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上风起云舒，微微转开。
　　白色的云飘荡开来，蔚蓝色的天。
　　马车慢慢走着。
　　风压拂过天空，把白云吹成碎花。下压山林，树枝颤荡，哗啦啦的一阵风声。树木弯下一大片，大地上划出指痕。
　　马车上，君墨夜收回手，手上萦绕着点点风的颜色，挥手，消散于天空。
　　体内彻底平静下来，只剩下一颗红色的晶核慢慢转动。周围是水一样粘稠的功力。
　　充盈的实感，自体内可以感受到。
　　握紧拳头，一举一动，充满实感。晶核自转着，无时不刻不吸收着天地元气，进入他的身体，体内一点点空莹。晶核逸散出一丝能量，混在元气里面。体内的功力，慢慢凝进。
　　这就是他如今的情况。
　　已经离开离山很久了，天气渐凉。抓紧自己身上的黑色衣服，突然觉得有点不对。
　　袖口翻过来，有什么东西被摘下来了一样。
　　我是不是拿错衣服了。
　　还有香味，又好像是错觉。
　　小喃趴在桌子上，翻着书，君墨夜进来，立马把书往后面放。
　　“嗯哼？”
　　把书从她身后拿出来，“这是什么？”
　　指着游记两个大字。
　　“唔。”小喃捂住脸，尤其是眼睛。
　　“师傅，我错了。”
　　“喜欢看这些又没什么错。”笑着摸她的头。
　　随便翻了翻。“喜欢这种武侠的书吗？”
　　“是，书上的故事总是各种有趣，让人心生向往。”
　　“师傅……”
　　“书上说侠者，为苍生，不轻于私，不成惘……
　　书里青秋笔，纸下绘人生。书里的快意恩仇，我很喜欢……”
　　尽量用着平和的口气，手轻轻攥着衣角，嘴角的笑意慢慢散开。
　　看着小喃在那滔滔不绝，比平常更活泼的样子，他失笑。
　　随便翻着书，小喃喜欢武侠，倒是梦儿喜欢纪要……
　　一人赤子童心，一人七窍玲珑心，各有不同。
　　没必要一定学自己不喜欢的……
　　他思考，下次，看梦儿怎么想的。
　　天明城。
　　染上了一种奇怪的病。
　　最开始发源于哪，已无从可查。染上之后，并没有人立刻死去。手脚会一天天无力，出现厌食，最后吃着五谷之物，会觉得无味。
　　慢慢的，手脚就像是发肿一样，软趴趴的，一点点，失去自己的力气，最后虚弱的就像是饥荒之人一样。
　　一开始，没有人真正在意这种东西。些许小病，又没有死人。
　　可它会传染。
　　这就很麻烦了。任何东西，只要能和传染搭上关系，都不会是什么小问题，尤其是人们发现，这种东西，在他们尚未察觉的时候，一下子蔓延开来。
　　早晨推开门，都是青色脸的人。
　　这种病，一夜之间感染了天明城。
　　药圣谷很快控制住了这里。上到王侯，下到平民，城门封锁，天明，自此封城。
　　自此已有数月有余。
　　却毫无起色。
　　头上天空的暮色越来越重，朝之若来的死气。
　　送走了来例行诊断的人。药圣谷的师妹们，都伸了个懒腰。
　　开始窸窸窣窣，摘下蒙在嘴边的布。
　　一个个大呼着气。
　　一眼看过去，清一片白色的药圣谷衣服。都有了点灰。
　　“师姐……”
　　“师姐……”
　　师妹们叽叽喳喳的凑过来，她招手。
　　面容上有些灰，眼睛有点红，有点肿，挡不住她那绝色的姿容。墨色的长发劈下来，刚刚及肩，出来前，扎了个马尾。
　　清爽许多。
　　“不要打扰师姐。”伸出手，把这些叽叽喳喳的小姑娘都用手压下来，对着慕子琴语气关切。
　　“你也累了，先进去好好休息。”
　　“今日的数据，我会特意收集，然后给你看的。”
　　慕子琴露出可靠的笑，“呼，那麻烦了。”
　　“去吧去吧。”看起来就很可靠的二师姐挥手。
　　最小的师妹摸了摸瘪的肚子，蹲下来打开食盒。
　　“师姐们一点都不懂事，”嘴里嘟囔，“大师姐才不会喜欢她们……”
　　她目光移到大厅门口，发现那里好像站着一个不认识的女孩，有些娇小的样子。
　　那姑娘轻轻敲了敲半开的门扉，乖巧懂事的开口。
　　“你好……”
　　声音小小的。
　　“师傅让我来这里找慕姐姐……”
　　“慕姐姐，师傅……”
　　短暂的安静，一群师妹们炸开锅。
　　“你说那个师傅，姓什么，是不是男的……”
　　“慕姐姐，慕姐姐，是大师姐吗？”
　　所有在场的师妹七嘴八舌的凑上来，小喃后退一步。
　　她捂住自己的嘴，眨巴眨巴眼睛。
　　慕子琴回到房间，拉起房间里所有的帘子，昏暗下来。点上自己特制的蜡烛，清香可以祛除疲劳。
　　她靠在身后椅子上，脸上露出疲惫。
　　揉眉心，开始在纸上写着今天的情况。
　　……等到师妹送过来今天总的情况，应该可以有一个大概的结论。
　　从她身后，伸出一只手，环绕住她。
　　她掐住对方袖口，手指轻轻夹起一根银针。
　　手指一翻。
　　银光消失在指尖。
　　身后那人手慢慢收拢，从背后抱住她。
　　“辛苦了。”
　　她很久，才慢慢回了一句。
　　“嗯。”
　　“哪有什么辛苦。”
　　君墨夜脸贴着她的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