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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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门旁边栽了几棵梧桐树,阳光透过树叶罅隙倾泻下来，落在石砖上，点点光斑。树下还凌乱停了几辆单车,车身五颜六色,带着青春的张扬。
    交过试卷，时窈顺着人流从考场出来。
    因为是决赛,初赛和复赛的时候就已经筛掉了一群人,所以这次来参加考试的人并不多。
    路过保安室,从正门口出来,前面空空旷旷，没有任何遮掩的东西,阳光有些刺眼,时窈抬手遮在眉梢，朝路边看了几眼,可能是周末的原因,附近停的都是私家车，半天没看到一辆出租。
    “喂,小香菇。”
    “时窈。”
    “香菇妹妹。”
    “……”
    时窈刚从包里摸出手机,便听到旁边有人喊她。
    还是那么讨厌的称呼！
    她低着头,点开打车软件，耳侧的碎发松散垂了下来,遮住半个侧脸。
    陆臻盯着时窈背影,看了几秒后，舌尖顶了顶腮帮，骑着单车朝她那边过去。
    “没听见？”
    陆臻停在她面前，在时窈脑袋上弹了一下。
    时窈不得不抬头，温吞的问：“你怎么在这？”
    车子横在正前方,陆臻一脚踩地，另只脚踩在脚踏板上，脊背并不那么挺直，吊儿郎当松松散散的样子，侧扭着身子，微微前倾，和时窈挨得很近，又背对着太阳，光线倾泻落在后背，在肩膀处划出明显的明暗分界线。
    陆臻追究刚才的问题：“刚才喊你没听到？”
    时窈毫不心虚：“没听到。”
    陆臻在她脑门上又弹了一下，指责道：“还装！”
    时窈：“……”
    正午阳光过于刺眼，时窈看了眼陆臻，往旁边挪了点，进入陆臻圈出的阴影里。
    她转移话题：“你在这干嘛。”
    陆臻移开视线，语气随意：“路过。这条路你家的？我不能走了？”
    “……能。”
    道路两侧的私家车接到学生后走的差不多了，正巧一辆出租车驶了过来，时窈边招手，边和陆臻说，语气匆忙，“看到车子了，我先走了。”
    陆臻：“……”
    所以他等这么久，就是为了说两句话？
    “你走了，我呢？”
    陆臻没好气的说。
    出租车从远处驶了，近了以后，时窈发现上面空车的牌子被压了下去，司机不做停留，飞驰而过。
    陆臻手掌压在她脑袋上：“走啊，怎么还不走！你快走！”
    “……”时窈瞪他。
    陆臻决定好脾气揭过这一茬，问道：“下午看电影吗？”
    时窈拒绝：“我下午要去补习班，没时间。”
    陆臻问别的：“那中午一起吃饭？”
    时窈再次拒绝：“我要回家拿课本，时间很赶，来不及。”
    “……”
    陆臻觉得自己脾气还真好，顶着太阳等了这么久，对方还一直找借口，自己竟然都不生气的。
    看出他还准备再说些什么，时窈先他开口：“晚上也没时间，我要回家吃饭。”
    “……”陆臻眉心微拢，“你确定没时间？”
    时窈诚恳地点头：“嗯。”
    陆臻看她一眼，从口袋摸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方点了几下，然后放在时窈面前。
    上面是何源发过来的他和向意知的几张聊天截图。
    从早上起床开始分析，一直到晚上，得出结论，时窈除了数学竞赛外，今天没有其他活动。
    陆臻不咸不淡的说：“听说某些人胆子很大，翘课迟到比我都厉害，已经一学期没去过补习班了，也不知道现在还知不知道补习班的大门在哪儿。”
    时窈；“……”
    陆臻摁了两下关机按键，手机灭掉，然后再次亮起，他指了指屏幕中央的时间：“她同桌真可怜，为了预祝一下考试拿到好成绩，特意邀请她去吃饭去看电影，还被无情的拒绝。”
    时窈：“……”
    学校周末不上课，来参加竞赛的学生已经陆陆续续离开，梧桐树下的单车也都被骑走，门前一片空旷，只余时窈和陆臻两人。
