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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苏醒

桃运漩涡 花幽山月 4276 Aug 7, 2021 4:04:1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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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兕光带着麾下已经死战了数个时辰,虽然已经露出疲态,但满脸的鲜血还是让人望而生畏,可此时听到这个消息的他,却是终于露出了颓然和绝望之色。
    “天要亡我!”
    “王爷,不可放弃啊,咱们在湘江对面还有数万大军,您若是在这里停下,就什么机会都没了啊!”
    旁边的亲军扑过来,摇晃着安兕光,小声劝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为了大计,您切不可放弃啊!”
    “没错,湘江对面还有不少兵马,若是能再度找回来,说不定还能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安兕光清醒过来,他狠狠看了一眼那些即将冲过来的凉军,自己则迅速脱下战袍和显眼的铁盔,随即骑马快速逃离战场。
    不知何时,他麾下的兵马才发现主将已经逃跑,数千名残兵败将心里顿时动摇起来。
    更何况他们前后都已经被大量的凉军包围,裴玄和王风虎两人极有默契,没有第一时间督促将士压上去猛攻,而是让士卒们尽量排成整齐的军阵,将楚字和凉字两面大旗打开,一边喊着降者免死,一边开始往敌军靠拢。
    这种场面终于摧毁了敌军的心理防线,成群的士卒开始放下兵器,没有人还蠢到给一个已经逃跑的主将卖命,而且对面的敌军才是正统,他们心里也清楚,自己这些人已经算是叛军了。
    “大捷!”
    王风虎满脸的笑意,在将士们的欢呼中寻找着裴玄,准备商议下一步的计划,正在他左顾右盼的时候,一名骑兵来到他的旁边,低声说道:“卫尉大人身受重伤,请您前去说话。”
    “受重伤?”
    王风虎顾不上再多问,跟在骑兵后面,大约两刻钟后,终于看见了被临时安置在一架马车里的裴玄。
    这名老将身上穿的盔甲已经被人卸下,胸口缠裹的布带大半都被鲜血溢满,一名军大夫正在替他敷药,旁边的木盘里则放着一个沾满鲜血的铁箭头。
    “怎么样?”
    王风虎摘下铁盔,看向一脸苍白的裴玄。
    “那个安家的小畜生派人射了冷箭,不过他们也太小觑我了,老夫生平经历大小百战,除非是阎王亲自来索命,要不然一支冷箭岂能要去我的性命!”
    “接下来的事情,就留给我来做,老将军好生将养身体吧,要不然,王爷来找我要人的时候我可没办法啊。”
    王风虎与裴玄浅浅谈了几句,后者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急忙问道:“敌军主将抓没抓到?那个叫安兕光的叛贼?”
    “这,倒是还不知道...”王风虎愣了一下,到外面喊来自己的亲兵,让他去稍微打听一下,亲兵没过多久就带来了回复,让王风虎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没抓到,让他跑了。”
    他对裴玄简单说道:“你先歇着,我带一队骑兵出去追看看。”
    “让宋长志去就行了,你留在这里坐镇全军。”裴玄立刻警告道:“若是老夫待会撑不住了,你就能立刻接手,听说京城的叛贼已经开始出兵,你要做好万全准备。”
    王风虎轻声笑道:“这却是不难,我早有计较。”
    “那就看你的了。”
    裴玄叹息一声,在他闭上眼睛的时候,一股沉沉的睡意几乎立刻涌上来,他没用多长时间就睡着了。
    营帐再度被掀开,得到军令的宋长志没有过多停留,带上数百名骑兵立刻出发,阵阵马蹄声夯击着地面,天上的雨势也在厮杀的末尾中停歇,等到凉军完全掌控了局面,外面的雨已经停住,天边远处还出现了一片虹光。
    王风虎懒洋洋地看了眼那美好的景象,随即别过头去。
    他身后的凉军正在把大批的俘虏捆上绳索,等待主将的安排。
    一来明郡暂时也不缺人力,二来王风虎其实也认为,凉王接下来极有可能登基为帝,如今虽然胜了,但俘虏也全是楚国自家人,除去部分死忠外,剩下的人并无大恶,还是留下他们的性命为好,顺带也能替凉王博一个美名。
    俘虏们大部分能保住性命,但一顿皮肉之苦却是免不了,旁边的凉兵扔给他们一堆破帐篷,让他们自己搭起一个俘虏营就地把自己关进去。
    “驾!”
