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相依为命

    周道时不时偷看几眼，顾心唇色苍白，目光空洞，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遥望着远方...
    那魂不守舍的样子，让周道心疼不已。
    他抬了抬手，想抚一抚顾心的头发，却又生生压下了内心的冲动。
    周道缓缓地开口，安抚了一句，“不会有事的。”无论如何，我都在。
    “嗯，谢谢。”顾心有气无力地道谢。
    “你休息一会，到了我叫你。养精蓄锐，回去才有精力应对。”
    周道的劝说，总是能戳到点子上，顾心听进去了，放倒了座椅，闭目养神。
    可一闭上眼，脑海里全是外婆的身影。
    外婆在顾心的童年世界里，便是全部。
    她对母亲毫无记忆，对父亲毫无感情，唯有外婆，是她在这世上最牵挂最爱的人。
    在顾心一岁多的时候，她母亲就因意外去世了。
    从那以后，他的父亲也因此颓废消沉，一蹶不振，整日酗酒嗜睡，工作也丢了，日子也不过了。
    为了逃避丧妻之痛，她父亲染上了赌博，一发不可收拾。从小赌到大赌，不禁输光了家里的积蓄，更是变卖了家里的家具电器。
    直到家徒四壁，卖无可卖。
    她父亲被催债人逼得走投无路时，甚至想要卖掉还在襁褓里的她来偿还赌债。
    最后还是她外婆心疼外孙女无人照料，领到身边照养，又掏出了大部分养老钱，替她父亲还了部分紧急的债务。
    后来，她名义上的父亲就跑路了，自那以后，便杳无音信。
    她外公去世的早，舅舅家生活条件也不好，加上还要抚养三个孩子，外婆也不想给他们添负担。
    所以，她外婆独自拉扯着她长大，靠着养鸡养鸭，做点零活，维持生计，培养顾心。
    日子过得虽清苦，但外婆十分疼爱她。
    她也从小就独立懂事，早早当家，与外婆两人相依为命。
    帮外婆分担家务，和外婆一起做零活，穿带子、缝鞋底、拣扣子，什么都做。
    再大点了，就边读书边勤工俭学，为家里减轻负担。
    她从小就立志，要努力变得优秀，要出人头地，要赚很多很多钱，让操劳了一辈子的外婆安享晚年。
    可忙忙碌碌打拼了许多年，她的志向，她的梦想，在现实的打磨下，渐渐失去了棱角。
    毕业工作五年了，她还没能在大城市里立足脚跟，也还没能实现赡养外婆的心愿...
    顾心倚靠在座椅里，一行又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流淌，怎么也止不住。
    她真的...好没用...
    如果当初她再坚持一下，说不定能劝动外婆跟她来南城同住，那发生什么事时，也能及时发现，有个照应。
    不像现在，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又没有明确具体的消息，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赶回去的途中，胡思乱想干着急。
    其实，顾心劝过好几次，想接外婆到南城来和自己一起住，她租一间大一点的房子，好照顾年迈的外婆。
    可外婆怎么也不同意，她说住不惯笼子般的城市，人情淡漠，又没事做，太无聊了。她也说，在乡下自由惯了，住得舒心，左邻右舍又是几十年的老熟识了，拉拉家常，说说笑笑，日子好过。
    再加上，外婆说她还有一群鸡鸭要养，离不得人。
    总之，外婆怎么也不肯跟顾心到南城来。
    顾心也考虑到自己平时上班去了，外婆去南城也没什么朋友，一个人呆家里也确实无聊。
    老人家年纪大了，想要怎么样过得更舒服，也只得由着去了。好说歹说，顾心被外婆说服了，最后只得拜托隔壁邻居董婆婆，万一外婆有什么事，一定要及时联系她。
    顾心压抑着悲伤的情绪，默默流泪，时不时从喉咙间溢出几声破碎的哽咽声。
    自责、担忧、恐慌，交织在心间，绞得顾心喘不过气来。
    这条回家的归途，怎么这么漫长啊...
    天色每暗一分，顾心的心情就更沉重一分。
    她呆呆地望着车窗外疾疾倒退的山林田野，默默祈祷着外婆一定要没事。
    周道听到了顾心的轻微抽泣声，便知她担忧到无法入眠。
    他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不断收紧，踩着油门的脚，更是加重了几分。
    周道强忍着没出声，他默默地守在一旁，以无声的方式，陪伴着她。
    他很庆幸，今天碰巧能遇到她，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可以陪在她身边。
    顾心的抽噎声，断断续续，忍不住哭出声时，又生生地咽了回去，生怕被周道发现她的狼狈和脆弱。
    周道听在耳里，疼在心底。
    他明白顾心的要强和自尊，不敢转头关心询问，只能借着余光，留意着顾心的情况。
    周道特意打开了车载音乐，调大了音量，给顾心留出足够的伪装空间，去宣泄她自己的情绪。
    在音乐的遮掩下，顾心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忧伤，终于失声痛哭。
    ……
    莫深洽谈完需求细节后，给周道打了个电话，却被挂断了。
    紧接着，就收到了一条消息：我陪顾心回老家一趟，有急事，公司的事交给你了。
    莫深回了个“好”，便告别了陶浩敏。
    他刚出办公室，就遇到了闻讯赶来的华洁芳。
    “莫总，好巧啊，又遇见了，真是缘分呐。”华洁芳笑得谄媚，迎了上来。
    莫深沉默不语，径直往前走。
    华洁芳怎肯放过如此好的机会，上前拦住了莫深，眼里全是调戏的笑意，“今天你那伶牙俐齿的小女友没跟来？”
    听到对方提起易然，莫深才想起来，这女人是那天被易然戏弄的人。
    莫深打量了一眼穿得贵气十足的华洁芳，侧了侧身，避开了扑面而来的浓烈香水味。
    他之前忘记问周道这个人的来历底细，不过看这阔太浑身奢侈品的装扮，应该非富即贵。
    莫深不予理会，绕身欲走，却不料华洁芳不依不饶地缠了上来，伸手抚上了莫深的肩。
    “莫深，我很欣赏你。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保你后半辈子荣华富贵享不尽。”华洁芳说得十分暧昧。
    莫深毫不掩饰眼底的厌恶，拂开了华洁芳的手，转身快步离去，却听到华洁芳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你那小女友，叫易然是吧，一个没什么用的小律师而已，我奉劝你别浪费青春，早点看清什么才是对你最有利的。”
    华洁芳边说边走到莫深身边，笑得自信而张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