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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21章琉璃火

陈平江婉小说 14762 Jan 19, 2022 10:47:12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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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这时,一人走进正堂,对那妇人道:“你在诬告他。”那妇人道:“我没有诬告他,他自己都认罪了。”那男子急道:“我没有认罪,你不要血口喷人。”那人道:“你听到没有,他没有认罪。”那妇人‘哼’了一声,道:“你光天化日之下非礼我,许多人都亲眼瞧见,都可以为我作证,你想抵赖,却是不成。”那男子道:“求上官为我做主。”那人肃容道:“你可知诬告他人是甚么罪过?”那妇人摇头道:“不知道。”那人道:“先关进监牢,你知道监牢里是甚么样子的吗?”那妇人仍然摇头,道:“不知道。”那人道:“监牢里关满了犯人,暗无天日。像你这样诬告别人的人犯,先关上十天半个月,一来去去火性,二来面壁思过,你想进监牢自省吗?”赵匡胤闻得此言,顿时有了主意,一拍大案,大声道:“来人,将她先关进监牢,等到本虞候有空的时候再慢慢审问。”那妇人吓了一跳,心想:“等你有空慢慢审问,那要等到甚么时候?要是没有空,岂不要在监牢里关一辈子?”当下咧开血盆大嘴嘻嘻一笑,道:“我不告了,我不告了。”赵匡胤问道:“当真不告了?”那妇人连连点头,道:“当真,当真。”赵匡胤道:“下次你再这么胡搅蛮缠,本虞候绝不会轻饶你。”那妇人道:“没有下次了,没有下次了。”赵匡胤道:“你们都下去罢。”那妇人白了那男子一眼,哼了一声,匆匆而去。那男子行了一礼,退出正堂。
  赵匡胤正要询问那人来历,石守信领了三人进来,道:“都虞候,这位是翰林学士窦仪。”赵匡胤走到堂下,见礼道:“见过窦学士。”窦仪还了一礼,道:“陛下遣我来清点滁州府库。”赵匡胤当下道:“王彦升,带窦学士去府库。”又对窦仪微笑道:“窦学士有甚吩咐,尽管直言。”窦仪道:“好说,好说。”王彦升道:“窦学士,请跟我来。”窦仪点了点头,随他而去。
  石守信笑道:“他们三位从前是刘词刘老将军麾下的幕僚,刘老将军临终之前向陛下郑重推荐,说道才干出众,乃是出类拔萃的能人。陛下体谅都虞候公务繁忙,于是派遣他们来辅佐都虞候,协助你治理滁州。”赵匡胤问道:“陛下还说了甚么?”石守信道:“陛下还说稍后就会派遣别人任滁州知州。”赵匡胤喜道:“陛下派遣你们三人来,当真太及时了。你们是不知道,我又要管军又要管民,每天都忙得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赵普微笑道:“难为都虞候了。”赵匡胤问道:“三位高姓大名?”赵普道:“我叫赵普,表字则平。”他三十三四岁年纪,中等身材。人如其名,其貌不扬,看上去普普通通。楚昭辅道:“我叫楚昭辅,表字拱辰。”他四十来岁年纪,身形高瘦。王仁瞻道:“我叫王仁瞻,表字子丰。”他比楚昭辅年轻三四岁。
  赵匡胤拱手为礼,道:“我叫赵匡胤。”又对赵普道:“咱们都姓赵,想必三百年前是一家。”赵普微微一笑,道:“或许是罢。”赵匡胤又道:“你是如何看出那妇人诬告那男子的?”赵普道:“那妇人撒泼打滚,满嘴谎话,一看就是诬告,想必都虞候也看出来了。”赵匡胤道:“我是看出来了,可是没有办法让她自己认错。你一吓唬她,她就乖乖认罪了,还是你有办法。”赵普正色道:“我没有吓唬她,她若还是执迷不悟,继续冤枉那男子,我会请都虞候将她关进监牢反省。”言下之意,自己言出必践,绝不是说说而已。他话锋一转,又道:“都虞候虽然在战场上横冲直撞,所向披靡,但是处置军务和处置民政大相径庭。”赵匡胤深有感触,道:“是啊,军中有军中的规矩,甚么事情按部就班,不逾越军规就是了。看来文官和武官大不相同,我这武将就做不来文官的事。”赵普道:“都虞候自谦了,其实不论是治军还是治民,都殊途同归。似都虞候这般精明能干,不出十天半个月,处置民政,必能得心应手。”
  正说之间,罗彦环走进正堂,道:“我们捉到了一百多个趁火打劫的盗贼,请问都虞候,如何处置?”赵匡胤生平最恨趁火打劫的不法之徒,听闻此言,不由的火冒三丈。当下走出正堂,只见士卒们看押着一百多名匪徒。他扫视这些无恶不作的匪徒,心想哪怕一个匪徒只作一起案,就祸害不小,一百多个匪徒还不祸害半个滁州城?对付此等恶贯满盈的匪徒,决计不能心慈手软。只是一个个的审问,要审到甚么时候?为杀一儆百之计,大手一挥,大声道:“将这些匪徒全都拉下去砍了。”众匪徒吓得魂飞魄散,有的痛哭流涕,有的下跪求饶。赵匡胤正色道:“现在你们知道害怕了吗?为非作歹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会有今日之报应?”一名匪徒道:“冤枉啊,我是安守本分的人,不是匪徒,请上官明察。”众匪徒纷纷道:“我也是好人,我也是冤枉的。”赵匡胤神情冷峻,狠狠道:“闭嘴,本官要杀人,你们就装可怜扮好人起来,本官岂是好骗的?”
