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2章：抑郁症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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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球哼了一声，对着偷看它的杨万里暗暗亮了一下爪。少年着实被吓得不轻，好在总算是止住了哭泣。他屈膝坐在地上，低声道：“公子在学堂上所说的，晚辈都听到了。”
他猛一抬头，眼睛又泛起了水光，说道：“晚辈再读一百年书，也及不上公子的万分之一。”
曲远辞叹了口气，说：“可你大概是忘记了，苏承业念的明明就是你的手稿呀。”
杨万里摇了摇头道：“他最后不也只拿了二等。”少年很是伤心，沮丧万分：“陆兄也说了，他讲的全是陈词滥调，毫无新意。仪王世子甚至连他说了些什么都没有记住。”
这孩子也是可怜，身边一个是千古奇才，一个是王公贵族，夹在中间想不抑郁都难。
曲远辞问：“所以你是想比他们都厉害吗？”
如果小孩的遗憾当真是风头盖过这两人，那他明天就可以退学了，让毛球努力一下看看能恢复多少法力，送他原地飞升可能比较简单。
少年又摇了摇头，茫然道：“我只是想再精进一点，站在他们旁边不会被人笑话。”
他看着曲远辞，喃喃道：“像公子这样的天才，大概不会懂的。”
懂啊，当然懂。曲远辞心想，他刚进实验室的时候才大二，给教授当学术助手，也只是整理一下数据，核心的内容根本插不进手。他那时看着实验室里的学长学姐年年都在**文，暗暗下定决心，到了他们的年纪，自己一定要做得更好。
后来他就察觉到这种心态很不健康，做学术过于功利了，便没有那种潜心钻研的耐性。总是想着找风口，找到最后反而一事无成，倒不如好好审视自己的兴趣，从一而终。
可惜的是这个转变并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完成的，如今说给少年听，他也未必能悟到。
他看着少年单薄的身影，说道：“你觉得晦庵先生是圣人吗？”
杨万里点了点头，曲远辞又道：“你知道他最为人称道的成就是什么吗？”
少年想了想，回答道：“四书五经的新注。”
曲远辞点了点头，说：“看你的文章，也是喜欢研究古人经典。如今拜在晦庵先生门下，相比起喜欢标新立异的陆务观，你肯定获益更多。”
他见少年似乎要反驳，抢先说道：“你刚刚一哭二闹三上吊，无非就是想让我帮你参加清谈会，完成你爹的愿望。”少年心虚地垂头，曲远辞一笑，说：“可是我要告诉你，四书五经，我一部都没看过。你让我在清谈会上与诸位大师对答如流，恕我直言，不可能。”
少年闻言猛一抬头，曲远辞微笑颔首，说道：“你若要逃避到底，后果自负。”
两人正僵持不下，久不出声的小猫“喵”了一声，说道：“得走了。”
曲远辞点了点头，说道：“你自己想想吧。”
他把小猫接回了肩上，重新走入梦乡。
肩上的毛球站立不稳，差点摔落，曲远辞连忙扶了它一把，皱着眉头问：“你还好吗？”
小猫蔫蔫地趴着，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曲远辞心一紧，下一秒，软软的肉垫按在他颈畔，小猫说：“别怕，我没事，睡一觉就好。”
仲夜虫鸣自纱窗外传来，伴随着阵阵带着夏意的清风。曲远辞翻了个身，原本空荡荡的半张床忽然不够用了。有什么东西占据了他的地盘，习惯了独自一人睡觉的他不满地推了推，只摸到了灼热的肌肤。
小猫又变人了吗？他迷迷糊糊地想，梦境中小猫一副法力透支的模样，要是变人了也不意外。
曲远辞作为新晋铲屎官，尽职尽责地摸向自己的小宠物，确保它的安全。
浮云飘过，遮住了朦胧月色，房内一片漆黑。就在曲远辞右手摸上小猫的肩头，传来一阵温热触感时，他的眼睛被蒙上了，右手也被一把握住。
小猫闷声在他耳畔说道：“别看。”
唉，不说别人家的孩子了，自己家的孩子好像也有点不对劲。
平日不可一世的猫咪变成人后，连直面自己的勇气都没有，曲远辞怒其不争，说道：“你在怕什么？”
以往和小猫说话，它的声音都是直接出现在脑海里，哪里会像现在那样，醇厚又低沉的男声响在耳畔，在仲夜里听得人心弦乱颤。
小猫不说话了，曲远辞叹了口气，右手挣脱，把他盖在自己眼睛上的手强硬地拨开。
夜色浓重，小猫一双蓝瞳在深夜里宛如一对晶莹无暇的蓝水晶，曲远辞却在它的眼底找到了惊慌与彷徨。
小猫犹豫又犹豫，嗫嚅又嗫嚅，还是蹦不出一个字。他的眼皮耷拉下来，连漂亮的双眸都黯淡了。
再别扭也是自家的孩子，曲远辞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是我上次的反应吓到你了吗？别怕，我那时只是有点意外，不是讨厌你。”
小猫第一次泄露人形的时候，他大惊失色，一脚把猫咪踹到了地上。那天小猫很快又恢复了毛茸茸的样子，好像浑然不察发生了什么，若无其事地蹦回了他的怀里。
难道那个时候，小猫其实是清醒的？只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主人的暴怒，才选择当缩头乌龟，装作无事发生？
