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污言秽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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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巷。
　　刚刚竖起来的破烂门板被一双满是剑茧的手推开，咣当一声倒在了地上。
　　细雨微风又渗入了小小的面馆。
　　黑色的甲靴迈过门框的剑痕，走了进来，竟然是之前血卫军的中年将领。
　　“老张头儿见过大人。”
　　令人讶异的是，之前见到血卫军吓得屁滚尿流的面馆老板，此时只是平静地注视着中年将领，漫不经心拱了拱胖乎乎的手。
　　甚至都没有弯一下腰。
　　他默默看了一眼中年将领有些苍白的面容，皱了皱眉:“你受伤了？”
　　中年将领咧嘴一笑，唇齿间有些血色:“一个是帝国十七岁入圣的绝世天才，一个是疾风剑豪亚索的亲传弟子，就算有「黑色玫瑰」的封域结界，也差点栽了跟头。”
　　“毕竟是御风剑术啊……”
　　中年将领一边感叹着，一边走进屋中坐下，然而在看到桌子上吸溜干净的面碗时，眼睛却微微眯了起来。
　　“有人来过？”
　　“嗯。”
　　“这次围杀艾国余孽浪子彦，是施唯因大统领昨日亲自下的口谕，连「黑色玫瑰」的安红豆大人都是昨夜子时才收到的消息，如此天大的机密，莫不是走漏了消息……”
　　“你想多了。”
　　面馆老板打断了中年将领的话，收拾起桌上的面碗：“只是个巧合罢了。”
　　“巧合吗？”中年将领不屑一顾，“我可从来不信什么巧合。”
　　“哼，爱信不信。五年前，邢司派我卧底于此，监查艾国余孽动向，这小小沃城，每个人干过什么事我都一清二楚，如果能有人走漏风声，那也只能是刑司的人。”
　　面馆老板漠然注视着中年将领，手中的抹布丢在桌上：“还是说，你信不过我？”
　　没料到被一顿呛声，中年将领张着嘴半晌，干笑一声道：“这话说的，咱哥俩儿的关系还扯这些干什么，我就是想知道，刑司血卫都来清场了，什么人敢在这个时候过来吃面？”
　　“一个天天过来吃面的傻小子。”面馆老板不动声色地擦着桌子，“叫苏探晴，十八岁，是沃城的边军。”
　　“边军……十八岁？年纪轻轻居然入了边军？”中年将领皱了皱眉，手指微不可查地敲了敲桌子，“可曾立过军功？”
　　“据我所知，苏探晴虽然年岁尚浅，但这五年来在草原上也斩过好些蛮人头颅，倘若这些军功报上去，他从一个什长升个百夫长，绰绰有余。”
　　“五年前？你是说他十三岁就入了边军？”中年将领有些哑然，大诺帝国以武立国，每一支军队招募兵马都极为严苛，他无法想象一个十三岁的少年竟能被边军所用。
　　边军主杀伐，防外敌入侵，算是战事最多的一支军队，而这样的军队，每个兵卒至少也是黑铁境。
　　“如今他的修为……”
　　“三年前就是黑铁，如今已是青铜巅峰。顺便说个你更惊讶的事情吧，沃城边军里面，第一次有人考上了帝都的神武院。”
　　“帝都神武院？！”
　　中年将领之前就算惊讶，也只是微微惊讶罢了，而在听到神武院三个字的时候，竟有些目瞪口呆起来。
　　面馆老板似乎十分喜欢看到中年将领便秘一样的表情，慢条斯理地擦完桌子：“你想的不错，考上神武院的家伙，就是这少年。”
　　“呵……又是一个天才。可惜了，边军出身，多年杀伐恐有暗疾，而且已经十八岁，已经错过了最佳修行的年纪，就算是到了帝都的神武院……”
　　中年将领叹了口气，便也不再关心，反而另一件事情引起了他的注意——
　　“诶？你说那小子天天来吃面，你的面有那么好吃？他吃的什么面，给我也来一碗。”
　　半晌后。
　　望着吃了一口就搁在旁边，一脸无语状的中年将领，面馆老板原本平静的脸色一时有些绷不住。
　　“咳，其实也不是多好吃。”
