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高人

    “阿嚏……”得了消息一路赶回来的孙修成刚进房间，便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嘀咕了一句，“是谁在骂我。”
    坐在房中的周温然似乎没料到他去打探消息会回来得这么快，看了孙修成一眼，“骂你的人还会少吗？”
    孙修成想了想，竟然觉得很有道理，天骑阁名声一向不太好，如今又间接导致那位赵将军坠了崖，骂声估计就更大了，毕竟那位赵将军人缘和名声向来都不错，很得人心。
    “那人叫郑子昂，是镇上的一个小混混，我一路跟着他回来的，他就住在这附近。”孙修成一边说，一边偷摸着看了老大一眼，他不知道老大为什么突然对这个小混混感兴趣，只担心老大会不会因为这个同他翻旧账……毕竟之前老大失踪的那几天，他一时着急出了馊主意让那混混帮着寻人，唔……不过最后也算成功了，这主意虽然馊了些，但到底也管用。
    周温然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眼神微凉。
    孙修成不敢再胡思乱想，继续道：“郑子昂不是本地人，当年好像是逃荒过来的，在东篱镇生活好些年了，平时没什么正经营生，虽没做过什么大恶，但偷鸡摸狗的事儿也没少干，他还有个跟班叫程小福，是个结巴，就是对门杂货铺那个程氏的儿子。”
    “又是程氏。”周温然轻嗤一声，“看来我这房子租对地方了。”
    正说着，殷木匆匆赶了回来。
    “大人，查到了一件事。”殷木抱拳道。
    “说。”
    “因为最近镇上不太平，之前又死了个更夫，最近镇上新招了许多年轻力壮的男人晚上巡夜打更，我手底下有个机灵的小子混了进去，从一个老更夫的口中知道了一件事情，之前被杀的那个更夫是个鳏夫，他瞧上了开杂货铺的寡妇程氏，占过口头便宜，据说当时程氏十分愤怒，在更夫被杀的那天上午，他喝醉酒调戏了程氏。”
    “又和程氏有关……”孙修成瞠目，转头看向阁主。
    周温然轻轻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那个更夫调戏程氏，当晚便被杀了，那个妇人羞辱程氏，也没见得了第二日的太阳，可是为什么程氏心目中真正和她有着深仇大恨，害得她宝贝儿子程小福成了结巴的舒家夫人，就可以安然无恙呢？
    “郑子昂和舒家什么关系吗？”周温然忽然问。
    孙修成挠挠脑袋，“没什么关系，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关系的话……大概就是郑子昂喜欢舒二姑娘吧，据说当年郑子昂逃荒过来的时候一身伤病，还饿得快死了，是舒二姑娘救治了他，还给了吃食，不过这郑子昂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人家姑娘救了他，他倒好，恩将仇报，闹得差不多整个东篱镇都知道他中意舒二姑娘，给人家看了不少笑话。”说到这里，孙修成一下子想明白了阁主的意思，“您是说，郑子昂和那个山匪有什么关系？”
    周温然没有否认。
    孙修成一下子心头火热，原来是这样啊！阁主不愧是阁主，在他们还懵懵懂懂的时候已经下了好大一盘旗，如果郑子昂真的和山匪有关系，他这样喜欢舒二姑娘，如果阁主佯装娶了舒二姑娘，那他们一定会有动作的！
    “大人，要让人搜查程家吗？”殷木问。
    “先不要打草惊蛇。”周温然道。
    那山匪八成就躲在程家，只是……他现在更好奇那个郑子昂身上，为什么会有他父亲的信物。
    “暗中派人护好舒家。”周温然顿了一下，又道。
    谁知道程氏会不会突然发疯。
    “是。”孙修成肃然应声，舒二姑娘如今可是关键人物，他一定会保护好的。
    周温然有些奇怪地看了孙修成一样，不过他向来神神叨叨的，便随他去了。
    这厢，赵重衣原就有些担心如玉孤身一人住在那个房子会不会有什么问题，这会儿知道镇子里有这么一号危险人物，她就更加放心不下了……一入夜，她便出了舒家。
    刚爬上墙头，她便惊觉舒家外头暗中守了不少人。
    这……难道是天骑阁的人发现她了？不应该啊，小九信里不是说他们都以为她已经坠崖身亡了吗？赵重衣一时没想出个所以然，但她还是警觉地避开了暗处的那个守卫，悄悄溜了出去。
