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半斤八两

    刚喝了不少粥，又吃了一片吐司，想来应该也差不多了，她的胃得好好养，一次性不能吃太多。
    男人没有再勉强她吃东西，自己将剩下的吐司和南瓜饼送进肚子，慢条斯理地一根根擦干净手指，起身弯身向躲在床角的人靠近。
    “你……你干什么？”头顶猛然一大片阴影传来，程稚心吓了一跳，她张开嘴结结巴巴地问道，眼眸中瞬间起了警惕。
    “你不是要下来吗？难不成……”季宸宁停住动作，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音调透着一丝暧昧，“你还想继续留在我床上？”
    他声音低哑惑人，带着一种令人酥麻的磁性，再加上那带着诱惑的眼神，程稚心脸红得像是要滴血一般，忙摇头避开他的目光：“你……你解吧……”
    季宸宁这才将出床头的绳子解开，把皮带也抽了出来。
    程稚心在床上躺了半天，睡了一小会儿又被投喂了早餐，倒是没感觉哪里有不适，只是手臂有些麻了，手腕上也有两道淡淡的红痕。
    她揉手的功夫男人已经从柜子里翻出来了药膏，伸手将她的手拉过来，替她上药。
    “这也没事，一会儿就下去了。”程稚心本想躲避，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没办法从男人手里把自己的手给抽回来。
    季宸宁没有理会她，自顾拧开药膏盒子，食指沾了一点药后细细地抹在那道红痕上。
    房间里很是静谧，安静得都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程稚心坐在床边，看着季宸宁垂眸为她上药，强行压下心中那一抹悸动。
    “行了。”季宸宁将药膏重新合上，拿过一张纸巾擦了擦手指，“注意这里不要碰水。”
    程稚心点点头，起身想往外去，男人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叫住了她。
    “对了，今晚我们去老宅，你做好准备。”他将托盘塞进她怀里，附在她耳边低声补了一句，“不要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明明是威胁，却又像是情人间的呢喃。
    “我知道了。”女孩手捧着托盘，只敢低头看脚尖。
    她知道季宸宁说的不要说一些不该说的话指的是什么。他是在警告她不要利用这次机会，逃到老宅去。
    经过这次被抓回来的事她是没那个胆子了，但仔细想想，避开他到老宅去似乎也并不是一个好办法。他在南城只手遮天，更何况是自己家呢？
    程稚心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间略显昏暗的房间，下楼的时候肖姨正在收拾桌子，看见她来了立刻放下抹布，关切地问：“听先生说你身体不太舒服，现在怎么样了？”
    身体不太舒服？程稚心一开始有些茫然，随后反应过来这是季宸宁的托辞，忙点点头：“只是早上的时候有些头晕，现在已经好多了，谢谢肖姨。”
    “谢我做什么，要谢不如谢谢先生。”肖姨对着她眨了眨眼睛，眼里笑意满满，“他大清早起来给你煮粥，这个待遇，南城你可是头一份的。”
    程稚心愣住了，迟疑了一会儿才问道：“是那个……红豆粥？”
    “是啊，他没跟你说？”
    “没有……”程稚心恍然大悟，怪不得这粥里红豆薏米的比例会弄错，她就说肖姨煮了一辈子的饭怎么会犯这种新手的错误。
    “先生那个性格，估计煮了也不会承认的。”肖姨顿时了然，忍住笑意把托盘从程稚心怀中接了过来，“这个给我，你上楼去好好休息吧。”
    程稚心一阵无言。想起她喝粥的时候，批评这粥也不对，夸也不对，别扭了半天原来是他煮的，那为什么不干脆承认呢？
    知道了这一层，再想那男人一边黑着脸一边喂她粥，死不承认粥是他煮的模样，实在是幼稚得紧。
    她唇边漾开一抹浅浅的笑意，眼眸半弯，像是初夏在风中轻轻摇摆的栀子花。
    午后。
    客厅中的座钟沉沉响了三声，季宸宁埋头在书房里已经整整两个多小时了。
    程稚心下楼的时候朝书房那边看了一眼，见肖姨在磨咖啡豆，凑过去瞧了瞧：“要煮咖啡么？”
    “嗯，先生许是早上起得有点早，这会儿犯困了，让我送一杯咖啡过去。”肖姨眼神里露出些许为难，“先生身体还没有好全，不知道这么经常喝咖啡好不好。”
    “他以前也经常喝咖啡么？”程稚心不由想起了早上时男人手边端着一杯咖啡的样子，大早上空腹喝咖啡可不是个好习惯，但他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
