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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9章

战神归来杨辰 笑傲余生 5233 Aug 6, 2021 4:14:17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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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尊敬的、Harry Harlow的一生之敌,那个不幸被你‘捕捉’的新观察对象,发展得怎么样了?】
    黑色的手机亮屏,是远在太平洋彼岸的Vincent发来消息。
    信息里的昵称梗,来源于美国心理学家Harry Harlow曾做过著名的“恒河猴”实验:他给刚出生的幼猴安排了两个假妈妈:一个是提供食物的铁猴子,另一个是不提供任何食物的布偶猴子。结果却发现小猴子在受到惊吓和刺激后,会下意识逃往布偶妈妈的柔软怀抱中,而非给它提供食物奶水的铁猴子……
    所以Harry Harlow认为:世间的爱存在三个变量,分别是触摸、运动和玩耍,再好的物质条件都比不过纯粹爱意的拥抱。①
    霍述还是孩童时,就对这个结论嗤之以鼻。
    用低智的猴子来解剖复杂的人性,本就是一件可笑的事情。人类信奉利益至上,丰厚的糖果和一个拥抱、一笔巨款和情感需求,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这个刻薄的反证让Vincent津津乐道了好几年,他亲切地称呼霍述为“Harry Harlow的一生之敌”。
    霍述敢打赌,M大研究所里那群疯子此刻绝对围坐在一起,摩拳擦掌吃瓜下注。
    他靠在人体工学椅中,指节转动魔方,编辑消息:【我什么时候输过?】
    消息还未点发送,倒有个越洋电话打了进来。
    在电话自动挂断前的最后两秒,霍述才慢悠悠按下接通键。
    “阿述,怎么这么晚接电话……Hi Amanda,just a moment.”
    电话那头环境哄杂,宛转清冷的女音用蹩脚的英文和旁人打了招呼,方继续抱怨,“你们父子俩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凉薄,把我晾在这儿……”
    “这回要多少?”霍述打断她。
    电话那边一顿,白女士强撑道:“一百万美元。一枚三克拉的天然浓彩粉钻,我看中它了。”
    霍述一手撑着下巴,声音听不出情绪:“怎么,老爷子给的钱不够您作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毕竟老了,还有个心狠手辣的嫡子掣肘,能想起打些生活费过来就是我的造化。”
    白女士大概受了不少气,竟越说越起劲,“你回国这几个月到底怎么样?好好的京城不待,非要跑去山城,到底做些实绩出来给老爷子看看。他元配那两个儿子,一个是心狠手辣的莽夫,一个是酒囊饭袋,撑不起霍家的重工家业。你智商那么高,老爷子亲口承认其他两个加起来都没你完美,对付他们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还在等什么?”
    霍述将手机拿远些,漠然看着通话时间上不断跳动的数字。
    “真碍事。”
    电话那边一惊:“你说什么?”
    “没什么,钱我会打您卡上。”
    霍述挂断电话,脸上的温润谦和也随之褪去,无甚表情地坐着。
    人类真是奇怪,只需要用“血脉亲情”就可以将一群智商、能力完全不在一个维度的人绑在一起,就可以无条件索取利益,还要美其名曰“血浓于水”……
    老爷子铁血一生,惯于将儿子们当做刀刃打磨,也的确赞誉过霍述是他最完美的作品。
    但霍述不想做刀。他要做的,是握刀之人。
    庸人的游戏,无聊透顶。
    霍述的视线落回手机上Vincent的聊天窗口,滑动工学椅向前,打开电脑文档。
    林知言的背景资料跳动眼前,照片里的她安静地笑着,像是一道待解的命题。
    霍述能明显感觉到,最近她开始有意回避与他深交。
    ……
    林知言这几天很忙。
    社会上捐赠的书架、图书还有医疗器械都陆陆续续到了,福利院需要人手逐一对接,所有能上的老师、员工都安排了工作,连成野渡他们几个义工都要利用空闲时间赶来卸货搬运。
    院长阿姨安排了剪彩仪式,需要小朋友们上台表演节目和送花,然而关键时刻,张睿博小朋友却怎么也不肯配合。
    “你是咱们院里难得的健康小孩儿,能唱能跳的,为什么不肯上?做人要有感恩之心张睿博,这些叔叔阿姨捐赠了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你连给他们表演个节目都不愿意吗?”