    马鞭凌空抽响,战马长嘶一声,再度加快了速度,但眼看着已经开始时不时喷出点白沫,那些骑兵知道不能再这样狂奔下去,便在后面大声劝说道:
    “校官大人,战马已经劳累了一天,不能再追赶下去了。”
    “再赶过前面那个山坡,若是还没看见他们的踪迹,那便回军!”
    宋长志眼里闪过一丝不甘,但他也清楚,大军厮杀了几乎一整天,比起骑兵来说,战马的劳累还要在他们之上,还有不少战马已经受伤,但还是跟着又狂奔了这么久。
    若是这次不仅没抓回安兕光,还因此累死了不少战马,就算不会因此获罪,也必然会成为军中同僚嘲笑的对象。
    一个军官,在军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那就是你得让别人知道,让别人相信你能带着部下打胜仗。
    老天,保佑我这次吧。
    他的手攥紧了缰绳,眼神里愈发坚决。
    战马踏着砂砾一跃而上,越过了山丘,骑兵们忽的鼓噪起来,所有人都看见前面有十几个狼狈奔逃的人。
    “快追!”
    这次没有宋长志催促,那些骑兵就开始自发催促马匹奋力前进。
    安兕光听到身后陡然涌出的阵阵马蹄声,回头一看差点吓得摔下马来,赶紧拿起马鞭疯狂抽打战马的屁股。
    只要再往前面跑一里,就是一个渡口,那里有他备好的几条小船,原本是准备继续打造船只用来运输后面的粮草,可安兕光进军太急,顾不上等待便带着先头部队匆匆前进。
    如今,那几条船却是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放箭!”
    宋长志大吼,顺手从背上拿起长弓,拈弓搭箭便射。
    数百道箭矢腾空而起,但双方毕竟离得太远,只有少数几根勉强碰到了前面战马的屁股,可怜那些战马被主人抽鞭子催促不说,还又挨了几箭,一时间竟然又跑的快了几分。
    纵使现在气氛紧张到了极致,但宋长志看着那些屁股中箭的战马,却是噗的一声,忍不住哑然失笑。
    黄昏渐至,落日西斜。
    下午的时候,王风虎好不容易打发完最后几名军官,准备把粮草的事情拖到今晚再解决,而现在,他只想吃点东西,然后睡上一觉。
    他又去看了一眼裴玄,这老匹夫睡得正香,砸吧着嘴不知道在梦里吃什么好东西,王风虎又好气又好笑,随口吩咐旁边的大夫用心照顾,自己转了几圈,才又回到自己的营帐前。
    掀开帘帐,里面有个灰头土脸的人抬起头来,正冲着他笑。
    旁边还有个被五花大绑躺在地上的人,看见王风虎进来,顿时面如死灰,两眼无神地翻过身去,似乎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抓到就好。”
    王风虎上前踏着安兕光的肩膀,踢了一脚,把他翻过身来:“哟,听说你在范郡称王了?”
    “成王败寇,无非战败战胜,但求赐我速死。”
    安兕光咳嗽了一声,他看着麾下三万兵马灰飞烟灭,接着逃跑的希望又被这个年轻的将领反手掐断,他很清楚,对于凉王来说,双方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你想死?不,你现在还不能死。”王风虎笑了笑,上前又是一脚:“你长辈安平生在这里,或许我还敬着他一点,但他也不是个好东西,也早就死在了京城,他活着的时候都不敢称王,你一个安家的小辈居然就敢。”
    “我说了,成王败寇。”
    安兕光冷笑道:“今日若是我胜,躺在这边的人就是你们,何必要这样羞辱我?”
    “不,你不可能赢的。”
    王风虎笃定的说道,他看见安兕光的眼里闪过一丝愤怒,便笑道:“反正你已经做了俘虏,不如本将军今天就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他对着宋长志使了个眼神,后者愣了一下,立刻解开安兕光手上的绳索。
    安兕光活动着发麻的手腕,倒是没去动脚上的绳索,他看向王风虎,后者拿来一张地图,指着上面笑道:“这是你那族叔?”
