇韬主持,他实际上还是王氏商队在太原的掌家,你等找他就是。
  窦聂两家联姻之事,是沙陀军司仓佐高文集居中联络,你等有何消息,只能通报给他一人,有事也只能和他一人商议。他有什么安排,会派遣不良人和你们联络,你们要听从他的调遣,万不可意气用事,切记切记。”
  云弄月吃惊的说道:“这么关键的时候,你岂能离开太原?”
  嗣昭诡异的一笑,问道:“葫芦娘子应该清楚,聂记一定有人盯着我,我干脆离开太原,让老夫人也省省心,才好暗中谋划,打她个措手不及。”
  葫芦娘幽幽的问道:“你要去哪里?”
  嗣昭饮了一口酒,说道:“我的故乡,在汾州太谷县尊贤里。自从来到太原府,俗事缠身,还没有拜望生身父母,实属不孝。”
  他转头看着云弄月,说道:“若是带着幺妹回到故乡,一家团聚,该是何等好事,王某无能,只得拜托云兄了。”
  云弄月说道:“是不是真,明日必有消息,郎君耐心些便是。”
  嗣昭点点头,默默饮着酒,三人各怀心事,热烈的讨论忽然沉寂下来。
  良久,嗣昭忽然说道:“最后一个事,联络之人需要信物,两两相对,才能交接消息,以免为人所乘。这理应是寻常之物,不能引人注目,还要携带便利,一见便知,何物为好呐?”
  葫芦娘忽然伸手,从腰囊中摸出一把铁弹,撒在酒桌上,说道:“就以此物为信如何?”
  云弄月随手抓起一枚,在灯火下细看,只是黑黝黝的铁弹,摩挲的锃光瓦亮,却并无出奇之处,不由得摇头道:“此物太过寻常,容易仿制,不妥。”
  葫芦娘微微一笑,说道:“你再细看。”
  嗣昭也拿起一枚观察,果然看出了端倪,原来铁弹三分之一处,有几个针眼大的小孔,贯通全弹。
  他忽然想起几天之前,那枚向自己呼啸而来的铁弹,打的石屏风碎石飞溅。尤其是金风呼啸,令人毛骨悚然,原来就是这个小孔,增加了铁弹的威势,先声夺人。
  云弄月也发现了铁弹的秘密,不由得笑道:“好,此物甚好,那我先取一枚了。”说着把掌中铁弹郑重收到腰囊之中。
  嗣昭也点头道:“这东西好,如此我就收下了。”
  他把一捧铁弹收入囊中,心里忽然冒出一股奇怪的感觉,这东西刚还在葫芦娘贴身之处,现在却到了自己囊中,让他少年的心猛的一跳。
  初更的鼓声远远传来,嗣昭说道:“天下无不散的酒席,我等还是分别离开,以免引人注目,我先告退了。”
  葫芦娘也站起身,说道:“我和你一起走。”
  云弄月一愣,二人已经离开旗亭,把潇湘馆门子一人留在席上,等候结账。
  嗣昭和葫芦娘离了旗亭,牵过脚力,拉着马漫步在汾西大道上。夜幕降临,四周成了灯火世界,不远处的西浦渡码头船灯点点,微风袭来,似乎带着一丝南方的气息,春天就要来了,人的精神似乎也振奋起来。
  归家的路人行色匆匆,推着独轮车的短打小贩,准备去结伙饮酒的襕衫书生,戴着大帷帽的妇女,手按刀柄黑衣吏,拉着骆驼的塞外客,浓妆艳抹的站街女,挑着担子、提着盒子的店伙,背着鱼篓的渔夫。。。好一派大石市井啊。
  两人默默走了一会儿,葫芦娘忽然问道:“什么时候回来?”
  嗣昭长出了一口气,沉声说道:“大事成功之前,我不能在太原露面,今天在萧家馄饨我才意识到,我已经太引人注目,这对办事不利。”
  葫芦娘低声说道:“你就那么信任我们?就不怕我们出卖你么?”
  嗣昭淡淡说道:“我不怕,因为你们不是为了我去冒风险,你们是为了自己拼搏,谁会出卖自己?”
  葫芦娘说道:“怪不得你小小年纪,就那么得人心。”
  嗣昭坚定的说道:“因为木塔师自幼就教导我,利益众生,就是求佛之路。”
  女杀手不说话了,马蹄的的,良久才说道:“离开太原,你会。。。想念我么?”
  嗣昭心突的一跳,不知如何回答,良久才说道:“若是没有你,也许我已经放弃了通商总局,回到木塔山下我的庄园,和我的伙伴们在星空之下,角牴较箭,纵酒欢歌,日子虽好,总有遗憾。
  明年从军,也许不知何时,就会喋血沙场,再无利益众生的雄心,也不会给世人留下什么。我当然是。。。感激你的。”
  话音未落,后腰又重重挨了一下,葫芦娘恶狠狠的说道:“谁要你感激!”说着话,女杀手已经翻身上马,并不答话,只是策马前行。
  嗣昭实在不明白,这小女子为何忽然又生气了,手足无措,不知是该上马追上,还是拱手告别,只得牵马站在原地。
  忽然,葫芦娘头也不回的喝了一声:“接着。”昏黄的灯火中,一物忽的飞来,嗣昭下意识的接住。抬头看时,葫芦娘已经催马远去,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嗣昭凑到一处灯火下观看,原来是一个香囊,打开囊索,是一块无暇美玉雕琢的葫芦精,人首瓠身,与葫芦娘身上的刺青一模一样。
  嗣昭拿着这个珍贵的礼物,竟然痴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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