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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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华琉璃林。
　　这个被四面高栏合围，周遭以红墙绿瓦装点，隐藏于市井烟云之中的巨大院落。其作为里侧世界中重大比试的承办场地，已经有许多年了。
　　藉由大能施法，坐落于上华市中的琉璃林在凡人眼中看来不过是一排废旧的厂房，但一进去却别有洞天。映入眼帘的是朱红的横梁椽木，脚下踩的是墨绿地血纹大理石。
　　院落四周东西南北四向，每向三层，以正北方最为尊贵。在往日，这一侧都是不被开放的，而今之际在这年关，则由李家家主李玄以及姜家的老爷子姜齐两位坐镇此处，背北而朝南，共襄盛举，全程观看这年终论武。
　　在这二人稍侧一些的地方，则端坐着一名女子；其黑发如檀，双眼微闭，身披流彩华服头戴云簪鹤冠，飘飘然恍若天女坠凡尘，一颦一笑之间引得往来之人侧目，无论男女老少都会对这侧坐上的女性多加留意，她的身影就像是有魔力一般，能在在他人脑海中进行烙印，绕梁三日挥之不去。
　　“老李啊，你家这闺女，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啊！哎、我那儿子要是有小雪一半的出席，我也不至于这把年纪了还操心！”
　　左侧的姜齐手里拿着两个石核桃，身穿一席金黄色对襟唐装，靠在座椅上十分逍遥，仿佛姜家最近的势微与他没半点关系似得。
　　跟他历下城的弟弟姜别不同，坐镇上华的姜齐是字面意义上的“身宽心也宽”，哪怕接近九十的高龄仍有一米八七的身高，体重二百斤有余，本人更无半点老态健步如飞，每天大鱼大肉、大烟大酒但却硬是没有半点老年病。
　　“姜老说笑了，我这女儿徒有其表，生了副漂亮皮囊，但学的都是些吃喝玩乐的本事，比起世子差了那止十万八千里。”
　　另一边，李雪雁的父亲，李家的家主李玄笑着客气到。
　　这人不愧是李泽天的亲爹，平日里那副干啥啥不行的温良面相装的是炉火纯青，但该出手时却动如雷霆，哪怕纵观李家这千年来，也是少有的有能之人。
　　然而，这位李玄却有一点人尽皆知的软肋，虽然走了大运，迎娶了上仙周白，还有个桑海古树化身的女儿；但相对的，他的家庭地位着实不高。
　　这不，刚跟姜齐客气两句，旁边的李雪雁就瞪过来了。刚好这位李大小姐赶上什么不顺心的事儿，直接冲着她爸问道。
　　“那要不我走？”
　　“哎、别啊小雪，爸爸我这不久跟姜老爷子客气两句嘛，你这不是拆我的台？”
　　“哼、别的我不管，待会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你答应过我马上让人上去叫停的！”
　　雪雁提醒道。
　　她也是今早才知道，那参赛名单里也有王尧一个。本来按照她的性子，哪怕用强的也要阻止这种荒唐的举动，但胡玉儿却用三局两胜的道理说服了她，说什么“由我和小白稳吃对面两人，根本用不着王尧上场”，雪雁这才作罢。
　　当然，认识胡玉儿多年，李雪雁也明白这狐狸的话只能信一半，所以今天一反常态地没有犯懒，而是主动答应跟着李玄过来，给他长长面子；作为交换条件，则是如果王尧真的上场并且遇到危险，一定要马上派高手给她捞出来。
　　对于李玄来说，这当然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作为女儿的雪雁可不只是在李家中颇有人望，由于是桑海古树的化身，本身又是倾国绝世的大美女，哪怕放眼整个上华的高层圈子，都是炙手可热的存在。
　　也难怪胡玉儿常常羡慕李雪雁生的太好，哪怕什么都不做，她也轻松地拥有如此影响力，甚至不比这几年为了李家利益南征北战的李泽天差多少。
　　抛开这些对于李家软实力的影响，李玄也更希望与女儿修复关系，当年离家后李雪雁虽然没有怪罪李玄夫妻二人隐藏自己身世的行为，但也一直不冷不热，许多联系都是靠弟弟李泽天在中间传话。如今时隔多年，女儿第一次有求与自己，李玄自然十分上心。
　　“雪姐你放心吧，这儿可不比别的地方，今天琉璃林里数得上的高手都到齐了，那些英国佬哪怕本事翻天也伤不到王小哥的。”
　　一个声音从右侧传了过来。
　　那座位与李雪雁所在的位置正对，刚好是姜齐老爷子稍下手的地方；而说话的人，则是一名相貌清朗的年轻男子。他个头很高，穿一身灰西装，比起李泽天显得更加随意、不修边幅，来这上华琉璃林看年终论武，似乎对于他来说就是一场单纯地享受，并不具备其他的场外意义。
　　这男性笑了笑，一拍大腿又说道。
　　“诶、不过话说回来，我一直从阿泽那里听说，你跟那王小哥打的火热，我还以为是他夸张了。今天一看那家伙不但没夸张，似乎还说少了些啊。反正这论武还没开始，我看李叔也想问不敢问的，我替他问了呗。雪姐，你俩在哪儿认识的？”
　　啧...
