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1章 我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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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05伊泽维尔最近在筹备一件大事。
他想给爱丽丝一个惊喜。
神明想要将这个小月亮，永远的留在自己的世界。
伊泽维尔研究了很久，这才终于将那个攻略系统从爱丽丝的灵魂之中剥离，神明盯着手中那团没有形体的系统看了一会，随手将它丢到一边，以便日后研究。
虽然此举耗费了光明神绝大部分的神力，却也值得。
银发金眸的神明站立在神国之巅，他手心内躺着一枚极尽耀眼的戒指，上面镶嵌着名为“世界之石”的存在。
这是由世界夹缝里产出的独一无二的宝石，晶体通体泛着淡金色的，不可名状的神秘光泽，流光溢彩，摄人心魄。
光明大陆上，戒指的代表含义非常深重。
在中古世纪，法师和他的学徒会一同佩戴戒指；骑士和见习骑士会用戒指来记住某个约定；相恋至深的恋人们也将戒指当作爱情的最终见证。
伊泽维尔早就准备好了。
将爱丽丝的系统剥离，把她独一无二的灵魂占为己有，在法则的见证之下，结成灵魂伴侣，共享光明神的神权和永恒生命。
这是神明漫长岁月里，唯一称得上迫切的**。
于是光明神伸出手去，指尖在空中勾勒出玄奥的字符花纹，亲手将恋人的名字编入世界树后，还郑重的在上面打上了专属于光明神的符号。
哼哼，这可是吾的人，现在全天下都知道了，怕不怕！
伊泽维尔看着和神明并列的那个名字，内心不可遏制的生出些隐秘的欢喜来。
就像是长久被关在房间里的小孩终于偷吃到了一块糖果，甜蜜和窃喜，瞬间席卷。
神明这时候还没有料到，在爱丽丝的姓名被纳入世界意志之后，产生的不可控制的变化。
一般来说，命运之子都是具有唯一性的。
但是这一次却发生了偏差。
爱丽丝曾经受到过神明的赐福，成为了命运的宠儿。
正巧，她的灵魂来自于外界。
比起献祭本世界的自己人，总还是外来的更加具有优先性。
这也属实不能怪法则和世界意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法则和世界意志都只不过是一段程序算法罢了。
它们没有实体也没有人性，只按照自己的算法排列出优先级。
如果伊泽维尔没有这么早将她的名字编入世界意志之内，这件事情也许还不会发生，因为就算爱丽丝献祭，法阵也不会启动。
可惜，事情就是这么巧。
巧合的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就算没有系统告知，就算爱丽丝不做下那个决定，最终被献祭的，还会是她。
死局。
【世界需要一个自愿献祭的人，不然只有毁灭的结果。
】
【真奇怪，按平常的法则来看，难道这个世界的法则没有培养出用以献祭的命运之子吗？
好歹也是一个高级位面，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
爱丽丝回忆着系统的话，一想到那个可能发生的结果，浑身一阵阵的发冷，四肢像是被灌上了铅一般沉重。
“系统？
系统？”
她几乎一夜未眠，再次呼唤系统，却恐慌的发现再也得不到回应了。
为什么系统会忽然消失？
爱丽丝还留着几分戒心，对于系统的说的那些话也没有尽数相信。
但保不住系统说的有理有据。
而且现在光明大陆确实在走向毁灭边缘。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民众也开始逐渐恐慌。
因为黑暗圣子，哦不，现在是黑暗教皇了。
他公然宣称这永夜时刻是伟大的黑暗神降临之时，还乍有其事准备在召集最后的军队，率领千军万马，打到了圣城法伽门口。
投靠黑暗神殿的人也越来越多，光明神殿的信仰已然崩塌。