  赵普道:“都虞候息怒。”赵匡胤问道:“你有甚么话说?”赵普道:“在战乱之中逮捕的盗贼,一定有一些是冤枉的,人命关天,请都虞候详加审理。”赵匡胤冷笑道:“你觉得他们冤枉吗?我看却是罪有应得。不用审了,全都拉下去砍了。”罗彦环道:“全都拉下去砍了。”赵普道:“等等。”赵匡胤脸色一沉,道:“你还想说甚么?”赵普道:“这些人当中一定有一些是冤枉的,请都虞候明察。”赵匡胤沉声道:“你说士卒们冤枉他们了?殿前军是本虞候亲手训练出来的,绝不会冤枉人。”罗彦环粗声粗气道:“是啊,咱们亲手逮捕了他们,怎么会出错?”
  赵普道:“平时问案,须问明案情,铁证如山才能定罪。处决人犯更为繁琐,须得先上报刑部,天子勾决之后才能行刑。”赵匡胤道:“你说的是平时,现在是战时,一切从简。多了不说,一个人只作案一起,他们加起来就有一百多起大案,当真罪恶滔天,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转头对罗彦环道:“还等甚么?”罗彦环大声道:“带下去。”赵普道:“都虞候不加审问就处决他们,这是枉法。”赵匡胤勃然大怒,走到近处,鹰瞵虎视,厉声道:“你说本虞候枉法?”虽然他手按宝剑,脸上杀气腾腾,但是赵普竟然毫不退缩,昂然直视,道:“倘若都虞候不审问清楚就下令杀人,就是枉法。”赵匡胤一言不发,气氛变得凝重肃杀。赵匡胤眼下在滁州说一不二,杀人不过一声令下的事。赵普敢于顶撞,有人幸灾乐祸,也有人为他捏一把汗。赵普始终神情无惧,又道:“请都虞候把这些人交给我,让我一一审问清楚。”想不到最后还是赵匡胤退让了,道:“你若不一一审问清楚,本虞候唯你是问。”言罢转身而去。石守信道:“你敢顶撞都虞候,胆子未免也太大了罢。”赵普道:“不是敝人胆大,只要是对的,敝人就一定会坚持己见。”罗彦环扬了扬手中的宝剑,道:“那你就一个一个查清楚,若有疏漏,别说都虞候,便是我也饶你不得。”言罢和石守信扬长而去。
  赵普对众兵卒大声道:“这些人是你们抓捕的,你们就是人证,我还要问你们,案情没有审问清楚之前,你们也不能走。”众兵卒面面相觑,可是赵匡胤有言在先,赵普审问众案犯,只能听从他的吩咐。众歹徒们急不可耐,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纷纷大声道:“先审我,先审我。”赵普道:“大家不要着急,一个一个来。”一人道:“我家里的人等我回去吃饭,怎么不急?”又一人道:“吃饭也不是甚么着急火燎的大事,饿一顿又有何妨?”另一人道:“我原本在路闲逛,无缘无故的给抓了起来,祸从天降,我最冤枉,先审我。”众人推搡拉扯,互不相让,要不是士卒看押,早就冲进正堂了。
  赵普见众人情绪激动,道:“大家莫要慌乱,一个一个来。”转身道:“我来审问他们,请二位执笔记录。”王仁瞻和楚昭辅应声说是。三人走进正堂,赵普知道正堂上首的大案不是自己能坐的,于是站在大案前。楚昭辅和王仁瞻则坐在小桌后,研墨铺纸,准备记录。赵普道:“带人犯进来。”一名士卒带了一人走进正堂,赵普道:“来人报上姓名。”那人报上姓名之后,赵普详细审问,最后查清乃是误捉的。那人道:“上官已经审问清楚了,我是冤枉的,可以回家了罢?”赵普道:“暂时还不行,等到禀明赵将军之后,你才能回家。”那人叫苦不迭,道:“那要等到甚么时候?”赵普道:“最多一二日罢,你既然是清白的,还怕甚么?”又对堂外道:“再带一人进来。”
