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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张氏之计

重生嫡女之盛宠风华 三木水 16449 Aug 6, 2021 2:19:57 AM
    今日是老夫人寿宴,于府一片喜气洋洋,似乎天公也作美,微风轻拂,暖阳融融,真正舒爽怡人。
    管家卫明在府门外扬声喊道,“文昌侯到!”“方尚书到!”……
    午时前,发了请柬的宾客已经全部到达前院桂园,男席女席分开而设,中间只用雕花镂空屏风隔断。
    于文正看着一众宾客,很是满足,所有成年皇子都来了,福万全也送了永显帝的贺礼过来,可谓对他给足了脸面。
    “今日是家母六十大寿,于某十分感谢诸位能够赏脸前来为家母祝寿!大家可要吃好喝好玩好!”于文正话音落地,一众宾客便高兴的向他和老夫人说着吉祥祝语,气氛欢快。
    酒过三巡,男宾席更是热闹非凡,劝酒声划拳声不绝于耳。
    陈志焕这桌,不时有人过来向他敬酒,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皆是恭贺他陈家入选皇商,前途大好。
    今日来贺寿的除了于府亲戚,便是权世勋贵,陈志焕很是珍惜这次机会,春风满面的与他们交际应酬,各人敬的酒也是尽皆喝下,不多时,便已醉得人事不省。
    常随明远连忙扶住他,朝众人歉意一笑,“实在对不住各位,我家少爷喝醉了,先失陪一会子。奴才先扶少爷回房歇息。”
    众人点点头,同桌的文昌侯府二少爷张笙道,“好生照顾你家少爷。”
    “是。”明远微笑回道,扶着陈志焕往静雅堂走去。
    女宾席这边,喜燕朝张氏微微点头,张氏眉眼一弯,招呼得更加热情。
    于丹青一直注意着男宾席的动静,尤其是陈志焕那桌,心道这应该是张氏利用他的最后机会了,她今日一定会出手。
    透过镂空屏风看到陈志焕被扶下去,她淡淡笑了笑。
    手臂上突然传来一阵温润触感,她侧目看去,衣袖上居然一片濡湿。
    “啊!”一名婢女惊呼,战战兢兢的跪到她跟前,“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脚下打滑,不小心将茶水洒到您身上了!请二小姐恕罪!”
    于丹青微微皱眉,垂眸看着跟前的丫头,是于香媛的贴身丫头冬儿。
    附近席桌,不少人朝她们看来,男宾席那边,也有几人朝这看来。
    察觉到四周视线,于丹青眼皮微掀,忽而舒展眉目,轻笑道,“冬儿姑娘请起,我回去换身衣衫便是。”
    冬儿忙磕头谢恩,“奴婢多谢二小姐!”
    于香媛瞪了冬儿一眼,“莽莽撞撞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冬儿垂头应是。
    于香媛哼了一声,偏头对于丹青道,“落月阁有些远,二姐姐去香雅阁等着吧,让丫头给你送过去。”
    于丹青抬着胳膊看了看,淡笑婉拒,“多谢四妹妹好意。我可能还得梳洗一番,还是回落月阁方便。”
    “随便你。”于香媛也不勉强,无所谓的转回头,继续吃糕点。
    于丹青微愣,尔后,眉目浅淡的领着檀香往落月阁走去。
    路上,檀香轻声提醒,“小姐,那冬儿走得好好的,怎会突然在您这打滑,奴婢担心有诈。”
    于丹青点头,“我心中有数。”
    那边厢,明远扶着陈志焕回到静雅堂,刚进厅堂房门,便觉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痛,惊叫一声,还没来得及转头看去,便身子一软,朝地上坠去。烂醉如泥的陈志焕也跟着朝地上栽去,却在半途被一双强劲有力的臂膀提住,拎着往内室走去。
    *
    于丹青回屋收拾妥当,回到席间时,众人已经吃得差不多,坐着三三两两的说笑。
    她坐了一会儿,突然感觉肚子一阵绞痛,只得再次离席,去附近恭房。
    心中纳闷,怎的突然肚子疼了,而且又不拉肚子,难道是刚才冬儿那茶水的问题?
    过了一阵子,她有些烦躁的起身,决定派人去找许大夫过来给她开点药。
    还未走出恭房,便见迎面走来一人,在她愣神间,迅速在她身上点了几下。
    待她回过神来,准备呼救,却发现自己浑身动弹不得,连张嘴都已不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冷酷的扯了扯嘴角,然后动作麻溜的宽衣解带。
    这是什么状况?
    看着那人突出的喉结和壮实的胸膛,于丹青又惊又怒,死死的瞪圆了眼。
    妈的,敢情张氏倒腾半天,只是用那陈志焕来干扰她?其实是想让这么一个肥壮丑陋的中年男人毁了她?草!
    恭房外,檀香等了好一会儿,一直不见于丹青出来,在门口问道,“小姐好了吗?您有没有事?可用奴婢进来伺候?”
    无人回应。
    檀香眉心一皱,忙冲了进去。
    恭房内空无一人,每扇小门都虚掩着,她心下一紧,动作急促的挨着推开每扇门。
    打开最后一扇小门,还是没有于丹青的影子,她用力甩上门,快速打量着恭房。
    门口只有她守着的那一个;窗口倒是有好几个,不过都只有女子拳头般大,根本不可能容人通过;蹲坑口只有两掌宽,显然也不会有人进出;房顶和地面完好,干净整洁,并无丝毫血迹或者挣扎的痕迹。
    檀香惊诧少顷,立马跑回席间,去找唐若男,将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唐若男沉吟片刻,吩咐身后丫头莲儿,“你去落月阁叫白芷到处找找。叫碧珠守好落月阁,万不能让其他人进入。快!”
