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小了格局小了

    一顿美满的午餐过后，苏沐送李缘缘回了宿舍，下午他有事情，就不能送李缘缘去上工了，本来第一次保险起见他应该陪同去看看的。
    ‘晚上再去吧。’
    这样做下决定，苏沐朝着李缘缘挥手告别。
    回到家里，苏沐闷头睡了半个小时，约定好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半，现在还早，不过已经需要出发了。
    江前辈的住处距离他家还挺远的，自驾过去路不堵的话也需要一个多小时。
    两点过一点时顺利抵达了约定的地点，苏沐站在路边等待着。
    江前辈说会有车来接他过去。
    没多久一辆黑色的加长轿车出现，停在了苏沐身前，一位带着眼睛秘书打扮的女人走出，黑色的高跟鞋，紧身的工作服，身子高挑眉目凛冽。
    “是苏大师吗？”女人面无表情的问苏沐，苏沐点了点头。
    “家主已经在等您了，请您上车。”
    也不知道女人是怎么确认苏沐就是本人的，只是语气突然变得恭敬，侧过身为他拉开了车门。
    “……谢谢。”
    人生第一次坐这种加长款轿车欸……坐上车后苏沐不由得感慨着。
    车开了将近十多分钟，可见的视野里突兀出现一道黑色铁门，以及黑色铁门封锁的看不见边际的庄园。
    苏沐眼皮略微抽搐，下意识的理了理衣领，这种地方他以前只在电影里见过！
    他有些发虚，低头看了眼出门随便挑的一件休闲装，心道：‘是不是有点太不庄重了？’
    大门缓缓打开，轿车驶了进去，透过车窗苏沐目光略带惊愕的看着庄园内的风景。
    喷泉，假山，流水，林园。
    偏欧式风格的建筑，古典与现代的交错，明眼人都知道……很贵。
    ‘是我格局小了。’
    轿车最终停在一栋别墅前，苏沐此时已经适应了，再怎么华丽再怎么硕大他都不会露出半点惊愕了。
    再说眼前的宫廷模样的建筑，也比自己家大了那么亿点点。
    “苏大师，老身久等了啊。”
    刚下车，迎面便走来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家，鬓发灰白，面色红润，双目有神，健步如飞。
    苏沐赶忙上前相迎，心虚的不行。
    “江前辈，叫我沐沐就好，大师什么的，我真是担待不起啊！”
    “苏大师谦虚了。”
    老人家握住苏沐伸开搀扶她的手，慈祥的面色宛如长辈。
    ‘又要开始愉快的互谦环节了吗？’
    苏沐面色范苦。
    更在老人身后国字脸的中年男子出声，及时制止了即将发生的情景。
    “母亲大人，苏大师已经到了，有什么话，我们进去再说吧？”
    江怀年不满的瞪了眼中年男人，回过头对苏沐笑吟吟的说：“苏大师，咱们进去说，我有好多问题想要请教你呢！”
    “叫我沐沐就好。”苏沐机械的重复着，这是他坚定不移的立场。
    ……
    柔软的沙发上，苏沐看着眼前精致的糕点，忍住了伸手去拿的冲动。
    现在距离下午茶时间还有点时间，不过显然此刻茶会已经开始了。
    江怀年亲手为他砌了杯红茶，现在这里只有他们和一些佣人，那个帮他解围的中年男人似乎被拒之门外了。
    “听说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喝红茶，也不知道合不合苏大师的口味。”
    苏沐接过茶杯，淡淡一笑道：“我不挑的。”
    抿了口，有点苦涩，味道不错。
    “江前辈邀请我来贵府应该不只是喝茶的吧？”
    生怕江怀年拉着自己一起讨论音乐，苏沐也不管有没有礼貌了，直接单刀直入的问道。
    见苏沐这么直白江怀年笑了笑，老实交代的说：“喝茶只是一方面，老身也确实挺想和苏大师交流音乐……”
    “不过今天的主题不是这些。”
    江怀年的大喘气让苏沐差点没收住那句“大佬，我给您跪下了”。
    喝了口茶压压惊，苏沐身体僵硬着维持着坐怀不乱的气度，等着江怀年的下文。
    只听她道：
    “苏大师，可否与老身移步他处？”
    ‘……屁股还没坐热呢。’
    苏沐说：“好的。”
    走在宽广的不像样的回廊里，苏沐落后半步跟在江怀年身后，身旁时刻跟着四位仆人。
