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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84章 落入下风

桃运漩涡 花幽山月 12592 Aug 7, 2021 4:04:1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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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虫
  【前排警告:本章高度治愈,忍受不了可直接跳到:第4小节午后:观看】
  时而,枝子会冒出一个想法。
  如果她未曾认识小田切的话,是否就将一直纠缠在弯曲盘旋的错根里?
  她是否还会像以前一样,不断在深夜里说服自己,营造出自身行为的正确性,每每在涌起一股恶心、呕吐的**时,像个没事人一样强行露出微笑?是否还会像以前那样,在一桌貌似友善的饭局里,不断迎合他人话题,做出大笑姿态以吵热氛围?是否会因为上位者的一言一行而感到胆战心惊,为逢迎对方的夸赞,作出深恶痛绝的行为?
  枝子她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她所知道的,只有那天来自小田切的求救,以及撒下了弥天大谎的自己。
  意外的、不顾一切的谎言。令她在以后的日子里回到公寓,抱膝坐进浴缸,打开热水,借着稀里哗啦的水声不断哭泣。而从说谎的那一天后,枝子才终于正视起自己的所作所为。才得以鼓起勇气斩断身后的一切,来到东京重新开始。
  但枝子在那时撒下了不止一个谎言。在帮助小田切伪造入学许可的同时,枝子向对方隐瞒了一些事情,这未被告知的事实构成了第二个谎言。
  “一段时间没见了,枝子。”
  落地的玻璃窗边,一位身穿粗呢西装的男人坐在沙发椅里,目视前方说道。
  他的体态放松,被西装包裹的双腿微微敞开,宽厚的背脊陷进椅背内,带着腕表的手托住瓷碟,另一只手拿捏匙子轻轻搅拌杯内的棕褐色液体,拨散了丝丝热气。白色热气往上蔓延,隐隐透露出一位男子的面貌深色短发,脸型微尖,不留胡须,仪容整洁,就算是双目被玻璃窗户的框体遮掩,也不难看出从冒出的金边眼镜看出,那正是之前出现过的男子,小田切的前球队经理,江头哲文。
  “在你辞职以后,已有3个月了吧?”窗边的江头张开嘴巴,沉着的声音从那张嘴巴里冒了出来,“期间因为我一直在忙,也就没来得及同你联络一下。好在今天得空见了面,总算有机会问下近况了。”
  他将搅拌咖啡的匙子放在瓷碟,端起咖啡杯,抿了口温热的液体,最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东京怎么样?”
  “吧嗒。”咖啡杯被放回瓷碟上。
  东京世田谷区下马2-29-7。阳光照射的玻璃窗户表面隐隐显现出闲适路景,照出行人少许,慢慢悠悠地走在小道上,或经过此处,或走进对面或者此处的咖啡屋。
  透过玻璃窗户,消失了三天的浅野枝子坐在另一边沙发上,一身淡黄色薄针织衫,白色休闲裤,身体前屈,纤细的双手抵着膝盖抱住咖啡杯,镜片下的双目静静地注视着窗外,路边站着一位牵着宠物的妙龄女郎。头戴太阳帽,脸上一副大大的墨镜,身着剪裁得体的轻纱连衣裙,长及膝盖,手里牵着长长的牵引绳,深色牵引绳的另一端,是一只四处嗅探的白色比熊。
  白色小型犬脖子上挂着一块金属制狗牌,随着小狗的移动不停摇摆,在阳光下凌乱闪动着,惹得玻璃窗内枝子的注视。从那位女郎出场,枝子的目光就来到那只狗的狗牌上,她想用视线捕捉到那狗牌的具体形状,可因女郎站在马路的另一边,离得远了,枝子野看了好一会儿也只能看个大概。兴许是个星星形状的铝制铭牌。
  “哒哒。”桌面传来敲打声。
  枝子回过神,镜片下黑色的眼珠移动到正前方,找到了刚刚用手关节敲击桌面的江头。
  “打起精神来,枝子。这几天好不容易联系到你,为什么见了面又这么沉默呢?”江头如此说道,脸上扬起了宽厚的笑容。“明明以前我们无所不谈。”
  枝子抿了抿唇,听到对面江头的话也只是垂下眼帘,端起咖啡杯到嘴边,冒出热气惹得镜片起雾,模糊了她的视线。
  “好久不见了,经理。”
  总算听到她的回复,江头在对面加深了些许笑容,复又慢慢收起,化为平时那副温和的表情:“说说你的近况吧。之前你不是说希望回老家吗?怎么又突然来东京了呢?这离大阪可不近。”
  下方的咖啡杯照映出枝子没有表情的面容。她细细的柳叶眉,温润的眼眸,绷紧的嘴角,伴随着苍白且忧郁的心情,一同藏进了那一口瓷杯里。
  “这边有一些新的工作机会,我就想着过来先看看。”
  “是吗,那你真是很快就决定下来了呢。明明只是几个月,却感觉你变了很多。”
  枝子看了眼对面,又很快就收回了眼神,将双手摆放在大腿上。
  “是头发吗?”