    莲儿应声,立马小跑着离开了。
    唐若男随檀香去恭房附近查看,边走边问,“照你这么说,表妹只能是从门口出去的。你在外头,可有看见异常之人进出?”
    檀香道,“奴婢一直盯着恭房门口,每次进出的人,都看得仔细,并未见到异常之——”突地拧紧了眉头,低呼一声,“大小姐,倒是有一人很奇怪。表小姐进去一阵后,进了一位妇人,又高又肥。”
    唐若男不解,“怎的?”
    檀香摇摇头,不知如何描述,急得在身前不停比划,“这么高,这么肥。啊,出来时还捂着鼻子,奴婢当时就觉得她好像又胖了些,也没多想,只当是她捂着鼻子的动作,看起来胖了。”
    唐若男看了会儿,蓦地瞪大双眼,震惊道,“你是说,表妹可能,被她装在身上走了出去?”
    檀香猛点头,“对对,奴婢就是这个意思!”
    唐若男无语,片刻后才想起来,急声问道,“你可看见,她往哪里走了?”
    檀香想了想,一指南边,“这条小径。”边想边说,“这条路应该是通往静雅堂……静雅堂?”
    唐若男气恼,“静雅堂怎么了?你这丫头,怎么说话都不利索了!”
    檀香脸色微红,低声解释,“那是于夫人表侄陈少爷的客院,小姐之前对那陈少爷,很是,很是上心。”
    唐若男没空琢磨这话什么意思,不过却听懂了“于夫人表侄陈少爷”几字。
    那可了得!
    当即怒道,“走,去静雅堂!”
    檀香点点头,忙在前头引路。
    *
    彼时,女宾席这边,喜萍躬身在于锦华身后轻声禀报,“小姐,表少爷醉得不省人事,已被扶了下去。”
    七公主楚蕴有些担忧的看着于锦华,娇声埋怨,“这些人太没分寸,怎能那般灌酒!要是焕表哥出了什么事,他们担得起吗。”
    于锦华微微一笑,“七公主放心,于府虽不比皇宫,可今日这护卫也是极为周全的,焕表哥能有什么——”抬头朝于丹青坐席的方向看了看,忽然大惊失色,捏着绣帕捂嘴低呼一声,眼神闪烁,“抱歉,臣女先失陪了!”
    七公主一愣,“怎么了?”
    于锦华脸色难看的看着于丹青那桌,“没事。就是,就是二妹妹,也不在了。”
    七公主生长于皇家,对女子间的这些个阴私手段自然不陌生,打量着她的神色,很快便狐疑的开口,“那于丹青不是一向倾慕二皇兄?何时又盯上焕表哥了?”
    于锦华垂首,无地自容,“也许是吧。请恕臣女失陪!”话落,领着喜萍匆匆离开。
    七公主脸色一沉,一把推开椅子,弄出不小的动静,赶紧追了过去。
    众位夫人小姐见状,都或多或少露出惊讶之色,挑眼看着她俩离开的方向。
    一时间气氛有些冷场。
    于香媛环顾众人,笑了笑,对一旁的于素婉道,“三姐姐,七公主与大姐姐怎的突然走了?二姐姐呢?怎的也没见了?”
    于素婉脸上一直挂着温婉怡人的微笑,闻言,清声道,“我也不知道。二姐姐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吧。”
    于香媛微微提高了声音,“今日可是祖母寿辰,能有什么事大过这个?”
    众人目光都落到了她俩身上。
    于香媛想了想,站了起来,关切道,“二姐姐莫不是出什么事了?我们赶紧去看看!”
    “出事?”于素婉笑容顿住,面露急色,迟疑两瞬,点点头,忙跟着于香媛一道离了席。
    张氏朝众人尴尬的笑笑,“哎,能有什么事,真是的。这几个丫头打小就感情好,生怕对方受了伤害受了委屈,倒是让诸位见笑了。”起身,抚了抚裙摆,神情间略显惊慌,绷着声音说道,“大家好生玩着,我先失陪一会子。”
    话落,不待一众宾客应声,便朝于香媛一行离开的方向走去,脚步又快又乱。
    众人看看她的背影,看看那几个空位,神色各异,须臾间,便已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唐夫人不动声色的打量席间,看到唐若男的位子时,暗暗一惊,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轻吸一口气,朝身后的许嬷嬷使了个眼色。
    许嬷嬷会意,点点头,悄然溜开。
    唐夫人一扫众人,淡笑道,“看来于夫人有些家事需要处理,咱们便在这安心等着吧,一会儿该上戏曲了,听说今日戏曲十分精彩,咱们可算是有眼福和耳福了。”
    安远侯夫人附和道,“唐夫人所言极是。”
    众人笑笑,神情淡淡的坐着,少顷,便有几位夫人说要如厕,离开了坐席。
    唐夫人和安远侯夫人对视一眼,微微摇头。
    *
    静雅堂静悄悄的,一名高大粗壮的妇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行至庭院中央,突然从屋顶跃下一名戴着黑色面巾的黑衣人,照着她的后颈便是一记手刀,那妇人壮硕的身体晃了晃,瞪着眼扑倒在地。
    黑衣人裸露在外的清冷眼眸瞥了她一眼,弯腰,右手拽着她头发往外拖,动作既快且猛。
    “噗!”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自她身前响起。
    黑衣人循声看去,一容貌妍丽,神情愤恨又痛苦的少女仰面躺在地上,一双剪水大眼快要喷出火来。
    他呆愣住,这女子,不正是主子让他监视许久,今日又让他们盯着的于二小姐?