    另一位实习特教艾瑶拉住张睿博的胳膊,苦口婆心劝道。
    张睿博脸涨得通红,一使劲儿扭开道:“每次一来人就要我表演节目,接受那些人同情的眼光,我才不要!丢脸死了,我又不是动物园里翻跟头的猴子!”
    八岁大的男孩已经开始生长出脆弱的自尊心,林知言负责摄影,此时正牵着蔡思和陈铃路过,就朝艾瑶比了比手势。
    意思是:我来吧。
    林知言轻轻拍了拍张睿博瘦小的肩头,耐心打手语,戴着助听器的蔡思自动充当翻译,用力说话:“林……老师说呃,你不是给叔叔们……表演,代哎表的是……我们,所有的……小朋友呃……”
    “哎呀,林老师的意思是,展示你的积极上进,才会让叔叔阿姨们觉得捐赠是值得的,我们这些小朋友才有更多的机会享受治病和上学。”
    伶牙俐齿的小铃铛接过话茬,小大人似的教训小伙伴,“所以张睿博,你不是为了给叔叔阿姨们表演,是为我们所有小朋友的未来!林老师,我说得对吧?”
    林知言微笑,伸出大拇指在陈铃的眉心轻轻一按,意思是“表扬”。
    张睿博没说话,憋红的脸却渐渐平复下来。扭捏半天,到底默不作声地去更换表演用的武术服了。
    林知言起身,刚抬头就见前方走来几条熟悉的身影。
    猝不及防相见,她微微一愣。
    【霍先生,Nana,关小姐……】
    林知言一手牵着小孩儿,一手匆忙打字:【你们怎么来了?】
    霍述回应:“医疗器械落地,我顺便来看看。”
    霍依娜暗中翻了个大白眼,抱臂坐在轮椅中吐槽:“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福利院?”
    她修剪了头发,厚重遮眼的刘海被打理得很清爽,林知言一脸‘女儿终于走出叛逆期’了的欣慰。
    “你笑得这么恶心干什么?”
    霍依娜见了,皱眉冷哼:“别多想,我可不是来见你的。快递呢?”
    “我知道我知道!姐姐,我带你去见它!”
    陈铃很有眼力见,自告奋勇地推着霍依娜朝篮球场走去。
    关倩怕小孩子手下没轻重,说了句“我去看看”,就跟了上去。
    霍述单手插兜站着,阳光下眉目疏朗,皮肤看不出丁点瑕疵,一张令人神摇目夺的脸。
    【你不去剪彩吗?】林知言问。
    “有周径在,我不习惯露面。”
    霍述提议,“林老师方便的话,带我参观参观?”
    林知言下意识找寻艾瑶的身影——她不会说话,介绍参观这种事还是交给健康人比较合适。
    艾瑶早不见了身影,林知言只好让蔡思去找小铃铛玩儿,然后示意霍述随她来。
    另一边。
    开放式的手工美术室内,霍依娜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快递。
    快递还记得她,摇着尾巴蹲坐,乖乖接受霍依娜的拥抱。一人一狗静静依偎着,难得的静谧和谐。
    陈铃戴着一顶嫩黄的渔夫帽,肩上斜挎一只同色小黄鸭挎包,饶有兴致地凑过来,打量坐在轮椅上的漂亮姐姐。
    霍依娜素来不喜欢小孩子,何况童言无忌,保不齐说出什么话来戳她肺管子。
    “看什么看?”霍依娜先发制人,凶巴巴地吼。
    陈铃是个社交悍匪,非但不害怕,反而甜甜一笑:“姐姐,你的头发好漂亮啊!对了姐姐,你是美人鱼吗?”