  赵匡胤巡视完城池,回到军营,已经是亥牌时辰。石守信道:“那个赵普一直在审案,看这架势是要连夜审清那些匪徒了。”罗彦环咬得牙齿格格作响,恨声道:“他摆明了是在与都虞候作对,我瞧他是存心的。”赵匡胤问道:“你说他们三人一直在审案,没有停过?”石守信道:“赵普主审,楚昭辅和王仁瞻记录。”赵匡胤道:“他们吃了饭没有?”石守信摇头道:“不知道。”赵匡胤道:“给他们送点吃食。”罗彦环道:“他们一来就和都虞候作对,这等没大没小之人饿死算了。”赵匡胤可没有他那么小肚鸡肠,斤斤计较,分得清公私,道:“大家都是为了公事,并非仇人,怎能让他们饿着肚子审案。”罗彦环叹了口气,道:“我去就是。”他拎了些食物来到官署,赵普三人审问案情已经二三个时辰了,确是又累又饿。吃完食物之后,稍事歇息。赵普微微一笑,道:“还有一半人没有审,看来今晚咱们不能睡了。”楚昭辅和王仁瞻对望一眼,并不反驳。楚昭辅道:“怎么做,咱们听你的。”
  罗彦环回到军营,赵匡胤问道:“赵普他们怎样了?是退堂了还是继续审案?”罗彦环怒气冲冲道:“我瞧他们是故意与你作对,他们吃完东西之后就接着审案,说是要一晚审完,气死我了。”赵匡胤的格局远远在他之上,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看到别人没有看到的地方,道:“刘老将军临终之前向陛下推荐他们,看来并非是私交深厚,而是他们确实有过人之处。”石守信问道:“都虞候不恨他们?”赵匡胤摇头而笑,道:“我有那么小气吗?”顿了一顿,又道:“赵普虽然顶撞了我,但是不是没有道理,当时恨不得一剑宰了他,可是现在气早就消了。”:筆瞇樓
  次日赵匡胤来到官署,赵普三人连夜审案,都熬的眼睛通红,脸色发青。赵普道:“禀告都虞候,咱们三人连夜审案,都已经审清楚了。其中有五人是惯偷,平素做些顺手牵羊,小偷小摸的事,其余人等皆是误抓。”赵匡胤问道:“当真都审问清楚了?”赵普道:“已经审问清楚了,案上是众人的口供证词,都虞候可以过目。若是信不过咱们三人,都虞候还可以亲自审问。”赵匡胤走到案边,只见整整齐齐的摞着几堆口供证词。他随手抽出一份,仔细端详。证词不但字迹端正,而且所谓匪徒的姓名住址皆详细记录在案,并签字画押,没有一点遗漏。看得出来,他们三人做事一丝不苟,十分认真。
  赵匡胤此时此刻心中震动不已,那一百名所谓的匪徒差点因为自己的粗心大意而死于非命。倘若真的行刑了,简直就是草菅人命。在战场上可以杀人不眨眼,可是下了战场绝不能滥杀无辜,双手沾满血腥。要不是当时赵普挺身而出,极力阻止,不但会铸成大错,自己还会成为满手血腥的杀人恶魔。他痛定思痛,虽然憎恨趁火打劫的匪徒没有错,可是却失之谨慎,大有率性而为之嫌。
  赵普道:“那些人该如何发落,请都虞候定夺。”赵匡胤道:“除了那五名小偷小摸之人,其余人等既然都是误抓,全都放了。”罗彦环得令,当下将误抓的人悉数放了。赵匡胤道:“幸亏你昨天挺身而出,否则我就会错杀人了。”赵普道:“战乱之中所逮捕之人,肯定会有冤枉的。再说都虞候威名远扬,为了维护你的令名,也要审问清楚。”赵匡胤点了点头,道:“你们不辞辛劳,连夜审案,先下去歇息,有话以后再说。”
  虽然没有铸成大错,可是赵匡胤仍然深深自责,把自己关在营房里,反躬自省。傍晚时分,外面传来几下拍门声,赵匡胤问道:“是谁?”房外一人道:“是我。”赵匡胤听出是苗训的声音,当下道:“是苗先生啊,请进来罢。”进来的却不止苗训一人,石守信诸人都进了营房。赵匡胤见这许多人鱼贯而入,心中大奇,问道:“城中出了大事吗?”石守信道:“大伙见你把自己关在营房里,一个人也不见,十分担心,因此前来瞧瞧。”王审琦问道:“你是不是病了?正好苗军师也在,让军师给你瞧瞧。”苗训一直军中出谋划策,久而久之,大家都以军师相称了。
