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送别

“孟大哥……”她擦了擦眼眶，看着走近的男人努力挤出来一抹笑。
“怎么了？”
相比较起她的失态，孟星河就显得轻松了很多，他轻笑着拍了拍程稚心的脑袋，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安慰偷偷哭泣的小妹妹一般。
虽然看见从小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妹妹他也有些不舍，但他已经做好了情绪调整，不会再挣扎是否留下来。
况且她的身边有另一个男人替他保护着她，他还有什么不能放心的呢？
孟星河抬起头，看向站在程稚心不远处的男人。
那人的视线始终都停留在女孩身上，直到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才转头与他对上。
孟星河冲着他笑了笑，都要离开了，他也不想再继续跟季宸宁针锋相对了，只要这人能对程稚心好一些，那他当然也没什么好存于心中的芥蒂。
季宸宁倒是没想到孟星河会突然转了性子，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也稍稍缓和了脸色，对着孟星河点了点头。
但他很快就知道，孟星河这种人怎么可能真转了性子，情敌到底还是情敌。
“好了，心心别哭了。”孟星河安慰着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方手帕递过去，忍不住笑道，“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哭鼻子。”
“孟大哥，对不起。”
程稚心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手帕，抬起头时小姑娘眼睛红红的像只兔子一般。
“说什么对不起，我们好歹这么多年的情分了。”孟星河顿了顿才继续道，“再说，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这里有他生长的轨迹和挚爱的女孩，他怎么可能不会回来呢。
“那……那你去帝都要多久？”
程稚心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看见孟星河沉默忍不住又难过起来。
她知道医学是一门非常深奥的课程，连普通的医科大学本科都是五年制的，更别说孟星河这次去进修，若是实力达不到那位老院长恩师的要求想必不会放他回来。
这样一来，孟大哥说不定会好多年都不着家。
孟星河看出她情绪又低落下来，只是想了半晌还是没能给出一个确切的数字：“你要相信你孟大哥的天赋，别人学两年，我肯定只需要一年就够了，一定会尽快回来的。”
程稚心这才高兴了一点，点点头“嗯”了一声。
“孟大哥，你在那边一定要好好地照顾自己，不要平时忙起来就忘了吃饭。”程稚心仔细地叮嘱道，她可是清楚孟星河的性子，沉浸在医学里时，说不定连白天黑夜都颠倒过来。
居然还要一个小妹妹来提醒这些注意事项，孟星河虽然觉得这些年给她树立了不好习惯榜样，但心里还是有几分暖意。
“我记住了。”孟星河歪头笑了笑，再度瞥了一眼她身后的季宸宁，“你记住了，我不在的时候要学会自己保护好自己，遇到解决不了的事不要逞强，去找他。”
程稚心当然明白他话中的“他”是谁，心里微微有些意外。
孟星河一直和季宸宁不对盘，这会儿却叮嘱她有事就去找季宸宁。
但孟星河自然有自己的考量，他彼时已在帝都，远水解不了近渴，而且季宸宁都已经和程稚心在一起了，当然有责任要保护好自己的女朋友。
但是……
孟星河顿了顿，俯下身子在妹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一直站在后面的季宸宁眯了眯眼，终于沉不住气迈步朝着他们两个走过来，单手搂住了程稚心的肩膀，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跟孟星河拉开了距离。
但孟星河的话已经说完了，直起身子时还对着季宸宁笑了笑：“心心就拜托你了，她性子单纯，不懂人心险恶，希望你能看顾她一些。”
季宸宁眼眸一沉：“她是我女朋友，我当然会保护好她。”
他听懂了孟星河话里的潜意思，这个男人在暗指上次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程稚心劈腿事件，这件事背后很明显有一只暗手在推动，不仅是季宸宁注意到了不对劲，连孟星河同样也意识到了。
可惜的是季宸宁亲自下场澄清后对方就立刻收手，悄无声息地沉了底。在对方没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的情况下，想从网络背后揪出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不过这件事他可没有答应就此结束。如果那人以为中途退出他就没办法再找到的话，只能说未免太天真了。