  江头轻笑了两声,垂下视线似是在回忆以往:“那是最大的特征吧。以前你的那头黑发我觉得很漂亮啊,没想到你竟然舍得剪掉它。”说完,他又抬起双目望了对面眉目低垂的枝子一眼。
  “所以一开始看到了你的短发造型,好一会儿才习惯下来。这是最近的时尚吗,剪短发?”
  “如果不剪掉旧的,又怎么会长出新的呢。”
  江头一怔,眼睛弯了弯。
  “······说的是呢。”他盯住枝子,镜片后的双目将对面的一举一动装进眼眸里,慢慢说道,“枝子,还记得我们刚一开始提起的话题吗?有关那个实验的事情。”
  枝子忽然看向对面的江头,二者的视线彼此交汇。
  “···太远了,我不太记得清了。”
  看着对面的江头拿起匙子,再次搅拌咖啡。
  “是吗?我很怀念那段时光——”
  “经理。”
  枝子忽然出声。
  “经理,江头经理。”她的声音有如一道生锈的斧子般砍了下来,那幽深的眼珠藏进阴处,一寸阳光仅能打在淡色薄唇上。“我已经,辞职了。”
  被打断的江头停下手里的匙子,平静的目光停在对面枝子身上。
  “这跟我们叙旧的话题有什么关系吗?”
  “······我不想再聊以前的事情了。”
  “······”瞧着对面,江头收起笑容,端起瓷杯抿了口咖啡。
  伴随着咖啡入喉,舌上的味蕾逐渐回甘,江头微微眯了眯眼睛。他没有再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话题,也没有对枝子向自己释放出的抗拒感而作出评价,反倒是捡起了之前的话尾。
  “看上去,枝子对于重新开始的执念很深啊。”
  枝子坚持回复道:“人都有重来的机会。”
  “恕我只能认同一半。”
  “·······”
  “你不信吗?可枝子你自己怎么会不明白呢?无论长发也好,短发也罢,前野枝子就是浅野枝子,这是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的事实。某些东西是不会因为剪个发型就能变的······枝子,你难道看不见吗?”
  江头维持着笑容,悠悠地瞥了眼窗外,同样看到了那只比熊,视线同样定格在那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铭牌之上。
  “某些东西是不会变的,在长久的生命里塑造的标识,自我。就像是宠物佩戴的狗牌一样。”
  不远处的吧台突然响起一阵研磨声。没过人的咖啡机研磨豆子,得到的粉末被按压在把手内,接至另一个冲煮口,利用强大的蒸汽压力热水渗透咖啡粉末,从滴口落下,形成一根指节高度的醇厚液体。
  桌面上的一杯咖啡倒映着女性的面容,低垂的面孔在液体表面随波澜动荡。
  “不过,作为球队经理,我确实得向你道歉。枝子你对以前的日子如此抗拒,一定受了不少苦头,这是我的失职。”
  江头拿起一边的方糖杯,打开盖子,用镊子拾取白色糖块,一块又一块堆积在瓷碟里。阳光照耀下的白色方糖散发着晶莹的边缘光。
  “我还以为以前度过了那么多时光,你会对学校有着深刻的感情,最起码当初在学校里面,你的人气可算是在教师里最高的那个,樋下、仁科,就连松本桑,那时候都对你的工作能力赞不绝口······”
  咖啡师取下把手,倒去碎渣,打开咖啡机上的蒸汽开关冲洗干净后放置一边,接着又端起一旁盛装好的意式浓缩,摆放在取餐盘上,拿到取餐口,最后按下响铃。
  “叮!”
