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世界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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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青们烧火做饭用的柴禾要到几里路远的山上去砍。
    今天一大早，他们几个知青就和当地农民上路了。沿着崎岖狭窄的山间小路走了大约有半个多小时，他们来到了一片树林。然后，一部分人砍树枝，另一部分人把砍下来的树枝捆起来，把树枝捆好后，便挑着这些树枝下山。
    张慧芳笑着对陈文海说：
    “你在树上砍树枝，我在树下捆树枝，怎么样？
    “那当然可以啦！”张慧芳笑眯眯地说道。
    然而，陈文海爬了几次都没能爬上去，张慧芳对他说：
    “你还是男子汉大丈夫呢，竟然连树都不会爬，真是笨死了！”
    “谁叫我是城里人呢！如果我是在农村长大的，爬树就不会成问题了。”他对张慧芳说：“我们俩一起捆树枝吧！”
    为了凑成一担柴禾，他和张慧芳便满山遍野地去捡树枝。
    “你不要老跟着我，否则他们又该说你了！”
    “说我什么？”
    “说你喜欢漂亮的女孩呗！”
    “这么说，你也承认自己是漂亮的女孩了？”
    “你好坏，你真会钻空子！”
    “好，我坏，那你以后就别再理我！”
    “那可不行！”
    他们俩继续一前一后地往前走。
    “你像个跟屁虫似的！”
    “那我就走在你的前面，让你当我的跟屁虫！”
    “我才不当你的跟屁虫呢！”
    “那我们俩就并排走！”
    “那别人就更会说我们俩的闲话了！”
    “说什么闲话？”
    “还能说什么闲话？说我们俩在谈恋爱呗！”
    “让他们去说好了！你怕什么呀？”
    “我怕我爸会骂我！”
    “这么说，你爸反对我们俩好？”
    “你妈不是也反对我们俩好吗？”
    “她越反对我越要跟你好！”
    田春旺见陈文海和张慧芳在一起，便在树上朝他们俩喊道：“你们俩别老待在一起，注意影响！”
    “什么影响？”陈文海不满地问道。
    “影响干活！”田春旺回答道。
    “找借口！”陈文海嘟囔道：“你不就是不愿意看到我跟张慧芳在一起吗！”
    “张慧芳，过来帮我捆树枝！”胖子田德贵朝张慧芳喊道。
    “别理他！”陈文海小声地对张慧芳说。
    “张慧芳，你耳朵聋了？”田胖子大声喊道：“你快过来！”
    见张慧芳要过去，陈文海连忙制止道：“你别过去！”
    “张慧芳，你还不过来！你想‘抗旨’吗？”
    “他还以为自己是皇上呢！”张建国斜了田胖子一眼，然后对陈文海说：“瞧他那德性！”
    田胖子走过来张慧芳说：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敢不服从领导的分配！”
    “我哪儿敢啊！”
    “那我叫你，你为什么不过去？”
    “我没听见！”
    “我那么大声，你都没听见？”田胖子狠狠地瞪了张慧芳一眼，“你撒谎！”
    “你别老缠着张慧芳行不行！”陈文海对田胖子说：“是我不让她过去的！”
    “为什么？”
    “不为什么！”
    “你就喜欢纠缠张慧芳，看她长得漂亮！”然后，田胖子对张慧芳说：“你以后少跟陈文海那臭小子在一起！”
    “我偏要跟他在一起！”张慧芳故意气田胖子。
    “你干脆嫁给他算了！”
    “你以为我不敢吗？”
    等田胖子走远了，陈文海对张慧芳说：
    “你真好！我真希望我们俩能永远在一起！”
    陈文海挑着一担柴禾没走几步，田富贵就让他停下。
    “干什么？”陈文海嚷道。
    田富贵没理他，而是把他已经捆好的柴禾打开，又往里添了不少树枝。
    “这么大一担柴禾，叫我怎么挑得动啊？”陈文海不禁在心里暗暗叫苦。
    “陈文海本来就体质弱，你这不是故意整他吗？”陈雅丽朝田富贵嚷道。
    “这还算大？我的那担柴禾才叫大呢！”田富贵嘻皮笑脸地说道：“我已经够照顾陈文海啦！”
    “你体壮如牛，陈文海怎么能跟你比？”
    这时，正好田宝国过来了，他对田富贵说：
    “陈文海今天是第一次上山砍柴，你难道就不能手下留点情吗？”
    “还是田大叔好，有人情味！陈文海应该感谢田大叔！”韩素梅笑着说道。
    陈文海挑着一担柴禾往前走，越到后来越感到胆子沉重，肩膀也感到火辣辣地疼，没走几步就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快到家门口时，由于路滑，陈文海不小心摔了一跤，弄得满身都是泥，杨冬生连忙放下自己的柴禾担子，边搀他起来边关心地问道：“摔疼了吧？”
    这是陈文海挑的最后一担柴禾，累得浑身都是汗，觉得肩膀被压得火辣辣地疼，恨不得把柴禾担子扔得远远的，不过他还是咬紧牙关坚持了下来。
    当把柴禾挑到门口时，他已经累得精疲力竭，扔下柴禾担子就往土屋里钻，一头栽倒在床上。
    过了一会儿，炊事员田春霞过来叫他吃饭，他有气无力地一步步地往厨房挪。