    眼神一闪,忙松开那妇人,扶于丹青站起来,冷声冷气的问道,“您还好吧?”
    于丹青跟看白痴似的的瞪着他。
    她能好吗?被那么大一坨人一下扑到坚硬的地面上,再从他身上被狂甩出来,她怎么可能好?
    全身就跟散架似的,疼死了。
    黑衣人眉眼一动,抬手在她肩上轻点两下,于丹青立马身子一瘫,眼见就要栽倒,黑衣人忙握住她手臂稳住她,“您还有哪里不舒服?”
    于丹青龇牙咧嘴的挺了挺背脊,拂开他的手,努力站稳,看他两眼,忍了忍郁气,对他点了下头,“多谢壮士出手相救!”
    黑衣人眉毛抬了一下,似乎有些汗颜,低沉开口,“在下奉命行事,当不得于二小姐谢意。不知于二小姐在他身上,行动鲁莽,伤了于二小姐,还请于二小姐勿怪。”
    “奉命?”于丹青奇道,“奉谁的命?”
    黑衣人道,“于二小姐到时便知。时间紧迫,在下先告辞。”说罢,抬起左手放在嘴边朝着屋顶方向吹了一声,便再次弯腰拖着那妇人往院门走去。
    “诶!”于丹青云里雾里的朝他伸手,却觉身后突然刮来一道劲风,一惊,忙转身看去。
    “呃!”腰身刚一转动,疼痛感便再次袭上全身,她忍不住闭紧眼闷哼出声,对那黑衣人无语至极。她在那人身上,他难道就看不出来那人很诡异?动手前就不能多个心眼?她没被压死还真是走狗屎运了。
    “于二小姐,请随在下来。”跟前响起冷冰冰的男低音,一只劲瘦修长的大手出现在她手臂旁。
    于丹青半眯着眼打量他,也是一身黑衣,一双黝黑冰冷的眼睛露在外面,正目沉如水的俯视她。
    不似相助,更像客气的劫持。
    于丹青下意识想拒绝。
    然,转念一想,张氏的人应该很快就要到了,自己现在周身酸痛,能不能赶在她到来之前逃脱还是两说,而且这里也不知还有没有张氏的埋伏,自己若是单独在此,没准儿会再次落入狼窝。那黑衣人既然打晕了那壮汉伪娘,对她还算客气,又奉命救她,想来,跟着他的同伴总不会比落入张氏的人手里危险。
    思及此,遂点头道,“好。多谢壮士带路。”
    话落,便觉手臂上一紧,身体腾空而起,惊叫声还没出口,就发现自己站到了屋脊上。
    “呃?”于丹青忍着浑身的疼痛和些微的晕眩,抬头瞪他。
    这人!
    这就是他说的随他去?要带她跳上那么高的地方,就不能提前说一声?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也是好的。
    黑衣人冰冷的眼里露出丁点疑惑,随即恍然,冷沉着嗓音小声道,“抱歉,在下无意冒犯。有人来了。别说话。”
    于丹青抿了抿唇角,按捺住所有情绪,略一点头,斜眼看了下他抓住她手臂的手,微微转动手臂,黑衣人利落松手,蹲下身子趴伏到青瓦上。
    于丹青见状,也学着他趴到了旁边。
    黑衣人侧首看她,讶异的抬了抬眉,这于二小姐分明就没有武功,趴着作甚?难道,听力超群?
    *
    许嬷嬷微喘着气回到唐夫人身边,俯身在她耳边低声禀报,“夫人,表小姐没在落月阁,丫头说,小姐去寻表小姐了。”
    唐夫人面色一僵,端起手边的茶杯放在嘴边,点点头,没言声。
    徐嬷嬷等了少顷,仍未见她作声,便问,“可用奴婢通禀老爷和少爷?派人找找?”
    唐夫人心念转动,放下茶杯,小声道,“不用。”
    许嬷嬷应是,退回她身后,若无其事的站好。
    *
    唐若男跟着檀香一路小跑到了静雅堂,却见院子连个守门之人也没有,二人微愣,立马冲了进去。
    刚刚走进厅堂,便听见背后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二人对视一眼,忙躲在门后,屏息凝气,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厅堂中央,于锦华苦口婆心的轻声劝道,“七公主,真的,您还是先回席间吧,臣女一会儿便回去。”
    七公主阴沉着一张小脸,大声喝斥,“于锦华,你这话说了半天,本宫已经听得作呕!你再这般,别怪本宫不念旧情!”
    唐若男心头咯噔一跳,暗道看来表妹这次是落入于锦华等人的陷阱了,连着七公主也被卷了进来。不待她细想,又听一阵脚步声传来。
    张氏与于香媛于素婉几乎同时进来,看了眼屋内,面露责备之意,急声问道,“七公主,华儿,你们怎的在这?”
    于锦华忸怩的看着张氏,正要解释,七公主却往前一步,挡住了她,不悦的道,“于夫人,别问了,赶紧随本宫进去看看焕表哥!”
    于锦华的言行,摆明了今日猫腻不小,她断不能让焕表哥被于丹青那个花痴玷污了。
    张氏皱了皱眉,姿态强硬,“焕儿喝醉了,臣妇进去就行。这是男子的院落,七公主身份尊贵,还请先离开此处!”