  等候在旁的服务生很快端起餐盘,漫步穿梭在桌椅间,直至里屋靠窗边的一处位置,并说出“您点的意式浓缩到了”。
  “还有那群部员们,老是想着法子说自己精神状态不好,就为了讨得机会去辅导室和你说些话,这些傻小子们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说起来,那真是段令人怀念的日子啊——”
  “蹭——”
  江头停下回忆,平静地望着对面那位从前的女性下属,看着她将那双骨骼分明的手合拢成拳,纤细的身体从沙发上忽然站了起来。
  “我要回去了。”
  2、丝
  体格与气势皆不如自己的枝子,正冷冷地看着自己。那副纤细的身体里,此时因为愤怒这一纯粹的情感,而引发出不容忽视的暴力感。脆弱与暴力,这一刻,枝子呈现出一种极其矛盾的观感。
  看来枝子确实是变了,以前她可不会有这样矛盾的表情在,纵使有,也只会悄悄地隐藏起来,从不作出这等失礼表现。江头有些感概。
  “我真的很高兴。”他笑了。面对前方怒不可遏的枝子,江头仿佛看不见她的表情,平声说道,“你能来到东京发展也是一桩好事,站在朋友的立场,我真的很高兴。”
  枝子的拳头在颤抖。
  而江头完全无视了她这番表现,依旧平静地看着她说道:“我真的很开心,你能来到东京发展。”
  枝子想要江头闭上他那张自以为是的嘴。
  她实在受不了了。拿起一旁的包,看都不看江头便要起身离开。但就在她刚从沙发椅子上站起时,身后突然声传来一道女性的怒骂声,令枝子下意识停住了动作。
  “混蛋!”
  她扭过头,发现原本坐在身后的一男一女突然爆发了争吵。那女子背对着枝子,端起一杯咖啡直接泼在了对面的男子脸上,惹得对方大怒。
  “你在发什么疯?!!”
  “我都看到你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了!你还在狡辩什么!!”
  “小声点!!”
  “那我便要大声!不仅要大声!我还要去公司举报你!!!”
  “你给我试试看!”
  也不知是情侣还是夫妻,年轻男女撕破了脸,谩骂的激烈程度不断升级,几乎引起了小小咖啡馆里的所有注目。人们或多或少地转过头,或隐秘瞥着,表情平淡,眼睛里却带着不怀好意地期待。
  枝子只觉得莫名其妙,好在这份吵闹没有持续多久,店长到来以后,便谦卑地劝说两位离开。看到事件逐渐平息,枝子收回了眼神,她不太想关注这类突然发生的意外,就连那对男女争论的内容也不甚在意。枝子本身便不是八卦的性格,或者说更为避世才对,如非必要的社交,一般情况下枝子并不太愿意与人多打交道。更何况,现在她还面临着难以化解的难题。
  回过头的枝子望向对面,她这下其实有些胆怯,但好在之前的意外打消了部分恐惧,此时终于能够鼓起勇气直视那个令自己厌恶的存在。平时讨厌意外的她,如今反倒要感谢对方了。
  “抱歉,我就先告辞了。”于是乎,她匆匆道别,接着便要转身离开。
  老上司江头不紧不慢地抿了口咖啡,静静注视着就要离开的枝子,等到她走到自己身边,这才说道:“你还记得约定吧,枝子。”
  枝子因他的话停下脚步。她目视前方,脸上带着几丝阴霾。
  “我记得。”
  匙子拨弄着咖啡,江头温和的声音从下方响起:“我信任你,以你的性格是不会胡言乱语的······这也是我真心喜欢你的原因。”
  枝子的表情更加阴沉,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想要最后看一眼下方的经理,只是那一眼过后,那张脸上的表情令她忽然感到了不安又熟悉。
  这是怎样的感觉?枝子说不清那股味道,对方面上那股子怪异表情就像是在看好戏般,如同之前那些欣赏着男女谩骂的观众一般。
  「啊,难不成自己就是被江头欣赏的一副闹剧吗?」意识到这点的枝子端详着经理的面部,心里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迷茫。她在迷茫,自己做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吗?或者说,自己现在的一举一动,在经理看来就是场闹剧吗?