    “嗯。”肖姨点头，“先生经常处理工作到很晚，有时候文件堆积起来甚至要忙活到深夜，一天往往要喝很多杯咖啡来提神。”
    “这怎么行？”程稚心怔了怔，心中有些不知什么滋味。
    她早上的时候听得很清楚，她说饿了之后那男人便打电话说把什么会议推迟了，是不是把那时候的公务一直堆积到现在，才不得休息的？
    念及此处她心里有些愧疚，毕竟在医院的这段时间他已经养成了睡午觉的好习惯，但早上因为她浪费了太多时间，才牺牲了休息的时间来工作。
    她是要照顾病人的，可这样下去季宸宁的身体怕是会被拖垮。
    肖姨摇了摇头：“谁也劝不住他，也不敢劝。”
    程稚心眼眸动了动，她咬了咬唇，询问道：“他喝茶吗？喝茶不是也可以提神么？”
    肖姨手上动作一缓：“倒也是可以，但先生只偶尔喝茶，也不知道这次……”
    “那就行了，肖姨，有茶叶吗？”程稚心轻砸了一下手心，像是做了什么决定，“我给他泡茶。”
    肖姨心中一动，瞅了一眼身旁人，觉得先生既然都能为了她洗手作羹汤，那说不得真能听人劝少喝一些咖啡。
    这自然是好事，肖姨当即转身走到客厅沙发旁的一个柜子前，再回来时手里已经拿了一个墨绿色的铁罐。
    “先生不常喝茶，所以这里只象征性地备了一些西湖龙井。”
    程稚心接过来拧开盖子看了看，发现里面的茶叶几乎没怎么下去过，怪不得说他不常喝茶。
    不过聊胜于无。
    “西湖龙井也够了。”她拿着罐子往厨房去，肖姨帮忙拿出茶具，在旁指点她依次温杯冲茶。
    不过一会儿，一杯热气腾腾的绿茶便新鲜出炉，深色的茶叶在杯中翻滚，鲜亮的茶汤仅仅看着便让人心旷神怡。
    程稚心盖上杯盖，将茶放在小碟子上，端着便朝楼上走去。
    他为她煮了粥，她便也投桃报李，为他泡一回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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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房里光线很亮，但里面无论是家具还是摆满的整一面墙的书架都是有些沉重的色调，就连上方的吊灯都是铜色，透着厚重和庄严。
    程稚心得了应声推门进去是男人正站在窗前听电话，书桌上放着一台电脑，似乎是刚刚结束视频会议，在跟宋豊做最后的交代，听见有人进来也没有回头看。
    再度交代了两个案子的细节季宸宁才挂断电话，一转身却发现程稚心站在书桌旁，一时愣了：“怎么是你？”
    他方才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要谈的案子上，还以为是肖姨进来给他送咖啡的。
    “听说你一直没休息。”程稚心看了他一眼便移开了目光，“咖啡喝多了不好，换了茶给你。”
    男人站背着光站在窗边，不知是因为刚才的视频会议还是怎么，相比早上的休闲打扮现在的装束更显正式。白色的衬衫打底，蓝色斜纹领带打在领口精致漂亮，外面套了一件西装马甲，将紧实完美的腰线展露无疑。
    对于心怀悸动的少女来说无疑是一场美色冲击。
    好在季宸宁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只坐到书桌前，随手将手机丢在一边，端过那杯茶掀开盖子看了一看。
    “你泡的？”季宸宁抬头看了她，眉头上挑的一瞬间动人心魄。
    程稚心点了点头，也没忘自己过来的目的，试图劝阻：“以后还是少喝咖啡，对身体不太好。”
    “茶叶不够舒展，看来水温不太符合要求。”季宸宁像是没听见似的，自顾自低头啜饮了一口，张口就是点评，“冲第二遍茶的时间间隔太长，香气没有完全激发出来。”
    不想男人会说这些，程稚心一时愣了，随后心里骤然起了气恼之意。
    她好心帮他泡茶，他居然还能挑出来这么多毛病？！
    “不过……”季宸宁眼底抵制不住的笑意，心情愉悦地垂下头又呷了一口，“味道也还不错了。”
    程稚心琢磨着这些话，越想越不对劲。
    ……这似乎跟她早上说他粥的话差不多，先挑了点毛病，随后又夸了夸。
    这男人居然到现在还耿耿于怀，铭记在心？
    她眼眸顿时复杂了起来，心中的那一点气恼和失望全都消失殆尽。
    这也太幼稚了吧？跟方才站在窗前一脸冷酷地下命令的男人根本不是同一个人啊！
    她都怀疑这人是不是有第二个人格了。
    “我第一次泡茶，还有不妥的地方。”程稚心突然出声，“不过你早上也是第一次煮粥，我们两个也是半斤八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