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剃头

　　　　万福海忽然明白，眼前的美人虽然诱人，也很迷人，但眉梢眼角流露出来的妖媚，却透着令人捉摸不透的邪魅。
　　难怪眼前的美人格外招人喜欢，原来身上竟隐藏关男人无法抗拒的魔力？
　　肌肤雪白，柔骨嫩滑。
　　单究这点而论，就算滨海妓坊的超级头牌，也不及其万一。
　　灯火扑朔迷离，眼神摇曳生辉，沉湎于女色的万福海，此刻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蚀骨般的**。
　　但让他感到气馁的是，不管自己如何努力，美人都会像大白鱼一样从他的搂抱中游走。他妈的这是要逼自己跪地求爱她才肯答应么？
　　气恼的万福海，真想给她一顿拳脚，然后爬到她身上……但这个念头升起的时候，另一个他告诉自己说，男人的拳头是用来打江湖的，不是用来打女人。
　　男人打女人，会显得很没有风度。即使女人被拳头征服了，也会失去应有的乐趣。可除了拳头，此刻又能用什么办法征服她呢？
　　当他触碰到油光水滑的肌体，感觉就像被电过一般，浑身上下都有种难以言说的熨帖。就是这转瞬即逝的愉悦，使得他的神经中枢好像塞进了什么鬼东西，立刻失去了应有的思考力与判断力，总不能指挥他去做想做的事。
　　他真诚希望卓依依主动投怀送抱，这样他就可以完完整整地占有她了。可他拼尽全力，也仅能偶尔满足一下被电开的酥软与慰藉。
　　难道我是在梦中？接连失手的万福海，不禁暗自掐了自己一下，痛感告诉他，这不是在梦中，美人就在眼前，但就是不能捉住，也不能占有。
　　“万哥哥，你来抱我呀！”娇柔酥软的声音，像是甜口甜心的蜜糖。
　　万福海筋骨过电，神经激荡，不由停住了脚步：“依依，我的美人，我的心肝，你就让我抱一抱吧！”
　　“你抓住我了，我让你抱个够。”美人近在咫尺，呼吸可闻，但就是抓不住。他有种恍若隔世的不真实感。“除了抱个够，我还让你亲个够。”
　　甜情蜜意的话语，让万福海很是享受，也很是惊喜。她的身体，虽然也被其他男人占有过，但她依旧是万金难换之躯。万福海心说我这是怎么了？这女人，还是自己刚刚认识的那个女人么？
　　痴迷间，美人莲步轻移，白嫩柔滑的玉臂搂上了他的脖子。回想起他们初识那个夜晚，很像是一场幽远的夜梦。
　　年轻的美人莲步轻移，白嫩的玉臂搂住了他的脖子。
　　回想起他们初识的那个夜晚很像是一场梦。
　　烛光摇曳，身家千万的黑道大亨对人彬彬有礼，但得罪他们的人都会无声无息地消失，谁也不知道他们辉煌的人生背后掩埋了多少惨死的尸骨。
　　那时，她真怕万福海杀了自己，但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个看似凶神恶煞的家伙，心里真的装着自己……
　　和他认识后，他们经常在某个日落的黄昏坐在沙发上聊天，喝酒或是玩牌，宽大的房间很静谧，雨打在屋顶上噼啪作响。
　　卓依依打小怕下雨，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粒打在老屋的瓦片上，冷风从缝隙里一丝丝钻进屋子，她总是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可那天黄昏卓依依居然觉得雨声很是美妙，也特别安心，有凶神般的男人守护在她床前，世间一切鬼魅都不敢入侵。
　　那一夜，她睡得特别安稳，也特别香甜。
　　那是万福海留给卓依依的最深印象。
　　不过让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原本就是流氓的他，竟然就那么在她床前坐守了一夜。如果那一夜他与自己突破了男女间的最后防线，她不会怪罪她。
　　可是他没有。
　　他是个值得尊重的人。
　　那一夜之后，她经常陪他聊天或是喝下午茶，或是到效外看风景。每一次，他都笑得阳光明媚，春暖花开。
　　当他接过她手里的茶水，从来都是轻轻地抿一口，然后就流露出惊喜加赞赏，喝了这杯茶哥这辈子就值了的表情，并且用中年男人特有的嗓音大声说：“这茶，就跟你一样香纯，真是太美了！”