  枝子就这么站着,面色逐渐不安。
  “为什么你不坐下来呢?”
  江头看着空无一人的对面,语气真挚地问道:“为什么不能为一个真心待你的人坐下呢?”
  有什么东西要来了。枝子不安又焦急的等待着。
  “我真的很开心,你能一直待在一朗身边。”
  瞬间,她的眼睛瞪大了。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你要违背我的安排,带一朗去青道,但现在看来效果也不错。”
  她微微张开嘴,头向后仰去,那张清秀的脸蛋如今呆愣极了,就这般呆呆地看着下方悠然自得的经理,似乎浑身都被冻结。
  “在你的帮助下,一朗真的成长得很快。”
  她颤抖的脸旁苍白如纸,下巴颤抖着,上下牙磕碰起来。
  “虽然小田切看起来走了一些弯路,但纠正的成本并不高。”
  “所以,以后一朗就麻烦你了,枝子。”
  枝子眨了眨眼睛,看着下方。感觉下方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
  然而地狱却不再说话。而是从一旁向上,无声递过来了一只手套。一见到那手套,枝子便颤抖地伸出手,将其拿到眼前。已不用再观察了,从她托付给好友,再到好友转交给小田切,中间几经周转,当初的赠礼如今又回到了枝子的手中。
  枝子缓缓垂下了肩膀。一直以来支撑着枝子前进的心气,令她一直绷直了身体,但在接过那只手套后,她便像一座倾倒的大厦般,从半空中悠悠下坠。
  枝子缓缓垂下了双手。
  看着那股支撑着枝子的力量消失了,再也没有同一直在心底蔓延的恐惧感相抗衡的情感,名为浅野枝子的女性如今像被抽去魂魄般,脸色苍白地坐回沙发。
  说实在的,江头觉得这种表情并不赖,仅次于那天下午自己在小田切脸上看到的,从逞强到绝望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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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欢你,枝子。”
  在打开车门后,江头看着坐上副驾驶的枝子如此说道。
  枝子没有反应。她和一开始出现在咖啡馆里的神态已大相径庭,茫然失措的表情,抱着手套依靠在座位上,逃避着江头的视线,却又不得不跟随他的步伐。
  堪称告白的对话没得到对方的反应,江头还是一如既往地保持了宽容态度,仿佛自己只不过是一声问候没被对方注意似的。他维持着脸上的笑意,将车门“啪”地一声关紧,接着从另一边坐上了驾驶座。
  系上安全带后,江头发动引擎,转动方向盘。黑色小车越过黄线,从停车区域驶出。
  “不过,我还是更喜欢一朗啊。”
  安静的车内,江头独自说着怪异的俏皮话。
  “那孩子真是我见过最特殊的了。
  他好像从一开始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才能,但作为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少年,居然能忍住那份诱惑,只是因为志不在此就将其搁置在一边,执拗重复着打击训练······如果没有那一天作为投手帮高年级练习,那份天赋怕就要明珠蒙尘了吧······”
  上方的太阳坠挂在空中,照耀着黑色的小车驶过吊桥,驶过闹市,驶入热闹的街区,最终停靠在一座高高耸立的建筑前。高约5米的大厅门前,一块石碑矗立在此,上面书写着“XX酒店”几个大字。
  “然而即便发现了这种天赋,一朗仍然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不配合。”江头打着方向盘,看到不远处的保安走到跟前,就熟练地摆了摆手。开着小车驶入一旁的地下车库。“明明在为人处事上表现得相当成熟,可面对棒球,那孩子还是会露出相当任性的一面。所以才会需要我们。作为教师,不断引导着陷入迷途的少年走上健康的道路。”
  ···
