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高等级的力量

    安周镇右翼战场。
    被炮弹炸开的废墟里，漫天的尘埃还没有散去，两百架战斗机械人分成三组，端着自动器械步枪，踏着坚定的步伐，向镇子内部推进。
    密集的枪声之下，是血肉被打击的闷响，来自灵魂深处的凄惨叫声听得人脑仁发涨。
    第一组战斗机械人冲上废墟最高处时，漆黑的迷雾内窜出如雨点般的箭矢，金属碰撞声连接响起，数十只机械人倒在地上，剩下的则继续向前推进。
    枪声更加的密集了，驻地连队开始装填迫击炮。
    炮弹在半空划过一个漂亮的抛物线，准确无误的落在机械人前方迷雾之中，爆炸带动的气浪在黑暗中涌动，让镇子内浑浊雾气向外扩散。
    骨箭在气浪翻转中再次袭来，箭头自带的腐蚀力量迅速融化着废墟杂乱的钢筋混泥土。
    刘凌在箭矢落下后大喊：“跟我冲进去！”
    他冲出阵地举盾向尘埃覆盖的废墟高地发起冲锋，其他军团成员果断跟随，很快就冲到废墟高地。
    方成调出虚拟屏幕，切换到观测系统扫描的实时地图。
    “立刻把地图发送到炮兵阵地，让他们轰炸我标注的区域。”他快速在实时地图标注出机械人前方突然涌出的亡灵军团。
    地图发送后，他又打开通讯器连接到第九集团军指挥部。
    “朱将军，正面战场的进攻需要加强！”他提出自己的要求。
    “好！”对面回答简单而直接。
    挂掉通讯，密集的炮火已支援而来。
    镇子内在轰隆的爆炸后升起冲天的火光，军团士兵们开始聚集圣能驱散外围天空的黑暗。
    “情况有些不对劲！”深红335调出前方的战场视频，观测系统的扫描波段覆盖了镇子边缘。
    “邪能突然消失了？”方成不用观测系统就能感应到。
    “是的！”深红335回答的同时，控制剩余的战斗机械人冲进炮火掀起的尘埃中，在机械人身前强光的照射下，显现出一条空荡荡的街面，街头转交处一个邪恶祭坛已没有能量波动。
    方成皱了皱眉，手中的圣洯翻开，空间中浓郁的圣能不断汇聚在他周身，形成一层又一层的铭文，带动前方士兵们所控制的圣能，镇子内看似疯狂的邪能物质，在圣能挤压下像气球一样一戳就破。
    一阵海风袭来，天空弥漫的黑色迷雾尽皆消失。
    深红335立刻控制数百只侦察机械虫进入镇子内。
    “老师，镇子…是空的？”刘凌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响起。
    “按原计划向镇中心推进！”方成身形一跃，跳上前方一栋高层建筑的屋顶举目眺望。
    黑色迷雾退却后的镇子内什么都没有，空中之前的鸟怪也不知了去向，直通明港市的主干道路尽头，涌动的邪能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指挥官，公共频道有一个未知的通讯想要与你通话，是明港市方向的信号。”
    深红335汇报道：“要不要接进来！”
    “先把我们发现的情况传给指挥中心。”方成心中一动，打开终端通讯系统接通正在试图联系他的信号。
    “方成先生…上午好！”通讯视频里出现的是一位身穿正装的年轻人，他对着镜头非常有礼貌的向方成点头致意，“很遗憾不能与您长谈。”
    “你就是他们说的‘付先生’？”方成看着视频里脸色白得可怕的年轻人，瞬间想到的是孙义之前告诉过他的情报。
    “是的，您可以这么称呼我。”付先生惨白的脸上满是笑容，露出与脸完全相反的漆黑牙齿，看得人心生恶心。
    “你是打算投降吗？”
    “投降？”付先生发出畅快的笑声。
    “对，我打算投降，还给您准备了一份难忘的礼物！”他的笑声更加的肆虐。
    “原本我以为我们可以谈谈，但…”他保持着笑容，再次礼貌的点头致意：“希望您可以一直保持傲慢的态度！”言罢他主动挂掉了通讯。
    “这么小心眼，一句话就把他给刺激到了？”深红335调侃般说道，“你觉得他留给的礼物是什么？”
    方成没理会深红335的调侃，接通了朱修发来的视频请求。
    “方将军，安周镇里面是空的？”