　　砸了砸嘴，李雪雁又瞪了一眼自己的老爹，后者马上隐藏起了那副满是求知欲的表情，无缝转接成了一脸无欲无求的模样，好似想要摆脱罪名似得。
　　李雪雁也叹了口气，答道。
　　“秦少爷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现在都快担心死了。”
　　“我的、我的，那回头阿泽来了，那王小哥也打完这论武后，咱们再聊。”
　　拱手一抱拳，这位被称为“秦少爷”的男性笑着抱歉到。
　　很少见的，李雪雁没有去继续自己的任性，去嘴臭刚才提起这话题的秦少爷，反而给予了对方相当的尊重。
　　但若究其根本，倒也不难理解。李雪雁与自己的父母有心结，所以并不愿意在他们的朋友面前扮演一个好女儿；但跟李泽天的关系却相当不错，自然愿意在李泽天的朋友面前扮演一个好姐姐的形象。
　　而那位被称之为秦少爷的男性，则正是之前李泽天口中的“酒哥”。
　　这四人坐镇琉璃林北三层，总览全局，享受最高规格的待遇，静待那一年一度的论武开始。而在其他三向的房间里，又是另一番景象。
　　◇
　　“诶...没有我的戏份了吗？！怎么这样...”
　　休息室中，红发的修女米拉盘腿坐在桌上，有节奏地摇动着身子，活像是一只大型犬。而在旁边，身披白袍的阿琳则双目紧闭、侧身以对，一副“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听”的姿态。
　　“维罗妮卡、维罗妮卡，你再考虑一下嘛，我可是很强的！”
　　“我已经考虑过很多次了，这回的论武由我、威廉还有哈兰德神父参加，你作为替补以备不时之需。”
　　“可...是...”
　　“你的状态过于不安定了，这里可不是伦敦，没有人给你善后。更何况这年终论武说到底不过是一场比试，我们的目的也是为了将露娜·帕拉蒂尔引渡回国，而不是杀人越货。”
　　任凭米拉那双闪烁着锐利光芒的高跟鞋在自己脸边晃来晃去，阿琳依旧不为所动。她虽然想要赢得比赛，但却不想让事情的发展超出自己的控制。米拉作为如今教会的头号刽子手，自然有些过人的本事，但此次论武的强度也并没有到不上米拉就无法获胜的程度。
　　阿琳在学院中与胡玉儿有过无数次交手，虽然各有胜负，但如果是在规则明晰的擂台上对战，她有九成以上的把握赢那狐狸。再加上对方参赛的选手中有一个完全初学者的王尧，与之对垒的那一场基本是稳稳拿下一分，如此算来想要赢下比赛反倒简单。
　　相比之下，阿琳更害怕这些下手没有轻重的教会刽子手会弄出变数，到时候事情不但没办成，还会背上许多外交压力。故而，在对方有王尧这个初学者上场的前提下，阿琳更坚定了不让米拉上场的决心。
　　“米拉小姐，这次的行动应该以维罗妮卡小姐的指挥为最优先，我认为我们应该服从安排。”
　　一旁的哈兰德神父少见地没有煽风点火，而是诚恳地劝诫道。
　　也就是在这一来一回之下，米拉才放弃了上场的念头，双腿一蹬、万念俱灰地趴在了桌上，那衣服下几近完美的线条也随之一览无余。
　　跳了跳右眼，看了看这个脑回路异于常人的疯子修女，阿琳没有再说话，而是走向一直沉默的威廉，站在他旁边居高临下地说到。
　　“你来打第一场，威廉。如果你能赢下这场，我们之后的压力会小上很多。”
　　闻言，这两米巨汉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站起了身，将那口黑底白边的巨大棺材背了起来，然后向前一步半跪在阿琳面前，这才恭敬地说到。
　　“愿为您去的胜利，我的女士。”
　　见状，阿琳也是一怔。她太久没有作为圣女受过这个礼了，其本人也不太在意这些流于形式的东西；不过今天倒是境况不同，她欣然一笑，为威廉祝福道。
　　“愿你武运昌隆，我的勇士。”
　　这短暂的仪式结束后，威廉也继承了他一向沉默寡言的特质，没再多说什么而是径直走上了场；至此，阿琳也总算松了口气。
　　米拉修女是个半梦半醒的疯子，就犹如一颗不知何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哈兰德神父虽然表面恭谦，但时常阳奉阴违，阿琳不得不去提防一手。在这区区四人，派系却错综复杂的团队里，还好有威廉这个可以信任的家伙，这位圣女小姐的许多计划才能够有效执行。
　　同时，走到了那场中央后，威廉却颇有些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感觉。明明已经到了开始的时间，偌大的地方不见一个人影，正当他准备向那高居南侧楼顶的裁判提问时，其正对面的空间却突然扭曲，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势伴随着那脚步声从中循序穿出。
　　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