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神技与神迹

　　在民间传统中，历来就有生日吃长寿面的习俗。
　　相传与汉武帝有关，长寿面主料为高筋粉，配以各种调料，代表人们对未来的一种美好愿望。
　　脸即面，脸长即面长。
　　于是人们就借用长长的面条来祝福长寿。
　　渐渐地，这种做法又演化为生日吃面条的习惯，称之为吃长寿面。
　　长寿面的做法也简单，最难的一道工序，也就是拉面。
　　南方人很少有会拉面的，除了开面馆的和专业厨师，几乎都是买面。
　　李宽自然是不会拉面，不过北方人，尤其是关中人，正好与南方形成了反比。
　　更何况还是在这个时代，要不会两手拉面的功夫，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关中人？
　　所以，拉面这种事情交给擅长此道的李进财最合适不过。
　　李宽虽不会拉面，可他会说啊，典型的嘴强王者。
　　经过李宽的指点，李进财去年就能拉出龙须面来，正儿八经的十八个扣。
　　将煮好的面捞出来，过下凉水，然后把切好的葱花蒜末姜末撒在上面，淋上一勺滚烫的热油，便是香气扑鼻。
　　当然了，如果在加上一点辣椒油就更好了，不过万贵妃不怎么能吃辣，所以也就没有加，当然了，李宽所用的辣椒可不是从美洲那边过来的，而是中国原产地的辣椒，准确说是野生的小米椒。
　　巨辣，一般人真受不了。
　　是早些年段纶受李宽之托，派人从云南那边弄回来的。
　　其实李宽也不知道原来国内就有辣椒，一直以为辣椒是从美洲那边过来的，后来读了书，读到晋《华阳国志》，里面说川人喜食“辛香”，他才反应过来，古代人嗜辣的历史很悠久，早在先秦时期就有了记载。
　　且川菜也在秦汉时期就形成了派系，以尚滋味，好辛香著称，后来宋人孟元老《东京梦华录》卷七云：开封池上饮食，水饭、凉水绿豆、螺蛳肉……杂和辣菜。
　　以及陶谷《清异录》中记载，开封每逢节日，饮食店铺都推出节日食品以招揽生意，“元阳脔元日、油画明珠上元油饭、六一菜人日、涅盘兜二月十五、手里行厨上巳、冬淩粥寒食、指天餕馅四月八日、如意圆重午、绿荷包子伏日、辣鸡脔二社饭”。
　　这说明宋代春秋二礼之日的习俗，就是吃辣味饭。
　　如果说古代没有辣椒，那又是用什么代替呢？
　　茱萸？！
　　李宽试过，虽有辣味却是不够辛辣，于是他让人找寻，后来段纶便从蜀地找到了野生的小米椒。
　　他自己也从商户哪里打听到，原来山南道那边也有野生的小米椒。
　　所以说，还是要多读书啊，否则他还一直以为辣椒这种东西全是从国外来的。
　　做了万贵妃的长寿面，其他人也人手一碗。
　　不过根据各人的口味，他多少加了些制作的辣椒酱进去。
　　端着面走进大殿，将面碗放到万贵妃面前，李宽嬉笑道：“祖母，您尝尝我的手艺。”
　　万贵妃又好气又好笑，“你说说你，好歹也是一位大王，怎么就喜欢做吃食呢？”
　　显然，万贵妃是觉得他没志气，只不过这些话，早就听过无数遍了，李宽早已习惯了左耳进右耳出。
　　再说了，他已经是大王了，再有志气就是冲着皇位去了。
　　当皇帝？
　　坦白说，李宽没太多的想法。
　　即便有想法，在未来的二十年内，也断无可能。
　　“您先吃面，教训我的话晚些说也不迟，不过您可不能咬断，这一碗面就是一根面，寓意福寿绵长，咬断了不吉利。”
　　“就你鬼心思多。”万贵妃轻轻戳了下李宽的脑袋，端着面碗吃了起来，因为李宽特意交待不能咬断，她吃的就像一个孩子，就吸住面头，一直往嘴里嘬。
　　端着面碗的高密公主走过来，一边吃着一边含糊不清道：“这就是你给太妃娘娘准备的寿礼？”
　　事实上，高密公主当然知道所谓的长寿面不会是李宽准备的寿礼，只是借此引出寿礼的话题。
　　李宽摇头，“自然不是，我准备的寿礼要夜幕降临后才能看见。”
　　“还要等到晚上啊？！”高密公主有些失望。
　　李宽笑了笑，没说话。
　　吃过面，开始新一轮的闲聊，都是些关于家庭和女人的话题。
　　李宽没什么兴趣，陪着丹阳公主下棋。
　　三局连胜，丹阳公主生气了。
　　“你就不能让让我？”
　　“行，让你几子，你说？”
　　“先让三子，下不赢，再让！”丹阳公主说的那叫一个豪气干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在让棋一般。