    “是的，但这不是一个好消息，我们…”方成话还没有说完，通讯器的信号便被乱七八糟的杂音覆盖。
    “这是…怎么回事？”他询问深红335。
    但通讯器里一片寂静，深红335也掉线了！
    掉线了？
    怎么会掉线？
    怎么可能会掉线？
    他脑海里闪现出各种疑问，要知道他现在所用的通讯网络是由军团指挥中心的服务器构建起来的。
    他无法想象网络中心被攻击，更无法想象虚拟系统被控制。
    “遭遇未知冲击…系统切换中…切换完成…”
    小畅久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方成沉入谷底的心重新活跃起来。
    “通讯信号被未知的冲击力量损坏，现在信号切换到终端智能核心。”深红335快速解释。
    “是什么力量？”方成望着街口的军团士兵，他还可以感应到神圣之力，周围空间里一切都很平静，没有深红335所说的未知力量。
    “无法读取，你的能量不足，但我估计是不死者军团最擅长的自献仪式…”
    深红335回答的时候，把虚拟系统的监控画面切换到北线战场，模糊的画面里，长达五十公里的战场上，无数亡灵生物的身体正在自行解体，它们虚幻的灵魂和解体后的身体碎块被空间里一股无法探测的未知存在吞噬得一干二净。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集结军团士兵，最大限度开启圣能防护罩！”
    方成看着了正向镇中心推进的刘凌，调出通讯器对整个安周镇战场命令道：“这里是005，我以东北战线最高指挥官的名义，命令即刻撤出安周镇战场退回营区！”
    “重复，我是005，我以东北战线最高指挥官的名义，命令全军即刻撤出安周镇战场退守营区！”
    通讯器里没人回答，但监控显示器里各战场部队都相继停止进攻，稍加犹豫后便有序的退出战场。
    方成试图联系惠东指挥部，但却没有效果。
    “你现在的通讯系统是由终端核心驱动，就算是近在咫尺也只能单线通讯，更不要说覆盖到惠东市！”深红335提醒道：“别想那么多，尽量保存自身力量才是当务之急。”
    方成闻言，打开了面甲。
    拂面而来的秋风带着明显的凉意让他虚眯起眼，鼻腔被一股恶心的腐臭充斥。
    黑暗退却的天空是那么的平静，空间里的神圣之力也趋于稳定，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大事发生，但中断的信号以及北部战场的诡异画面都在告诉他这不是在开玩笑。
    “以你现在的生命等级无法感应到这股力量，自然看不到危险。”深红335仿佛猜出方成所想，“就像地面的蚂蚁，永远也无法感应到你的目光。”
    “我们将遭遇什么？”方成尽最大的努力保持着冷静。
    “我无法预测，或许会造成难以想象的损失，不过你放心，这股力量无法摧毁我们。”
    “我能做什么？”
    “我已经说过，尽量保存我们的力量。”
    “就这些？”
    “是的！”
    “…”
    “我现在很想骂人。”方成皱眉。
    “走吧，你的未来充满了光明，没必要计较这件事情！”
    方成正要离开，却又猛然停下脚步，看向北边的天空，此刻的他终于感应到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力量在聚集。
    视线内依旧什么都看不到。
    但神圣之力可以感觉到，那是一种无法言明的压力。
    就好像猛然之间，他被人投入了深海之中，强大的水压和无法拨开的黑暗，四面八方向他袭来。
    他想要反抗，却连呼吸都无法做到。
    “当”
    他手中的战锤落在地上。
    装甲上覆盖的金色光芒变得暗淡无光。
    思绪中生出膜拜的想法…
    我该跪下？
    不！
    我不会跪任何人！
    方成的感官世界里，又变成了那无穷无尽的虚空，庞大的星体从他的身前略过。
    他像以前一样，想要去接触那些星体。
    但下一刻，他又回到了现实，听到了深红335的声音：“指挥官，你只需谨记…正义不允许迟疑！”
    “是的，正义不允许迟疑！”
