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3章 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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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相，你的话朕知道了！”对于这个老刀客，赵祯保持着很大的宽容。
连张士逊都反对了，这家伙不跳出来才怪。
而且，章得象是真的害怕整这个幺蛾子。
作为士大夫的代表，他后面的这些士大夫，说到底其实也都是与赵祯同一条大船的。
没有人愿意看到秦末和隋末再现！
他们与皇帝会撕扯，会斗争，但从来不希望皇帝的船翻了。
赵祯看着这几人，又看向其他大臣，他万万没想到，朝堂阻力如此之大。
后世的他知道“大基建”，知道“以工代赈”，知道“裁军”，知道“转业”。
但是这个时代的士大夫，可就知道始皇和炀帝。
“晏相，你说说看呢！”赵祯最后无奈地问到三司使晏殊，他掌管朝廷的财税，也被称之为“计相”。
这事，肯定是要他点头的。
赵祯话毕，朝堂上的大臣，也看向了晏殊。
不过在大家看来，一直抠抠搜搜的晏殊，定是不会答应这样的大工程。
然而……
“臣对章相的话，不甚理解。”
晏殊站了出来，讲得非常沉稳。
不过似乎是在骂章得象这家伙，什么道理都不讲，只会空言顶撞官家。
“臣倒有一些自己的看法。”
“所谓伤财，吾掌管三司大事，对此不以为然。”
“如今大宋蒸蒸日上，朝廷税赋收入，年年上增。在内，大宋仁政，各地商贾涌起，商行厂矿兴隆。在外，南洋珠宝粮钱，源源不断涌入大宋。”
“若是花二十年一代人的时间，修一条路而已，财钱并无太大压力。”
“至于劳民！”
晏殊说到这里，沉了一口气。
众人也等着晏殊继续说。
要知道，始皇和炀帝修墙挖河，把好事做出坏事，更多是用民过急。
“官家所说的使用厢军和禁军，切不可行！”
“切不可行！”晏殊又重复一遍！
刚刚说财政没问题的晏殊，这时，转身就是对着赵祯啪啪打脸。
坐在御椅上的赵祯，差点都没绷住。
心道你这家伙，不说出点道理，朕跟你没完！
“诸位，始皇长城和炀帝大运河，尚且只是爆发民变！”
“若是用禁军和厢军行如此之工程，会激起的就不是民变，而是军变！”
“这恐有千古大祸！”
晏殊的话说着，众人的思绪也全部被带回到了历史当中。
然后都是冷汗涔涔。
坐在上面的赵祯也彻底沉静下来了。
他发现了一个关键问题。
他把古人想的太乖了！古人可是一言不合就聚山为匪，起兵造反的。
的确，晏殊说得很有道理。
自己把这些老油条兵士想得简单了，若真是让他们修筑道路，时间一长，再出点事，怕真的会来个军变。
到时，中原之地，怕有大祸！
“晏卿言之有理！”赵祯沉默了一下，想了想，还是认可了晏殊的话。
在这个问题上，他的确没有保持谨慎。
“那晏卿，若是修路，你觉得该是怎样用民！”赵祯问出，朝堂上包括张士逊范仲淹等大臣也都看向了晏殊。
他们想知道，这个疑难，晏殊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用民？”晏殊又疑惑地看着赵祯。
“官家又何必如此？”
“哦！”赵祯疑问地看着晏殊。
“为何偏要用我大宋之民！”
“不用大宋之民？”赵祯惊疑地看着晏殊，这家伙，难道……
“官家何不用海外之民！”
晏殊的话，赵祯当场默然。
“海外之民？”一边的张士逊疑问着。
“海外之民，不知华夏之文，不识中原山水，无根无源，征而召之，再以强兵驱监，可解筑路之困。”
“且其短矮不强，分而用之，大宋无危！”
晏殊的这句话说得很平静，似乎只是在陈述一种有效的方法。
这大概也是跟南洋接触太久之后，带来的灵感和想法。
但在赵祯看来，晏殊的每一个字，却都透露着无尽的血腥和掠夺。
这家伙真的在往殖民的道路上走了，这家伙自己知道吗？
他有些不平静了！
赵祯难以想象，这个计相，到底对海外之事，到底还有哪些超越时代的想法。
的确，这是个残忍的好办法。而且，他们的那些禁军厢军，也能换个轻松的职位。
“晏殊，此言大不妥，大不妥啊。”
“华夏中原尊为上国，统辖万民，理应威仪四方，厚德载物，何故要驱使海外之民，伤德而不仁，败我国风！”
“此乃坏国之举！”
“有辱孔孟之风！”
章得象听着晏殊的“骇人”言论，当即站了出来，怒气冲冲地指着晏殊回怼道。
他不敢想象，晏殊这个儒家士大夫，为何会说出这种话。
这是在动摇儒家仁爱之本！
“官家，若行晏殊此言，且不说失德丧仁，辱没先师。单对大宋而言，也恐有当年五胡之灾。”御史中丞庞籍也不甘示弱，站了出来回怼。
而且一语中的。
“若是有海外之民进我大宋，此一时无事。但是长此以往，待其熟络我大宋，必就是我大宋之巨祸。”
庞籍的话，比之章得象，更有说服力。
一说完，旁边的大臣也都点了点头。
晋朝引入胡人入境而生乱。
现在大宋引入海外之民，似乎官家又在干着同样的事情呢！
“用完，再送回海外即可！”这时，晏殊看了众人一眼，却只是冷冷地回怼了一句。
似乎不带一点感情。
刹那间，又将众人给雷住了。
这晏殊，哪里还是文人士大夫，分明就是屠宰场的屠夫。
脑子里哪有儒者之风！
这当了计相之后，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御座之上，赵祯认真地思考着众人的话，不管是晏殊的，还是庞籍的。
只要是有道理的，他都会思量一番。
“晏卿的话，还是需要细细考量。”赵祯也终于回话了。
“官家，臣的言语只是一家之言，还需大家共同商议。”
“而且，庞中丞的话，也有道理，的确也需要考量。”
“既如此，今天还是先散了，众臣再思考一番。”
赵祯今天有些累了，他需安静一下。
说罢，赵祯就起座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