    这时,又有几位夫人窸窸窣窣的走了进来,包括户部尚书夫人徐夫人,文昌侯夫人张夫人,礼部侍郎夫人朱夫人等平日与张氏交好的夫人,她们站到张氏身后,看似形成后援,看向内室方向的眼神却闪着不可抑止的幸灾乐祸。
    张氏回头看了看诸位夫人,有些羞恼,“你们怎的都来这了?我这有些家事要处理,还请各位先回席间,敝府备了戏曲,一会儿便该上了。”
    张夫人一脸关切,“妹妹,可是发生了何事?我见你匆忙离席,担心你出了什么事。”
    其他人也都关心的附和。
    “就是,有什么事大家一起想办法。”
    “于夫人,我们都很担心你。”
    张氏无奈的扫过眼前一张张热心面孔,尴尬的低下了头,“无事,许是有些误会,还请诸位先回席间吧。各位先回去帮我招呼着些,可不能怠慢了各位宾客。我处理完这边,立刻回去。”
    瞧着她这作态,七公主更加断定于锦华和于夫人有事瞒着她,心中气结,还真是她的好姐妹和好姨母。冷笑一声,嗤道,“是不是误会,大家进去瞧瞧不就是了!于夫人何必三推五拦!”
    张氏一惊,忙道,“焕儿正在休息,一众女子进去成何体统?!”
    七公主道,“有诸位长辈在场,有何不成体统?何况,那于二小姐,呵!”
    张氏惊愕数瞬,突地噗通跪地,惊惶喊道,“七公主,好好的怎的扯上青姐儿了?青姐儿一直在自己的席上,这关青姐儿什么事!这是男子的院子,您这般说将青姐儿置于何地?”双眼定定的盯着七公主,生硬说道,“请您慎言!女子名节大于天!”
    见状,七公主气极,反倒轻飘飘的笑了,附身逼视张氏,“于二小姐还有名节一说?”
    张氏沉声反驳,“七公主,青姐儿虽然性子有些跳脱,本质并不坏!一向将名节看得极重!”
    七公主倏地站直了身子,反手指着内室方向,厉声质问,“名节?这就是她的名节?!她就是这般看重名节的?”吸了口气,睥睨着张氏,“她都做出这种事了,你还帮着她说话?你能帮她遮掩一辈子?”
    张氏梗着脖子,好似一只誓死保护小鸡的母鸡,道,“臣妇不知道七公主何出此言,不过,纵使您贵为公主,也不能随意污蔑青姐儿。”皱眉环顾屋内众人,又道,“七公主如此这般,可是有何证据?”
    七公主冷哼,“你起身,随本宫进去看看,自然知道证据。”
    张氏沉默许久,终于羞愤的咬着牙站了起来。
    七公主看向于锦华,沉声命令,“于大小姐,还不带我们进去?”
    于锦华又羞又气,轻声哀求,“七公主……”
    七公主恨恨的剐她一眼,“不是你领着本宫来此寻找你那二妹妹的吗?带路!”
    跟来的几位夫人皆是人精,从七公主三人的对话里早已品出了韵味,心照不宣的看了看彼此,发现对方皆是一脸关切。
    于锦华仍旧低头,咬唇盯着地面,徐夫人叹了一声,劝道,“于大小姐,七公主都发话了,你就带大家进去看看吧。你看你母亲也很是着急,早点把这里的事情解决了,你母亲也好放心不是?今日可是老夫人寿辰,大家和和乐乐的给她祝寿,不比心事重重的好?”
    于锦华羞涩至极的半抬眸望了她一眼,抿紧小嘴,轻轻点了下头,双手绞着绣帕往内室走去。
    *
    屋顶上,一道月牙色劲瘦身影飘然落到于丹青旁边,悄无声息。
    “主子。”黑衣人起身,朝他一抱拳,恭敬唤道。
    于丹青抬眼望去,愕然,脱口而出,“楚云逸?是你救的我?”
    楚云逸?黑衣人眼皮跳了跳,赶紧低头,装聋作哑。
    楚云逸薄唇轻抿,睨她一眼,朝黑衣人挥了挥手,黑衣人颔首,一闪身便不见了踪影。
    于丹青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自那日一别,他便不再出现,她还以为,他彻底死心儿,再不会出现了呢。没想到,今日又是他救了她。
    暗叹一口气,轻声道,“那啥,总之,还是谢谢你。嗯,我在这里很安全,你回去吧。”
    楚云逸没理会她,兀自淡声问道,“你趴在这里做什么?”
    于丹青道,“你的人就是这样趴着的。”末了,又补充道,“应该,比较不容易被人发现吧。”
    楚云逸“呵”了一声,“你听到什么了?”
    于丹青狐疑的看着他,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周围有人说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摇摇头,老实回道,“什么也没听到。”
    “那你趴着作甚?”楚云逸唇角勾起一道几不可见的弧度。
    于丹青皱眉,深觉自己一定是被那壮汉压傻了,完全听不懂人话了,或者,是这楚云逸脑子不正常。
    念在他救了她的份上,她耐着性子又回道,“不是才说了吗,尽量不被别人发现。”
    楚云逸脸色沉了两分,她似乎把他当傻子在看。
    于丹青打量着他的神色,呵呵干笑两声,道,“三皇子殿下,您请回吧,我的丫头就在这院子里,我一会儿叫她们把我带下去就行。”
    楚云逸冷哼,“看来,某人的魂还没被陈志焕全部勾走。”
    于丹青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瞪他,“你赶紧走吧,长这么高,杵在这里等着被人发现么?我可不想被人误会!”
