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二百二十二章 浪得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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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如今已经到了永乐十九年了，他朱棣也已经六十一岁了。
　　迁都后，正是大明朝开拓之时，朱棣也觉得此时国势正隆，可做了皇帝，哪能不明白岁数才是自己最大的敌人。
　　这些年他没坐在皇位上，一年四季，有三季都是马背上过日子。
　　有时候觉得自己意气风发，还能再深入漠北腹地，重返瀚海，给后世子孙做一个榜样。
　　可有时候又觉得自己这身子骨会疼的厉害，旧伤没有，那大抵会觉得自己没多少时日了，会死在疆场。
　　于后世记载中，他这马上皇帝，可否会让后世之人忘却他夺了侄儿的皇位。
　　每每有这种想法，朱棣都觉得命不久矣，现在听朱阳这满肚子算计的小贼说着两三年后的变化，他有些生气，更多的是觉着离奇。
　　“你小子也会算命？”
　　“算啥命，我不信这些，对了老丈，你儿子呢？”
　　朱棣淡淡一笑，“他还在被审问，不过你说的为大明开海禁，设关税，他会报上去，但小子，这坏了祖宗之法，你是否想过此计行不通？”
　　“大明朝现在财政在崩溃边缘，我估摸太子肯定是喜闻乐见，至于永乐皇帝那更不用说了，其中利害稍加思索，肯定会记你们父子俩功绩的。”
　　“那你呢？”朱棣神色玩味的看了过来，“你把脱罪的计策用在了我们身上，不会是想我们出去捞你吧！”
　　朱阳摆摆手，“都说我害了你们，那我自然需要为你们脱罪出谋划策，至于捞我，不急！”
　　“那你小子的意思，是等永乐皇帝大限已至，等太子登基后大赦天下了？”
　　朱阳看向朱棣，眼中带着震惊。
　　“老丈，这可是你说的，跟我没关系啊！”
　　“哈哈哈！”朱棣大笑了一声，“你怎么敢想的，你不在官场，难以看明白如今大明朝的形势，太子虽为储君，可老朱家在立储一事上还有待斟酌！”
　　“太子不一定就能登上皇位！”
　　朱阳一愣，十分赞赏的看着朱棣，说道：“老先生不愧为社稷之臣，也看出老朱家的安排，其实是有问题的了吧！”
　　“不过就算有我意料之外的事，那汉王上位，也是大赦天下来着！”
　　这话说的，朱棣有些不高兴了。
　　任谁都不乐意听你开口闭口他人没了。
　　两三年的事，你这么信誓旦旦的说着皇位变更，不就是扯他朱棣已经驾崩。
　　但他不会问这个问题，自己什么时候离世，朱阳说了不算。
　　任谁来说，都不算。
　　本想再问些策略的，可朱棣心情有些不好，顿时不想说话了。
　　翻身就躺倒在了草席上，可袖子里的半只鸭子有点硌得慌，朱棣遂做起了身子，把半只鸭子掏了出来。
　　朱阳本来也打算睡了，看到老头起身正疑惑呢，就见到一脸冰冷的老头，把鸭子放在了监牢小桌上。
　　“老丈，这是给我的吗？”
　　朱棣本想骂两句，再说不是给他的，可见到朱阳渴望的眼神，不知怎么的就骂道：“本来想给你的，可你小子说话不中听！”
　　朱阳愣住了，他记着没乱说话来着。
　　“拿去吃吧，刚刚进监牢的时候偷拿的，要是你不怕被锦衣卫发现的话！”
　　朱阳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早上面都没来得及吃就被抓了下狱，现在肚子里是什么都没有，抱起鸭子，随后扯下一只腿递给朱棣。
　　“多谢，不饿！”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说罢朱阳就快速吃起鸭子来。
　　“这鸭子，居然如此香酥，不是一般酒楼能做出来的，锦衣卫伙食那么好？”
　　朱棣躺在草席上，懒散说道：“食不言，寝不语！”
　　朱阳砸吧了下嘴，半坐在干草上，一边吃一边说道：“我知道老先生为何生气了，是因为我言语之中，透露出三年后就会改朝吧。”
　　“你身为永乐朝臣工，自然不愿意见到永乐皇帝仙逝的。”
　　朱棣翻过身来，把一把干草撒了过来，“你小子能不能别乱说话，这是在诏狱呢，要被锦衣卫听了去，你也不用等三年后了，明天就诛全族了！”
　　朱阳侧身看了看监牢，周边就这一处牢房，还没锦衣卫巡视，叹息道：“我也是怕死，只不过想活着，那必须给自己找条路。”
　　“我承认，教一些弟子入仕是有想法的，永乐朝文官被压制，勋臣武将随着永乐皇帝建功立业，压制文官是好，但武将气势过盛，哪个当皇帝的都会担忧后世子孙能不能压制得住！”
　　“我想的是，万一后世皇帝动了心思，想稳固朝堂来个消耗武将，那文臣地位便有了转机。”
　　朱棣躺在干草上抱着手，朱阳的话，正是他做皇帝最担忧的事，而且这小子居然猜到了他的后手。
　　普天之下，这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
　　“你说什么胡话，大明朝以武功入勋贵爵位，军户世代相传，只要军户利益不受损，他们没理由让皇帝忌惮。”
　　“可良禽择木而栖，若后世皇帝无心继承永乐皇帝的功业，他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就少了，少不了要动心思。”
　　历朝历代，向来是武将主战，文臣一旁和稀泥。
　　要是皇帝没了开疆拓土的心思，这帮人只会在固有的体系中捞钱，少不了看文臣的嘴脸。
　　朱棣自然清楚，眼下朝堂上武将勋贵声势正隆，他要北伐漠北，文臣都是一律苦劝，就连老大这太子都一直反对。
　　这也是他对老大不满的地方。
　　他要靠武功来洗刷靖难的名声，老大偏偏不计较这些，老说什么让百姓安居乐业，就能扭转他的名声。
　　可他不会这些，招揽了那么多官吏设立内阁六部，这天下都治不好，百姓安居乐业不就是空谈，岂是让他这个皇帝下几份圣旨就能有所改变的。
　　所以他也在培养汉王，大明朝这么多能征善战的武将，汉王这浑球虽然狂妄自大，但却是最像他的。
　　老大朱高炽是守成之主，老二朱高煦却能维系当前传承。
　　是治国，还是以武功来治天下，这是他纠结的地方。
　　朱阳说的武将会动心思，那也只会在老大朱高炽手底下做文章，没准就是老二带领的。
　　“你的意思是，这些勋臣武将，会因为永乐皇帝在继承人身上，惹出乱子来？”
　　朱阳点点头，“肯定会这样，所以能救我的路子，我琢磨就靠我那几个弟子了。”
　　“你那几个弟子根基不稳，没什么用！”
　　朱阳笑道：“我自然有良策，依我所见，勋臣武将是不会支持这位对老父亲出征都不满的太子的，那太子就需要一帮能臣辅佐。”
　　“他们要在治国上解决太子忧患，那我就算在死牢，也是十分稳当！”
　　朱棣意兴阑珊，“妄议社稷传承，你胆子越来越大了了！”
　　“我都做了，还怕什么议论！”
　　“老丈，你要是想稳定家族，听我的押宝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