新的信仰原地崛起，无人可以阻拦命运的滚滚洪流。
首先是太阳的沉没。
阳光是生命的存在的必要，没有了太阳，大地上的绿色植物根本无法生存。
紧接着是无尽之海上可怖的海啸。
虽然有塞壬一族在镇守海洋，但是由于海啸的强度过大，据说塞壬一族的大祭司已然透支力量，情况不容乐观。
东部沿海处的聂百加河则更加严重，途径的大裂谷两边都开始后退，大地咆哮震颤，周边许多居民纷纷搬迁。
种种种种，都在表明，本位面的情况不容乐观。
爱丽丝联想了一下最近伊泽维尔难掩疲惫的脸色，内心更是相信了**分。
系统并没有骗爱丽丝，它只不过不知道这局面光明神是故意为之而已。
这才好心酿成了悲剧。
爱丽丝本来最近都已经在神国住了下来，不过她放心不下生活了那么久的法伽，固执的要回到光明大陆，陪着这座城走到最后。
于是伊泽维尔就把爱丽丝送了下来，还偷偷在她身上附加了神明的加护，这样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伤害到她。
光明神临走前还千叮万嘱，让爱丽丝遇到突发危险一定要记得呼唤神明的名字。
名字是最短的咒，被所爱之人呼唤的时候，无论有多远，也能够穿越空间的阻隔传入到神的耳中。
金发少女内心满是悲伤，她手上穿着白金色的长裙，久久的站立在神坛之上，抬起头仰望着雾蒙蒙的灰色天空。
城外的声音越来越大，夹杂着无数人兴奋的呼声。
随着“噼里啪啦——”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连绵不绝的铁蹄声，像是踩踏在心尖上。
这座历史绵延了近万年的圣城，终于被扛着巨大黑色旗帜的异端信仰攻破。
其他人全部都走了，老教皇早在一年前就仙逝，如今光明神殿教皇之位子空悬无人，没有主心骨更是散的快。
所以等到黑暗教皇率领军队来到神坛前的时候，只看见金发少女站立的背影。
对于这位妍丽善良，满身圣洁的圣女，黑暗神殿的骑士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轻易上前。
“您……”
在战场上杀伐果决，浑身浴血的黑暗教皇在看到这高挑的背影时却浑身上下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起来。
他勒住了面前巨龙的缰绳，从天空一跃而下。
“您和我走吧，光明神殿气数已尽。”
“只要您愿意加入黑暗神殿，我可以立马下令，黑暗圣女享有一切和我等同的权利。”
塞西尔说的小心翼翼。
他的确仇恨光明神殿，但是对于这位，在他生命中出现的唯一的光却是怎么也恨不起来。
何止，不仅不恨，甚至还将遇见她的那些记忆珍藏在内心深处，偶尔在夜深人静，品尝到社会毒打之时悄悄取出来品味。
可以说，塞西尔没有彻底黑化，这点还得多亏了爱丽丝。
所以他对于爱丽丝的感情很复杂，把她奉为自己唯一的救赎，高贵的连爱慕都不敢生起，更多的则是类似于信仰的东西。
黑暗教皇不信仰黑暗神，信仰光明圣女，听起来很有意思。
“……”
爱丽丝没有回头。
不知道为什么，先前在黑暗神殿抹黑光明神殿的途中，黑暗神殿也特意避开了光明圣女这个最容易做文章的点，反而去大肆造谣主教团的阴暗。
可是爱丽丝不记得他是谁，也不认识这位新上任的年轻教皇。
她本来就善良，救过的人和生物不计其数。
路边看见老奶奶过马路会上去扶，偶尔看到草地上落下一只翅膀受伤的小鸟也会带回去悉心照料。
与爱丽丝而言，塞西尔不过是她人生中无数个举手之劳之一罢了，根本没有任何特殊性。
更何况现在爱丽丝也没有这个心情去作答。
她苦苦思索了一夜，到这种时候才发现自己早就已经有了决定。
不知不觉中，爱丽丝已经把这个世界当作自己的家一般看待，哪怕她其实并不是土生土长的西幻土著，但是……这里的人都很可爱啊。
不论是把她从贫民窟捡来的光明神殿还是和蔼可亲的教皇和主教团。
还有那位高高在上却甘愿被她扯落云端的神明。
