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从撒泼，到被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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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庞统领军与雷冲会于檀溪边荒原，两军正列阵际，雷冲见庞统竟以马军列圆阵，顿时大声讥笑。
文聘远远眺望，心有疑虑，遂拍马赶去阵前，谓雷冲道：“都尉切不可大意，此人素有才名，深得少将军推崇，又曾夸下海口，必有所恃！”
雷冲却不以为然，哂笑谓道：“少将军锦衣玉食，从未曾上马杀敌，又哪知这行伍之事，必是被这村夫花言巧语所蒙蔽，今日正好让少将军擦擦眼，赶走此等佞贼！”
文聘还待再言，却听耳边战鼓声已擂起，只得暂且做罢，回转高坡立于刘琦身侧观战。
但见雷冲策马向前，领一千精骑，分左右如虎狼般钳击而去。庞统所部却毫不慌乱，原地立马而待。待雷冲军快到跟前，方由庞统亲领黑旗两队调头便往南走，其余八队各打青、红二色旗，由李通，陈简分领，四四分开，左右散去。其中更有擅长骑射之辈，一边骑行一边以去箭头之木箭散射挑衅。
眼见庞统部属分三个方向各打旗号而去，雷冲甚是迷惑，勒住马头，正欲观察一番后再做打算，不料手下兵卒已在鲁莽之徒带领下，自行骤马追逐。
等雷冲欲整军追击时，全军上下早已乱作一团，各自为战，再难聚拢。
雷冲正连声呵斥，却突有挑衅木箭射来，他接过箭支，向来处望去，见打黑旗的庞统竟提辔立马、展齿而笑。
这黑猴子居然敢讥笑于我！雷冲心中大忿，一咬牙不再犹豫，领身边数百骑，往庞统所逃方向追击而去。
庞统所领两队黑旗明显提前熟知过路径，或绕河汊，或走坡道，摸不够，打不着，始终缀在雷冲前方数百步远处。
雷冲作为领军都尉，向来信奉单兵勇猛为上，手下亲随里也多身高体胖的猛将。在冷兵器战斗中，这在近身格斗中确实会有较大的优势，但眼下这种野外拉扯却明显不是强项，以致队型被越拉越开，稀稀落落、迤逦数里。
刘琦从高坡上看去，笑谓文聘道：“凤雏先生已胜矣！”
此时李通、陈简所属青、红二旗亦是各使手段，和追击之敌拉开了距离，从东西两侧各划过一道弧线后，于北边一早已选定的山岗上合兵一处。
只见四百余骑不再退却，齐齐勒马转身，在李通、陈简二将的率领下，自上而下俯冲杀来。
来敌追了许久，本就已力乏，更兼队伍散乱，突遇此等集群冲击，又如何抵挡，顿时溃不成军，四散而逃。
远处又响起阵阵鼓声，李通、陈简闻声而止，不再收拾残局，即刻领众骑逐声而去。
却说雷冲那边自恃勇武，虽队形散乱，身后随行已无几骑，却依旧咬牙追在庞统身后，直到后者率众遁入树林。
有部将宋忠赶来谏道：“兵法有云，逢林莫入，那庞士元必有狡计！”
雷冲正在犹豫，却见庞统单骑出林，满脸皆是不屑，哂笑道：“子震兄若是心怯，大可现在就拍马回营，算平手便是！”
雷冲闻之大怒，狞笑道：“区区小林，岂能挡吾！吾今日必擒汝！”
当下骤马向前，直取庞统而去，身后随行苦劝无用，亦只能拍马赶上。
庞统调转马头，复入林中，不见踪迹，身后雷冲领百余骑闯入树林，不料林内光线昏暗，视线不清，匆忙之下又有十余骑被绊马索拉倒在地。
好不容易出得密林，前方豁然开朗，耳边战鼓声声。
放眼望去，林外一山坡上，庞统束袖而立，亲擂战鼓，坡下百骑黑旗早已列阵以待、等候多时。
雷冲环视四周，尚余百余骑在左右，虽均面有疲态，但一来人数略略占优，二来自信勇武，当下号令左右，拍马直取庞统。
黑旗马军上前接住，手段却与寻常大不相同。十什马军首尾相连，一击即走，奔走往复，如行云流水，雷冲虽挥舞大棒左冲右突，却如同打在棉花上一般，鲜有斩获，听得耳边战鼓声声，索性不管不顾，直取坡上擂鼓之庞统。
一路上身边部属尽数被截下，独雷冲一人，勇猛无双，冲透战阵，沿着一条小道杀上坡去。
眼看离庞统已只余数十步，那黑猴子腮下短髯都已然可见，雷冲心头甚喜，腿上用劲，骤马疾驰，却不料胯下骏马突然马失前蹄，连人带马跌入陷坑之内！
陷坑内雷冲冠倒簪落，披头散发，环顾左右，见木刺皆横卧在地，心知如非演武，自己早已殒命当场。待爬出坑来，山坡下李通、陈简也已率青、红二旗四百骑赶到，胜负再无悬念。
雷冲长叹一声，冲坡上庞统揖拜道：“庞军师，俺输了，甘拜下风！”
庞统忙上前扶出，并谦道：“雷都尉勇武过人，庞某实乃取巧耳！”
庞统遂携雷冲同去高坡上拜见刘琦，雷冲甘随庞统身后，宋忠、阮猛皆躬身在侧，自此飞鹰卫上下军将对凤雏先生心服口服，再无不敬。
庞统又引李通、陈简来与刘琦相见，大赞二人知规守矩，为将之才，刘琦遂赏金银，并任为都统，统领五百精骑随行南下。
兵事交割完毕，军卒们自去整理行装，见日已偏西，刘琦遂拜别都尉雷冲，与文聘、庞统先回霁月巷过宿，并与李通、陈简约好，明日辰时在南门外汇合，同下江陵。
回到霁月巷府邸府后，天已擦黑，刘琦命贾老汉备上酒菜，与庞统、文聘后堂共饮，席间刘琦又问起演武备战之事，好奇如何能以少胜多，庞统得意一笑，方将内情和盘托出。
马军当疾行如风，此战赢便是赢在了一个“快”字上。
一来庞统在比斗选卒时除了注重观察武艺、品性外，考虑到此次南下皆为马军，通过身姿、腿型着重挑选善骑术、身姿矫健者，体重过于痴肥者一律不要。
其次在演武前一日，庞统觅机让各什什长熟悉场地，并提前安排战术，布置绊马索。在训练上也只安排了相对轻松的队列、号令训练，除了熟悉战术的必要消耗外，尽量节约军卒体力。
故当比斗演武开始后，庞统部属在速度和耐力上的整体优势都非常明显，这才能在演武时游刃有余的将雷冲所属拉扯得七零八落。五百精骑武艺水准本就在飞鹰卫平均之上，集中兵力，分别歼灭，自是毫不费力。
至于最后黑旗马军使出的连环阵法，庞统倒是不以为然，声称不过借了地势和悍卒之巧，兵家小道，何足挂齿。
见庞统言语间颇有自得之色，却听文聘不忿道：“凤雏先生果然见识非凡，却不知可曾听过梅花点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