    长廊的深处，隐约间有轻微的钢琴声传来，苏沐皱了皱眉，普通人可能因为距离太远听的不真切，但他不一样，他能听的一清二楚。
    琴音该悠扬的时刻悠扬，该低沉的时刻低沉，婉转动人，完美无缺，就像是乐谱上的音符自己在跳动。
    就是挺死板的。
    察觉到苏沐微小的动作，江怀年露出惊诧的神色，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看着苏沐的目光愈发真切了。
    跟看宝贝孙子似的。
    苏沐被盯的头皮发麻，对着江怀年无奈的笑了笑，后者方才收起眼神继续带路。
    音乐室内，身着白衣束腰裙的唐霖霖坐在黑色的钢琴前，纤细的手指在钢琴键上来回不断。
    她的面色平静而优雅，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纯洁白莲花，依盼在黑白的池岸边，日光下轻柔的舞动着。
    一曲毕，她站起身，迈着优雅的步子向着站在音乐室入口处的江怀年走去。
    “奶奶。”乖巧的喊了声，她神色平静自然扭头看向苏沐，对他微微一笑。
    平静的眼神深处藏着浓烈的情感，仿佛下一刻便要喷涌而出，迫不及待的跑到苏沐面前，夹紧双腿，不安分的扭动腰肢与翘臀，询问自己如何。
    苏沐沉默。
    江怀年看向他。
    苏沐无奈开口：“挺不错的。”
    唐霖霖眼中闪过一瞬欣喜，骄傲的扬了扬下巴，宽松的白衣裙胸脯处立马就鼓起来了。
    “就是有点烂。”
    “？？？”
    “哈哈哈哈哈。”
    江怀年噗嗤一声大笑起来，不拘一格的动作让她看起来像个老顽童。
    上一瞬还有点沾沾自喜的唐霖霖被苏沐的忽然背刺弄得羞愤不已，涨红着脖子瞪向苏沐，咬牙切齿着，纯洁的白莲花视感彻底消失，她像一直被踩到尾巴的猫咪，炸起毛。
    看神情似是要将苏沐夹的死死的，愤懑的询诘问自己哪里差了。
    她说：“苏老师，请问那里烂了？”
    这种东西不好解释啊……苏沐心中嘀咕一句。
    唐霖霖弹的确实不错，普通人听去绝对是完美的天籁，但在苏沐和江怀年面前就显得十分烂了。
    思绪一番，他说：
    “你只是在机械的演奏，你的演奏完美无误，只看这方面确实弹的很好，但如果以演绎角度来看，只能说……挺烂的。”
    唐霖霖皱眉，她不理解苏沐的意思，好中有烂？难不成还是半烂的？
    苏沐看向江怀年，发现对方并没有想说话的意思，思索一番，换了种说法。
    “这样说吧，把乐谱看做参考答案，演奏及是考试，听众是阅卷之人。”
    “你拥有握笔做这份试卷的能力，现在你对着参考答案抄下了答案，字迹写的十分优雅端庄。”
    “阅卷之人给你阅卷，不知道参考答案的人自然会觉得你做的十分完美，而知道参考答案的只会给你判零分。”
    “因为你只是照着答案抄了一遍，就算完成度再怎么高，也不可能在哪些拥有参考答案的人眼里过关。”
    唐霖霖似懂非懂，嗫喏着嘴唇，喃喃道：“抄答案？”
    “这里的‘抄’也是种能力，在这方面你的能力很强，站在许多人的前面，绝大部分人都是从‘抄’开始的。”
    苏沐好人做到底，又给唐霖霖解释了一下，算是挽回些许她的自尊心。
    “你现在需要的是摆脱‘抄’，进入自己‘做’的境界。”
    “‘抄’，‘做’？”唐霖霖陷入了思考中。
    苏沐再次看向江怀年，他已经说了这么多了，该不会还死咬着他不放吧？
    见苏沐看了过来，江怀年沧桑的皱纹脸笑了起来，道谢一声：“老身替孙女谢过苏大师了。”
    “江前辈说笑了，只是说一些自己的见解，这些您同样能给她。”
    甚至比我更多……苏沐在心中补充一句，嘴上说：“而且能为您孙女提供上帮助，是我的荣幸。”
    “苏大师过谦了，老身就想不到这么巧妙的比喻。”
    “江前辈说笑了。”
    “谦虚是种品德，但苏大师过于谦虚了。”
    “没有没有没有。”
    “苏大师……”
    “江前辈，叫我沐沐就好。”
    “……”
    熟悉的互谦环节再一次展开。
    回过神来的唐霖霖看着二人陷入深深的惊愕中，直接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