  赵匡胤摇头道:“我没有病,而是在面壁思过。”众人闻言大奇,七嘴八舌询问缘由。赵匡胤道:“要不是赵普竭力阻止,昨天我就要错杀许多人了,现在想想都觉得其时太过莽撞了。”除苗训之外,众人皆不以为然,有些还觉得他小题大做了。罗彦环道:“我当是甚么天大的事,原来竟是这件芝麻绿豆的小事。漫说没有错杀人,即便是真的错杀了人,也不必面壁思过。战场上不是敌死就是我亡,错杀几个人算得了甚么?”赵匡胤见他视人命如同儿戏,当下肃容道:“你说的是战场上,可是下了战场,咱们绝不会滥杀无辜。”顿了一顿,又道:“当初澶州兵变,咱们十兄弟跟随先帝兵进开封。天雄军在开封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的家就在开封,差点也被抢了。每每想起往事,我都无比憎恨趁火打劫的歹徒。因此进城之后,三令五申,不许拿民间一针一线,更严禁偷盗,否则军法无情。大家都严守军规,可是我自己却差点就枉法了。自我而下,大家以后都要引以为戒。”石守信等人齐声说是。赵匡胤道:“苗先生,跟我去官署见见赵普他们。”苗训应声说是。
  来到官署的时候,赵普三人刚刚睡醒不久。赵匡胤为苗训引见赵普三人,又道:“这位是苗先生,不但满腹经纶,而且精通医术,在军中帮我出谋划策。清流关大捷,苗先生功不可没。”赵普道:“幸会,幸会!”赵匡胤开门见山道:“我想了一天才想明白,正因为你们做事一丝不苟,刘老将军才在临终之前向陛下举荐你们。”赵普逊道:“将军过奖了,咱们三人从前在刘老将军治下担任幕僚,也没有多大本事,不过小心谨慎罢了。”赵匡胤道:“民政上的事我是一窍不通,新知州没有上任之前,你们就全权处置民政。”赵普也不推辞,应声说是。
  这天半夜,一名士卒在营房外道:“禀告都虞候,城外来了一队军马,来人说是你的父亲赵老将军。”赵匡胤披上衣服打开房门,问道:“来人当真说是我的父亲?”那士卒道:“是的,来人说的清清楚楚,是都虞候的父亲。”赵家父子虽然都在战场上,可是赵弘殷现任侍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使,互不统属。自打奔赴战场,父子二人还没有见过一面。能在滁州重逢,赵匡胤自是惊喜不已,问道:“今晚是谁守城?”那士卒道:“今晚是石将军守城。”赵匡胤又道:“他打开城门放行没有?”那士卒道:“没有,石将军说,没有都虞候的命令,谁也不得擅自打开城门。他命我赶紧禀告都虞候,由都虞候定夺。”赵匡胤道:“去城上看看。”那士卒道:“都虞候上马。”赵匡胤来不及穿上军服,匆忙上马,来到城墙上。石守信道:“我问过了,城下正是老将军。”赵匡胤点了点头,伏在城墙上相下凝望,只见一点火光之中几名军人。只是距离太远,而且又是漆黑一片的深夜,影影绰绰,任他目力非凡,却也看不清众人面目。
  赵匡胤大声道:“城下何人?”城下一人道:“元朗,是我。”虽然话声虚弱无力,而且说完之后剧烈咳嗽。但是赵匡胤听出,正是父亲的声音,当下道:“阿爹,你怎来了滁州?”赵弘殷身患重病,站的力气都没有了,被一名士卒扶着坐在地上。他咳嗽不止,上气不接下气,大声说话十分费力,只得做了个手势,让随行亲兵回话。那亲兵仰起脑袋,大声道:“陛下命韩将军攻打扬州,老将军随军出战。可是老将军身患重病,已然告假,要回开封养病。老将军想念将军,特意绕道来滁州看望将军。老将军患了重病,站的力气都没有了,请将军快打开城门。”
  石守信对身边的士卒道:“赶快打开城门,请老将军进来。”赵匡胤却道:“等等。”石守信大惑不解,急道:“你还怀疑老将军是假的吗?”赵匡胤道:“来人确是家父,自然不是假的。”石守信瞪大眼睛,问道:“那你还犹豫甚么?你没有听见,老将军身患重病了吗?”赵匡胤异常冷静,道:“父子连心,家父身患重病,我比谁都着急。可是你想过没有?万一南唐军趁着夜色尾随其后,打开城门的时候,忽然大举攻袭。五千军马再骁勇善战,也要全军覆没。”石守信迟疑道:“不会有这么巧的事罢?”赵匡胤正色道:“我能出其不意,南唐军也能出其不意。我不单单是家父的儿子,更是滁州的守将,绝不能因私废公。兵凶战危,我不能不多加防备。”石守信道:“可是老将军已经病重,你忍心他正城外受寒着凉吗?”赵匡胤自己也好生委决难下,思前想后,终于下定决心,对着城下大声道:“阿爹,你我虽是父子至亲,可是开关城门乃是皇命,事关滁州安危。你先在城外忍耐半夜,天亮之后,儿再迎你进城。”赵弘殷见他所言在情在理,无法反驳,叹息一声。