被他揪出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孟星河知道他明白了，也点到即止：“那就好。”他相信季宸宁能保护好程稚心，这也是他为什么放心去帝都的缘由之一。
“时间差不多了。”他看了眼表，“我过安检了。”
原本安静地站在一旁听两个男人打哑谜的程稚心听到这句话，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她不舍地看着孟星河，整个人像是插在花瓶中快要枯萎的百合一般，透着一股子沉郁。
孟星河差一点就心软了，很想就这么不管不顾地留下来，但他已经答应了院长，今天是非走不可。
而且心心悲伤也只会悲伤这一段时间而已，有季宸宁在她身边陪着，他相信她很快就能习惯没有他的存在。
“心心。”
孟星河朝着她笑笑，弯起的唇角如同浩渺夜空中的一轮清月一般，透着一股惆怅，即便想通了也决定要离去了，但临走的时候还是难耐心中的那抹不舍。
“我走了，再见。”但该分别的时候还是要分别，孟星河冲着她挥挥手，狠下心转身朝安检口走去。
程稚心站在原地没动，她怕自己追上去会像小时候任性那样就不让孟大哥走了。但她心里明白做人不能自私到这个地步，这是孟星河飞跃的一个机会，她不能再拒绝他的感情之后又摧毁他的人生。
因此她眼睁睁地看着孟星河的背影停在了头等舱的安检门口，等门口工作人员检查完携带的东西后便放了他进去。
孟星河拿好东西，站在里面再度冲着两人挥了挥手，回头后拐了个弯，就此消失不见。
程稚心只觉一颗心像是被揪成了一团，她低头揉了揉眼睛，但这眼泪却像是从海绵里挤出来似的，越揉越多。
“再哭下去就要变成小花猫了。”
季宸宁从西装口袋里抽出手帕，捧起程稚心的脸仔细地给她擦去眼眶里的泪水。
“我……我也不想哭的，可，可是忍不住。”程稚心闷声闷气地回答，她已经在努力地克制了，但还是忍不住心里翻涌上来的难过。
仿佛要窒息了一般。
长这么大她都没有跟孟星河分开过，从小便习惯了他在身边，心理上的依赖不是一时半会能消退的。如今猛然看着这位哥哥离开，就算有季宸宁在身边也觉得像是塌了半边天一样。
知道季宸宁也许不会高兴她对孟星河的离开这么难过，但她心里始终都很闷，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发泄不出来一般。
季宸宁叹了口气，搂着她肩膀，将人半抱在怀里朝机场大厅外面走去，拉开车门先让人上了车，又对跟过来的宋豊道：“你先不要上来。”
宋豊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照办了。可没过一会儿，他便听见了车里传来的细碎的泣声，不由得瞥了一眼车里，心里明白了几分。
这是想有个空间给程小姐发泄一下心中的难过呢，怕她始终都自己憋在心里反倒不好。
难得看一向爱吃醋的主子会这么宽容地纵着心上人为另一个男人哭，果然是爱情的力量。
车里的光线较为黯淡，程稚心窝在季宸宁怀里不动，一只手抱着他，一只手紧紧地揪着他胸前的衬衫，肩膀抖动的频率很是细微。
季宸宁一下又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像是在哄孩子一般，眉眼在昏暗的空间里柔和得不可思议。
“季宸宁。”怀里的女孩突然动了，她嗓音有些沙哑，带着一抹哭腔显得嗓子细细的，“我没有亲人了。”
她的神情有些怔然，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一贯的乌黑透亮，却泛着一抹以前没有过得茫然无措，与空洞。
从此以后，她在南城就算是孤身一人了。
虽然跟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她与孟星河一路扶持着走来更甚亲人，就算知道离开对他好，但一时半会儿还并不能完全接受。
心底骤然袭来的孤独感让她抓着男人衬衫的手指下意识地收拢，像是想在他身上寻求一丝安全感。
男人看着她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心疼，索性将她抱过来，张开手臂牢牢地圈着她，下巴在她颈窝处蹭了蹭，低声说道：“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无论将来发生任何事，他都会在她身边，只要她一回头就能看得见她。
程稚心回抱住他，渐渐地安静下来，靠在他怀里不动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身子看着季宸宁胸前濡湿的一团有些不好意思。
“对不起……”
她说话的时候还带着浓重的鼻音，瞬间便软到了男人的心坎里。
他没在意衣服上的水渍，反而敲了敲她脑袋：“好点了吗？”
程稚心点点头，心底的情绪发泄出来，再加上有季宸宁的安慰，她现在已经好受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