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春娇与志明
陈志明今天请了假，安静的坐在家里看电视。
客厅的茶几上烟灰缸中堆满了烟头，一缕白烟从他指缝前升起，男人拿起烟，狠狠的吸了口。
茶几上，距离烟灰缸不远的地方，牛皮纸制成的纸袋稳稳的压在报纸上。
“哗啦~”
客厅的向阳窗被大力拉开，发出一阵刺耳的呲啦声，女人眉头皱成“川”字，怒目瞪着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的陈志明。
“大早上的抽什么烟？”
女人快步走到陈志明身前，一手夺过烟头，在烟灰缸中掐灭。
“要抽出去抽！”
电视上早间新闻已经进入尾声，穿着西装的主持人已经消失了，屏幕上闪过最后的字幕后便进入了广告时间。
陈志明拿着遥控，开始换台，对于手里的烟被女人夺走掐灭不生气也不表示什么，只是冷不丁的问道：“你不去买菜？”
“买菜？买什么菜？”女人不解，语气刻薄道：“昨天的剩饭剩菜够我们吃的了。”
“……我好不容易请个假待在家里，你就让我吃剩饭剩菜？”
陈志明动了动浑浊的眼球，盯着身前的女人看了许久，闷闷道：“在家里总不能比在局子里吃的还差吧？”
“呵，我这小庙供不起陈大局长这尊大佛，吃不惯就走。”女人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弯着腰拿着抹布擦拭烟灰满布的茶几。
陈志明面露苦涩，扯了扯嘴角，露出黄黑的牙齿，说道：“今天沐沐和墨墨要来。”
“啊？”女人手上的动作骤的一停，扭过头眼里闪过惊讶、疑惑与期待，仿若是害怕自己听错了，一脸不确信的追问道：“真的？”
“要不然我请什么假？”
“你请假不是为了陪我？”
“？？？”
刚刚谁凶巴巴的赶我出去的！
陈志明只觉心脏好像停止跳动了一瞬，头皮阵阵发麻，拿着遥控器的手都有点不稳了，显然是被女人着突如其来的拷问吓到了。
“……咳，一半儿一半儿吧。”
“呵，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站起身，女人瞪了眼陈明海，叮嘱道：“我去买菜，别给我在家里抽烟！”
陈志明心中复杂，讨好的点着头。
“不抽了不抽了，沐沐和墨墨也不喜欢烟味。”
“你还知道？”
女人哼了一声，扭头朝卧室走去，要去超市买菜当然得换身衣服，这身家庭主妇的衣服穿去菜市场还行，去大超市就有点丢人了。
陈志明见女人准备去换衣服，揣着手笑道：“随便去买点得了，我不挑的。”
“又不是给你做的！”卧室里传出女人的骂声，语气尖酸且刻薄：“你是沾沐沐和墨墨的光！”
“……”
抹了把下巴，陈志明扭回头悻悻的按着遥控。
某一刻陈志明停下动作，看着电视上播放的电视剧，乐道：“老婆，爱情公寓第三季播了！”
“重播？昨晚首播我看了。”换好衣服的女人走出卧室，瞥了眼电视上熟悉的身影，一时情有所感问道：“老公，如果你有了500万，会怎么做？”
“500万？”陈志明思索了片刻，笑道：“如果我有500万，我就直接辞职不干了！然后带你去旅游！”
“嚯吼？你舍得你那位子？”
“那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陈志明抹了把老脸，厚着脸皮说道：“有钱了谁不想做个废物？”
“呵呵，说的好听。”女人走到玄关佝着身子一只脚抬着穿着鞋，另一只手提着棉质购物袋，穿上鞋后女人跺了跺脚，头也不回的说道：“记得喊欣欣起床。”
说完便出了门。
陈志明扭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现在是上午八点四十左右。
目光流转，最后落在一道紧紧关着的白色门扉上，他摸了摸裤子上的口袋，拿出一包开了的中华烟，下意识的抽出一根点上。
正当准备吸一口时，一缕清风带着夏日的热气闯进客厅，吹动茶几上的报纸沙沙作响。
陈明海怔了怔，扭头看向客厅敞开的向阳窗户。
夏日的阳光格外明媚，明明还是早上就已经让人觉得有些刺眼，望着打入室内的阳光看了会，陈明海收回视线，抬手揉了揉干涩的眼睛。
将手中新点的香烟在烟灰缸中掐灭，收起中华烟与打火机，靠在沙发上，陈志明目光平静的看着电视上播放的电视剧。
客厅中，偶尔会响起一阵粗犷的笑声，源于电视里演绎的人生，伴着夏日里的清风。
而笑声的末尾，清风中总会藏着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太阳都已经晒屁股了，我那个不争气的女儿还在睡大觉！’
◇——◇
“二仙桥到了，请到站的乘客有序下车。”
公交车的播报响起，苏沐推了推靠在自己身上小憩的苏小墨。
“我们该下车了。”
空调车里很凉快，所以苏小墨不会觉得靠在兄长身上很热，反倒是暖暖的，舒适的环境让她有种闭眼睡觉的冲动，不过因为晚上睡眠十分充足，反倒是坐在车上睡不着了。
下车后，苏沐撑开一把太阳伞，牵着苏小墨冰凉的小手走在街道上。
毫无疑问，苏小墨是一个可爱到让人会不自主停下脚步欣赏的精致女娃。
