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雪花飘飘落,散在地上,却淌出血。
唯美又凄惨。
血狂徒躺在地上,喘气声有些粗重的响着。他似乎是想要仰起来,却感觉全身都痛。
某处的旧伤也复发起来,他干脆躺在地上,头枕着雪,看着漫天飘落的纷飞大雪。
直到剑无痕一身雪白出现在他眼前。
?剑无痕用剑拍了拍他的手。
“啊,嘶,别别别。”哪怕再轻,他现在都觉得像是用力拉伸伤口一样,他眉头皱在一起。“呼,剑无痕,我现在可是伤员呢,对我好一点。”
剑无痕面无表情,然后一剑刺下去。
“喂!”血狂徒忍不住闭上眼睛,苦痛并没有传来。睁开眼,霜华刺入身旁的白雪里面。
他有些无力,“对我好一点啊。”
剑无痕作势欲拔起剑来。
“我错了,别这样。”
剑无痕挑眉,意思很明显。你怎么在这里。
“被人打了,当然要记仇了。”血狂徒也没隐瞒,躺在地上,身下有些凉。“我是来报仇的。”
剑无痕想了想,然后伸出手。“我叔父呢?”
血狂徒被搀扶起来,“你说那个老家伙?”
剑无痕不置可否。
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土。“我只是暂时住他那里而已,又不是被监视了,他自然知道我出来了。”
“他今天好像也出去了,听说是见什么老朋友,说不定也是什么老家伙。”
……你完了,剑无痕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怜悯。
“喂,你这什么眼神。”
“你来这里就为了报仇?”剑无痕又问。
“不然来干什么?为他们悼念吗,我可没这么闲心思。”
你现在也挺闲的,吃饱了没事干。剑无痕心想。
“所以,”他突然向旁边伸出手,然后狞笑,一握。
魅鬼躺在地上已经融入地面一半的身影剧烈颤动起来,附着在它身上的血滴,使命往外拉着它,剧烈的疼痛,让它再也保持不了黑影的状态。
啊啊啊——它被影子从地面丢了出来。
血狂徒一挥手,隐藏在它身体里的血滴撕扯着它,随着主人的用力一挥,它被从中间撕开来。
啊啊啊啊——它趴在地上,仅剩一半的身体恸哭着,露出在外的眼睛是深深的仇恨。气息却一瞬间萎靡起来。
“把他交给我杀可以吗?”血狂徒开口询问,如沐春风一样的笑容,用好友一样的口气,脸色苍白。
剑无痕看了它一眼,想了想,然后点头。
“行。”拔出剑鞘,收剑入鞘,漫天风雪,也慢慢变小。
只剩下稀碎的雪花。
剑无痕退后一步,抱着霜华。
“呵呵,”血狂徒拖着脚步,一步步往它那里走过去,摇摇晃晃。
“咳,”他捂着嘴角,血滴一滴滴渗下。
“啊,啊啊啊啊。”它发出无意义的嘶吼,身形不断后退着。
怪物也会害怕吗?那你和人有什么区别呢。
答案啊,其实很简单。
“能死就没区别。”他低低自语。
然后往前用力踏出一步。
它眼里却骤现疯狂——身体各处炸开,黑色的血液盖满整个视线,铺面而来。
剑无痕手指抬起。
“唉,”他徒然叹了口气,“在我面前玩这个,忘了我外号是什么了吗?”
他就这样伸出手,平平淡淡,甚至颤颤巍巍的,可眼前铺满整个视野的血浪就停了下来,边缘有黑色蠕虫一样的黑血往前努力探,却最后只能不甘的垂下。
血液凝成半空,就像泼出来的水,然后被冻结一样。
剑无痕的手指若无其事的放了下去,点在剑鞘上。
它看着这一幕,却有些茫然。
它哭着,嘶吼着,挣扎着,就像孩子一样无助。
它往后逃去,往那片雨那里逃去,用力的爬着,哪怕只剩下一只手。
却顿在原地。
“就这样安静的死吧。”血狂徒笑得有些苦涩,“为他陪葬。”低声细语,声音消散在风雪里。
猛然一握。
它身体的血冲上脑海,脸色黑的更加深邃,然后身形一点点肿大起来,就像被灌了水一样。
啊——它无力的最后的叫喊,伸出仅剩的一只手,最后看了那片雨一眼,眼里突然有孩童一样的留恋。
和无助。
它的手无力的倒下,落在地上,身体瘪了下来,全身的血液从它身体里面漏出来,染黑了身下的土地。
它的身形越来越瘪,最后只剩下一张皮,皮泛着黑色,然后被血狂徒一脚踩中。
啪——就像塑料一样,碎成满地,皮是,肉也是。
转眼间,它只剩下满地的黑色残渣。
血狂徒无悲无喜,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
沉默了一会,他若无其事的蹲下身来,用手在黑色残渣里面扒拉着什么一样。
剑无痕全程看着,深深蹙眉。
“你在干什么?”
“我干什么不需要和你说明吧,哈,”他站起来,回头笑了笑,“看有没有什么留下的东西,万一有不就赚了嘛。”
“血狂徒,”剑无痕直直看着他,“它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血是黑色的,然后死了后里面骨肉全无。事到如今,剑无痕也开始明白,面前的杀手殿杀手,有点不对。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他嘴角嗤笑,却回了一句。“你叔父知道得更多,别一直抓着我不放。”
剑无痕踏出的脚停在原地。叔父,也知道?
“好了,那就这样了。剑无痕,告辞了。”他挥挥手,“我还要回去养伤呢。”
“我和你叔父住在一起,你如果有事的话,可以去那找我。对了,这次,”他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笑了一下。“欠你个人情。”
我以后会还的。
剑无痕默然不语,看着对方消失在细小风雪里。
他眯起眼睛,然后走到黑色碎屑面前,用剑鞘翻了翻。
然后轻轻一点,漫天风雪飘散而来,黑色碎屑被掩埋在大地之下,再无消息。
他刚刚转身,却一蹙眉。
空间无比的违和感。
就好像是——
他变成了一幅画,然后有人一剑把画。
斩成两半。
呵。轻笑一声。停下脚步,看着不远处的雨色。
白衣白剑,抖落了一地霜雪,仿若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