　　其实那只是流氓大亨惯常用来讨好漂亮女人的礼貌，只要漂亮女人给他送吃送喝，他都会毫不吝惜地回报以赞美和微笑。
　　卓依依清晰地记得，她第一次陪他去下滩头的时候，漂亮的水上妹子给他端来凉水，他明明知道那水就是从河道里直接取来的，可他依然接过水碗一饮而尽。
　　他饮用河水的直接后果，就是连拉肚子三天。
　　拉肚子事小，拒绝漂亮的水上妹子却会失格。
　　可这一次，从不在女人面前失格的万福海，却忽然警觉地拒绝了卓依依的投怀送抱，虽然他做得很是巧妙，但细心的她还是看出了惊慌与警觉。
　　“万哥哥，你不是一直都想——”
　　卓依依忽然想起了这是什么地方，也想起了彼此的身份，还想起了自己此行承担的任务。后面的话虽未说出口，但卓依依相信万福海一定猜得出她想说什么。
　　男人在女人面前，都是一种德性。
　　但眼前这个男人显然是不同于一般男人的男人，尽管她知道他想听什么话，又想干什么事，但在排除警觉前，他不会轻易把自己交给一个女人。
　　两双眼睛就那么各怀心事地对峙着。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时光仿佛死了一般，各种往事在心头浮现。
　　万福海从没那么尴尬过，而卓依依显得比他更尴尬，长长的额发下垂，挡住了她的脸。
　　总得说点什么来掩饰眼前的尴尬局面吧？可是又能说什么呢？
　　如果万福海还没有败走法租界，他也许会凑上前去轻抚卓依依的双肩，说别怕我的心肝宝贝，有钱有势的大叔我懂得怜惜你……
　　倘若是旷世淫贼就简单了，直接推倒霸王硬上弓，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老子就是旷世淫贼你又能怎么着！
　　万福海心里乱得像是理不清头绪的麻团。
　　他想对卓依依说我爱你早爱到了骨子里，只要你不择嫌我，我立刻就会娶你当我的老婆……见鬼我跟她说这些干什么啊？她分明就是个青楼女，我干吗又要低三下四跟她说这些肉麻的情话啊？
　　“你还……剃头么？”卓依依巧笑嫣然的模样，美得像是纯洁的画卷。
　　“剃头？”万福海不由一愣。
　　卓依依点点头。
　　“你是来给我剃头的？”万福海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头。
　　卓依依打开箱子，里面整齐地摆着剃头的剃刀、剪刀和梳子：“对啊，你的头发早就该剃了，我这就给你剃头哈。”
　　万福海心想这女人倒还真是奇葩，孤男寡女的剃什么头啊？想象一下自己被她那妖艳的面孔和惹火的身材搞得神魂颠倒的时候……
　　卓依依取出剃头工具的刹那间，万福海又看了眼卓依依的衣服。
　　穿紧身旗袍的剃头女，漂亮而又迷人。
　　难怪旗袍的叉开得那么高，难怪旗袍胸前只是一层薄纱，女人俯下身取剃头工具的时候，万福海借机看到了她那片迷人的风景。
　　风景真美！
　　“你看见什么了？”卓依依轻声问。
　　“一片雪白的梦。”万福海说。
　　卓依依浅浅地笑了一下：“你还想看到点什么吗？”
　　说都说到这个露骨的点上，如果再不进一步搞点动作就会让她失望了，万福海魅邪地一笑，就把手朝卓依依隆起的胸脯伸了过去：“我想剥开——”
　　鲜血忽然喷射而出，后面的情话随风飘散。
　　万福海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日思夜想的卓依依，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杀手。
　　看着那把滴血的剃刀，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任由身体不受控制地软瘫到地上。
　　“我对你一往情深，你却对我薄情寡义，我真是瞎了狗眼啊！”愤然慨叹声中，曾经横行滨海的漕帮大流氓万福海，就在卓依依的怀抱中闭上了悔恨的眼睛。
　　当沈万七知道卓依依成功抹断了万福海的脖子时，不由重重地跪到地上，以头叩地道：“对不住了，万帮主，你走好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