    楚云逸轻呵,“起来,本王带你去看看你的陈少爷。”
    于丹青略一琢磨,点头道,“好。”撑着双臂准备起身,顿觉手臂一紧,整个儿被人提了起来,于是皱紧了眉头,不悦的瞪着臂上的手。
    不愧是那俩黑衣人的主子,行事完全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还疼吗?”楚云逸冷眼睨她。
    于丹青下巴微扬,“不怎么疼。就是压了压,又没缺筋少肉,缓缓就好。”
    “呵!”楚云逸突然有些烦躁,凉凉开口,“于二小姐真是好气量。被男子困在身上许久,又紧贴着扑倒在地,在你眼里,竟是就压了压。”
    于丹青懒得跟他计较,“这有啥,他肥成那样,肚子挺得跟**个月的孕肚似的,莫说穿着衣服,就是扒光了,估计也碰不到那里。”
    楚云逸耳尖一红,握着她的手不自觉的一用力,低声训斥,“不知廉耻!”
    于丹青呵呵,“无所谓。我对这词,已经无感,三皇子请随意。”
    楚云逸深吸一口气,突地提起她,足尖一点,快速的在瓦面上无声奔跃。于丹青身子一歪,忙慌乱的抓着他手臂,愤懑不已。
    少顷,他停下脚步,放下她,俯身挪开一小截瓦缝,冷声道,“趴下。”
    趴下?
    当她是狗吗?
    于丹青气红了脸,“你才趴下!”
    楚云逸好看的剑眉略微皱起,莫名其妙的看她一眼,冷着脸走到旁边,一撩袍,坐了下去。
    于丹青哼了一声,看着那细小的瓦缝,迟疑片刻,终究还是磨磨蹭蹭的趴了下去,眼睛对准瓦缝。
    入目,好几件男女衣衫凌乱的散在地上,耳边还能听到轻微的喘息声,她伸长脖子往旁边看了看,却始终只能看到这些。
    于丹青眨了眨眼,伸手去揭瓦。
    “于丹青,你就不怕长针眼?”
    头顶传来冰冷刺骨的男声。
    于丹青手一顿,僵在空中,忽而冲他明媚笑道,“要真长针眼,我早已满眼是针,哪会到现在还水眸明艳。”
    说着,纤白小手优雅落下,搭在瓦上,眼见就要往后挪,楚云逸抿紧了嘴唇,突地出手,一掌拍开她的手,冷眼如霜,薄唇轻启,“你既然如此好奇,本王不介意再帮你一把,让你换下那丫头。”
    于丹青笑容一点点敛住,直至彻底消失,鼻尖哼哼一声,从他俊美冰冷的脸上收回视线,双手撑在瓦缝旁,不再乱动。
    楚云逸脸上终于闪过一丝满意之色,转瞬即逝,双臂交叉相抱,淡漠的坐着。
    *
    于锦华一步三顿,总算领着众人来到内室门外。
    听着里头传来异样的动静,夹杂着男子的粗喘声与女子放荡的呻吟声,七公主脸上噌的憋红,怒视于锦华,“你怎知于丹青在此?”
    于锦华低垂着头,咬了咬下唇,好一会儿后才呐呐说道,“二妹妹,她,多番向臣女打听焕表哥的事情,还作了一幅女子扑蝶的画,托臣女转交给焕表哥,臣女觉得不妥,迟迟没敢将那画交给他。今日听说焕表哥喝醉被扶了回来,二妹妹又不在席间……”突地闭紧了嘴,脸红如血。
    众人显然明白她未说之话,倒抽一口凉气,鄙夷的看着内室房门。
    这于二小姐未免太不检点,先前还将二皇子追得紧,这才多久,又贴上陈家少爷了。
    于锦华似乎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忙又摆摆手,迭声道,“不不,不是这样的,一定是臣女想差了。二妹妹不是那样的人,二妹妹一向倾慕二皇子,对其他男子可是看都不看一眼。这中间定是有什么误会,也许二妹妹只是临时有事,臣女,臣女这就回去看看,二妹妹兴许已经回去了。”
    说罢,轻拉七公主衣袖,眼里泛着泪花儿,一脸的委曲求全,低低哀求,“七公主,请随臣女回去吧。臣女求您了!”
    徐夫人微微一笑,“于大小姐不必着急。于二小姐若是没在里头,再回席间寻找也不迟不是。这门口就在眼前,进去一看便知。”
    于锦华看也没看徐夫人一眼,径自对着七公主难堪的轻轻摇头,泪珠儿簌簌往下掉,“七公主……”
    七公主眯紧双眼看着于锦华,心中怒火烧至新高点。
    自己一心对她好,有什么心事都跟她分享,她明知自己对焕表哥的情意,于丹青对焕表哥有邪念,她瞒着自己就罢了,此情此景,竟然还要执意阻拦!
    简直就是一头喂不熟的白眼狼!
    猛的一甩袖,沉声低喝,“滚!”
    于锦华吓得身子一缩,双手却将七公主衣袖攥的更紧,不胜娇弱的望着她,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咬紧唇瓣难受的低声啜泣。
    七公主眼底通红,声音拔高,“滚!”
    于锦华怯怯的低下头,好半晌后,才缓慢松手,万般无奈的对她福了福身,一跺脚,一扭头,抬手用袖子捂着脸跑了出去。
    于香媛和于素婉见状,忙一脸焦急的追了出去。
    七公主瞥了她们一眼,怒火节节攀升,看向张氏,喝道,“于夫人,你还有何话可说?!”
    张氏早已面如死灰,盯着内室门口,底气不足的继续辩解,“华儿说得对,青姐儿定是回席间了,还请七公主随臣妇回去吧。”
    七公主直接被气笑,“哈,回了席间——那这里的女子是谁?!”
    张氏一咬牙,狠声道,“许是哪个心大的丫头起了贪念!臣妇定会好好管教她,请七公主先回席间。”
    七公主点头,“好一个心大的丫头!本宫倒要看看这丫头心有多大!”