  电梯的“18”层被按亮,密闭空间内,冰冷的白色顶光沉默地注视着下方的两人,失魂落魄的女子在后,带着一脸笑意的男子在前。
  “《日本少年法》为未满20岁少年的身心健康给予特别保护。法律会保障少年们的合法权益,但也以预防其再犯罪为目的,结合少年犯罪的各种原因和条件进行处理。进而言之,少年们一方面会被他人伤害,一方面也会伤害别人。
  但实际上,因为法律与社会的保护,基数如此庞大的少年们在日常生活中更多的是伤害别人,或者说,不断以自己的年轻无知为理由,做出错误的判断,不断地给他人造成困扰。
  就像是一朗那样。
  只因为没有兴趣就一味地无视自己的才能,不听取他人的建议,任性地行走在错误道路上·······真是太浪费了啊。”
  “叮咚。”
  18层到了。电梯门打开,露出铺至暗红色地毯的走廊。江头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枝子则跟在身后。
  “我喜欢一郎。”
  两人在回廊里漫步,幽深的回廊像是人体内蜿蜒的肠道,脚下是湿软蠕动的血肉,前方传来的声音缓缓飘荡在空中。
  “一朗有着无法忽视的才能,一旦肆意妄为的话,对我而言,就像是一座天天在眼前晃悠,却被禁止开采的金矿。
  可一郎只是一个孩子。所以,他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给自己的未来造成多大的损失,而他一直这样挥霍着自己的青春的话,恐怕对于整个球队而言,都是极为可惜的。因为他身上有着非常宝贵的东西,努力、信念、蓬勃向上的青春,当然,还有最珍贵的天赋。
  他拒绝展现自己的天赋,那是价值观的不健全,需要被引导。学校也好,社团也罢,总会需要有个人的存在去防止他们走入歧途,抑或是让他们发挥最大的价值,让社会受益。
  就像是桌子上的文件需要被摆正,生长的盆栽需要被修剪,西服上的褶皱需要被捋平。孩子们需要被引导。”
  穿着西装的男人停在1806的门前,“滴答”一声打开了房门。
  它扭过头,没有五官的脸庞显现出一道怪异的弧度,像是在笑。
  “而这份引导,正是一名教师的义务所在。”
  3、茧
  枝子面朝着那扇木门,感觉自己的呼吸渐渐变沉。她从已经被推开的缝隙里感受到了阴冷的气流穿过。
  >“一郎,进去吧。”
  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或者是幻觉?
  可明明站在身旁的无面人就这样安静地等待着自己,好像自己不推开眼前的那扇门,这篇故事便不会再继续似的。枝子只得将苍白的指尖停靠在门的表面,像是畏惧着门,害怕被那冰冷给灼伤,颤颤巍巍地犹豫了许久,才从手腕发力,缓缓推开房门。
  一股更为强大的冷风袭来,令枝子打了个哆嗦。
  这是一间封闭的房间,关着门,并且拉紧了床帘,不与外面有任何接触。房间里面有一张单人床,床边是一张矮矮的床头柜,茶几和单人椅,黑屏的电视机摆在对面。暗色的电子屏幕上倒映出屋内唯一的光源,床头柜上的黄色台灯,散发着微弱的光。
  >“怎么···紧张了吗?”
  茶几旁有一张单人椅,孤零零地背靠窗帘,上面是空荡的。
  枝子踩着柔软的鲜红色地毯,走近了几步。
  8月初,西东京大会结束后,东京的天气依旧炎热,上午11点左右,外面填充着较为粘稠的空气,一丝丝热气趁着机会想要冲进室内,但好在屋内打开了中央空调,不大不小的空间内气温非常的凉爽。
  然而刚刚进入屋内的枝子却打了个哆嗦。空调开得太足了吗?她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表面,被冷气激起了一片疙瘩。
  >“这里。”
  明明是安静的室内,枝子却又听到了那道不可能存在的声音,她僵直了身体,不安地望向那张空无一人的单人椅。
  那上面没有人,但只要坐在这里的话,人的面部轮廓便会被照亮,正脸却会隐藏在黑暗里,看不见表情,却能感受到视线。
  >“过来。”
  枝子干咽了口唾沫,她的心跳快了几分,头脑有些胀痛。
  >“在青道过得开心吗?”