    陆臻叹了口气，准备继续卖惨的时候，门卫大叔从保安室出来，在他俩身上打量一眼后，问道：“你们回学校拿作业的？”
    时窈：“不是。我们是早上来这边参加竞赛的。”
    因着校门口已经空下来好一会儿了，两人站在这里着实显眼，门卫大叔在保安室里都看了他俩半天，也不走也不进学校，这才出来问问情况。
    这会儿又见小姑娘脸上没什么表情，以为她考得不好，安慰道：“这考都考完了，想再多也没用，尽力就行，下次继续努力，家长会理解的。现在都中午了，你俩早点回家吃饭，下午有时间出去玩玩，放松放松。”
    说完，又朝时窈脸上看了眼，好像是怕她哭一样。
    时窈：“？？？”
    陆臻先反应过来：“谢谢叔叔，我同学自尊心比较强，有点接受不了，我下午会带她出去玩放松的。”
    门卫大叔一脸欣慰。
    陆臻从单车上下来，拉着时窈手腕，单手扶着车把，离开了。
    走了不远，时窈晃动手臂，想从他手里挣开。
    陆臻顺势松开，掌心下滑，握住时窈手掌，还埋怨道：“想和我牵手直接说嘛，别暗示。”
    “……”
    不长记性:)
    也不是第一次牵手了，每次陆臻都只是攥着她的手腕或者手臂，没有任何出轨的举动。但是她只要想甩开陆臻，那他势必会更进一步，和她握手，更是挣不开。
    每次都是这样，她每次都不长记性……
    “你别这样。”时窈无奈。
    陆臻挑眉，胡搅蛮缠道：“我别哪儿样？刚才门卫大叔说的听到没，考得差没关系，我带你出去玩，带你放松心情。”
    “……”时窈：“我考得很好，不需要放松。”
    陆臻再次绕回原点：“行，那这样我们更应该庆祝一下。”
    时窈：“……”
    总之，不管怎么说，对方总有理由驳回来。
    时窈索性沉默下来。
    片刻，陆臻开口，声音低沉，听起来情绪也不太高，“和我约会这么不开心？”
    “嗯？”时窈没听清楚，下意识抬头，眸子里还有几分茫然。
    陆臻话音一转，强硬起来，“没关系，我开心就行。”
    三月底，温度并不太高，但是阳光晃眼得很。
    时窈抬眸看他，被阳光晃了一下，微微眯眼，有一瞬间失神，然后就被陆臻拦腰搂了一下，等回过神，她已经侧坐在山地车前面的横杠上，陆臻双手搭在车把，歪歪扭扭骑了起来，她像是被圈在怀里一样。
    时窈：“……”
    车子不具备带人功能就别带！！！
    因为车子的设计，骑的时候，身子压低前倾。
    时窈和陆臻挨得很近，耳侧能感受到对方悠长温热的呼吸，一下又一下，碎发后面，她耳朵不由自主红了起来。
    时窈抬手，想摸摸耳垂。
    陆臻以为她不满自己的自作主张，想下去，单手扶着车把，另只手空闲下来，攥住时窈手臂，又挪到腰部，掐着移了移位置。像是怕小孩掉下去一样。
    “听话，别乱动，我第一次带人没经验。”
    陆臻下巴压在她头顶蹭了蹭。
    其实也不是第一次带人，是第一次带女生。
    陆家的小孩多，陆臻又是家里的小霸王，弟弟妹妹对他倒是有些怕，但是侄子侄女一群小豆丁们不怎么害怕，还黏人的厉害，看到陆臻走路，就抱着他大腿，看到陆臻骑车，就往他车上爬。
    骑过三条街，进入商业区，人流渐渐增多，在路人异样的眼光下，时窈都想当场跳车了。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这么古董的载人方法了……
    也就在小学初中的时候，大家年纪还小，放学回家要不家长来接，要不步行，要不骑自行车，女生是那种比较正常比较淑女的自行车，男生大多会选择山地车。但是山地车没有后座，一般载人都要坐在前面横杠上，每到放学放假，总能看到学校里的男生在校门口载着女生扬长而去，姿态亲昵。
    最近几年，年纪增长，自行车已经落伍，周围同学已经换上更方便快捷的电动车。所以这种载人的方式几乎灭绝。
    还是大马路上！
    挨得这么近！
    时窈越想越觉得别扭。
    到了地点，时窈飞快下去，并且和陆臻拉开距离。
    陆臻从车座后面取下车锁，弯腰锁车。