    他指的是京城方向,安兕光疑惑的点点头,忽然心里一动,莫非是安螭徐那个老东西的奸计?他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果然,下一刻王风虎捏着地图得意洋洋道:
    “本来还以为你们安家是铁板一块,没想到是各自为战,这次就是你的族叔......”
    “将军,这可不能说啊!”
    宋长志赶紧出言阻止,还不停的使眼色提醒,这一切全都看在安兕光的眼里。
    王风虎毫不在意的说道:“这小子都是咱们砧板上的鱼肉了,还怕他插上翅膀跑了不成?以后还要靠他去招揽对岸的大军,他要是不配合,以后还是要耗费咱们的精力。”
    “你听好了。”他看向安兕光,平和的说道:“你叔叔安螭徐出卖了你,他买通了你的某个部下,然后撺掇你趁势进攻,同时把这个消息告知咱们王爷。”
    “你想想,你们安家跟我们是生死大大敌,总不可能他说什么,我们信什么吧?”
    此言有理,安兕光听了也不由自主点点头。
    “但是,若是真的话,我们就不仅错失了良机,还有可能猝不及防,导致明郡真的被你们攻下,因此,我们王爷就想出了一条计策。”
    王风虎的叙述并不有多吸引人,但安兕光这种人的通病在于,他本身有些本事,但又极其自负,对于自己的失败只会耿耿于怀,而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因此,王风虎几乎是一说出来,他便信了大半,
    更何况,在和凉军决战的时候,他确实收到了安螭徐夺走范郡的消息。
    “安螭徐......”
    他一字一顿,狠狠吐出三个字,恨不得把这个名字的主人生吞活剥。
    “来人,送安公子去俘虏营吧。”
    王风虎最后又踢了安兕光一脚,这次正中肩胛骨,疼得安兕光龇牙咧嘴。
    “别学王爷那一套啦,走吧,兴许俘虏营那儿的饭还能剩点,打了半天都快饿死了。”宋长志把安兕光从地上拎起来,和王风虎隐晦地交流了一个眼神,两人随即错身而过。
    他们没把安兕光的手重新绑起来。
    夜晚,大队士卒打着灯笼巡逻各处,俘虏营里呼噜声震天,王风虎也没准许部下去随便欺侮降兵,对于受伤的人还派了军大夫去治疗,降兵们知道自己暂时保住了性命,再加上白天吃的饭里被加了些东西,许多人吃完饭就去呼呼大睡了。
    就在并不安静的黑暗中,几个人忽然睁开眼睛,从草席上坐起身来,彼此面面相觑。
    “王爷?”
    一个亲兵小声试探着喊道,安兕光只感觉浑身疲惫,正想好好睡一觉,却又被亲兵吵醒。
    “你们搞什么?”
    他怒道。
    “王爷,现在是深夜,小人刚才去外面偷偷看了一圈,好像巡逻的凉兵不多,咱们可以想办法逃出去!”那名亲兵看着上了年纪,安兕光眼里露出一些疑惑,他似乎没怎么见过这个人,只是眼前这人穿着他亲兵的服侍,身上也有不少新的伤痕,这才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毕竟他也不甘心就此成为俘虏,特别是不甘心成了安螭徐那个混蛋的踏脚石。
    “真的没多少人?”
    几个人趴在营帐的阴影里,亲兵小声说那些愚蠢的凉军绝对看不见。
    恰在这时,一队凉兵走过,正好就冲着他们这个方向缓缓走来。
    安兕光吓得手脚发麻,他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手里的火把映亮了这里,但奇怪的是,那几个士卒此刻都是心不在焉,一个个打着哈欠,两眼无神地走了过去,压根没往地上看一眼。
    等到他们走后,那名亲兵赶紧招呼安兕光:“王爷,快走吧。”
    “唔......”
    安兕光的眼泪几乎要潸然而下,他刚才怕暴露,紧张地把两只手都盖上了土,那几个士卒虽然没看见,但其中有个缺大德的却是直接踩着安兕光的手走了过去,一边走还嘟囔太困了,脚底都发软。
    幸运的是,一番辛苦后,他们竟然真的逃了出来。
    “安螭徐,我一定和你不共戴天!”
    安兕光坐在小船上,两边的亲兵立刻解开缰绳,划着船,往岸的另一边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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