  当晚赵匡胤一直守在城上,没有回去军营。翌日清晨,他并不急于打开城门,迎父亲进城,而是先派遣侦骑,探查敌情。得知附近没有南唐军马之后,才亲自打开城门。赵弘殷原本就身患重病,又在城外呆了一整夜,受了风寒,已然昏迷不醒。赵匡胤急道:“阿爹,儿来接你进城了,你醒醒。”一名亲兵道:“老将军昏迷了,要赶紧医治,不能耽误了。”赵匡胤急忙背起父亲,大步进城。回到军营,连忙请苗训诊视,道:“苗先生,家父怎么了?”关切之情,流露无遗。苗训道:“不要着急,我仔细瞧瞧。”赵匡胤虽然点头答应,可是心急如焚,不停的在室内来回踱步。
  赵弘殷忽冷忽热,脉象虚弱,苗训始终面色凝重,道:“我先开剂药方。”在他执笔开方的时候,赵匡胤问道:“先生,家父病的重吗?”苗训已然诊出赵弘殷病入膏肓,时日无多。一边开方,一边思考如何措辞,并不急于回答。待到药方开好之后,方道:“老将军一生戎马倥偬,再加上年事已高,身体原就十分虚弱,再加上昨夜受了风寒,因此昏迷不醒。你快去照方抓药,一剂药下去,老将军就会醒转过来了。”赵匡胤拿起药方,快步出了军营,照方抓了草药。回到军营之后,一刻也不敢耽误,亲自煎药,喂了父亲喝下。苗训果然不愧为神医,赵弘殷喝下汤药没有多久便醒转过来。赵匡胤喜道:“阿爹,你终于醒了。”赵弘殷刚要答应,却见儿子跪在了床边,道:“元朗,你这是做甚么?”声音微弱,几乎听不清楚。
  赵匡胤道:“阿爹特意绕道来看望儿,儿却将阿爹拒之城外,儿不孝。”内疚之情,形于辞色。赵弘殷摇了摇头,道:“你身负守城重任,不擅自放阿爹进城,也是对的,阿爹不怪你。”他越是这般说法,赵匡胤越是自责,道:“要不是儿不让阿爹进城,阿爹的病情也不会加重。”赵弘殷道:“自古忠孝难两全,不必耿耿于怀。咱们父子好久没有见面了,和阿爹好好唠唠。”赵匡胤这才站起,坐在床边,此刻才有空闲仔细端详父亲。但见父亲面色苍白,眼眶脸颊深深陷了下去,双眼迷离无神,两鬓如霜,添了许多白发,不但虚弱,而且苍老了许多,道:“阿爹,你又多了许多白发。”
  赵弘殷苦笑一声,道:“阿爹都这般年岁了,白头发当然少不了。”咳了几声,又道:“阿爹现在是侍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使,你是殿前都虞候,咱们父子同在军中担任要职,虽然比上不足,可是比下有余。眼见得家道蒸蒸日上,阿爹却在这个时候病了,不得不脱离战场,告假回去养病,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重回战场?”赵匡胤道:“天子英明神武,立志征战四方,削平四海,要打的地方数不胜数。等阿爹养好了病,一定能重回战场。”赵弘殷咳了几声,道:“其实出征之前,阿爹就已经病了。只是一辈子都在征战沙场,想着一点小病,咬牙熬一熬就挺过去了。殊不知岁月不饶人,小病拖成了大病。写封信回家,给你阿娘报个平安,就说咱们父子都在滁州,不过不要提我患病的事,免得她担心。”赵匡胤颔首道:“儿知道。”
  说话之间,苗训端了一碗热粥进来。他在开封时,时常出入赵家,赵弘殷知道他的底细,当下道:“苗神医来了。”苗训捧着碗行了一礼,道:“见过老将军。”顿了一顿,又道:“我想老将军饿了,熬了一碗热粥。”赵匡胤扶了父亲坐起,赵弘殷没有力气捧着碗吃粥,还是赵匡胤一口一口喂下。吃了半碗热粥,赵弘殷恢复了一点精神,笑道:“在元朗这样年纪的时候,我也是生龙活虎,精神抖擞,想不到现在却病的还要他喂我吃粥了,苗神医见笑了。”苗训微微一笑,道:“老将军言重了,病体痊愈之后,老将军还是一样生龙活虎,不输小将军。”赵匡胤问道:“苗先生,家父生的甚么病?要不要紧?”