    “挑这么一点柴，就把你累成这副熊样！”田富贵喷着唾沫星子，“你白长这么高的个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陈文海？”田宝国对田富贵说：“陈文海虽然体质弱，可是能跟我们一起上山砍柴，这已经是很不错了！我们应该表扬他！”
    “田大叔说得对！”田春旺对大家说：“锻炼是要有一个过程的，我们不能现在就要求陈文海跟我们一个样！”
    “场长和田大叔批评得对，我虚心接受。”田富贵笑嘻嘻地作自我检讨。
    下午，他们继续上山砍柴。陈雅丽由于身体不舒服，没跟他们一起上山。
    晚上收工回来后，陈文海发现他的衣服已经被人洗干净晾在绳子上了。王雪纯告诉他：是陈雅丽替他把衣服洗干净的。
    吃罢晚饭后，陈文海对陈雅丽说：
    “我们俩出去走走，我有话要对你说。”
    他们俩来到河对面的一块菜地上。这块菜地上种着各种蔬菜，是田春旺带领社员们一起开垦出来的。有了这块菜地，社员们的吃菜问题就不用发愁了。
    菜地边上有两块大石头。
    陈文海指了指对面那块大石头，然后对陈雅丽说：
    “你坐对面那块大石头。”
    坐下后，陈雅丽红着脸对陈文海说：
    “这大晚上的，我们俩一起到这里来聊天，如果被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们俩是在谈恋爱呢！”
    “如果你是张牡丹，我一定会跟你谈恋爱！”
    “她是上海姑娘。”
    “我从小就喜欢上海姑娘！”
    “你应该娶一个上海姑娘！”过了一会，陈雅丽问陈文海：“你现在还想她吗？”
    “我太想她了！”陈文海接着说道：“我们两家一起从上海来到了十堰。在船上，我们俩形影不离！她夸我学习勤奋，文章写得好！她说我有才，不应该离开上海！其实我根本不愿意离开上海，是被我父母裹挟着离开上海的！我好怀念上海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回到上海定居！上海那么繁华，现在竟然来到了这里！这里是穷乡僻壤，我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头啊？”
    “好在我们都是二汽子弟，我相信：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被二汽招上工。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都是二汽工人了！也许若干年后你能重新回到上海定居。你应该有这个信心！”
    “我现在只想在农村好好地干活。至于重新回到上海定居，那似乎是很遥远的事情！”
    正说到这里，王雪纯来到了他们俩的身边。
    她傻乎乎地对陈文海说：
    “雅丽刚为你洗了几件衣服，你就硬生生地把她拽到这荒郊野外来谈情说爱！你也太沉不住气了吧？”
    “你胡说些什么呀！”陈雅丽瞪了一眼王雪纯，“我跟他到这里来无非就是聊聊天，并不是你想象得那样！再说这里也不是荒郊野外！如果你的这些话传到了王志远和朱振华那两个坏蛋的耳朵里，不知道会给陈文海惹来多少麻烦！”
    “你指的就是那天从我们这里经过的两个小屁孩吗？”王雪纯大笑道：“你们俩谈恋爱关他们俩什么事？”
    “你还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那张臭嘴！”说着，陈雅丽便要伸手去打王雪纯，王雪纯见机不妙便连忙躲开了。
    见王雪纯走远了，陈雅丽便对陈文海说：
    “你不要瞎想，那个傻丫头就是随口一说！她说话从来不经过大脑！”
    “我已经习以为常了！”陈文海咧嘴一笑，“谁会把王雪纯说的话当真？你不是说她得过脑膜炎吗？一个得过脑膜炎的傻丫头说的话我怎么可能会当真？再说，即使我们俩现在真的是在谈恋爱，别人也管不着呀！”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张牡丹也以为我们俩是在谈恋爱，会对你很不利！她会说你对她感情不专一！除了她，还会有人说你是见一个爱一个，是一个见异思迁的浪荡公子！王志文不是说你是上海滩上的小流氓吗？今天晚上，我们俩单独出来聊天，他会不会借此大做文章？”
    “我豁出去啦！”陈文海笑了笑，然后接着说道：“只要你不在乎别人说什么，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再说，张牡丹现在离我这么远，我想见她一面都很困难！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
    “你一定会再见到她的！”陈雅丽安慰道：“你们俩都是上海人，只要想见面总会有办法的！不像我们俩，一个是武汉人，一个是上海人，如果以后离开了想再见面就得找一个能掩人耳目的借口！”
    “你说的倒也是啊！”陈文海苦笑了一下，“我妈反对我找外地姑娘，即使我想娶你，在我妈那里也通不过！”
    “这么说，你和张慧芳也没有戏了？”
    “是这样的！”
    2022年12月16日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