  >“啊——我——”
  枝子听到了犹如上下颚里被充满时发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气音,每个字节的发出都格外艰难。
  >“——开、开——心。”
  >“为什么不去稻城实业?”
  >“唔啊——”
  地毯上有几缕碎发,枝子挪动脚步后发现它们被自己踩在了脚下,于是挪开脚步,观察到发丝呈黑色,尾端微软。
  >“是、——是、父、是——亲。”
  >“是吗,如果这是令尊的建议,那就没办法了。”
  >“啪!”
  枝子猛的一激灵,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她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
  >“呜——呜——”
  她退到一边的墙壁,眼神慌乱地四处游离,不经意间发现了墙角下的一滴红色墨迹。枝子颤抖地捂起嘴巴。
  >“对——对、不起。”
  她的眼里溢满泪水,朦胧中看到,小田切一郎——她一直守护的学生,正跪坐在椅子前,双手撑在大腿上,仰着头可怜巴巴地望着那里。
  “别这样,不要这样。”枝子慌乱地将身体依靠在墙壁上,拼命克制住向后逃离的**。她呢喃着,祈求着,站在不远处的无面人无声地望着她的举动。
  >“对、对不起。”
  >“你哪里出问题了?”
  >“我——骗——我、——没、我人。”
  >“啪——”
  >“你欺骗我了吗?”
  >“呜——”
  >“不要躲。”
  >“我——”
  >“啪!”
  >“我——呜——想、——”
  >“呜、咳咳。”
  >“为什么要撒谎?”
  >“痛、苦——我、好——好、痛苦——————我——想——想逃。”
  枝子想要逃离,她的目光崩溃地想要躲避着那张无人椅,脸上已是痛哭流涕。
  >“为什么你就不明白呢?小田切,你是个天才,你拥有别人都无法比拟的天份······真是个孩子啊。”
  浅色花纹的地毯上,被液体浸湿了一块颜色。
  枝子双眼翻白,一股酸水突然涌到喉咙口处,手掌死死捂住嘴巴,仓促地直起身子,扶着墙壁极为狼狈地走到靠近门口的盥洗室里。
  不远处的无面人则是冷冷地看着。
  呕吐
  呕吐
  呕吐
  一只深色棒球手套安静地待在地面。一旁的女人混身狼狈,正扶着马桶呕吐。
  枝子像是要把自己的内脏给呕出来。她满头大汗,脸上净是些汗水、泪水,涎水顺着她的嘴角一丝丝向下滴落,空气里溢满了酸臭味。冲水声一次次重复响起。
  大约过了5分钟,呕吐得将近脱力的枝子瘫倒在墙边。她的淡黄色针织衫上早就沾上了污渍,白色休闲裤的表面也不可避免地有了几滴深点。但枝子顾不上这些,虚脱的身体没办法在做其他事,又或许是因为她已没有心力再做其他了。枝子的视线在盥洗室内游荡,从一边的马桶,再到那边的浴缸。浴缸被一道浴帘隔开,此时没有拉起,因而还能窥得墙壁上部的花洒。
  都是些通常规格的···东西。
  枝子虚弱的视线停了下来,她原本从那处收回,但又挪了过去,双目瞪大,注视着那头浴帘,那上面没有什么独特的,仅有两颗卡扣坏了,无精打采地搭在栏杆之下。
  可就在此刻,气泡破碎、水流湍急、压抑的呼救,挥动的手臂,崩坏的卡扣,抖动的浴帘···种种景象都浮现在枝子脑海内,她像个失忆的病人,空白的头脑里一瞬间塞满了数十年的记忆。
  「——————————」
  长达半个世纪的耳鸣忽然响起,又回落。
  死死闭上眼睛的枝子忽然向后缩。呕吐的粘液站沾上了她的衣摆,受污的淡黄衣衫随着她的动作被四处□□,低跟鞋因她急促的动作挣脱出来。枝子连滚带爬地起身,扭动把手逃了出去。
  然而等到一脸狼狈的枝子来到盥洗室外,便看到了紧闭的窗帘前,那张单人椅上坐了个人影。
  暗色的电子屏幕上倒映出屋内唯一的光源,床头柜上的黄色台灯,散发着微弱的光。照得单人椅上坐着的成年男子。