    说罢,大步走到门前,猛地一抬脚踹开房门,冲了进去。
    只见雕花大床上一男子光遛遛的平躺着,脸色殷红,双目紧闭,嘴唇微微张着,大口喘着粗气,此人正是七公主心心念念的陈志焕。一位身材纤瘦的女子亦是光遛遛,背对众人跨坐在陈志焕腰间,双手撑住他精壮的胸膛,头微微仰着,脸上湿涔涔的,几缕青丝贴在颊上,黑与白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长长的秀发披散开来,在线条优美的后背上随着她的动作翻飞飘动,阵阵满足酥骨的喟叹声从她嘴里发出……
    满室靡靡。
    夫人们眼底一片了然,微红着脸看向床上,眼底涌着难言的激动。
    张氏阔袖里的手掌捏得紧紧的,眼底有两簇灼人的火光在不停跳动,脸色已然胀的通红。
    七公主绷紧下颚,猛地抽出腰间盘着的软鞭,手臂一用力,那软鞭便如同长了眼一般,直直挥向床上忘情的女子。
    许是听到鞭子扎实的破空之声,那女子突地转过头来,竟是迎面撞上七公主的长鞭。
    “啊!”登时,她便尖叫着抱住脸滚下床来,在地上不停的打滚痛呼。
    滚过之地,尽是血迹。
    屋顶上,于丹青瑟缩了一下,双目死死盯着那鲜活的血痕,手指紧紧抠住瓦面。
    七公主冷冷的看着地上这团白花花的曼妙**,一想到就是这人亵渎了焕表哥,就怒不可遏,扬起长鞭,对着她的后背,再次狠狠甩出,那雪白的美背立即裂开一道又深又宽的口子,鲜血倏地喷溅而出。
    “啊!”房中顿时响起数道惊叫声,朱夫人面色苍白的后退了两步。
    “叫你心大!叫你心大!”七公主浑然不觉,又是一鞭甩向她的腹部。
    鞭子抽离,立马便有红黄的物体滚落出来,与女子间仅靠几根粗细不一的血带子粘连着,随着那女子的挣扎挪动,在地上拖出深深的印记。
    扫了眼地上的污秽物,七公主握紧长鞭,骤然使劲儿,一鞭子甩向地上那红黄的一团,直将那一团劈成两半。
    那女子猛地一个痉挛,没能发出一声痛呼,便已晕死过去。
    她赤果果的侧躺在地,如云秀发四处披散,还有很多黏在脸上和身上的伤口处,简直不成人样儿。
    于丹青跟着抽搐一下,身体微微颤栗,脸色煞白,一手捂着口鼻作呕连连。
    楚云逸侧目看她,眉心不自觉的皱起,低声问道,“走吧?”
    于丹青摇了摇头,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盯着屋内。
    七公主怒火得到了些许发泄,冷然掀起嘴角,居高临下的睨着那女子,从齿缝里挤出,“小贱婢,本宫倒想看看,你还如何心大!”
    众位夫人饶是见惯了各种场面,自己手上也没缺过人命,此刻见这阵仗,还是被吓得一阵瑟瑟,心道这七公主骄横残忍的美名真正名副其实。
    那朱夫人哆嗦几下,竟是双眼一翻,晕了过去。所幸,随伺嬷嬷一直紧紧搀扶着她,这才免于摔在地上。
    “夫人?”嬷嬷用力架住她,着急惊呼。
    徐夫人眼神微闪,转头吩咐婆子,“赶紧去桂园找于相,请府医过来,就说朱夫人在此晕倒了。”
    那婆子应声,立马跑了出去。
    朱夫人的嬷嬷愣了愣,皱着眉头和旁边一位婆子一起,把朱夫人抬到了窗边榻上。
    七公主将鞭子在地上卷了卷,偏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张氏,神情痛快而笃定,“于夫人,你该不会介意本宫替你教训了府中丫头吧?”
    张氏此刻也是面色灰白,惊愕的瞪着七公主。心中痛快的同时,又不免恶心作呕,先前吃的东西,一浪一浪的自胃里往上翻涌,感觉就要破喉而出。
    “于夫人?”七公主轻抚着鞭子,挑眼睨她。
    张氏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强制将那股酸液压了下去,用力按住心口,望着七公主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其他夫人也是面如白纸怔怔的站着,视线在那女子和七公主之间来回游移。
    徐夫人打量着七公主的神色,稳了稳神,偏头吩咐旁边婆子,“去给陈少爷盖上。”
    那婆子恍恍惚惚的点头,绕过地上的污秽,机械性的踱步过去给陈志焕盖上了锦被,只露出一张红艳艳的俊脸。
    七公主侧头看着徐夫人,柳眉微挑,冲她笑了笑。
    徐夫人淡淡点头,回以一笑。
    七公主收回视线,就近挑了把椅子坐着,若无其事的托着下巴看看这看看那。
    张氏毕竟是经过事儿的人,半盏茶后,脸色便已恢复如常,敛眉,讪讪应道,“臣妇怎会怪您?臣妇管教丫头不力,倒是让七公主见笑了。”
    七公主扯了扯嘴角,不置一词。
    冷静了这么一会儿,她已经看明白了张氏和于锦华的作态,张氏莫说怪她,恐怕还想好生感谢她。
    不过,虽然被她们利用了一回,她却并不气恼,若非她们的利用,她也不能亲手毁了于丹青这贱人,出掉心头这口恶气。