特别是伊泽维尔，虽然光明神殿的许多人都在信仰浪潮的冲刷下迷失了自己，他却没有降下任何神罚。
明明光明之书的第一条就注明了叛神者死。
但到底光明神还是悲悯的。
这么多温柔的人，让她如何不去喜欢这个世界。
如果一个人的付出，可以使得所有人活下来，神权延续，世界保留。
那就让她，来做这个人吧。
爱丽丝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什么伟大的人，也不知道何德何能够被神明爱上。
来自光明神的爱，太过于炙热猛烈，热烈到让人惶恐不安的程度。
就像他们本就该如此一般。
一直都是伊泽维尔在为这个世界付出。
没有人知道他的孤寂，没有人知道他是怀着什么心情看着信仰崩塌。
可是现在，连神明一手创造的世界也要灭亡了。
要是再没有人，那伊泽维尔这份个光明神做的也挺失败的。
“那么，这次就由我来吧……”
少女想要微微笑，但是灰色的瞳孔却止不住的开始模糊，那是泪水聚集的痕迹。
“我总觉得无法为您做任何事情，但现在，如果可以被需要，我……愿意做那个被牺牲的人。”
她如此说道，然后怀着坚定的心，启动了脚下早已经绘好的魔法阵。
这还是伊泽维尔亲手交给她的，象征着黑暗顶级的献祭法阵。
“您要做什么？
！”
黑暗教皇敏锐的感受到了空气中开始蓬勃跳跃的黑暗元素，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立马冲上前去。
晚了。
魔法阵已经被启动，特别是这种顶级魔法阵，开弓后是断断没有回头路的。
黑色的飓风平地而起，在空中凝固成型，夹杂着可怖的气息，牢牢的拦住了塞西尔的去路。
巨大的六芒星内镶嵌着繁杂的魔纹，在灰色的苍穹之下熠熠发光，浑身上下沾染着不详的预兆。
“啊——”
塞西尔手上的戒指忽然消失，自动出现在了空中。
与此同时，其他几族的圣物也突兀的出现，它们全部聚集起来，一同汇到魔法阵中央，金发少女的头顶之上。
冲天的黑暗气息拔地而起，很快惊动了神明。
伊泽维尔忙着继续制作戒指，只抽出一瞬间看了一眼。
奇怪，世界意志这么快就把黑暗圣子给献祭了？
然后光明神就看到了站在法阵之中的金发少女。
伴随而来的是，神明设立的加护被破解的讯息。
最后一秒钟，就如同爱丽丝当初在光明神殿神坛之上参加神祭，被迫献祭的时候一模一样。
神明化作流光自天际坠落而下，脸上满是错愕和哀恸。
伸出来的手想要触及少女的指尖，却最终只差那短短的几米。
几米便是永恒。
金发少女对他扬起了一个笑脸，她的嘴唇微微开合，无声着蠕动着。
神明的金眸睁大，他认出来了，那是——
“quod，pro eo。”
他教给爱丽丝的唯一一句神语。
“我爱你。”
再也等不到主人的戒指从云端滑落，流光溢彩的宝石坠落到深海之中，惊起一连串的泡泡。
献祭是什么？
是灵魂消亡。
即使是神明，也无法扭转的命运。
以爱丽丝视角能够看到的记忆戛然而止，紧接着就是漫长的黑暗。
虽然梦境结束，但是灵魂离体造成的副作用还没有完全消除，所以爱丽丝仍然处于昏迷状态。
永夜的神殿中，黑暗的神明漫不经心的收回了自己的神力，他盯着漂浮在空中的金发少女，暗金色的眼眸中辨别不出喜怒来。
修本来只是有点好奇这个女人到底在做什么梦，于是就悄悄的用神力入侵了她的梦境。
然后就看到了爱丽丝那段遗失的记忆。
“哼。”
伊泽维尔和爱丽丝都忘掉了这段记忆，反倒是身为一个从未冒过泡的，被光明神压抑的另外一个人格，修目睹了所有。
最开始，这个世界是只有一个神明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神明开始厌恶自己的半身，这才有了人格分裂，这才诞生了光明和黑暗。
黑暗其实并不比光明弱，刚开始的时候，修还经常能够从伊泽维尔手上夺过身体控制权跑到大陆上去浪。
不过伊泽维尔毕竟是美善和光明的化身，人类这种趋光性动物当然还是愿意亲近光明。
于是随着信仰光明神的人越来越多，光明神殿建立后的日益扩大，伊泽维尔的实力呈几何倍的增长。