    霍依娜的不耐凝在脸上,半晌“哈”了声。
    陈铃歪了歪脑袋,一双眼睛晶亮晶亮:“我们林老师说,每个坐轮椅的孩子上辈子都是美人鱼,为了救人用魔法变出双腿,走路时双腿会像踩在刀尖上一样疼,所以这辈子投胎变成小孩后,也会没法走路。”
    “林知言都教了你们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世界上根本没有美人鱼,坐轮椅的都是残废。”
    霍依娜恶劣地戳破童话式谎言,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一个小孩子较劲。
    “才不是残废,就是美人鱼!”
    陈铃学着她的样子,煞有介事地抱胸反驳,“姐姐这么漂亮,上辈子一定是人鱼公主!”
    “……”
    对上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霍依娜嘴唇动了动,到底将刻薄的回怼咽了下去。
    林知言教出来的学生,还真是和她一样单纯又好骗。
    “喂,你干嘛总戴着帽子?”霍依娜摸着狗头问。
    “这个吗?”
    陈铃摸了摸帽檐,脆生生道,“因为我头发剃了。”
    “哈?”
    “医生伯伯说,我脑袋里有个肿瘤,要放射激光打败它,所以把头发剃了。”
    所以她刚刚才会羡慕这个大姐姐,有一头顺滑又漂亮的长发。
    霍依娜沉默。
    小孩子还不知道美丑,也不知道“脑袋里有个肿瘤”意味着怎样残忍的现实:儿童恶性脑肿瘤,治愈的概率接基本为零。
    ……
    今天的林知言很不一样。
    平时她兼职助浴师,为了行动方便,穿的多半是宽松的T恤长裤。今天她却穿了一身温婉的国风秋装,珍珠白的琵琶袖对襟立领衬衣,改良的藏青马面裙更偏向现代审美,裙长刚过小腿,往上掐出不盈一握的腰线,往下露出一截纤细脚踝。
    她脖子上挂着索尼的傻瓜相机,头发用抓夹随意夹在脑后,鬓边碎发的弧度修剪得极为完美。阳光穿透银杏叶洒落,她像是误入尘世的精灵,极致的纯净美好。
    两人行走在福利院的长廊下,她始终保持着两步远的距离,不时用眼睛偷觑身侧的霍述,还未来得及询问,霍述倒是先一步笑了。
    “放心,我今天来是为公事,偶尔也会做点好事回馈社会,不用林老师还人情。”
    玩笑的语气,恰到好处打消林知言的顾虑,又不会让人觉得难堪。
    林知言也随之一笑,面对霍述这个从头到脚都完美得无可挑剔的人,她真不知道该如何划分界线才好。
    “方才领头表演武术的男孩,是个健康人?”
    霍述找了个林知言擅长的话题。
    果然,林知言打字的速度都快了不少,解释道:【福利院里不一定都是生病的小孩,有被遗弃的女婴,还有像张睿博那样的孩子。他的母亲生下他后就跑了,父亲是个聋人,后来去坐牢,张睿博就成了孤儿。】
    “为什么坐牢?”霍述漫不经心搭上话茬。
    【因为入室盗窃。】
    林知言打字,【以前条件不好,很多聋人文化水平低,很容易走上歪路。】
    这就是许多弱势残障群体的现状,世间万物总有光影对立的两面:有人能靠自己的双手丰衣足食,也有人挣扎在社会底层,被黑暗的泥淖吞噬。
    霍述停下步伐,问:“这就是林老师做特教的理由?”
