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龚家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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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冽的微风之中，夹杂着一星半点的雪花，纷纷洒洒的落在地上。
时令刚至‘霜降’，
雪落在地上却存留了下来，大明短暂的秋天看来要过去，漫长的冬天迫不及待的已然到来。
朱慈烺朱慈烺摸了摸自己身上这套太子常服，
赤袍，盘领窄袖，前后及两肩各一条金织蟠龙，腰间玉带。
抬头看向那块‘钟粹宫’的匾额，带斗拱的单檐歇山顶琉璃门，梁枋、檩桁、斗栱用材都是金丝楠木，左右嵌有琉璃花饰照壁，门内有悬山卷棚顶倒座式垂花门，垂莲柱内置四扇可开合的屏门。
终于接受了这一事实。
自己在景山公园游玩的时候，从地上捡起了一根腐朽的绳子。
等他再醒来，发现自己成了崇祯一朝的太子，
朱慈烺。
“殿下，你刚才可吓死我了，突然就晕过去了。”一个宫女使劲的拍着自己那规模颇大胸口，“要不要请太医过来？”
“不用！”朱慈烺看了眼前的宫女一眼，脖子下面，甚是壮观，胸前的衣襟绷紧的厉害，但他很快收回了视线，暂时兴不起其他的邪念。
因为现在的他正怒气填胸，在心里骂贼老天。
如果穿越成大明其他歌舞升平的朝代，他肯定乐意至极，但穿越到崇祯一朝，烂到了根上，而且还是大厦将倾的崇祯十四年。
这不要了亲命吗？
在这之前，大明朝的国运还存在或许会赢，或许会输的可能，但过了崇祯14年，基本上局势就定了，已成死局。
这一年正月，总兵猛如虎追击张献忠的部队一直到黄陵城，结果惨遭大败，参将刘士杰战死殉国，张献忠的部队开始疯狂东下。
同样是正月，李自成攻陷了河南，当时福王朱常洵发散千金招募当地豪勇起来对抗农民起义部队，结果被俘身亡。
二月，张献忠攻陷襄阳，襄王翊铭、贵阳王常法遇害。
六月，畿，山东，河南，浙江，湖广等地区发生了严重的蝗灾。与此同时，山西、河南，河北，京畿附近爆发鼠疫。
八月，洪承畴联合八镇的兵马汇集于宁远，当却在松锦之战中惨败，不仅损失了阳和总兵官杨国柱，甚至连吴三桂，王朴等总兵官也纷纷兵溃逃离，一溃千里。
松锦之战的失败，注定了大明王朝在辽西的局势已经无力回天。
九月十一，三边总督傅宗龙战死新蔡。
如今‘霜降’已过，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整个大明陷入土崩鱼烂的境地。
怎能让他不蛋疼？
作为太子，无论是谁入关，自己肯定在必死名单之上。
李自成不可能让自己活，清庭更不可能让自己活。
如今自己被绑到了这条破船上，即便他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想办法，让这条船别这么快就沉下去。
......
而与此同时，武英殿内。
“呕......咳咳咳......”
一个人猛然剧烈的咳嗽，喘息着，猛然惊醒了过来。
他捂着自己的脖子，眼睛睁的老大，骇然无比的看着周围的一切，表情狰狞而惊恐，“朕......朕怎么没有死？”
明明自己在煤山上吊自尽了，怎么会出现在皇宫之内？
他跌跌又倒到的起身却撞翻了铜镜，不禁猛然摸向自己的脖颈，赫然发觉脖子上连一丝勒痕都没有？
不禁毛骨悚然。
扭头，他发现屋子里面还有一个人，不禁狂怒，“王承恩？你......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随朕一起死了吗？走，带上白绫，快跟我一起去煤山。”
“朕即便是死，也不做亡国奴。”
“啊？陛下，您......您说什么呢？”
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闻言，脑子‘嗡’的一声，猛地跪在了地上，“陛下！您生病了吗？臣这就给您叫太医去。”
说着连滚带爬的就往外跑。
差点撞到一个头戴双凤翊龙冠，上加龙凤饰，端庄清丽、无形中透着一股贵气的宫装女子，后者嗔怒道：“承恩，你怎么也冒冒失失起来了？”
来人正是周皇后。
金绣龙纹诸色真红大袖衣、霞帔、红罗长裙，红背子。冠形如特髻，上加龙凤饰。衣用织金龙凤纹加绣饰。
王承恩连忙在周皇后耳边低声说道：“皇后娘娘......”