一路上不停有人朝苏小墨这边看来，视线在撑伞的苏沐和白衣裙的苏小墨上流转不断，毫不掩饰的姨母笑与眼中藏不住的闪光很多时候让苏沐觉得燥热难耐。
‘看什么看，没见过世界第一可爱的妹妹吗？’
幸好苏沐有着演技能力，能时刻保持平静，维持修养，不至于怒目而视，开口骂那些对他露出像是在看自家孩子似的，眼神柔情的人。
“哥哥只在心里夸我世界第一可爱，我是不会开心的。”身边的小可爱突然开口，软儒的声音像是夏日里的冰淇淋，带着令人舒爽的凉意，入耳即化。
“……那种羞耻的话只能在心里说吧？”
“羞耻吗，那是事实。”
“还是说妹妹我的可爱程度，还不足以让哥哥你喊出‘苏小墨，世界第一可爱！’这种事实？”
“你这是在强词夺理。”
“哥哥没喊出来是事实。”
苏沐语塞，为了避免世界线走向“大型妹控社死现场”，他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胆小鬼~”苏小墨小声嘟囔道，为了掩饰嘴角的那一丝笑意，故意撅了噘嘴。
熟悉自己妹妹的苏沐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小细节，社死的话一下子涌到了咽喉就要脱口而出。
慌忙挪开视线，苏沐死死的抿着嘴唇，胸膛深度起伏数次后才勉强冷静下来。
‘还好还好……差点社死。’
心中暗叹一声，苏沐视线环视四周，方才那一瞬自然同样被某些视线一直未曾移开的有心人捕捉到。
此刻他们皆是没忍住吐出心声，吓的周围的人一愣一愣的。
‘不愧是对军型宝具。’苏沐心中赞叹道。
陈志明的家位于江城中心区域，在一个靠近大型超市、菜市场，出门不远便有公交车站的小区，算是江城最好的一块地段了。
小区的门卫是一位老大爷，喜欢坐在门卫室里吹着风扇听收音机。
上午的阳光正媚，老大爷望见不远处打伞走来的二人，抹了把灰白胡子琐碎的下巴，嘴角勾起似有似无的笑意。
他和兄妹两也算是单方面的老熟人了，虽然没怎么打过招呼，但老大爷忘不了他们，毕竟苏沐和苏小墨实在是太好认了。
走哪都是风景线。
而且小区里任谁都知道，这两位和陈局长有关系。
“沐沐墨墨？”
刚下楼的杨春娇迎面撞上了刚进小区的苏沐二人，惊喜的招手喊道。
“陈姨。”苏沐面带笑意的挥手打招呼，牵着苏小墨的手捏了捏，沉默的苏小墨这才敷衍的喊了一声。
“这么早就来了？吃早饭了吗？”
“午饭在这儿吃吗？想吃什么？姨现在就去买。”
杨春娇嘴巴不停的唠叨着，苏沐站在一旁，平静的回答。
“吃了。”
“陈姨我们今天是来告别的，午饭就不再这吃了。”
女人热情的心顿时被泼灭了大半儿，面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对于苏沐说的“告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告别？你们要走吗？去哪？”
“陈叔没告诉姨吗？”
这次轮到苏沐发愣了，自己会带着妹妹离开是很久之前便决定的事情了，按道理陈姨应该老早就知道了才对。
‘难不成陈叔一直都没告诉姨？’
‘不会啊，陈叔都请假和我一起去看房了，这么大的事，陈姨不可能不知道。’
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杨春娇揉了揉脸，白嫩的面容上皱纹很少，胶原蛋白依然充足，虽已是四十多岁的妇人，但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
多姿美妇，丰茂犹存。
“吃顿饭再走吧，姨正准备去超市买菜呢，你叔也在家里等着呢，还有你欣欣姐……”
“陈姨……”
苏沐面色为难，来之前答应了苏小墨只是来看一下打个招呼就走，虽然路上想好了该怎么回绝陈叔一家人，但是真到了直面时，准备好的话却说不来了。
向苏小墨投去求救的目光，苏沐眼神请求着，其实他是巴不得留下的，毕竟陈叔一家对苏家有恩，临别的时候自己没请对方反倒是被对方邀请了，按理怎么说都该接受。
“哥哥要反悔？”
苏小墨等瞪苏沐，阴晴不定的眼神中传达出兄妹之间才能理解的信息。
“陈姨都这么说了……”
苏沐眼神中带着乞求，握着苏小墨的手轻轻捏了三下。
苏小墨无动于衷。
苏沐又捏了三下。
苏小墨抬眼，勉为其难的说道：“既然陈姨都这么说了，那哥哥我们就留下吃完饭再走？”
“是啊是啊，吃完饭在走嘛！”见苏小墨发话，杨春娇看向苏沐高兴的点着头，她知道苏小墨一旦发话，那么苏沐九成九会顺着自己妹妹的意思。
“那就在这吃吧。”
苏沐抬手挠头，好人被妹妹做了，自己还赔进去两顿饭，当真是吃力不讨好。
“好好好，姨这就去买菜！”
“你叔正等着你们呢，你们快上去吧。”
“嗯，陈姨早点回来。”
苏沐懂事的点着头，站在原地目送杨春娇出了小区后才动身向楼层走去。
期间还忍受着苏小墨一副预料之中语气的调侃。
“就知道哥哥会忍不住留下！”
“果然相信哥哥什么的，只有信任哥哥的好妹妹才能做到。”
……
“肯德基全家桶一份。”苏沐抬手道。
“留下吃饭什么的，最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