  苗训与他推心置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无意隐瞒,当下据实相告,道:“老将军...病的不轻。”闻得此言,他们父子都心往下沉。赵匡胤急道:“家父还有救吗?”苗训道:“你不必着急,我会悉心医治老将军的。”赵匡胤道:“如此有劳先生了。”苗训道:“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客套话。”转头问赵弘殷,道:“老将军还觉得忽冷忽热吗?”赵弘殷道:“好多了,只是浑身乏力,胸口闷得难受,总是咳嗽。”苗训微微一笑,道:“常言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病情好转,是会慢些,我再给老将军拿拿脉。”诊完脉象之后,又重开了药方。
  正在这时,足音跫然,石守信等人径直走了进来。赵匡胤问道:“你们来做甚么?”石守信道:“老将军病了,咱们这些做晚辈的都来看望看望。”又对赵弘殷道:“老将军,到了这里就像回到家一样,你安心养病。”又对赵匡胤道:“军营里有咱们这些人打理,断然不会出甚么差错,都虞候只管一心一意照料老将军。”赵匡胤道:“那就辛苦你们了,有事速来向我禀告。”石守信道:“小事咱们自己处置,大事一定请都虞候拿主意。”赵匡胤道:“城里虽然太平无事,但是要提防南唐军偷袭,切莫掉以轻心。”石守信道:“就算都虞候不吩咐,咱们也不敢玩忽职守。”又对赵弘殷道:“老将军安心治病,咱们过些时日再来看望你。”言罢和诸人退了出去。
  赵匡胤日夜悉心服侍,赵弘殷服了苗训开的药,病情虽然没有多大起色,却也没有加重,算的上平稳。赵匡胤虽然着急,可是也只能祈祷老天保佑。这天他服侍父亲服了药汤之后,来到军营,询问城中近况。石守信道:“城中太平,军营里也太平,没有甚么大事,你放心好了。”顿了一顿,又道:“只是打了胜仗,朝廷还没有赏赐,大家有些抱怨,是不是陛下忘了咱们?”赵匡胤道:“陛下旰衣宵食,日理万机,滁州离他又远,或许忘了这点小事。去府库取些绢出来,换成羊鱼,犒劳大家。”石守信笑道:“还是都虞候体恤咱们。”言罢带领上百士卒前往官署。
  可是过不多久,众人两手空空回到军营。石守信面带愤怒之色,道:“禀告都虞候,那个窦仪不许咱们取绢。”王彦升道:“我瞧他是想自己独吞府库里的东西,咱们拼死拼活,攻城略地,拿点东西换鱼羊难道有错吗?要不是石守信压着我,我早就一剑把他劈成两半了。”身后的士卒们唾口大骂,叫嚣着要把窦仪剁成肉酱。赵匡胤料想事出有因,大声道:“大家不要吵,我去瞧瞧。”带领石守信和王彦升来到官署的府库外。赵匡胤微微一笑,道:“窦学士,我派遣他们二人取些绢,换成鱼羊吃食,犒劳大家。是否他们举止粗鲁,冲撞了学士?”王彦升横眉怒目,恶狠狠的道:“是啊,今天你须的给个说法,否则别怪我的长剑不认识人。”
  面对凶神恶煞的王彦升,窦仪只是微微一笑,道:“他们没有言语无状,冲撞本官,只是滁州府库里的东西都已经记录造册了。其实在攻破滁州之时,将军想拿甚么就拿甚么,想拿多少就拿多少,没有人会追究。但是现在已经记录造册,府库里的东西都是朝廷的了,将军不能再擅自取一针一线了。”赵匡胤恍然大悟,倘若现在再拿府库里的东西,就是侵吞国家财物之罪。当下朗声一笑,道:“是我莽撞了,幸亏学士提醒,否则就要犯下大错了。”窦仪道:“将军言重了。”赵匡胤又道:“我有个不情之请。”窦仪道:“将军请讲。”赵匡胤道:“请学士帮我一个忙,别对陛下说起此事。”窦仪微微一笑,道:“将军并无过失,要我说甚么啊?”两个心领神会,相视一笑。
  柴荣接到密报,得知扬州毫无防备,只有少量南唐军驻守,于是派遣韩令坤攻取扬州,道:“现在扬州守备空虚,朕给你三千军马,即刻火速奔赴扬州,一鼓作气拿下。”顿了一顿,又道:“你要学学赵匡胤,到了扬州令行禁止,约束部下,不滥杀无辜,不私取民物,不私取府库里的东西。还是那句话,只要滥杀无辜,夺民财物,纵然有功,朕也会追究其罪。”韩令坤颔首道:“臣奉诏。”出了行宫,点齐军马,火速奔赴扬州。赵弘殷因为病重,无法继续行军,只得告假,退出了战场。扬州的南唐官员以为远离战场,天下太平,可以高枕无忧,一如既往的歌舞升平,殊不知周军已经兵临城下了。
