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2章：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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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迪克是个心狠手辣的奴隶贩子。在某个时候，他在大西洋到北美这条航线上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不过，在当时能成为大奴隶贩子的，光是残暴是不行的。因为即便那个时候欧洲人的航海技术已经相当了得，但是跨洋过海仍然是一件风险极高的事情。
比如说，黑奴走私的过程中，虽然奴隶会在大西洋上死掉一半。但是白人水手通常也会有百分之二十多的伤亡。
在这种情况下，考迪克的真本事，实际上是和非洲的酋长们打交道的本事。
他虽然不会说土著语，但是在翻译的帮助下，在各个部落间长袖善舞，获得了大量的奴隶“货源”。
凭借这种本事，考迪克压低了自己的成本，使得他能够在货船倾覆的情况下，仍然有的赚或者亏损不多。
十几年间，这个狡猾残暴的考迪克迅速崛起，积累了大量财富。
但是，也许是命中注定有这一遭，考迪克在某次亲自出海时遭遇了巨大的风暴袭击，就算他经验极其丰富，最终也不能避免被巨大的海浪打碎船只的命运。
那艘船上，除了考迪克，剩下的人都死在了深邃的大西洋当中。
而考迪克漂流到印斯茅斯，侥幸活了下来。不过自从这以后，他就时常望着大海，在海边驻足凝望。
有人劝他赶紧回自己的城市去管理财产方面的问题，考迪克说了一句话：
“我无法掌握真正的力量。在大海面前，钱财不值一提。”
老酒桶颇为感慨地说：
“也许就是从这开始，考迪克开始醉心于神秘力量的研究，并最终真的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考迪克根据他自己在非洲部落里学到的一些巫术，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蛊惑了一些印斯茅斯人帮他做献祭。
最终，在数次真正的生人活祭之后，某种冥冥之中的邪恶力量告诉考迪克和他的追随者，在印斯茅斯附近的一个土著小岛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那个土著小岛上的北美原住民，早就消失殆尽。不过留下了一些生活遗迹，就是在这些遗迹里，考迪克发现了一个铅制的杯子。
讲到这里，老酒桶像是喉咙卡了什么东西，双眼微微有些凸出。
他狠狠咳嗽了几下，然后继续说道：
“那个铅制的杯子，如果用它舀一杯海水，静置一阵子。无论在世界上的哪个地方，都会招来一种可怕的生物。”
老酒桶翻开一本落满了灰的书，找到一张图画，有些畏惧地说道：
“就是这个。”
康恩赫走上前去，看到了这个邪恶诡异的生物图画。
它的身体呈一种灰暗的绿色，虽然肚皮是白色的。身体的大部分都光亮滑溜，但背上有着带鳞的高脊。那身形有着人形的模糊特征，而头部却是鱼类的，长着从不闭合的，巨大、凸出的眼球。在脖颈的两旁，还有看起来似乎正在抖动的鳃，长长的手脚上都有蹼。
这样的样貌，给人的视觉冲击是极大的。康恩赫仿佛又感到了当时第一次看到印斯茅斯海水的感觉。
一种混乱感立刻侵袭了他的大脑，康恩赫仿佛感到有几千种声音在他的脑海里说话。
然而当他想认真听清任何一个声音时，留给他的只有杂音。
所有的感官都被立刻调动了起来，康恩赫仿佛闻到了一种海洋生物特有的咸腥气息，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座极其巍峨高大的宫殿，又好像是在海底里隐藏着的几根石柱。