  他的姿势很轻松,懒散地靠着椅背,双手搭在扶手上,金色腕表泛着微光。他的侧脸也被微微照亮,现显出镜框的边缘,其余黑乎乎的一片正对着前方,从中投射出隐晦的视线。
  4、午后
  “这里。”
  一郎的脸上有斑。淡褐色,像星星一样错落分布于鼻梁及其两侧。他的眼睛呈垂下势态,不像猫咪灵动地上扬,而总像是待在艳阳以下,耷拉着眼皮,睫毛在眨动时轻轻扇动。因为总在阳光奔跑,他的嘴皮总是显得干瘪又灰沉。但这些都不会令他看起来像个没有精神的小孩,因为他有双湿润的黑色眼睛。
  这双俗语中的“下垂眼”频频带着光点,从小到大,眼睛望着别人时,总能让对方觉得自己被他装了进里。
  他把不远处的那个男孩装进眼里。
  深棕色头发,发质偏硬,额头的刘海因此被打薄了,两侧鬓角被少量发丝覆盖。在爽朗与乖巧之间的发型,包裹了一张略微青涩又阳光十足的脸庞。略黑的肌肤,粗粗眉毛,有神的黑眼珠,挺翘鼻子,总是张大嘴唇,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他的笑容总是迎着阳光,带着麦子、谷粒的野草地清香。
  “快来,小田切。”
  一郎湿润的眼睛眨了眨。
  泽村荣纯站在不远处的校门口,手里推着一辆自行车,穿着一身休闲服,发型微乱。他刚刚打了个哈欠,正那双带着水汽的眼睛疑惑地看着几步远的一郎。
  他两边站着两位同伴,一位是高个子降谷,一脸冰冷地望着一郎,令后者敬而远之。另一位自然是粉头发春市,向一郎投去平静的目光,竟也让后者感到不安。
  “小田切!”一郎停下来太久了,不远处的泽村开始向他摆手。
  一郎咽了口唾沫,握紧车把,推动自行车朝不远处的三人靠近。
  车轮的影子在阳光下缓慢交错,推车的小个子男孩靠近了三个人影。
  “怎么样?”泽村笑地邀住一郎的肩膀,将身体的重量压在后者貌似瘦弱的身躯上。一郎踉跄了下,站稳身体后不知所措地回望泽村。
  【愤世嫉俗:你脑子放哪里了!】
  他这番表现似乎也难住了泽村,粗枝大叶的男孩此时收起笑意,眨巴眼睛,同一郎大眼瞪小眼起来。
  【洞察人心:别这样看着他。】
  两人短暂地僵持了会儿,最后竟是一脸拒人千里的降谷为他们解了围。
  “补考,的事情。”明明是八月份,降谷的声音却像是一抹风雪,随着气流飘进了一郎的心里。
  一郎本还有些为难,却在听到降谷的话后立即放下了心里的担子。只是明白了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后,又脸色讪讪地看了眼泽村。他竟然把这个给忘了,得亏别人特意来学校等他···
  发现泽村望向自己后,一郎连忙点了点头。
  泽村大大的眼睛望了会儿,方才确认道:“有把握吧?”
  【愤世嫉俗:你就不能张开你那尊贵的嘴巴吗?!】
  在泽村的视线里,一郎再次点了点头。
  得此信号,泽村这才松了口气。笑容重新回归他的脸庞,初见肌肉线条的手臂揽紧了一郎的肩膀,将一郎原本整齐的制服挤出一道道褶皱。
  “太好了!补考过了就一定能去甲子园了!”
  沉默许久的春市看了眼一郎,发现他垂下的脸庞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于是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
  说出这话泽村没有其他想法,只是单纯在为一郎感到高兴。这个单细胞棒球生物在欢呼一声过后,便兴高采烈地拖着一郎向前推进,就好像在领居家的门口等到了一起玩耍的伙伴似的。他这股带着憨劲儿的高兴早就被其他两人熟知,虽反应不一,可也习惯性地跟在两侧,一同组成的四人小队,在正午的阳光下,活力十足地行走在街道上。
  “太好了!我听说仓持前辈说了,今天会有电视台采访我们!”
