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葬礼

　　周末，
　　决赛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周不易的热度从夺冠的峰顶，又慢慢滑落下来。
　　只有他的几首歌还在榜单上热度不减。
　　尤其是程都，听说把程都的房价都推高了几千块。
　　但周不易显然是看不到这些了。
　　现在的他，正跟十几个同学坐在大巴车上，朝着大春的家乡驶去。
　　“大明星，我是真没想到你会来啊。”
　　大巴车上，除了几个带着草帽，皮肤黝黑的老人，就是周不易这十几个人，一个个看起来很精神，与周围的黄土，还有大巴车的破旧显得对比很强烈。
　　开口的这个人是他们的班长章隆，毕业以后就在银行工作，为人也不错，挺大气的。
　　周不易本来看着外面的黄土，怔怔发呆。
　　这农村的大巴车，跟老黄牛真的有得一拼，走得慢悠悠的，时不时还要停下来，再拉几个客人。
　　“啊？”
　　周不易没想到章隆会叫自己，但是他很快就反映了过来。
　　“毕竟同学一场，挺突然的。”
　　众人听了周不易说的话，也纷纷附和。
　　“确实挺突然的。”
　　有两个高中和大春关系不错的男生，甚至眼眶都红了。
　　“你说大春好好的，上次见面还壮得跟头牛一样，怎么就去世了啊！”
　　“就是啊，这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么突然啊。”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但谁也不知道大春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旁边倒是有个一直在抽旱烟的老头搭话了，“伢子，你们说得是两江村大春吧？”
　　老头的口音很重，加上还抽着烟，感觉像是嘴里喊着东西讲方言的那种。
　　“听不懂。”
　　班长章隆摇摇头，
　　“大明星，你不是川南本地的吗？你听得懂吗？”
　　周不易也摇了摇头。
　　倒是一个女生开口了，
　　“他好像在问我们说的是不是两江村的春伢子。”
　　啊？
　　章隆拿出手机，找到大春媳妇发在群里的信息。
　　“没错，是两江村。”
　　章隆点点头。
　　伢子就是这边对男人的称呼，看来没错了。
　　章隆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凑到老头边上问道。
　　“大爷，请问一下，您知道大春是什么原因去世的吗？”
　　“是啊是啊，大爷您就说说吧！”
　　除了几个女的因为老头身上的烟味而没有靠近以外，其他一些同学全部靠了过来。
　　“既然你们想听，那我就给你们说说。”
　　老头用烟杆敲了敲地面，深吸一口烟。
　　“大爷你快说啊。”
　　众人看他不急不缓的，忍不住催促起来。
　　“他不是去世了。”
　　老头一锤定音，说得很肯定。
　　“啊？”
　　现场的人都懵了，我们是来参加葬礼的，你跟我们说他没有去世？
　　“那他媳妇又是怎么回事，邀请我们来参加他的葬礼？”
　　众人心里很多疑问。
　　“他是被阎王带走了！”
　　老头又蹦出一句。
　　“艹”
　　一个男同学骂了一句，
　　“这老头有神经病”
　　刚聚过来的人很快就散开了，老头见状也急了，他刚整理好语言想要讲了，这下观众没有了。
　　“他是触怒了神灵，神灵怪罪，然后被阎王带走了。”
　　“切，神经病。”
　　本来还只是怀疑，现在众人都肯定他就是神经病了。
　　这都9102年了，还有人说什么神灵怪罪，不知道建国以后不许成精吗？
　　众人兴趣缺缺，但经过老头这么一番打岔，道路上倒也减少了几分无聊。
　　大巴车大概又开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接近一颗大槐树的地方放缓了速度。
　　“两江村到了啊，下车的下车。”
　　“走吧，下车。”
　　一行人提着行李走下了大巴车。
　　那个老头也跟着走了下来。
　　“不是说两江村吗？哪里有江？”
　　有同学看着周围，只见四野都是荒田。
　　“农村没人种地了，年轻后生都出去打工了，我们这些老骨头又耕不动地。”
　　那个老头说着。
　　周不易还在打量着周围的情况。
　　周围有几个中年妇女对着这边指指点点。
　　正打量着，一个年轻女人急匆匆得走了过来，背上还背了个背篓。
　　随着女人走近，周不易这才发现背篓里睡着一个婴儿。女人穿着一身素衣，众人一看都是心中了然。
　　“是同学们吧？”
　　女人眼眶有点微肿，看起来是哭了很久，头发也有点凌乱，看得出来有好几天没有休息好了。
　　看到众人的时候，她还有点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啊，最近都没怎么睡，刚才靠在棺材上不小心就睡着了。”
　　大家都没有说话，尽皆默然。
　　还是周不易先反应过来，“还是先跟着嫂子去看看大春吧。”
　　“你就是周不易吧？大春去世前还看你的那个节目呢，他说你那歌写得特别好，写到他心里去了。”
　　“他说以后他也要买台吉普车，跟我浪迹天涯去。”
　　说着说着，女人笑了，然后又哭了。
　　“嫂子节哀。”
　　“大春到底因为什么事情去世的啊？”
　　一行人边走边聊，时不时还有村里的老人什么的看着他们走过去。
　　“大春他得了一种叫慢粒白血病的怪病，每个月光吃药就要吃五六万块钱，而且医生说了，就算吃这个药，也只能勉强维持生命，没办法治好。”
　　“那你们怎么不接着治？”
　　话到嘴边，周不易还是没有问出来。
　　等到了大春家里，他更加说不出来了。
　　那是怎样一个家啊！
　　说家徒四壁似乎都是对家的一种侮辱，就是那种传统的土坯房，顶上是瓦片，地面是黄土，四周是黄土胚子，还有几个地方已经破了，没有补。
　　注意到周不易的目光，女人解释道。
　　“本来我们都在城里上班，也没打算回来，但是后来大春生病了，就只能把房子卖了，租房子住，后面租房子都没钱了，就只能搬回来住了，这墙上的洞，当时大春还想去弄一下，但是实在是没力气。”
　　说着说着，她又不好意思得说。
　　“同学们远道而来，先喝杯水吧。”
　　说罢，她就从后面拿出几个一次性杯子，还有一个热水壶。
　　“别客气了嫂子，先带我们去看看大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