将刚刚发生的一幕，讲了出来。
“陛下殚精竭虑，恐怕是太累了，你速速去叫太医过来。”周皇后不禁焦急万分，撇开王承恩，跑着进了武英殿。
可刚进去，却见崇祯脸色惊恐，如见鬼一般，眼珠子凸出，“你，玉凤不是已经死了吗？”
“这怎么可能？”
自己亲眼看着她悬梁自尽的，如今怎么好端端的还出现在自己面前？
周皇后闻言，目中悲切，“臣妾没能助陛下中兴大业，深感有愧国母之称，若能为江山社稷而死，臣妾愿往之。”
眼中晶莹闪烁，泪如雨下。
崇祯却是眼神狰狞，语无伦次的喃喃自语，“不可能，这不可能......”
随即，他从墙上摘下来宝剑，“苍啷”一声抽了出来，握着宝剑的手不住的颤抖，眼睛通红的盯着周皇后，
“也罢！既然你没死，那就随朕一同上路吧！”
此时的崇祯眼中，全是自尽之前的那种情绪之中，疯狂，惊疑，慌乱，痛苦......
刚想动手，却又看见殿外进来几个妃子和宫人。
一下子，两边的人全都愣住了。
“父皇，你怎么了？”4岁的昭仁公主，怯生生的躲在宫女身后，害怕看着崇祯。
不仅她吓的小脸发白，就连其他的妃嫔和女子也吓的面无血色。
这回崇祯彻底傻了，他上前将昭仁公主给拉了过来，上下左右，看了不下十遍，“你怎么也还活着？”
犹记得自己手起剑落，一剑将她透胸而过的......
他不禁再次看向自己的另一个女儿，长平公主。
“媺娖？你的手臂？”
“不对，你的左臂，被我削掉的，怎么可能又长了回去？”
随即，
他的目光又被另一个人吸引，皇嫂张嫣，“你？你？......”
再抬头，
袁贵妃吓的连连后退，牙齿发颤的看向崇祯，“陛下，您，您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
何止是怎么了，崇祯头都快炸了。
袁贵妃，他记得清楚，当时自己逼她自缢，可白绫却断了。
自己只能用宝剑一剑将她刺死，血泊汇成潺潺小坑。
她临死之前，那哀求、怨憎的目光，自己怎么可能会忘？
死了，都死了，可现在为何又全都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崇祯抱着头，无法理解眼前的这一幕。
“陛下为国事殚精竭虑，夜不能寐，想来是太累了，王承恩已经去叫太医了。”周皇后连忙让所有的人都回去，将他搀扶着回了武英殿。
不知过了多久，
这期间，有太医过来诊脉，也没有发现大碍，只是开了个安神的方子，就走了。
为了让崇祯休息，周皇后也告退。
一直到天色黯淡，王承恩将灯掌上，崇祯看到案牍上的字眼，眼中才渐渐的有了光彩。
他嗓子发干的厉害，不顾一切的将案牍上所有的奏疏拿到跟前，翻看起来。
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字眼，落入他的眼中。
“辛巳年？蛇年？”
自己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喃喃的说道：“不是梦，这也不是阴曹地府......这是真的。”
这一张张的奏疏，上面有些是自己的批注，甚至字迹未干，做不得假。
终于让崇祯意识到，自己这是回到了辛巳年。
还有三年?
一股无法压抑的情绪，犹如火山一般涌上心头，浑身的血液全都涌进了心脏，心脏不堪重负，又全都打了出来。
他指甲扣进了掌心，渗出潺潺血渍，却不觉的疼痛，而是虎躯一震，“老天爷这是不想让朕当亡国之君，所以让朕再活一世的吗？”
“此乃天意，朕更当殚精竭虑。”
这一刻，崇祯脸因为兴奋而变的通红，心中重新燃起熊熊战意。
自己是过来人，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全都知晓。
为何不可挽天倾？
......