  “唔?!”
  “哈?降谷你这家伙干嘛这么惊讶啊?”
  “荣纯,可能是因为摄制组主要拍摄点在二三年级身上,所以监督只事先通知了高年级······”
  “但是,我记得降谷不是和二年级的小野前辈住在一起吗?”
  “前辈,没有说。”
  “诶诶诶诶诶诶——为什么?”
  “这几天,前辈,晚上都不在。”
  “诶?在忙着帮前园前辈组织应援吗?这几天前辈们的工作好像还挺辛苦的。小春!亮桑不是叫你过去帮忙了吗?你看到小野前辈吗?”
  “好像没有呢。”
  “唔————想不出来····什么啊!我们是在说电视台吧?!严重偏题了啊!!”
  “呃,貌似是你先——”
  “但,话说回来,今天在宿舍和棒球部,也没怎么看到过举着摄像头的生面孔啊~”
  “会不会有部分原因,是荣纯你睡晚了这部分导致的呢?”
  泽村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心虚的看向一旁表情平静的春市,想着自己又在哪里得罪他了。
  “总感觉小春其实是个腹黑的家伙。”
  “哈?”春市怔了怔,这个明显腹黑的家伙,好像有些不希望别人发现他这点本性。于是便皱起眉头为自己辩解道:“别搞错了,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而笨蛋泽村就算有所预感,但永远也不会自己确认这个事实。
  “要不是因为昨晚回来的太晚了,我哪里会睡晚!”他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为自己大声辩解起来。
  熟悉的大嗓门在街道内发挥作用。因为8月份放假了,附近街道上并无多少行人。四人行走的这条小道便是如此,一些店家没有开张,平日里卖着小玩意的推车也没有出现,足够两车通行的小道上稍显冷清,与四人作伴的,只有路边被风吹得四处摇摆的野草。泽村得以肆意发挥自己的特点。
  不过以往会拆他台的冷面降谷这次却一反常态,原因正是因为泽村吐露的少许信息。
  “昨晚?”降谷看向泽村,发现对方因自己提起了这个词后脸色僵硬了。
  “我、我——”泽村磕磕碰碰地打磨起两排牙齿,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我才没有出去!!”
  啊,他果然说了。从没有对泽村有幻想,幻想他能保留昨天的信息。就连一旁的春市也都认命的捂住了额头。
  “泽村···”
  头痛啊···
  见到春市苦恼的反应,泽村这个笨蛋更加紧张了,一方面他知道自己说漏了嘴,昨晚发生的事情,最好别再出现更多的知情人,两人在返回宿舍时,送他们到门口的高岛部长三令五申,再三强调了保密的重要性,可泽村还是说漏了嘴。另一方面,那件事情的当事人就在现场啊。
  泽村急的满头大汗,他连忙看了眼走在身边的一郎,对方微微低头,一开始到现在好像没有抬起来过。也许他刚才没有听到泽村的失语?
  “那、那个!”泽村幻想着不太可能的故事,下意识叫了声低着头的一郎,“小田切!”
  奇怪的反应。一朗被他吓了一跳,抬起头张着嘴巴望向他。
  在这注视下,泽村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勇气,刚才的惊慌反倒消失了。
  “我们等下一起去练习吧!”
  自行车轮停下转动,一缕风迎面吹来,车握把上的手掌不安地收紧。安静就像一瓶打翻的颜料,在几人间蔓延开来。
  泽村到底是粗线条,还是装作无知呢?明明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却总能对此发表出相反的意见。望着对一郎投以期待的泽村,春市从心里感到疑惑。
  “啊···嗯。”
  结果,他也看不懂一郎的反应了。
  春市惊讶地看向泽村身边,被他邀着的,那个从来不会正面表达自己心情的一郎,如今微微低头,以极低的音量答应了泽村那个颇为尴尬的请求。
  “喔喔喔喔喔!是电视台!!!”
  看到转角路口举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泽村立刻双眼发光地大叫道。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为您提供大神斯瓜乐的[钻石王牌]棒球少年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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