  韩令坤率领军马抵达扬州城下,派遣白延遇带领数百名马军冲进城去,而后自己率领军马进城。南唐东都赢屯使贾崇在城内大肆纵火之后弃城南逃,工部侍郎冯延鲁剃光了头发,化装成和尚,躲进了寺庙。韩令坤兵不血刃,轻而易举夺取了扬州。他谨记柴荣的告诫,安抚民心,严禁烧杀抢掠。起初扬州虽然人心惶惶,但是过不数日就平静下来。
  这日一名军士走进官署,躬身道:“禀告将军,永泰军节度使马希崇求见。”韩令坤问道:“扬州城里的南唐官员都逃光了,这个永泰军节度使是从哪里钻出来的?”那军士回道:“他说他曾经是南楚的末代国君。”他这么一说,韩令坤终于明白了。原来南唐灭楚的时候,楚国末代国君马希崇投降,先被安置在金陵,后来又安置在了扬州。他想了一会,道:“请他到客厅说话。”那军士转身而去,过了一会,领了一男一女两个人来到客厅。那男子四十五六岁年纪,正是楚国末代国君马希崇。
  马希崇独自上前数步,行了一礼,道:“见过韩将军。”韩令坤含笑还礼,道:“马藩帅之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尊容,幸会幸会!”马希崇苦笑一声,摇头道:“我是个亡国之君,楚国断送在我的手里,哪还有甚么好名声?倒是将军兵不血刃就攻取了扬州,当真年轻有为,英武不凡。”韩令坤笑道:“藩帅过奖了。”顿了一顿,又道:“不知道藩帅见我,有何要事?”马希崇瞥了那军士一眼,韩令坤以为他有极其机密的话要说,于是使了使眼色,那军士退了下去。
  韩令坤道:“这里没有别人了,藩帅尽可直言了。”马希崇长叹一声,道:“虽然早已国破家亡,物是人非,但是我仍然无法释怀。国破之后,先被安置在金陵,后来又搬到了扬州。头上虽然顶着永泰军节度使的职衔,可是没有一个亲兵,无兵无权,就是一个虚名而已。其实亡国之君能够活着就已经不错了,我也不争那点虚名。官署里隔三差五就有人上门问好,这哪里是在问好,分明就是怕我作乱,在监视我。我每天都提心吊胆,生怕有人暗算,有时一晚要惊醒数次,这种心惊胆战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有时我想,当初为甚么要高竖降旗?为甚么不殊死一搏?就算是为国捐躯了,也能为自己搏个共赴国难的名声。总好过日日夜夜惶恐不安,受尽煎熬。”或许是后悔当初投降,又或许是压抑的太久,今日终于得以宣泄心情,滔滔不绝,说个不停。说到伤心处潸然泪下,说到悔恨处又是愤懑交集。韩令坤不动声色,只是默默聆听,一个字也不插嘴。
  最后马希崇又道:“将军攻破扬州,在我看来,是为了我报了大仇,请受我一礼。”言罢深深一揖。韩令坤笑道:“藩帅要谢就谢大周天子,我不过奉诏行事而已。”随即开玩笑道:“扬州已经归入大周版图了,不再是南唐的了,藩帅可以睡好觉了。”马希崇颔首道:“正如将军所言,昨夜就睡了个好觉。”顿了一顿,又道:“今日面见将军,一则感谢将军为我报了国仇,二则向将军进献一个绝世珍宝。”韩令坤见他两手空空,奇道:“甚么绝世珍宝?”马希崇转过身去,对身后那女子道:“上来见过韩将军。”那女子手捧瑶琴,移动莲步,款款上前,施礼道:“见过将军。”她十**岁年纪,身形高挑婀娜,周身散发着阵阵如兰似麝的幽香。脸上薄薄施了一层粉黛,更映衬的肤白胜雪,鬓发似云。目睹如此绝色美女,韩令坤不禁怦然心动,看得如痴如醉。