“小翠，你帮我出去买点点心吧！”
小翠原本正在吃东西，猛然听见这话，好像噎住了，使劲崩了两下，才将东西顺下去，诚惶诚恐的跪下，
“殿下，您可千万别说‘帮’这个字眼，要是被其他人听见，我要吃板子的。”
朱慈烺咽了一口唾沫，“这布料不错。”
小翠：“......”
这布料确实不错，要不然怎么能吃下这么大的劲儿？
等小翠一走，朱慈烺连忙将纸张铺在案牍上，开始写写画画，分析崇祯的性格和眼前的局势。
而对于此时的朱慈烺来说，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崇祯。
作为太子，
做任何的事情，都不可能绕开这个便宜“父皇”。
老实说，崇祯算不上昏君，但也算不上明君。
有志气，
一心想做中兴之主，在位十七载，不贪恋后宫享乐，只有寥寥几位后宫嫔妃。
是个勤政的典型，三更不寐，鸡鸣即起，堪比圣祖朱元璋。
生活俭朴，缩减后宫开销，将宫里所有的金银都融化了，来补充国库。
在克制勤勉方面，无可指责。
但从另一点上，他又有着自己的不足和性格的缺陷，
多疑善变，刚愎自用。
满朝文武，除了他自己，谁也信不过，要不然也不会出现，崇祯一朝，短短十几年，就走马灯式的换人，仅仅内阁大学士，就一连换了50多次。
内阁首辅也换了十七个（十九任，有两人担任过两次），这上下台的速度，堪比走秀的模特，刚刚上去，就被拉下来。
任何的政绩，都是要时间的，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做出一定的成绩？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太过急功近利，太想尽快的处理掉这些问题了，以至于当问题解决不了的时候，他就将责任归咎到下面官员的身上。
朝廷上下，人心惶惶，也没有人再敢有任何的作为。
直接加速了明朝的灭亡。
朱慈烺写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写下“南京”两个字，才将笔撂下。
然后将所有的纸团扔进炭炉，看着猩红的火苗，得出一个结论：“想要有所作为，最好是能远离京都才行啊！”
要不然依崇祯这种极端偏执、反复，又多疑的人，太子突然开窍，或者有所作为，很容易被废掉的。
再加上京都满朝文武，别的不行，党争个顶个的高手，肯定不少人在盯着自己，想干点什么都施展不开手脚。
可怎么才能去南京呢？
他考虑了半天，朝着武英殿走去，一边走还一边的组织语言。
犹记得李自成入京之前，崇祯想让朱慈烺去南京的，
结果兵部给事中光时享站出来说了一句，“唐玄宗李隆基在马嵬驿也是这么想的，结果呢？儿子自己跑去做皇帝，李隆基却被幽禁而死！”
直接犯了崇祯的大忌讳，不用朝臣商议，皇帝本人就否决了。
所以，自己不仅要展现出一定的能力，还不能过，这个度很重要，有且不能引起“父皇”的忌惮。
“陛下，太子来了。”
“哦，让他进来吧。”
朱慈烺缓缓的步入武英殿。
这才发现，正中间摆着一副硕大的大明地图。
王承恩笑着在朱慈烺耳边低声说道：“陛下心情不错。”
朱慈烺闻听瞳孔不由猛然一缩，
这个信号很重要。
意味着自己今天达到目的的几率提升了几分。
“烺儿来了，坐！”
从昨日到现在，崇祯一个时辰都没有睡，此时却依然神采奕奕，精神饱满，与昨日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在复盘，
将自己登上皇位这十几年的得失，前前后后想了一遍又一遍。
同样的，
他也在信心满满准备应付大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朱慈烺轻呼了一口气，“父皇，臣想......”
可他话还没有说到一半，却被崇祯打断，“烺儿，如果你是当初的朕，该不该那么早除掉魏忠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