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瓜田李下

    自从四姓惨败于严兴以来。
    这几天张涣总是神不守舍。
    张家虽然被抓走四五个人，但全都是家族的骨干成员。
    没有了他们，偌大的张家几乎快要处在崩溃的边缘。
    相比起其他三姓。
    张家在四姓中的实力最弱。
    失去了这些骨干成员，家族事务根本无人打理。
    张家正处于青黄不接的状态。
    老一辈渐渐衰弱，中生代难成气候。
    剩下的都是些如陆逊年纪大小的孩子，根本肩负不起张家的重任。
    张涣在房间里来回的踱步。
    寒冷的天气，却没有让他感到丝毫的凉意。
    胸口火烧火燎的，就像被一团火焰塞住似得。
    “老爷，老爷。”
    就在这时，小厮从门外一溜烟儿的跑进来。
    “嚎，嚎什么嚎？”
    张涣破口大骂：“嚎丧呢？”
    小厮被吓了一跳，赶忙归到在地，浑身不停的颤抖。
    “刘晔派人过来了。”
    张涣眼皮猛地一跳。
    这样敏感的时候，刘晔派人过来做什么？
    “请进来。”
    张涣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见上一见。
    不多时，刘晔和一个年轻人一起走进房间。
    张涣一打眼，猛地大吃一惊。
    “孙……孙权？”
    张涣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刘晔眼睛一瞪，冷声道：“大胆！竟然敢直呼二公子的姓名！”
    孙权摆摆手，示意无妨。
    他大步流星的绕过张涣，自顾自的坐在了主人的位置上。
    孙权本想让刘晔派人过来。
    可思来想去，这么重要的事情，还是自己亲自来办比较稳妥。
    孙权特意装扮过，从府衙的小门溜出来。
    可没想到刚一见面，就被张涣给认出来了。
    显然，孙权这张脸，在世族当中，依旧有了相当高的辨识度。
    即便是没见过孙权的，也一定见过孙权的画像。
    “你……你来做什么？”
    张涣赶忙斥退了下人。
    他三两步逼近孙权的身边，表情极为的不自然。
    孙权拿起干净的茶杯，自斟自饮起来。
    见到孙权不吭声，张涣急了。
    他一把抓住孙权的手腕，说道：“你这是要害死我！”
    吴郡四姓同气连枝。
    百年来的联姻，早就让他们融合成一个整体。
    但孙权坚信。
    这世界上没有挖不动的墙角。
    如果有，那就是你下的功夫不够。
    “张涣，我不仅不是害你。”
    “我是来救你的。”
    孙权伸出左手，推开张涣的手。
    “张家的子弟被困在严兴的手里。”
    孙权瞟了张涣一眼：“要是我不出兵。”
    “就凭你们世族的兵勇，是严兴的对手吗？”
    张涣没吭声。
    世族的兵勇没有经过操练，都是赶鸭子上架。
    有的甚至战事一开打，就立刻后退。
    根本形不成有效的威胁。
    虽说世族使用了小小计谋，在刚开始的时候讨到了便宜。
    但很快他们就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我来呢，就是想和你好好的谈谈。”
    孙权放下茶杯。
    “谈什么？”
    张涣冷哼道：“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孙权咧嘴一笑。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
    “我收到消息，严兴很快就要杀人祭旗。”
    “张涣，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孙权站起身，迈开腿就要往外走。
    张涣一咬牙，急忙拉住孙权。
    “二公子，留步，留步啊。”
    比起面子，张家的血脉更为重要。
    “哦？张涣，你这是干什么？”
    “二公子，张涣刚刚无礼，希望二公子不要介意。”
    “请二公子想方设法，救出我张家子弟！”
    “张涣感激不尽！”
    张涣双手抱拳，深深鞠躬。
    孙权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坏笑。
    “哦？你是说让我帮忙？”
    “可是张涣，你应该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宴席。”
    张涣就知道孙权绝对是不怀好意。
    但他此时没有办法。
    只能硬着头皮问孙权：“二公子想要什么？”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为了张氏血脉，为了张氏传承，张涣都必须做出取舍。
    “简单！”
    孙权打了个响指。
    “吴郡的世族，都有长老会对不对？”
    世族之所以能够传承，可以做到延续。
    正是因为世族自身的制度。
    一个世族并不是家主的一言堂。
    世族中的长老，都是世族中德高望重的前辈。
    这些长老组成的长老会，在世族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但并不是所有世族中，长老会的地位都很重要。
    比如荆州的蔡氏、蒯氏，基本上就是家主的一言堂。
    只是在吴郡四姓当中，长老会有着超凡的地位。
    “你想怎么样？”张涣眼皮一跳。
    孙权笑道：“简单，我需要长老会的半数名额。”
    世族的长老会大多是旁支的亲信。
    这些人都是老顽固，老古董。
    即便是家主，有的时候还要看他们的脸色行事。
    拿到了长老会的名额，也就等于抓住了世族的根本命脉。
    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在世族中安插进钉子，就足以成为控制世族的重要手段。
    “这……”
    张涣愣住了。
    “长老会从未有过外人加入。”
    “二公子，您要钱、要粮，甚至要任何珠宝玉器，我都能够答应。”
    “但唯独长老会，在下不能同意。”
    张涣坚持着自己的底线。
    有些东西绝不能变。
    “那就没得谈了。”孙权耸起肩膀，摊开手，很是无奈的样子。
    “我可是听说，张氏已经没人搭理事务了。”
    “张涣，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张氏子弟被祭旗。”
    “然后张氏慢慢倒塌，最终被其他三姓瓜分！”
    每一句每一字。
    就像是一把又一把的刀子，狠狠地刺进了张涣的心窝。
    “我……”
    张涣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显然，他到了最难抉择的边缘。
    “考虑考虑吧。”
    孙权就像是一个恶魔。
    他伸出手拍了拍张涣的肩膀。
    “张氏和我合作，还能存续。”
    “不与我合作，只有死路一条！”
    “当然了，我来的时候呢，也有不少人看到了。”
    孙权咧嘴一笑。
    “我相信他们其中，也有不少其他三姓的眼线。”
    “认不出我，也总能认出刘晔。”
    “你和我们私下见面这件事儿，恐怕是逃不过去了。”
    张涣听了这话，如同五雷轰顶。
    他倒退几步，脸色难看的盯着孙权。
    他抬起手，指着孙权：“你……你……”
    张涣满脸的颓然。
    瓜田李下。
    他很难解释的清楚，孙权到底来找他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