    银灰色的山地车，横杠上斜印一排品牌LOGO，颜色比较正经，也没有乱七八糟的喷漆，车身被擦得干干净净，应该骑了好几年了，尽管有些地方稍有磨损，但仍能看出车主比较爱惜。
    陆臻起身，注意到时窈目光，略作思索，“明天我去店里安一个后座。”
    时窈：“？”
    陆臻开心的说：“以后放学带你回家。”
    时窈无语：“……同乘一次你还上瘾了是吧？”
    陆臻点头：“我要能起来，早上也可以接你一块去学校。”
    时窈：“……”
    上次见时窈骑机车，陆臻就起了载时窈一起回家的念头。
    还有买辆机车的念头，总不能自己比不过别的男生酷吧，而且山地车安一个后座真的巨丑无比，回家刚跟他妈说完，便被陆远征听到，拉着他怼了一顿。要不早起一起跑步，要不骑自行车去学校，总之二选一。
    现在念头再起，陆臻突然觉得，配上后座，其实挺可爱……的？
    -
    正值周末，商场人流量很大，而且还是饭点，餐厅几乎爆满。时窈不怎么挑食，陆臻也不挑食，他随便找了家人少的西餐店进去，照着菜单随便点了些披萨意面牛排沙拉炸虾等。
    是一家美式公路餐厅，吧台放着音乐，声音有些大，灯光昏暗，霓虹灯晃来晃去。
    隔着一张桌子，交谈起来稍有不便，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没多久，点的餐上来以后，便都专注吃饭。
    可能是第一次和陆臻单独吃饭的原因，时窈稍有些尴尬，吃饭速度很慢。
    但对面的陆臻就不，吃得很快，但又很斯文，还有心思照顾时窈，觉得哪个好吃了，让人多上一份，放到时窈面前。
    最后，时窈面前摆了一堆盘子，里面的食物都没动多少。
    而且，都这样了！陆臻还专门给她点了餐后甜品。
    时窈：“……”
    陆臻已经吃好，见她坐着不动，问道：“不好吃吗？”
    时窈抿唇，因为浪费粮食，有些不好意思：“不是。我吃饱了……”
    陆臻皱了下眉，有些不确定：“吃这么少？”
    时窈：“……”
    她正常饭量，哪儿跟陆臻像猪一样，一直吃吃吃，估计有他的两倍了！
    陆臻再次确认：“你真吃饱了？”
    时窈：“嗯。”
    陆臻把冰淇淋球塞到她手里：“那你吃这个。”然后拉着时窈出去。
    结账的时候，时窈主动出示二维码，还没伸过去，便被陆臻挡在身后。
    在餐厅的时候，陆臻吃完饭就在查电影票，他问时窈意见，时窈瞥了眼，没什么新上映的好看的电影，看什么都可以，陆臻也没有感兴趣的，就估摸着时间，买了最近的一场电影，吃完饭刚好赶到楼上。
    在自动取票机取好票，还有十分钟开场。
    影院内的空气里充斥着甜腻的爆米花的味道，正好一对情侣抱着爆米花桶，从他们面前经过。
    坦白来说，这还是陆臻第一次和女生约会。
    尽管事前和何源林一舟取了很多经，手机里还存着他俩支招的约会项目、约会语录等备忘录，但是临到现场，屁点用都没有，全靠自己机灵，会临场发挥。
    陆臻侧头，时窈和他并排，但中间宽的可以过人，她低垂着头，正挖着冰淇淋球，耳边头发别在后面，小巧秀气的耳朵露了出来。
    “等我一下，别乱跑。”
    说完，陆臻转身朝售卖爆米花的地方走去，直接买了超大桶的。旁边冷藏柜里陈列了多款饮品，他在养乐多和草莓牛奶间纠结了一下，最终买了两瓶草莓牛奶。
    时窈不怎么喜欢吃冰淇淋，甜甜腻腻，吃多了腻歪。
    她好不容易吃完，把盒子扔到垃圾桶，刚一转身，怀里就被塞了一桶特大桶的爆米花，她的头都能塞进去。
    时窈：“……”
    严格来说，她不止是讨厌冰淇淋，而是讨厌很甜很甜的东西。
    陆臻又把草莓牛奶给她。
    这样看来，好像什么东西都被时窈拿着一样，陆臻皱了下眉，把爆米花和草莓牛奶都拿了回来，自己抱着。
    这会儿，广播里传来通知检票的声音。
    电影票在时窈手中，陆臻左右手都抱着东西，乖乖跟在她身后。
    进到影厅以后，时窈发现。
    这部随便挑的片子是。
    恐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