身旁的男人还是一言不发，曲远辞只得说道：“灵虚道长说你的法力在慢慢恢复，总不能每次变成人形了你就把我的眼睛蒙起来吧？”他想了想，忍痛道：“小猫人形那么帅，有什么好害羞的。”
这句话他做了十分的心理准备才说了出口，作为一个男人，夸奖同性外貌的事情他从未做过，此刻也是在脑海中疯狂描绘毛茸茸小猫，才勉强说了出来。
这句话却好像突然点燃了毛球的怒火，男人一个翻身，背对着他，凶巴巴地说：“骗人！”
虽说曲远辞不是一个声控，但是往日的奶凶少年音和现在的低沉醇厚青年音在听感上还是有着巨大的差异。他头脑嗡嗡响，忽然跟灵虚道长取得了共识，这样别扭又难搞的猫咪，就该拎在手上打一顿屁股。
好在小猫凶完这一次又软下去了，隔壁的男人忽然变成毛团，还缩回了床角，大床重新变得空荡荡。
曲远辞揉了揉额角，这种事情一时半会也急不来，之后再慢慢给小猫心理疏导就是了。
次日清晨，曲远辞睁眼，对上了一双蔚蓝色湿哒哒的大眼睛。小猫的脸占据了所有视线，他笑了笑，摸摸它的头，说道：“乖，早上好。”
小猫一言不发，骨碌碌地滚进了他的怀里，又蹭又拱。
曲远辞叹了口气，把它抱紧了，脑海中少年的声音蔫蔫的：“对不起。”
这就是养孩子的感觉吗？闹腾的时候是真的气，撒起娇来又拿它没辙，向毛茸茸屈服的曲远辞只得说：“没事了啊，别害怕。”
想到今日估计又要上一天的古文课，曲远辞只觉人生无望。还是上一次当贵妃娘娘好，可以堂而皇之地天天玩猫。
撒娇归撒娇，文章还是要写的。冷酷无情的主人把小猫放回了昨天的书堆里，开始了新的一天的盼子成龙。
今天陆务观也来得很早，不过奇怪的是他没有背着书筐，反而手上拿了一个巨大的纸鸢，高兴地说：“廷英快点快点！去晚了就占不到好位置了！”
原本还以为这一段友情是杨万里努力维护才得来的，如今看来也不一定。昨天还气鼓鼓的陆游今天就啥都不记得了。曲远辞暗忖，明明陆游也很珍视这个朋友，那小孩果然是陷入了自怨自艾里面，钻牛角尖了。
陆游见他慢条斯理地收着书筐，着急道：“廷英我知你勤奋，可是今天是端午节！端午节！要学习也不急在这一时吧！”
端午节？也不出奇，农历节日曲远辞一向记不住，他停手，问道：“今日不用去学堂吗？”
夏日的清晨还有几缕凉风，陆游却已经急红了脸，他说道：“廷英你是不是学傻了！今日夫子们都要去寺庙上香，谁会去上学？”
陆游急得团团转，又道：“我们之前都说好了，要去喜鹊寺放纸鸢，你可不能爽约！”
有假放倒是意外之喜，曲远辞连忙答道：“好好好，现在就去。”
陆游一手持着风筝，一手拉着他，在清晨人烟稀少的街道上跑得飞快。
路旁的商铺正忙活着开张，许多卖端午果子的小贩席地而坐，高声吆喝，家家户户的门前都飘着艾香。
大宋风物一一入眼，曲远辞看得目不暇接。不远处的大街，一架架马车匆匆跑过，曲远辞好奇：“为什么今日这么多人出游？”
陆游道：“家中女眷会去寺庙祈福，所以人便多了。”他忽然想到杨万里自幼丧母，家中没有女眷，自觉说错话了，赶忙岔开话题道：“我一大早便偷溜出来了！够不够义气？”
迎面一架蓝绸马车奔来，陆游大惊，拉着曲远辞往小巷里躲，他侧身张望，直到那马车消失在视野里，才长舒一口气，说道：“吓死我了！刚刚那辆就是我娘的车。”
曲远辞说道：“你也要去庙里祈福吗？”
陆游撇了撇嘴，少年稚嫩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不去不去！男子汉自挣前程，信什么神佛！”
曲远辞还在暗暗赞叹，大人物果然自幼不凡，没想到下一秒，陆游便苦了脸，说道：“年年端午都要给我说亲！今年山阴的亲戚也过来了，若我去了，怕不是中秋便得完婚。”
曲远辞心念一动，问道：“你的表妹呢？”
“十多年没见过，谁知道她现在怎么样？”陆游拉着他健步如飞，说道：“杨兄不要总是想着情情爱爱的事情，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印象中陆游和唐婉，正是因为婚后过于腻歪，才被陆游的母亲拆散。眼前这个满脑子都是上阵杀敌建功立业收复故国的小孩，真是怎么看怎么不像会被爱情冲昏头脑啊。
喜鹊寺建在山顶，寺后有一片空旷的平地。平日山风凛冽，人烟稀少，唯有逢年过节，多人参拜时才会变得热闹。
山不高，前山平缓，风景又好，半个时辰就能到顶。为表诚心，许多女眷都亲自登山，求一个家宅安宁，富贵和顺。后山却甚陡，灌木丛生，好在登顶也快，节省一大半的时间。
陆游毫不犹豫地拉着曲远辞奔向后山。少年体力很好，连曲远辞都有点诧异，他问道：“陆兄，你是习过武吗？”
陆游骄傲地回答：“当然！”他把一直拿在手上的风筝展示出来，上面歪歪扭扭地画了一把长剑，他说：“我毕生所愿，就是上阵杀敌，保家卫国！”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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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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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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