    林知言想了想,回答:【算是吧。】
    【其实我一开始想学护理专业,方便照顾奶奶,但是老太太死活不肯,她说这样太辛苦了,不能因为她的病而拖累我一辈子。最后还是让我选了特教师范专业,相对轻松,还能帮助到很多和我一样困境的孩子。】
    做这些孩子正途上的引路人,从某种程度上也是林知言的一种自我救赎,仿佛能跨越时空,帮助到儿时那个孤苦无依的自己。
    但还有一个原因,林知言没敢说。
    她无法开口说话,也始终没勇气踏出残障人士的圈子,去融入洪流般的正常人社会。
    【你读书的国家,也兴办福利院吗?】
    林知言换了话题,刚才霍依娜说的那句“居然还有福利院”勾起了她对外面世界的好奇。
    “当然也有,不过大部分孤儿都会寄养在普通家庭中。毕竟每领养一个孤儿,政-府会发放五百美元每月的补贴,很多家庭会通过收养孤儿牟利,领养得多的,一个月能赚万把美元。”
    霍述缓声说,“给最差的伙食糊口,就能获取免费的童工和金钱,当真是一本万利。”
    林知言微微睁圆眼睛,竟然这么黑暗吗?
    【那些孩子好可怜,被当做捞钱的工具不说,还得不到善待。】
    林知言轻叹,很多人都觉得外国的月亮更圆,事实真不见得如此。
    “可这就是人性啊,林老师。”
    霍述背靠着银杏树,眸底像深不见底的潭,“我从不相信这世上有纯粹的善,追逐利益是人类的本能。”
    林知言愣了愣,打字道:【世上虽然有唯利是图的人,但也有很多好人啊!霍先生为什么会这样想?这实在不像你会说出来的话呀。】
    “那林老师觉得,我该是怎么样的人?”
    林知言想了想:【聪明,情绪稳定,六边形战士。】
    霍述笑了一下:“人的表象并不能说明什么。要知道,每个人都有成为恶魔的潜在可能,只不过流露危险的本性不利于争取利益,所以大多数人都选择了伪装。”
    【?】
    “林老师听过‘斯坦福监狱实验’②吗?美国一支心理研究小组在斯坦福大学心理系的地下室里建造了一座模拟监狱,并将斯坦福在校大学生志愿者分成‘囚犯’和‘狱警’两组对照,没有道德约束,没有法律界线,看守可以任意对待囚犯,试图以此来观察人类掌握权威后心理的变化,以及被囚禁者面对绝对权威时的反应。结果你猜如何?”
    林知言摇摇头。
    她虽然学过护理心理学,但那些大多是针对病患心理创伤的修复,还未涉及到社会人性观的深度。
    “结果就是,因为‘狱警’完全失控的施虐行为导致‘囚犯’精神崩溃,这场实验不得不提前两周终止。”
    霍述平静地说着,眼神捉摸不透,“要知道这群志愿者可都是心智健康的斯坦福优秀大学生,可一旦剥离文明的外皮,再温文儒雅的绅士也会变成暴虐嗜血的恶魔。”
    低沉的男音颇为蛊惑,林知言仿佛身临其境。
    她惊讶,又有些不解,许久才打字道:【霍先生好像对人性观很有研究?】
    霍述给她的感觉一向是温柔知礼的全能型天才,整个人如同眼下融融的暖阳一般,完美又耀目,怎么偶尔也会有这般消极……甚至是偏执的想法?
    “算不上研究吧,有兴趣而已。可能是我从小所处的环境如此,没有遇到像林老师这样的好人。”
    霍述极轻地眨了下眼睫,换了话题,“附近有吃饭的地方吗?”
    林知言问:【你没吃饭吗?】
    霍述颔首:“临时从公司赶过来。”
    林知言看了眼手机,时钟显示下午三点。
    这个时间有点尴尬,食堂饭点已经过去,而街上夜市还未开门。林知言想了想,问道:【你吃蹄花吗?街道口倒是有一家老字号的蹄花汤,味道非常不错。】
    霍述迟疑了一秒,林知言便猜他肯定吃不惯,听说国外很多人都不习惯吃动物的爪蹄与内脏。
    【要不去我的公寓,给你煮碗小馄饨?】
    反应过来,邀约的话已经送达。
    霍述眼底漾开笑意,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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