　　“主要是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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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沃城是大诺帝国最西北的一座边城，这座方圆只有三里半的小城是大诺帝国西北边陲的最前哨。
　　出了城门再向西不足十里有一座并不高大巍峨的山脉，南北走向连绵不尽，用沃城城里那些边军的话说，那一片山包就好像数不清的女人乃子。
　　而距离沃城最近的山包，就是边军军营驻扎的地方。
　　半山腰，偏僻的木屋。
　　“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院子落叶，嗯哼哼哼哼厚厚一叠……”
　　嘁，好像又忘词了。
　　苏探晴颇为遗憾地推开屋门，将从面馆打包的一碗新面放在破旧的桌子上。
　　只是这碗新面明显和自己之前吃的素面不一样，不但放了不少绿油油的青菜，还卧了两个蛋。
　　还不到边军点卯的时候。
　　苏探晴嘴中哼着乱七八糟的小调，坐在门槛上悠哉悠哉地看雨。
　　雨声很细很轻，落在后山大大小小的屋子上，溅起一层薄雾。
　　天还尚早，又是雨天。
　　雨和人一样，都很孤独。
　　要是有薯片和可乐就好了。这样的天气，咔呲咔呲啃着薯片，再灌一口冰镇可乐，人生大概就完美了吧……
　　苏探晴半倚着门框，正美滋滋想着的时候，懒洋洋的神色却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转过身去。
　　那是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小女孩，在屋子里冷冷地望着他。
　　小女孩穿着朴素的淡红长裙，然而宽大的水云长袖，曳地的裙角，却透着一种极富质感的柔软飘逸。一头笔直柔顺的长发，在她那纤弱的腰肢旁飘洒着。
　　这样的长发总是给人一种温柔而清新的感觉，只是她那精致的小脸蛋上有着太多的冷漠，略尖的下巴配合着圆润的线条，却因为那毫无情绪的眼神儿显得格外傲慢。
　　她怀中抱着一柄小小的剑。
　　“浪子彦呢？”
　　苏探晴转头望着雨幕中青山的轮廓，没有说话。
　　“我问你浪子彦呢！”
　　“死了。”
　　精致的小脸渐渐苍白，一股温热，慢慢地涌上了眼眶。
　　“五年前，你让他来到沃城，就为了五年后的今天，让他白白送死是吗……”
　　苏探晴微微沉默片刻，缓缓道：“五年前我们便约好了今天的事。他的死，是约定的一部分。”
　　小女孩低下头，双肩微微的颤动。
　　“长老爷爷，亚索先生，卡尔玛姐姐，还有浪子彦……”
　　“艾国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你们！”
　　小女孩抬头大喊，眼泪夺眶而出。
　　她怀中的剑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一声清脆的嗡鸣，那柄刻着繁复花纹的小剑，被倚在门框的少年紧紧攥在了手中。
　　鲜血自指缝间缓缓滴下。
　　苏探晴叹了口气，用衣袖擦拭干净剑上的血渍，慢慢走到小女孩身边，将那柄小剑轻轻放到了桌子上。
　　这个臭脾气的小女孩……
　　“有进步嘛，艾水水。离眼睛就差了三寸。”
　　他用手指有些可恶地比划了一下三寸的距离，转身出门，走进雨幕：“今晚是沃城一月一次的城郊夜市，草原上的一些牧民也会进城，所以今天边军那边会忙一些……”
　　“还有，青菜鸡蛋面已经好了，我跑了十里路，还热乎着，再不吃可就坨了……”
　　“哦，还有，中午我会抽空回来给你带几个李记的狗肉包子，你可千万别再去军营那里找我了。”
　　苏幕遮转身出门，走进雨幕。
　　小女孩听着对方絮絮叨叨的话语，精致的小脸儿满是泪痕，倔强地望着苏探晴离去的背影。
　　“臭苏探晴，我早晚会杀了你！”
　　然而回应她的，只是少年极其敷衍的一句话。
　　“好好好，早晚会杀了我哈，艾国的……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