    张氏环顾一周,皱着眉头对徐夫人等人说道,“诸位夫人,还请先回席间吧。今日我对不住大家了,让大家瞧见了这等龌龊之事,还请各位替我保密,莫要将此事往外说。府中出了这样的丫头,我实在是,万分汗颜。”
    张夫人笑笑,“妹妹不必如此。不过一个心大的丫头罢了,与你何干?你总不能十二个时辰守着所有的丫头吧?总有些丫头妄图攀上高枝,飞上枝头做那一星半点的主子。”
    其他人附言,“正是。哪家府上没有几个不安生的丫头呢。”
    张氏苦笑,冲大家点点头,“多谢诸位的理解和劝解。各位请回席间吧,该上戏曲了。我等府医来看看朱夫人,完事便回去相陪。”
    徐夫人笑道,“我们都是交好的姐妹,说这些作甚。”顿了顿,又道,“我瞧着你神色有些不佳,我们还是陪着你吧。”
    张氏感激的对她笑笑,不再多言,默默的走到榻前陪着朱夫人,其他人也跟了过去。
    七公主慵懒的靠坐在椅子上,半眯着眼欣赏这群惺惺作态的贵妇。
    *
    不到一刻钟,于文正、礼部侍郎朱成等与二人交好的一众男宾便随着李府医到了静雅堂。
    进入内室,看到眼前的一幕,诸位朝中大员也忍不住讶异的抬了抬眉——那婆子只说朱夫人在静雅堂晕倒,让于相请府医过来瞧瞧,他们当然知道此事定有内幕,只是没想到,此内幕与他们所想的内幕更加惊人。
    朱大人面色不虞,杵在原地,也不说过去看看自己夫人。
    屋内众人听见脚步声,不约而同看向于文正等人。
    一见这阵势,于文正便知今日这事,恐怕又是张氏设计于丹青。地上那狼狈万分的女子,极有可能就是于丹青。
    他下意识的看向张氏,眼中尽是嫌恶。
    张氏连忙迎上前,自责道,“老爷,都怪妾身不好,没能管教好下人,竟是出了这等心大的丫头。”歉然的看了看其他人,“抱歉,让诸位见笑了。”
    于文正抿紧嘴,点了点头,吩咐道,“李府医,快去看看朱夫人。”
    李府医从人群最后头走了出来,看了看窗边榻上,忙躬身过去,给朱夫人手腕搭上小方巾,仔细把脉。少顷,站起身来,“回禀老爷,朱夫人并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这才晕厥。小的给她开服安神汤药便是。”
    于文正略一点头。
    朱大人明显松了一口气,抬脚来到榻前,“有劳李府医。”
    李府医微微躬身,“朱大人客气。”
    于文正鹰眸暗沉,又道,“去看看表少爷。”
    李府医点头,走到床边,指尖微抖的搭上陈志焕的手腕,细细号着。片刻后,回到于文正跟前回禀,“表少爷只是一时饮酒过多,喝醉而已,并无其他。”
    于文正点点头,心神微松,幸亏没被下什么见不得人的药。
    暗暗瞪了张氏一眼,自家表侄室内是这般境况,她居然好意思让这么多夫人过来,还敢明目张胆的派人请府医。
    要早知这儿是这般境地,他绝对不会让同僚一同前来,他的老脸,都在今日被丢尽了,而罪魁祸首就是张氏。
    她跟于丹青在府里愿意怎样折腾,他都能睁只眼闭只眼,但,这样堂而皇之的呈现在众人面前,闹出于府,却是绝对不能容许。
    于文正看向地上的女子,眉间皱了皱,她如今伤成这样,莫说天皇贵子,就是一般男子也是不愿娶她的;何况,她连张氏的陷阱都跳不出去,又如何能在皇宫立足,又如何能带领于氏一族走向至高峰。
    思及此,硬着头皮开口,“此人是谁?”
    张氏轻叹,“妾身还没看,也不知是哪个心大的丫头。”
    于文正看向七公主手上的软鞭,它正瘫在地上,末梢凝着暗红血块,他眯了眯眼,对七公主冷笑,“有劳七公主了。不过,敝府丫头,微臣自会惩治。”
    七公主收敛了些许情绪,略带尊敬的对他道,“于相府中之事原本不该本宫出手,奈何于夫人太过心善,下不了手,本宫这才不得已而为之。”
    于文正脸色好看了点,吩咐道,“卫福,给我看看,是哪个心大的丫头!”
    张氏一惊,连忙摇头,“老爷,这,这恐怕……”
    “我于某一向行得正,坐得直,府中竟然出了这等事,决不轻饶!”于文正义正言辞的打断了她的话。
    这么多人围观在此,显然是在等他给个说法。若他今日不将此事清楚明白的处理了,明日他便是整个大永朝的笑话。于丹青已废,他何必再拿自己和于府的名声为她遮羞。
    张氏哀叹一声,敛眉退到一旁。
    “是。”卫福压制着心头唏嘘,麻利的走上前,轻撩那女子脸上的头发,怎奈那血浆将头发黏得甚紧,竟是无法撩起。
    他转身,去桌上倒了一杯清水,照着血迹淋了上去,这才将那头发掀了起来。
    露出那人脸时,卫福大惊,“喜娟?”
    张氏闻言,身子一颤,忙上前几步,仔细看了看,真是喜娟!
    当即愣住,脑中突然好似惊雷四炸。
    随即,慌乱的摇头,“不,怎么会是喜娟?怎么会是喜娟!不可能!不可能!”
    七公主眼角一眯,她记得张氏身边有个贴身丫头叫做喜娟。看向张氏,“怎么是喜娟?”
    于文正闭了闭眼,看向张氏的眼神突然间就带了些许怜悯。
    周围不知何时已经响起各种低语声,好似蜜蜂振翅般嗡嗡直响,扰得张氏更加惊慌焦躁,一挥手,厉声喝道,“闭嘴!”