    “咚！咚！”
    “咚！咚！”
    街巷里有梆子声传来，才打二更。
    自打出了之前更夫被杀的事情，现在的更夫都换成了年轻力壮的男人，两人一组互相壮胆。
    赵重衣避开巡夜的更夫，跃身上了房顶，高来高去更方便些。
    到了周温然的房子外头不远处，赵重衣正打算悄悄去偷窥如玉一眼，却忽然发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人，穿着一身灰色的衣服，鬼鬼祟祟地走进了对面的程家杂货铺……赵重衣心中一跳，是白天她遇到过，又被他两次从眼前溜走的人。
    那是逃脱的山匪！
    他为什么要偷偷溜进程家？
    赵重衣生怕他对程氏和程小福不利，悄悄跟了上去，她跃身藏进墙外的一棵树上，却见程氏竟主动出来迎了那个男人进去，两人姿态亲密，关系显然非同一般……
    赵重衣的视线落在那人的背影上，她想起那日对面杂货铺的妇人说程氏偷人，她说她亲眼看到她男人进了程氏的屋子，说她男人那天夜里穿着她亲手做的灰色袍子，那妇人当街羞辱程氏，并且在她娘家弟弟出来作证说她冤枉了程氏之后也毫无悔意拒不道歉。
    然后，她就被杀了。
    那妇人当时说亲眼看到一个穿着灰色袍子的男人进了程氏的屋子，应该见到的便是这一幕，她下意识觉得程氏一个寡妇屋子里不应该有除了他儿子程小福之外的男人，于是错把这个穿着和她男人一样颜色衣服的男人误认为了是她丈夫。
    然后惹来了杀身之祸。
    赵重衣坐在树影里，盘算着这会儿冲进去将那山匪拿下又不惊动舒氏的可能性有多高……好像不大可能。
    她若此时出手，身份必然瞒不住。
    而且如玉就住在对面……
    赵重衣在树上待了一阵，那山匪再没有出来过，看来是准备在这里住下了，这段时日他大概便是一直藏匿在程家，难怪衙门和天骑阁的人都没有能够把他找出来。
    赵重衣心事重重地回去舒家。
    避开外头那些暗中守在舒家四周的人，赵重衣刚翻过围墙，便对上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是舒天冬。
    “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在我院子里干什么？”赵重衣看着他问。
    “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偷偷翻墙出去干什么……”舒天冬仰着小脸看着她问。
    赵重衣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舒天冬“唔唔”两声。
    赵重衣有点头疼，“我松开手，你不要叫。”
    舒天冬乖乖点头，只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
    赵重衣试探着松开手。
    舒天冬果然没有叫。
    他压低了声音，小小的脸上满是兴奋之意，“二姐二姐，你是不是像话本子里说的那样悄悄拜了个高人为师？能飞檐走壁的那种？”
    “……你天天读书哪来的时间看话本子，小心我去告诉你们胡先生。”赵重衣板着脸道。
    “二姐你这就不厚道了，我给你保密，你也要给我保密才行啊。”舒天冬闻言，小脸一板，很是语重心长地道。
    “……”赵重衣抽了抽嘴角。
    “二姐，你能不能把我也介绍给你师父？”舒天冬异想天开。
    “……你该回去睡觉了。”
    “不行吗？我们是姐弟，说不定我也天赋异禀，根骨奇绝呢？”
    “我师父他老人家已经驾鹤西游了。”赵重衣板着脸道。
    舒天冬闻言有些失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我能不能拜你为师？”
    ……你脸上不得不退而求其次的表情太过明显了一点啊！
    “再不睡觉你就会长不高，长不高你的根骨就好不起来。”赵重衣道。
    舒天冬一听这还了得，忙不迭地跑了。
    赵重衣站在原地，看着他飞快跑走的小小身影，忍不住摇头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