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8章 就那么喜欢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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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重蹈覆辙

药商烟云作者：西门瘦肉

    李逸云在孔帕尼这里喝了一天闷酒，听了一天十三行的旧事，心情越来越沉重。不知不觉之间，月亮已爬上夜空苍穹，李逸云便和孔帕尼告别，回到自己家中，思索着同舟堂今后该如何避免潘启官这样的悲剧。不过潘启官乃是总商，富可敌国，每年的交易额在数千万两，自己的同舟堂距离百万两还差了许多，未免杞人忧天。
    现如今最重要的事情乃是求生存，需要进一步扩大生意规模，多多赚取利润，填补给广东省诸位地方大员送孝敬而造成的的巨大亏空。
    陈李两家都是大家族，同舟共济，见同舟堂遇到了极大困难，陈李两家的人纷纷出钱出力。经过半年的努力，同舟堂稍稍喘了一口气。虽然利润没有赚取多少，但是市场铺陈开，算得上是枝繁叶茂，再加把劲，便能丰收。
    原因无他，乃十三行之贸易面向全球耳。广东十三行乃是大清王朝唯一的通商口岸，规模巨大，生产货物无数，消费人口无数。而十三行最大最坚固的贸易伙伴乃是东印度公司。东印度公司乃印度的实际统领者。印度之疆域，印度之人口，与清帝国不相上下，且东印度公司的货物畅通欧洲，影响力覆盖力乃海内外诸国之首。
    双方强强联手，创造无数的丰功伟绩。十三行和东印度公司，轻则能兴一国，重则能灭一国。同舟行搭着十三行这艘巨船，贸易机会比其他药行要多得多。如今十三行已经欧洲、美洲、东南亚诸国都建立了贸易关系。
    有人的地方就有华人，有华人的地方就需要中华草药。而在世间万国，医药之道都有共同之处，中国所产之樟脑大黄麝香等药物不仅能在他国入药，也是工业生产的重要原料。以樟脑为例，可以入药，可以用来制作香料，也可以用来制作塑料，还能除虫害，助清洁。
    李逸云请了许多陈李两家中的同辈和长辈来相助，不同的人负责不同的药品和国家。其实不只是陈李两家，他们各自夫人的娘家也为同舟堂出了不少力。其中李逸云母亲的娘家，杜氏家长便安排了不少人过来帮忙。其中大舅舅和三舅舅出力最多。李逸云对他们都委以重任。
    父亲李素问找机会提醒李逸云，道：“虽说举贤不避亲，多用亲人无可非议，但是前提是他们有贤才，如果是混吃等死浑浑噩噩之徒，还是得趁早打发走。生意场如战场，纪律严明方能获胜，有不合格者，便不能让他入伍。有不守规矩者，便该罚则罚，切莫心慈手软。”
    李逸云颇有些不以为然，道：“大家都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们对他们好，他们自然对我们好。如今大家齐心协力，同舟堂才逐渐兴旺发达。何况舅舅们不是外人，日夜操劳，比我们自己还辛苦，我等怎么能起提防猜忌之心？”
    李素问道：“你是大掌柜，我不能太过干涉你的意见，但是万事多两层打算，总归不是坏事。”
    李逸云诺诺称是。
    李逸云重用三舅舅杜上乾。杜上乾和他年纪相仿，只是大个五六岁，天生多一分亲切之情。李逸云请杜上乾负责与琉球国樟脑的生意，半年来，杜上乾干得有声有色，凭借樟脑丸的收益将同舟堂扭亏为盈，同舟堂上上下下对他莫不赞赏有加。李逸云便让他劝劝负责樟所有贸易国家的樟脑丸生意。
    杜上乾长袖善舞，左右逢源，居然与二十四个国家签订了樟脑丸生意，光定金就收了十万两。等货物交付完毕，所得利润不下四十万两。李逸云大喜过望，全力支持杜上乾采购樟脑丸。杜上乾财大气粗，将广东省内的樟脑丸收购一空。接着，杜上乾又跟东印度公司协商樟脑丸的合约，倘若生意能谈成，则又是一笔巨款。
    这一日，李逸云在书房中算账，忽听得杨小七来报，说门外有两个樟脑商人求见。李逸云寻思着此人不去找杜上乾，来找自己作甚？不过，他很快想到最近杜上乾东奔西跑收购樟脑，一个月难得有几天待在家里，别说药商，连自己都见不着。他便道：“请他进来吧。”
    等来人进屋，李逸云发现是一个见过两次面的樟脑商人，一个是老熟人孙君寿。孙君寿早年是渔夫，后来看到同舟堂的药材生意迅速做大，便舍弃了打渔，改为种植草药。
    孙君寿抱拳道：“见过李掌柜！这是老何，祖辈都是捏樟脑丸的，人称樟脑何。”
    李逸云笑道：“何老板，孙老板，找我来所为何事？”
    孙君寿瞧了樟脑何一眼，对李逸云道：“李掌柜，您的三舅舅杜三爷在我和樟脑何这里收购了许多樟脑，几乎都买光了。大家都是老熟人，且同舟堂名声在外，便只收了一点定金，说是三个月后付尾款。如今三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我们去找杜三爷要银子，杜三爷要么说等西洋商人结款，要么说钱已到账，过两天就安排账房跟我们结钱，后来又说西洋商人银子成色不足，要找西洋商人讨个公道。总之，找了好几回都没要到钱。”
    李逸云安慰道：“两位老板莫慌张，西洋各国应该收到货了，陆陆续续在下个月付钱。钱是跑不掉的。我三舅舅处理着二十多个西洋国南洋国的生意，事务繁杂，难免一时忙不过来。您二位且稍等，等

