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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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吼声回荡在幽暗的地牢内，
陈恒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宁兴离，
她死死望着面前不成人样的王千行，身子微微颤抖，
陈恒连忙伸手握住她的手掌，紧紧握住，
视线余光注意到身后谢天赐前方已然站着一堵人墙，几位后天宗师将宁兴离跟福王隔开，已然一副要动手的姿态。
陈恒不动声色，将宁兴离的身子微微带到自己前方，用身体将她与身后护卫隔开
“爹！这位是？！”
转过头看向谢天赐，福王身形立在人墙后，昏暗的火光映照不到他的面容，
“他就是忌南会的朱雀堂堂主王千行，问儿，爹审不出来，你跟他聊聊吧。”
话语说完，谢天赐转身离开，带着一众后天宗师，消失在地牢尽头，
啊？走了？
陈恒望着福王一行人的背影，幽暗的地牢里寂静无声，只有火把微微摇曳，
谢天赐到底什么意思？！
下一刻，王千行的声音打断他的困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知道了，我全都明白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千行满是血污的脸上，露出有些癫狂的笑脸，
“好，好～”
宁兴离终于按耐不住，走上前，手中热浪凝聚，她要轰开地牢，
但她的动作却被王千行喝止，
“小离！”
宁兴离脚步微顿，
王千行的肩膀处被两根铁链钩进骨肉，铁链在死寂的地牢中微微摇晃，
他死死盯着张通打扮的宁兴离，凹陷眼眶透出的目光充满力量，
“我先告诉你，我吃了教主给的天长公，如今毒发必死无疑，你救不了我，就算宁家老太公在世，也救不了我，所以不要枉死在这里，你的命数还未尽。”
从一见面，他就认出了宁兴离，陈恒并不意外，毕竟蛇肤面这个代号，本就是从王千行这传来。
陈恒心中也明白，他最开始的喝声，也是在尽可能消除宁兴离心中的冲动，
毕竟他现在的境遇实在太过凄惨，即便自己这个旁观者也心生不忍，更何况宁兴离。
宁兴离被王千行的话语止住脚步，之前陈恒对她的告诫并非耳旁风。
她只是不甘心，即便王千行该死，也不该受这般折磨......
将她从即将饿死的难民潮中救出的人，是王千行，教她修行，给了她第二条命的人也是王千行，
所以即便她早已猜出王千行不是他口中说的宁家流落在外的血亲，即便她早已看出忌南会不是什么名门正道，她也想用自己的性命将他救出来，
这是恩情，无关对错。
王千行看着她停下脚步，咧开的嘴角又大了几分，
“小离，你变了，变得更有能力改变这个世道了。”
陈恒握着宁兴离的手，能感受到她的摇晃与颤抖，
她是个重情的人，见死不救无疑是她对内心的背叛，可好像一切都在告诉她不能救。
王千行看出了他的挣扎，
“小离，记住你最终要的是什么，割掉一些东西，你才能够到它，贪心只会失去所有。”
宁兴离紧紧望着他凄惨的模样，心中悲痛再也无法抑制，泪水骤然滑落，
陈恒突然发现，宁兴离似乎确实还没哭过。
而且王千行，似乎没有自己认知中那么畜生，
“你不是谢问。”
陈恒心中微跳，这句话显然是对自己说的，
看向王千行满是血污的面容，神情不变，
“我是谢问，你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跟我说，我会转达我爹。”
王千行枯瘦的脸上咧开笑脸，
“你不是。”
“我是。”
“嘿嘿嘿，对，你必须得是。”
“我不知道你是否想混淆视听，但我劝你，有什么想说就尽早说吧。”
陈恒不确认是否会有耳目偷听，他的回答必须肯定，
王千行望着他，沉默片刻后，枯瘦面容摇了摇头，
没再纠结这个问题，
“我之前一直以为福王是恶人，现在明白他真的只是条狗，嘿嘿嘿嘿嘿～～”
陈恒看着，面色不变，
王千行看他模样，似乎猜出他心中想法，
“谢问，你是不是以为，他是皇室的狗？”
陈恒眼角颤了颤，
“但不是的，他其实是你的狗，哈哈哈哈......”
陈恒心中沉下，他有些不清楚王千行说这话的含义，
前面百世中，谢天赐在明知自己或许不是谢问的前提下，确实为了保护这幅身躯做出了不少堪称愚蠢的决定。
但，他还是不明白，
“什么意思？”
“你很快就知道了。”
啧，又是个谜语人。
王千行看着陈恒皱眉的模样，却是没有解释的意思，再度扭转话题，
“小离信你，那我也信，她性情冲动，但并不笨。”
“可惜啊，我只是想改改这个世道，但我不是小离这样的天才，最终也变成了它的一部分。”
陈恒陷入沉默，
王千行的话，颇有几分阴影里的英雄意味，
但他很清楚忌南会干过的恶行，像堂主这类的职位，首要条件就是祭祀血亲，
而王千行这个朱雀堂堂主，祭祀的是他自己的母亲。
而且还是活祭，王千行的母亲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将她血肉一块块割下，献给所谓的大冥王。
王千行或许真有几分匡扶乱世的心，但在他加入忌南会后，心就变了。
幽暗潮湿的地牢，篝火微微摇曳，
栅栏之内，铁钩锁链扯着王千行的皮肉，
栅栏之外，宁兴离低头不忍再看他的凄惨模样，陈恒也低着头，
氛围一时陷入沉默，陈恒对从王千行口中撬出一些别的信息并不抱太大期待，
毕竟百世轮回，能撬出来的信息他也都知道了，现在他只希望不要让宁兴离受太大刺激就好，
突然，王千行打破沉默，
“谢问，其实我们早就见过面了。”
语义模糊的话语在陈恒心中猛然掀起波澜，他盯着王千行，
但对方的下一句话又让心中波澜微微平复，
“在你小的时候，那个姓姜的奶娘，其实就是我。”
呼，还好，跟百世轮回无关，
陈恒心中微微松了口气，随后眯起眼，
姓姜的奶娘，他在谢问的记忆中找到了这个身影，
没想到居然是他，男扮女，还是奶娘。
心念微动，
“所以，我体质孱弱，是因为你做的手脚？！”
王千行微微摇头，
“不是，其实，你娘——”
他正要开口，突然瞪大双眼，眼球猛然爆出，
王千行的话语没说完，下一刻，张大的嘴不断向外溢出鲜血，
“她，她才是......”
“王叔！！！”
不断喷涌的鲜红血液中，陈恒察觉到一根金针掉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