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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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日的天王殿，富丽堂皇，琉璃作瓦，椒泥塗墙。
    如今，只剩断垣残壁，一地尘埃，哀鸿遍野。
    废墟当中，住法法师为持一念着咒，一边将丸药划开，涂抹在伤患之处。住戒法师指挥着其余僧众搬砖抬木，收拾残局，医治伤患。
    天上一抹蓝色身影划过，正是那鹦鹉张大了翅膀，驮着严定法师与孙启二人缓缓降落。
    姚飞廉则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亦是降落殿中。
    住法等人赶上前来，向老和尚行礼过后，几人交谈了一番，总算是知晓了事情的本末。
    姚飞廉眼见着几个和尚你一言我一语，话里话外都是自己，总感觉要秋后算账，便急不可耐地站出来致歉。
    “各位大师，本…我这次到贵寺一番折腾，实在是糊涂之极，一叶障目，贻笑大方……”
    边说还边敲了几下脑袋，又看了看白玉，说道：“本来这次是为了玉儿……白姑娘而来，想着要抢回去作我的夫人，便寻了个腌臜手段，累得严定老法师不得不出手。如今想来，实在是一时鬼迷心窍，不知所以……”
    白玉听到这，却是有些心虚，接着把又蹭过来的大蛇挥手赶开。
    “姚施主，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严定法师笑眼盈盈，接着严肃地说，“还望姚施主能惩前毖后，万勿与邪魔再有牵扯，想来您已知晓其恶果，不用老僧再多言。”
    姚飞廉看着身后秃了一大片的翅膀，欲哭无泪。
    “住法——”严定法师道，“摩勅罗乃是你的弟子，为人师父而不能循循诱善，恶行已具而不能及时制恶，以致此祸。你是责无旁贷的。此事过后，你便到塔林面壁五年，精进佛法，再行住持之职。”
    “弟子领命！”住法法师稽首道。
    “住持便暂由住心代领。”
    “师父，弟子实在能力不足，您老人家看看师兄他们……”住心法师一听，差点蹦了起来，他自由惯了，最怕管着别人，更别说是住持这样要处理寺里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务，简直是要了他老命。
    “住心，你本是慧根深种，悟性于弟子中最高，但就是自由散漫，以致于修为如今还是如此，停滞不前。这次命你作住持，总持诸事，你须沉心静气，修炼自身，当知自渡不忘渡人，人身不易，莫令百年之后，空自悔恨。”
    住心只好老老实实地点头答应。
    孙启见老和尚如此雷厉风行，一改之前与他交谈时那如沐春风的情形，不由跟着紧张起来。
    严定法师却是表情一换，笑容满面望着孙启。
    “这次之事，要感谢孙施主的鼎力相助，不然，若是让那魔头入了五浊池，可就不堪设想。天地之气分清浊，清者在上，而浊者流下。这五浊池乃是此方山水浊气所聚，即便是佛音在侧千万年，恐怕亦不能消磨如此厚重的浊气。这是人心所致，不能改换。”
    严定法师不由得叹了口气。
    “清浊消长，本是天命。而这几百年，却似乎是浊气日盛，而清气日减。吾辈中人修为不足，不能明了其故。所以敝寺早在几百年前便着手刻经文于山壁悬崖间，期望能回狂澜于既倒，虽然是不自量力，但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而在百余年前，尊师祖铁画先生应家师之邀于敝寺设下心宿三星剑阵，接引天上星辰之气，镇压此方浊气，则可谓是旷世无两的壮举。如今看来，可谓一饮一啄，皆由天定……”
    孙启听着严定法师的一番介绍，总算是明了背后的历史，心中对那从未谋面的师祖生起诸多好奇。
    “铁画先生当初一别，杳无人踪数十年，这次剑阵化龙，贫僧本以为是令师光临，不成想得见令师的高徒。”
    孙启忙道不敢当。
    “为表敝寺的谢意……”严定法师命弟子取来了一件素色的衣袍，交到孙启的手上。
    “此乃碧荷衣。采往生池中碧玉荷，断其根茎，取其藕丝，捻而为线。成此一件衣袍，所用碧荷以千数，前后须十年方能造就。著此衣，凡火不能侵，入水不能湿，刀剑等闲不能破，更能安神定惊，烦恼顿减。”
    孙启刚一穿上，便觉得清凉入体，更有清而远的荷香萦绕鼻尖，心神都为之一振。
    “而这支笔，则是用的千年无患木做的笔杆，毛则取自修为有成、能言善语的猩猩，虽不是奇珍异宝，想来于符师而言，尚堪一用。”
    “这颗宝珠，乃是经过僧众日夜以经文浸染几十年，对于破邪破妄，颇有些效用。”
    “这块宝镜，是用往时佛像上剥落的金箔所饰，能照见各类魑魅魍魉，妖精山鬼。”
    孙启接连得了几件宝物，有心想说拒绝愧受，但每每一看到样子，便不由得心生欢喜，伸手接下，晕晕乎乎地走完这个仪式。
    弟子们还在收拾着废墟。
    严定法师打发走了姚飞廉，便引着几人来到偏殿坐下。
    “摩勅罗此人所修习的功法……”谈到这个话题，严定法师顿了顿，“宗主的所谓大自在天，恐怕是与我佛为敌的外道之神。典籍湮灭已久，更何况我佛何时成道，何时降下普渡法门都已是无人可晓，遑论这些事情。但以我佛无量的智慧，能为敌的又哪里是泛泛之辈，定然是大神通之士，不是我等所能论说的。”
    “至于白施主所接触的那片贝叶……”
    孙启一听，见是人寺里的隐秘事，便欲离开。
    严定法师止住他，“贵脉与敝寺世代相交，孙施主是自家人，且留下听听这陈年往事。”
    他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世人皆知我净业寺有件无上珍宝，乃是一片薄薄的贝叶经，里头记载了佛门的无上神通，若不是此方天地所限，凭此得成正果，想来不是虚妄。”
    “这片贝叶源自何处，成于谁人之手，现已不可考。众所不知的是，这片贝叶不是独一页，而是两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