    他身上的压力消失了，再次拿起战锤，转换出圣洯。
    圣洯金色的书页自行翻开，让他身体周围弥漫的圣能铭文一层层向外扩散，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型的太阳，散发的白色光芒眨眼就蔓延至安周镇以及后方营区，给这片地区带来极限的不参有一丝黑暗的光明。
    撤出镇子的刘凌，回过头看向顶层的老师，也看着远处不断蔓延开的黑暗。
    “不要直视天边的黑影！”深红335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响起。
    刘凌吓一跳，连忙转过头。
    “队长，是指挥官，我们…”
    “遵从命令，不要回头，跑回营区！”刘凌把动力装甲的动能开到最大。
    正面战场第九集团军主力，在通讯中断后经历短暂的慌乱后，遵从了方成的命令，打开备用的短程物理通讯系统，与对面的亡灵军团残部一边打一边退出战场，
    战场中央，一名护卫军团成员的肩甲上江冰显出身影，注视着镇子方向刺眼的白光，默默在心中祈祷。
    天空的战斗飞行编队，因为飞机突然失去动能系统正在向海平面滑行，机舱内的飞行员相继选择了跳伞，但在天边黑暗的笼罩下被抽干了生命力。
    北线战场，数万士兵无声无息的倒下。
    天边蔓延的黑暗压在大地之上，黑暗中出现不可直视的虚影，看起来就像是某个身披长袍的人类投影？
    “%￥#”他说出一段不知名的语言并摆动虚幻的身体环视四周。
    “我会完成你们的祈愿！”小畅机械的为方成翻译了这句话。
    “明港市的亡灵军团召唤了某个虚空强者的投影力量！”深红335则在翻译小畅的话。
    但方成现在没办法回答，虚空幻影说出话后，他便感觉到如实质般压力落在双肩，压得他无法思考，只是本能的驱动手镯内的圣能抵抗。
    白色光芒覆盖范围之外，实质化的邪能充斥在天地间，改变着这片空间里的规则，强大的重力以及被抽空的氧气让北线战场上幸存的官兵们全灭！
    方成还没反应过来，天空虚幻的声音已然消失，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充斥在天地间的邪能力量。
    但他残留力量的破坏还在持续…
    数百公里的大地无法忍受改变的规则，发生了不可避免的裂变，山峦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地下暗河里洪水在挤压下冲破岩层的束缚，从明港市北部地区向四江行省腹部蔓延。
    这种变化让给地壳发生了运动，让周围数千公里的地区产生不同程度的地震。
    同时，虚影在他消失时抽离邪能所造成的拉扯力量，让明港市被数十公里的裂痕分成两半，裂痕随着地壳的运动不断向北部地区蔓延数百公里，摧毁了沿途数十个城镇，一直波及到还不清楚状况的惠东市，带动惠东市东部沿海地下沉寂的岩浆口。
    真正要命的是，惠东市今天正在进行战事宣传，好几个地方是向全国观众直播，其中还有蓝博总长专访直播。
    但方成现在管不了全国，他虚脱般站在屋顶，看着从安周镇北面穿过的望不到头的裂痕，看着从断痕中升起的海水，内心一片冰凉。
    整个明港市战场，幸存下来的人，只有他用圣能覆盖的第九集团军。
    “这是什么样的力量？”方成喃喃低语。
    “一位高等级超凡者的虚空投影，死亡研习会的后台看来非比寻常，不过你不用太担心，这样的大人物是不会关注小小的水蓝星。”深红335声音平静。
    “是的，他不会关注我！”方成想起刚才虚影环视四周，对方看到了他，却对他毫不在乎。
    “不要丢失信心，回想刚才面对他的心境。”
    “丢失信心？不，我现在前所未有的好，我看到了未来，我会超越他，让他真正的看着我。”方成看向刚才虚影所在的天空。
    “好吧，但现在别装逼，你的士兵们需要你。”深红335调出机械虫摄像头下营区附近的监控。
    不管是军团成员，还是普通的士兵，此刻都处在一种恍惚的状态。
    恐惧正在吞噬着他们仅剩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