然后黑暗神就彻底变成了个弟弟，只能委委屈屈的被镇压。
伊泽维尔的确是个狠人，他眼底不容沙子，说把自己的黑暗面关起来就绝不含糊。
所以，即使是在他做出那个决定之后，修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黑暗神坐在白骨王座上，撑着头，目光悠远，仿佛穿透空间。
他也陷入了久违的回忆里。
“你们那个空间叫做攻略空间？”
嘶哑的声音在神国之内响起。
失去爱人的神明姿容狼狈，纤尘不染的白袍沾染上了地上的灰尘。
他银发凌乱，发根隐隐约约有黑色的痕迹，这代表神明此时心神摇晃，就快要压制不住那个半身。
【是，是……】
系统的实体是一团模糊的光晕，它此时被神明牢牢控制住，完全不敢有任何小心思。
“以爱为能源的空间吗？”
伊泽维尔脸上满是死寂般的冷漠，这种神情本来不应该出现在光明神的身上。
可是他不存在的心脏都仿佛被狠狠撕裂成两半，想要寻找出路却无疾而终。
没有什么，比亲眼目睹爱人死去更加残酷的事情了。
即使是神明，此刻也不得不道一句心死。
“那便好……”
下一秒，他的动作让系统惊的差点蹦起来。
【您，您疯了？
！】
银发的神明将手伸入自己的胸膛之内，没有半分犹豫的，将那个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玄妙至极，闪烁着七彩光芒的东西——
硬生生的扯了出来。
扯出来的一瞬间，金色的神血将他的白袍染成同样的颜色。
伊泽维尔的脸色立马带上了一层晦暗。
“很……好。”
“把吾的爱……全部拿走吧……如果对她有用的话。”
“还有……照顾好她。”
他咳嗽两声，从口中咳出的全部都是金色的血，现在这些血液已经开始逐渐变成红色。
——这象征着，神权的消散。
伊泽维尔闭着眼眸站立在神国边缘，身躯羸弱到似乎有一阵风来就可以将他吹倒。
神明无视了法则和世界意志的悲鸣，继续缓慢而坚定的念出神语。
“那就以这个神格为代价，将她的灵魂重新定格在献祭之前。”
重新凝聚一个已经不存在的灵魂，也只有神格能够做到了。
为什么爱丽丝在本世界献祭后没有死去，为什么她可以在没有心跳没有呼吸的情况下活下去。
因为她的时间，早在这时，就被定格。
“照顾……好她。”
“就让她，忘了这一切吧。”
银发金眸的光明神回头，那个他挚爱的灵魂重新在空中开始凝聚。
世界已经重新充满生机，太阳从远方升起，照在她灵魂边缘时，折射出来的光，那么美丽。
光明神不是合格的光明神，更没有光明神心怀天下的模样。
他更多的时候只是一个旁观者，漠然的注视着这个世界。
而他没能承担的责任，却被另外一个人扛了起来，以生命的代价。
所以，就让他最后自私一回。
世界没有了神明，还可以运作。
但是那样独特耀眼的灵魂，只会有一个啊。
伊泽维尔胸口满是大片大片的血迹，看向她的眼神却还是如此令人动容。
阳光升起来的时候，神明的身躯就如同童话故事里的小美人鱼一般，化作星星点点的碎屑，逐渐消散在了温暖的阳光和空气中。
这就是神明的消亡。
还好没有被她看到，不然她得哭多久鼻子。
光明神伊泽维尔所存在的最后一秒，视线都没有离开过那个灵魂。
他解开了限制在系统身上的空间束缚，亲手把它重新放回了爱丽丝的灵魂中。
再之后的之后，爱丽丝忘掉了这一切，她回去之后就登顶。
不管她之后任务失守多少次，任务失败多少次，都没有人可以撼动爱丽丝的地位。
因为攻略系统是以掠夺的爱意为基础排名，而所有的爱，都无法和至高神相比拟。
因为，那是一位神明，用自己的生命诠释的深情。
名为晋江的攻略系统沉默的注视着这一切，不得不说，即使没有感情，它也依然被至高神打动。
所以晋江偶尔也会给爱丽丝放水，天天督促她完成任务。
最后在爱丽丝攒够了积分后，晋江偷偷瞒着主系统，引导她来到这个，最初的世界。
也算是报答了当初光明神放它离开并且没有散布攻略空间坐标的回报。
这便是，一个故事的结尾。
和这个故事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