第六十二章重蹈覆辙(2/2)

药商烟云作者：西门瘦肉

我三舅舅一回来，我就让他们给你们结账。”
    孙君寿发愁道：“话是这么说，可是我们已经好久没见到杜三爷了。”
    李逸云问：“好久是多久？”
    孙君寿道：“几乎有一个月了。不仅我们俩，还有许多药商药农的银子都没结。大伙儿便推举我们俩来打听打听。”
    李逸云揉了揉眉心，道：“我也差不多一个月没见到他了，不过这是常有的事儿。我三舅舅事必躬亲，经常在外面跑。这样吧，你们再等三天。我找人去把我三舅舅喊回来。稍安勿躁。”
    樟脑何一直不吭声，此时说道：“李掌柜，我们都极其信任同舟堂，所以才只收了极低的定金，结尾款的时间也很充裕。您可不能辜负了我们的希望啊。”
    李逸云听出樟脑何的怀疑之意，心中略有不快，但是脸上没表达出来，微笑道：“同舟堂的同舟二字，不仅仅是陈李两家同舟共济，也是陈李两家和所有的商家朋友同舟共济。拖延支付尾款的事情极少极少，至于欠账不给，那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
    樟脑何笑道：“的确如此。所以我们才这么信任同舟堂。那我们俩就不耽误您的事儿了。”
    李逸云道：“小七，帮我送下客人。”
    不一会儿，杨小七又回来了，道：“孔帕尼先生来了。就在门外。”
    李逸云道：“快快有请。”
    孔帕尼走进来，学着中国人抱拳，道：“李兄，我来叨扰了。”
    李逸云笑道：“你我乃兄弟，我家就是你家。”
    孔帕尼道：“因为大家是兄弟，所以我就实话实说了，不拐弯抹角。”
    李逸云隐隐觉得有大事发生，变得惴惴不安起来，问：“什么事？”
    孔帕尼道：“你的三舅舅杜上乾先生，全权负责樟脑丸的生意，与我们签订了一笔订单，我们支付了定金，协议上写着两个月交货，现在一颗樟脑丸都没看见，杜上乾也不见踪影。我不得不问问是怎么回事。”
    李逸云道：“孔兄且稍等，我这几天也没见到我三舅舅，想必在外忙着采购。这段时间他一直在采购南洋各国的货，忙得脚不沾地。不过，南洋的货都备齐了，这几日陆陆续续地结账。现在应该是在备贵公司的货。”
    话音刚刚落地，杨小七又道：“少爷，越南商人阮老板求见。”
    当年越南分为阮朝和西山朝两大势力，西山朝经常骚扰十三行，还假扮海盗抢劫过往商人。后来阮朝彻底击败西山朝，统一了越南，主动向清王朝示好，两国也修复了贸易关系。越南商团的代表也姓阮，是国王的某个亲戚。
    李逸云一愣，道：“阮老板也来了？应该是来结账的。请他到隔壁的会客厅。”他又对着孔帕尼道：“我这有三间会客厅，孔兄且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孔帕尼道：“你去忙吧。”
    杨小七领着阮老板到隔壁的会客厅，李逸云与他寒暄一番。
    阮老板啰嗦了一阵，然后用不太流畅的广东话道：“李掌柜，杜三老板答应给我们交的货还没到，已经逾期一个月。倘若还不交货，那就支付滞纳金了。”
    李逸云大惊，心想怎么到处都有人找三舅舅？他将阮老板安抚了一阵，表示即将督促三舅舅交货。
    阮老板唉声叹气而去。
    李逸云收起惊惧，又将孔帕尼安抚了一番，待客人走后，他发动所有人去找杜上乾，让杨小七连夜带人去杜氏的老家去。找了一天一夜，一片衣角都没找着。大舅舅和外公外婆都说这段日子没见到三舅舅，三舅妈和三舅舅的几房姨太太都没见到人，说是忙着生意，好久没回家了。李逸云暗暗叫苦，自己到各大票号钱铺中查询，得知三舅舅在一个月前将手中的银票全部兑换成了现银！
    李逸云顿时感觉天塌了！事情明摆着，三舅舅杜上乾骗两头欺，骗了药农的货，骗了南洋商人和东印度公司的钱，还抛弃他的父母妻儿，带着银子跑了！
    这个事情根本捂不住，各方人士立刻到同舟堂讨债。东印度公司可不客气，直接打官司，在广东巡抚那里告同舟堂的状。有的药农极其绝望，知道这份钱收不回来了，竟然上吊自杀，万幸被家人救下来，没出人命。
    李逸云对三舅舅极为信任，三舅舅全给他造成了不下三十万两的直接损失。三舅舅是同舟堂的人，官府和商人自然唯同舟堂是问。倘若李逸云不能偿还他们的损失，同舟堂要倒闭不说，陈李两家人都要身陷牢狱，两家的后人世代都要偿还债务，永世不能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