　　从三子到五子，从一人对弈到五人帮忙出谋划策，下到夜幕降临，丹阳公主依旧没能赢棋。
　　像围棋这种脑力运动，真不是李宽看不起殿里的其他人，就是一起上，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围棋之道，对于这个时代的女子而言，终究不是她们深入研究的东西。
　　虽说水平不会太低，却也不会太高，总归是有限的。
　　“不下了，跟你下棋，真没意思。”丹阳公主恼怒的朝棋盘上扔下一枚棋子，投子认输。
　　李宽只是笑笑，开始小心翼翼的收拾棋盘棋子。
　　这些可都是好东西，正儿八经的和田玉，放在后世，便是一枚棋子也值不少钱。
　　“让宫女来收拾，快把你带来的寿礼拿出来让我们瞧瞧。”高密公主心急道。
　　“四姑姑你别着急啊，不急于这一时。”李宽依旧不紧不慢的收拾着棋盘，朝殿门口与宫女聊天的李进财喊道：“别顾着聊天，把我准备寿礼拿出来。”
　　一听这话，原本跟刘令娘说笑的春晖立马从椅子上滑了下来，高兴的蹦跶着，“噢，放烟花了，放烟花了。”
　　在她说话的同时，伴随着刘令娘和万贵妃的叮嘱，“丫头，你慢点，小心摔着。”
　　春晖赶忙跑到刘令娘和万贵妃身边，一手拉着一个，一边朝门外走，一边笑道：“祖母、干娘，我们快出去看烟花，可好看了。”
　　刘令娘和万贵妃无奈的笑了笑，跟着春晖丫头朝门外走，同时让殿里的其他人也跟着出门瞧瞧。
　　出门，只见李进财和清源从偏殿搬出来一些纸筒，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众人看得一头雾水。
　　就在众人疑惑之时，李进财和清源相视一笑，转头看向李宽，见其点头，清源摸出火折子，点燃了导火索。
　　导火索“嘶嘶嘶”的响着，越来越短，猛然间“咻”的一声，一颗烟花升空，如果彗星划过天际一般，带着长长的尾巴，在夜色中轰然炸开。
　　巨大的烟花在空中绽放，若花朵盛开，花瓣如雨，星星点点，纷纷坠落人间，随即大殿周围的瓦片上便响起了嘁哩啪啦的声音。
　　“这是······”
　　话没有说完，一颗烟花再度升空，轰然炸裂，五彩斑斓的颜色，好似照亮了整个夜空，看得众人目瞪口呆，似乎忘记了呼吸。
　　那美丽的绽放虽然短暂，可却是美到了极致，众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言语来形容，只有春晖这丫头蹦跶着，拍手笑道：“好漂亮，好漂亮。”
　　在春晖的带动下，众人总算是回神了，可是看着绚丽多彩千姿百态的烟火，她们依旧舍不得收回目光，望着繁星点点五颜六色的星空，不禁感叹道：
　　“好美！”
　　“这便是烟花？！”
　　“什么烟花，这是神迹啊！”
　　李宽看了眼直愣愣望着夜空的高密公主，再看看其他人，露出了微笑。
　　在这个时代，要说烟花是神技其实也不无不可，只是李宽认为的神技和高密公主所言的神迹，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意思。
　　一颗颗烟花升空，冲到最高处迸裂，五彩缤纷的流星雨划过夜空，眼看就要降落房顶时，又消失的无影无踪，然后，一个巨大的烟花升空拖着一道耀眼的金色光芒，冲向星空，“轰隆”一巨响，猛然炸裂。
　　巨大的爆炸声，犹如晴天霹雳，震荡四周，耀眼的金光闪耀，看得人心醉神迷。
　　此时，不知道有多少人发出了尖叫和吼声，整个皇宫都乱了。
　　“神迹！”
　　“此乃神迹！”
　　“天现异相，快禀报陛下！”
　　“······”
　　东宫，李世民早已站在了殿门外，看着夜空绽放的烟花哈哈大笑，看着旁边的平阳公主朗声道：“三姐，你看到了嘛？此乃神迹，上天都昭示朕乃真命天子。”
　　神迹，并不一定都预示着好事，也有可能是坏事。
　　不过，今夜的烟花五颜六色，一看就给人一种喜庆的感觉。
　　即便是阴谋家，大抵也说不出今夜的烟花预示着灾祸。
　　李世民会如此想，很正常。
　　平阳公主看得目瞪口呆，好似没有听见李世民说的话一般。
　　事实上，她也的确没听清李世民在说什么，因为东宫里的其他人都在她身后看着夜空震惊和感叹，十分吵闹。
　　一旁的长孙皇后笑了笑，在李世民的耳畔说道：“陛下，此事怕是与宽儿有关，并非神迹，或许也可是说是神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