  马希崇笑道:“韩将军,她能否称得上是绝世珍宝?”韩令坤回过神来,自觉失态,脸上一窘,笑道:“当的,当的。”顿了一顿,又道:“请问这位娘子是何许人也?”马希崇神情变得悲愤,长叹一声,道:“她是前舒州刺史杨昭恽的女儿,南唐大将陆孟俊攻破舒州的时候,杀了杨昭恽全家二百余口,并将财物掠夺一空。只有她命不该绝,侥幸逃了出来。我怕陆孟俊斩草除根,不放过她,于是藏匿在家中。我一个亡国之君,自己都命悬一线,更何况是她?除了将军,别人都保护不了她,我征得她的同意,决意献于将军。”杨氏柳眉凤目,身姿娉婷曼妙,宛如画中摘下的仙子。韩令坤一百愿意她留下来陪伴自己,只是不知她是真情还是假意,沉吟片刻,试探着道:“我已经有妻室了,娘子若是想回舒州,我遣人护送你回去。”马希崇急道:“回去舒州,那不是自投罗网,自寻死路吗?”韩令坤道:“既然不愿意回舒州,就去开封罢。就算陆孟俊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去开封为难你。等你安顿下来,找户好人家嫁了。”杨氏摇了摇头,道:“将军嫌弃我吗?”韩令坤笑道:“娘子言重了,我说过,已经有妻室了。”杨氏道:“我十五六岁起便有个梦想,将来嫁给一位英俊潇洒的盖世英雄。将军年轻有为,英姿飒爽,正是我心目中的盖世英雄。虽然将军已有妻室,我愿意为妾,侍奉将军。”韩令坤支支吾吾道:“这...只怕不妥罢。”马希崇笑道:“她有情你有意,有何不妥?看得出来,将军一见钟情。”韩令坤给她说中心思,脸上一热,十分不好意思。
  马希崇又道:“留在韩将军身边,就没有人敢欺负你了。”叹息一声又道:“杨昭恽为国捐躯,我无法为他报仇雪恨。韩将军收留你,了却了我一桩心事,也算能告慰他在天之灵了。韩将军是性情中人,望你好生服侍。”又对韩令坤道:“韩将军,我的心愿已了,告辞。”杨氏盈盈拜倒,道:“陛下...”马希崇鼻间一阵酸楚,叹息道:“我乃亡国之君,再叫陛下,不合时宜。”杨氏眼眶泪珠滴落,宛若带雨梨花,哽咽道:“陛下保重。”马希崇也是眼眶一红,道:“彼此保重。”言罢转身而去。杨氏心潮起伏,久久无法平静。
  韩令坤见她跪了许久,心中不忍,于是伸手扶起。却见她脸颊犹带泪痕,当真楚楚可怜,一颗心都要融化了。伸手轻轻拭去她腮颊上的泪痕,安慰道:“你放宽心,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了,也没有人敢欺负马藩帅了。”杨氏道:“多谢将军。”韩令坤道:“既是一家人,就不必客气。”顿了一顿,又道:“你多大了?”杨氏回道:“十**岁了。”韩令坤点了点头,想起一件事,道:“这里都是男人,没有丫鬟婢女服侍你,终究不妥。你先歇息,我去城中瞧瞧,顺便聘两个丫鬟回来。”杨氏含笑说好。
  韩令坤谨记柴荣的告诫,进城之后安抚民心,秋毫无犯。因此各行各业,一如往常,仿佛甚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他带领亲兵在城中巡视一遍之后,又去牙市聘了两名十四五岁的少女,服侍杨氏。
  晚饭过后,杨氏道:“我自幼习学音律,为将军抚上一曲可好?”韩令坤含笑说好。杨氏点燃柱香,修长白皙的手指拨动琴弦,一缕清音自舌尖吐出:“江横渡阔烟波晚,潮过金陵落叶秋;嘹唳塞鸣经楚泽,浅深红树见扬州;夜桥灯火连星汉,水郭帆樯近斗牛;今日市朝风俗变,不须开口问迷楼。”歌声清越悦耳,琴声悠扬绵长,相得益彰。韩令坤虽然于诗词音律一窍不通,但仍然听得如痴如醉。他在扬州有美人相伴,朝朝暮暮,卿卿我我。正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沉醉于温柔乡中无法自拔。比起赵匡胤,逍遥快活何止百倍千倍。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阅读最新章节。为您提供大神三久零的无良神明与不存在老婆的恋爱日常最快更新第713章联手对敌免费阅读https://笔迷楼为你提供最快的大宋江山第一部更新,第四十八回免费阅读。https://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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