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青帆军开始正式上路，不再走一阵停一阵。
　　马车在路上走着，四周是面无表情的青帆。
　　君墨夜坐在马车里面，掀开帘子，好像在看什么，又好像没有。
　　他放下帘子，然后懒懒的靠在马车上，小喃正看着书。
　　帘子被掀开，阳光洒落进来，又很快被遮掩住。
　　来的人是钟痕心。
　　君墨夜挑了挑眉。“你来干嘛？”
　　钟痕心拍了拍自己身上，小喃乖乖的坐到君墨夜一侧，钟痕心点点头笑道。“谢谢。”
　　小喃用书遮住半张脸，摇了摇头。
　　“来看看你啊，”他转向君墨夜，规规矩矩的盘腿坐下来，一举一动合乎礼仪。
　　在这个时刻，君墨夜才想起来，眼前这个人，是北君之青君，而不是那个天天行为举止，都有点随性所欲的人。
　　“我有什么好看的？”
　　“你应该进城就要走了？”钟痕心问。
　　“嗯。”
　　“也是，所以啊，”钟痕心笑。“就来看看你，当作告别吧。”
　　他掀开帘子，“青帆很快的，应该不过几日，就能赶回离山，那时候我估计有些忙，所以来这里和你道别一下。”
　　“呵，”君墨夜只是笑。“那还要感谢青君大人这么看重我了。”
　　“对了，你们青帆这次出来到底干嘛的？”
　　钟痕心翻了个白眼。“这是青帆内部的事，反正肯定是对我们有些重要的事，当然肯定不能告诉你，除非。”他挑了挑眉。“你给我当护卫。”
　　君墨夜理都不想理他。“你不怕那位撕了你，我是不介意。”
　　钟痕心打了个冷颤，“还是算了。女帝大人真的会宰了我。”
　　他看着君墨夜，好久。“唉，所以啊，千万别死了啊，你既然知道你对女帝大人这么重要。好好活下去，不然你死了，我们没有人劝得动陛下的。”
　　他的话，像告诫，也的确是告诫。
　　君墨夜没有说话，垂着眼睑。
　　临走前，钟痕心看了眼小喃，笑着说。“小姑娘，最后教你一句话。”
　　“嗯？”小喃眨巴眨巴眼睛。
　　“官之一道，为人为事，有时候不在于你不在于任何一个人，又在于你。好好想明白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比看着这些书，更有用。”
　　“告辞了。”
　　小喃有些呆呆的眨了眨眼睛，又看了眼手里的书。
　　啪啪啪——打开，关上，又打开又关上。
　　君墨夜忍不住笑。“你在干嘛？”
　　小喃仰着小脸，很认真。“是非过错，在于我。不在于书。”
　　君墨夜面无表情的扯住她的脸，“再说一遍。”
　　“师傅……”
　　君墨夜疯狂扭着她的脸。“不想看书就直说，还屁事一大堆。”
　　“师傅，师傅，我错了我错了。”
　　“哈哈哈，不，不要挠我，哈哈。”
　　小喃求饶。
　　笑声洒入阳光里。
　　……悦来客栈废墟前，最后剑无痕那个满是深意的眼神，君墨夜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可恶，”君墨夜非常生气，于是他扯住小喃的脸，然后疯狂扭。
　　“都是小喃你的错。”
　　“诶诶，”脸被扯得变形，但君墨夜终究没怎么用力。
　　小喃鼓着脸，很无辜。
　　……离山官府前。
　　昏暗的夜色下，君墨夜牵着小喃，影子被慢慢拉长。
　　行越用有些冷淡的语气。“走了。”
　　“是啊，”君墨夜笑。“毕竟都到头了，没道理还不走。”
　　“更何况，我来这里本来就是帮贼的，你们可是官府。”
　　“那是盗圣，不是贼。”行越纠正。
　　“盗圣也是贼，贼不是盗圣，可总归官贼不两立。”
　　行越点点头。
　　沉默了很久。“你离开都城很久了。”
　　君墨夜只是听着。
　　“陛下也是有苦衷的。陛下她……”
　　“那又怎么样呢？”行越的话被打断。
　　君墨夜不在乎。“错了就是错了，不会因为你有难处，错就会变成对，那有多天真。”
　　“重要的从来不是她有多少苦衷，而是她怎么做了而已。”
　　一直，都是这样！
　　君墨夜走了，牵着那个小小的少女。
　　行越却在夜色下，站了一会，然后回去。
　　府衙后面的房间，钟痕心看着堆积如山的文件，没有抬头。“他走了？”
　　“嗯。”
　　“呵，”他放下文件。“走了就走了吧，就是不知道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样的场景了。”
　　“涯生那些人住在西边客栈那里，”他继续开口。“你可以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他们安不安分，虽然四周也有青帆看着。”
　　行越有些不明白，他老实开口。“你怎么知道涯生会跟着那个姑娘的，万一他们提前动手，或者半路走了呢？”
　　“嘿嘿，”钟痕心莫名叹了口气。“因为啊，我们都是官啊。”
　　我懂他。
　　只要是官，就是一样的。
　　一样的畏首畏尾。
　　涯生，或者说涯相思，早就不是江湖人了。
　　所以，你们不懂，我懂。
　　……小喃牵着君墨夜的手，走在路上。
　　她脸上有些纠结，还有些不敢置信。想了很久，然后激动的开口。“师师傅，你居然真的认识陛下？”
　　“嗯哼。”君墨夜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小喃吓得直接往后倒去。
　　君墨夜连忙抱住。
　　小喃还是不能相信的表情。“我，居然认识陛下欸？”
　　“好神奇啊。”
　　君墨夜心想，你师傅还是剑仙呢？陛下怎么了，怎么没见你对我这样崇拜。
　　哪个小说里面仙不比帝厉害？emmm，某东的小说里面，好像仙真的没有帝厉害。
　　咳咳，这些都是小细节，请不要在意。
　　看着小喃可爱的脸，如今变成迷妹的样子，突然有点吃醋怎么办？
　　他摸着下巴，然后又无意识捏着小喃光滑的脸，心想要不明天让小喃多看点书。
　　小喃莫名有点不安。
　　……离山阁，啪——剑无痕手上的笔一下子被他捏断，化成粉末。
　　他脸上的表情低沉的就像要落出水来一样。
　　跪在下面的弟子大气都不敢喘。
　　良久。
　　“查。”他的声音，冻着寒光。
　　“把小姐带回来！”
　　“是。”
　　君墨夜抬头看着离山阁，心想居然这么晚还这么亮。
　　真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