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4章 没什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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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运用异能进入画中吗？”
暮色斑驳的树林里。
卢长安俯身轻轻放下莫小唯，摸出怀着的画卷，展开夹挂在树干上。
女妖睁开眼睛，眸子里闪出一丝明亮的光彩：“应该可以，你扶我起来。”
卢长安扶起她如羽毛般轻软的身子。
莫小唯双手抱圆，一正一反旋动，须臾，掌间现出一个半透明状的小光球。
这“小破球”或许就是她的灵气载体吧......卢长安已不止一次见到她这样了。
光球越变越大，越来越亮。
“哗”的一声轻响，他手中的女妖身子倏然消失，凝神看去，画中一个女子正颓然跌坐在一树樱花之下。
“可别乱动了。”他忍不住低笑道。
画中的女妖似已听不到他的声音。
卢长安明白，此时，他们之间已没有任何意识上的关联。
抛下画，一任她的生与死，并不是一件很难办到的事。
然而他更明白，当自己因莫名心悸而带上这副画时，他和她之间，已被一种不可割舍的情感紧紧联系在一起了。
是怕她的被捕会牵连到自己？
还怕她回来报复自己？
其实，这些都不能称作理由。
或许更能说服自己的，便是对身处的这个世界，总会产生一种若即若离的隔阂，就像自己只是一个突然闯入的异类而已。
女妖的到来，似乎更强化了这种疏离感。
两个游离于世界之外的异类，产生情感上的联系，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收藏好画卷，卢长安快步走出树林。
前行不远处便是中院里的梓潼宫，供奉着梓潼帝君，乃是专管士人功名禄位的一位大神、是以香火极为旺盛。
香雾缭绕之中，混迹于烧完最后一炷后返家的人流，他顺利地摆脱了官兵的盘查，回到伯府。
......
莫小唯半躺在床榻之上。
明亮的烛光下。
她秀发如柔云般披散在双肩，半睁的明眸如秋水溢出，雪白的脸颊显出一层艳丽的晕红，似乎方才的苦斗，受伤与奔波，依然夺不去她的夺目光彩。
卢长安心头却是慌得一批。
放她下来时，他几乎感觉不到她身子的重量。
仿佛有某种东西，或者说是气息正在从她的身体中抽离开来，让她逐渐变得虚化，而且不太真实。
直觉告诉他，妖女这回应该伤得很重。
他甚至想到“刹那芳华”这个此时不大吉利的词语来。
“感觉怎么样？伤在哪儿”
俯下身子，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松下来：“你可别吓我，我这人天生就胆小。”
“左胸上方，冷热交替，痛，我无法聚集灵气。”莫小唯简洁道。
卢长安看了看她高高起伏的地方。
“嗯......”暗中好像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
不要脸!
还是不要命？
“我......我怎么帮你，需要抓什么药吗？”他掩饰般地顿了一下，问道。
幸好女妖根本就没注意到：“这又不是外力受伤，更不是风寒湿热之症，寻常针灸药石之类，哪里治疗得了。”
说罢，她美丽的眉尖蹙了一蹙。
“不懂，尽量简单点好么？”
“阴阳师那道符咒中，灌注的是先天真阳之气，而我族体内灵气为阴，这一阴一阳两气，既不能融合，亦不能降服。相互冲突，所以令我气运涣散，疼痛难忍。”
听闻此言，卢长安一下就傻眼了。
这般不生不死，倍受疼痛煎熬，岂不是很可怕！
“怎样才能解除此患呢？”
“只能运用自身的灵气，将这阳气给逼迫出去。”
莫小唯轻叹道：“但我现在气运已散，除非有外力相助，哪怕将它稍稍抑制片刻，或许还可将涣散的灵气集中于一点，慢慢图之。”
可现在哪里找得到这么合适的人呢？
莫小唯一双盈盈的大眼凝视着他。
“我可不行......我三脉阻塞，根本就无法存储元气。”卢长安叹气，他突然觉得好丢人。
“不需要存储，元气一生出，便可传输于我。”
“可是，我不会练气之法呀。”
“我可以教你大道宗最基础的练气法门。”
莫小唯深望着他，出了一会儿神，苦笑道：“成与不成，多久能成，那就听天由命罢。”
“大道宗？连这个你也懂？”卢长安有点懵。
“当然，太简单，我都不屑稍加修习。”莫小唯傲然道。
“好吧，是我没见识了。”
莫小唯轻喘一口气，将口诀缓缓念了一遍。
“抱神以静，无视无听，大道通九窍，原在尾闾穴。先从涌泉出，冲起渐至膝。徐徐至尾闾，泥丸顶上急......”
“记住了没？”
“记住了。”
“嗯，记忆力还不错，比我想象的要好一点儿。”
“那是。”卢长安有点小得意。
不过他还是有点担心：“我若练气进展缓慢，你岂不是还有忍痛很久？”
“难道你有其他更快的法子？”
女妖怒视着他：“少废话，放空脑中所思，将意识集中于一心......知道涌泉穴在哪儿么？”
“我当然知道，脚板心嘛。”
卢长安想了想。忍不住又道：“你怎么会这么多东西的，谁教你的啊！”
“我妈妈教的......妈妈！”
“你妈妈是哪位，我这就提亲去......”他本想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
但一来见她神色黯然，似有所思。二来实在怕惹恼这喜怒无常的妖女，若是被她痛扁一顿，可就真不划算了。
所以他及时闭上了嘴巴。
莫小唯慢慢挪开身子，为他在床沿留出个空位。
卢长安爬上床榻，盘腿结跌而坐。
他双目垂帘，收敛神魂，专心依法修习。
女妖所传乃是大道宗入门心法，直入练气主题，实在是简单明了。
入静渐定，他仿佛全身融入虚空之中。
只觉下丹田处，一股热气开始流动，过会阴，达尾闾，沿督脉上行，经夹脊，至玉枕，再到百会，顺前额下至面颊，过鹊桥接入任脉，最后回到下丹田。
热气的随着意念运转，不知不觉已走了一个大圈，
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过了片刻，气脉似有缓息的余裕。
“好了！”
卢长安轻轻吐出一口长气。
“好了？”莫小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是啊，现在怎么做？”
“你把我扶成坐姿，咱们面对面，双掌相抵就可以了。”
“是吗？我还以为从背心运功传气呢。”
卢长安觉得好生失望。
原想趁机摸摸妖女那曲线流畅的香背，这下看来，肯定是没机会了。
......
莫小唯精神好像好了许多。
“明天若是有人进来你怎么办？”卢长安有些担忧，“难道又遁入画中去，这会不会耗费你的灵气。”
“那是自然。”莫小唯叹息道。
“寄身于某个空间，并不是一件很轻易的事情，初次进入，会让我的灵气产生极大的损耗，只要熟悉了这个空间，进出才会轻松得多，但影响多少还是有的。”
“可你现在最需要灵气啊。”
“不是没办法的事么？”
“明天我先去学堂请假几日，然后告诉家人需闭门苦读，让他们尽量不要进来。”
“多谢。”
卢长安突然有点好奇，道：“倘若你还在画中，画就被毁坏了，你会怎么样？”
“寄身空间被毁，我若不能及时出来，自然也会随之烟消云散。”
女妖说罢，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光凌厉地看着他。
忽而，她轻叹一口气，垂下了眼睑。
卢长安心知其意，失笑道：“这般美丽动人，我怎能舍得......怎能......”
女妖倏地抬起头来。
卢长安以为她要动怒，吓得赶紧退后几步。
莫小唯凝视着他，既没发作，也不说话，只是目光慢慢变得温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