老酒桶眯着眼睛观察康恩赫的反应，嘴角微微笑了笑，然后他就把书合上了。
康恩赫的精神立刻恢复了正常，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蹲在地上。
“很诡异吧。这种生物，我们把它叫做，深潜者。”
老酒桶从嘴里发出这个单词，深潜者。
康恩赫前世某些模糊的记忆被唤醒，他记得深潜者，这种生物貌似在克系世界里有着重要的地位。
终于和这种怪物见面了，间接见面也算见面。康恩赫心想着。
“你没事我就接着说了……考迪克找到这个铅制杯子后，他在某天召唤来了深潜者，和深潜者达成了某种协议。”
“这些深潜者帮助考迪克掌握海洋的力量，当然，也帮助当时的印斯茅斯。有了这些怪物的帮助，考迪克和他的党羽很快就把印斯茅斯建设成了一个繁荣的城市。”
“作为回报，印斯茅斯人中的相当一部分，开始和深潜者进行混血。”
老酒桶提到这部分时，很快就停止了叙述，似乎很不愿意说起这部分历史。
“混血者的特点是，嗯，每个混血者都能和人类正常生活，不过，一旦到了某个年龄，这些混血者中的大部分就会听从大海的召唤，逐渐变为深潜者的模样。”
康恩赫听到这些话语，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些胆大的印斯茅斯人。
和怪物那啥也下得去手……
“在小镇全盛时期，只有一部分人非常信奉深潜者所信仰的那位……伟大存在。当时小镇的支柱产业，实际上就是奴隶走私贸易。”
“后来，奴隶贸易被废除，小镇一下子就陷入了衰败。考迪克多次想要召唤深潜者，希望能做些别的营生。不过，从某天开始，印斯茅斯附近的深潜者仿佛一夜失踪，再无音信。考迪克手里的那个杯子，似乎也失去了作用。”
“后来的故事，说来也很简单。考迪克失踪，小镇继续衰败，剩余的镇民愈发狂热地认为，只有伟大存在才能救印斯茅斯。”
“所以，南北战争后，小镇上和混血者混血的越来越多，正常人越来越少。渐渐地，小镇的日常运转都难以为继了。”
老酒桶说到这里，自嘲地笑笑。又长叹一口气，仿佛在回忆着过去的辉煌。
康恩赫也是唏嘘不已，这么一个充满了诡异，疯狂，破败的小镇，竟然也有过曾经的欣欣向荣。
虽然不能确定老酒桶的叙述是完全真实的，不过，至少大部分应该是可信的。
康恩赫想了想，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的事情。
“那，亨德尔家又是怎么回事？”
老酒桶一改脸上的颓废自嘲，立刻嘲讽地大笑起来。
“亨德尔？哈哈哈……那一家子蠢货，他们信的是西非海岸那边的路数，养的是黑奴和深潜者的某种结合，虽然和镇上的人信奉的实际上是一个伟大存在，不过，呵呵，谁会把他看作同伴？”
康恩赫也明白了。大西洋两岸都有类似的和深潜者有关的城镇，这也说得过去。
亨德尔家可能出于个人喜好，没有跟着考迪克，而是选择跟着西非的某些力量混了。
晃了晃自己的有些发胀的大脑，康恩赫感慨于玛丽的识人不明。
堂堂千金大小姐，居然能爱上这么一个邪恶家族出来的人，而且居然还能做出来私奔的事！
实在是……
不过，也不能说她识人不明，毕竟她就慧眼识英才，找到了自己，不是吗？
这么说，一半眼光极差，一半眼光极好，两相中和，嗯，也就是个普通人的眼光，不算太差，也不算太好。
老酒桶看康恩赫陷入了沉思，拿起腰间的酒瓶，灌了几口。然后，他拿出一张纸，用一只铅笔在上面迅速划了几道。
然后，他笑着和康恩赫告别，二人都离开了图书馆。
只不过，老酒桶看着康恩赫的背影，再看着手里的一张纸，一脸严肃，完全不像之前那样颓废。
而康恩赫在确信老酒桶已经离开了以后，又迅速跑回了图书馆。蹑手蹑脚地找到了有深潜者图画的那本书。
这书用的纸张极好，所以比较沉重。康恩赫带起来还有点费劲。
离开图书馆后，康恩赫四下观察一圈，带着书飞速回到治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