    话落,周遭登时安静下来,张氏也被自己这声惊醒过来,突地双眼一闭,捏紧了手掌,忙低垂眉目走到于文正跟前,万分自责的请罪,“老爷,没想到竟是妾身身边的丫头!妾身管教丫头不力,身边居然养出这等心大的祸患来。妾身有罪,请老爷责罚!”
    于文正掀了掀眼帘,对其他人一拱手,道,“诸位,还请先移步桂园,听听戏曲,于某处理了这丫头便来陪着大家。”
    七公主嗤笑一声,把鞭子抛给丫头,率先抬步离去。
    众人自是看出今日之事大有蹊跷,不过,事实摆在眼前,的确就是一个丫头爬上了表少爷的床,他们再没了刺探的余地。于是,各自宽慰了于文正和张氏几句,便鱼贯而出。
    卫福走在最末,出门后,顺手关上了房门。
    喧嚣骤离,房间登时陷入死寂。
    张氏立马跪了下来,“妾身管家丫头不力,让老爷在同僚面前失了颜面,请老爷责罚!”
    于文正低头看她,额角青筋直跳,沉声怒喝,“地上的女子,原本该是青姐儿。我说得可对?!”
    他刚刚经过大厅时,见到老大老三老四,当时便觉奇怪,她们怎会在陈志焕的院子?
    如今想来,当时的怪异感觉原来不止如此,应该还有为何独独缺了老二于丹青?只是那时没发现罢了。
    张氏睫毛上挂着泪珠,惶恐的看着他,“青姐儿?您怎么会想到青姐儿?您以为是妾身要害青姐儿吗?老爷,您怎会这般看妾身?妾身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吗?何况,焕儿是妾身的表侄,妾身怎么会害自己的表侄?老爷明鉴啊!”
    于文正突然感觉心累,无力的摆手,“你是怎样的人我自然知道。今日之事,是你如实交代,还是等我查清?”
    张氏眼底闪过一丝心虚,随即又抬高了下巴,出口的话掷地有声,“请老爷彻查此事,还妾身一个清白!”
    于文正深深的看了她一会儿,冷笑道,“清白?哼!”
    张氏直挺挺的跪着,定定的看着他,“老爷要如何冤枉妾身,妾身管不着。不过,凡事讲求证据,否则,妾身死不瞑目。”
    于文正手指点着张氏,点了点头,“好,好,好一个证据!”
    她是吃定他找不出证据了!
    想来,今日之事她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他八成是查不出什么来的。
    冷哼道,“老夫现在没空理你!”一甩袖子,转身大步离去。
    于文正一走,张氏便身体一软,瘫倒在地,怔怔半晌,突地紧紧揪着裙摆,双目猩红的看着喜娟,恨恨然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小贱人怎就那么好运?贱人就是命硬!”
    如今她和于文正的关系越发僵冷,而于丹青跟他的关系却日益亲近,她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于丹青受宠,看着她的华儿被那小贱人抢走一切风头与幸福。
    她一定要尽快毁了她!
    反正于文正已经认定了是她动的手,只是没有证据,倒也不能动她丝毫。如此,下次她也不必想着如何将自己摘出来了,这般迂回的办法,每次都让小贱人侥幸逃脱。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忽然癫狂一般的仰着头闭眼笑了起来,笑得眼泪四溢。
    屋顶上,于丹青瞳孔猛地缩紧,面色清寒的看着屋中那个癫狂的女人。
    *
    厅堂里,于锦华神思憔悴的坐在椅子上,眼见众人都已离去,于文正怒气冲冲的经过她时还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独独张氏还没出来。她突然心生不妙,打发了于素婉和于香媛,赶紧跑进内室。
    只见,张氏瘫坐在地,满面泪痕,恍恍惚惚的瞪着前方。
    她顺着张氏的视线看过去,顿时大惊。
    “喜娟?怎么是喜娟?小贱人呢?小贱人呢?!”于锦华又气又恨,一下蹲到张氏身边,抓着她肩膀不停摇晃,尖声质问。
    张氏恍惚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少女,伸出右手抚向她的脸颊,却被于锦华一个转头给躲了开,她愣了愣,僵硬的收回手,拿下于锦华的手,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于锦华噌的蹿起来冲到张氏跟前,眼底满是失望,朝她怒吼,“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我费尽心思激怒七公主,结果就是打死一个你的丫头?你的丫头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管教下人的?”
    张氏本就烦躁,见状,更是气血上涌,一抬手,照着于锦华的右脸便是一巴掌。
    掌声清脆,刺耳挠心。
    “啊!”于锦华哀嚎一声,无意识的捂住了脸,短暂的懵傻之后,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的望着她,歇斯底里尖叫,“你不是我娘!不是!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张氏看着她白嫩的脸颊印着一个清晰的巴掌印,也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打了她,眼眶一热,忙心疼的搂过她紧紧抱着,迭声说道,“华儿,娘不是故意的,华儿……”
    于锦华猛地推开她,泪如雨下,慌乱的摆着头,喃喃低语,“不,不,你不是我娘,不是我娘!我娘很能干,我娘从不打我,我娘……”边说边捂着脸往外跑。
    张氏用力一闭眼,也顾不得掏绣帕了,直接抬起双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两把,便赶紧追了出去。
    *
    于丹青长出一口气,双臂撑着瓦面起身。刚一动,便身体一歪,朝瓦上砸去。
    旁边一双长臂及时伸了过来,握着她双臂将她扶了起来。
    “多谢。”于丹青眼尾扫过那片月牙色袖摆,冷硬开口。
    楚云逸面若冰霜,“回院子?”
    于丹青咬紧牙关点了点头,想从他手里抽出手臂,却发现浑身僵硬,提不起力,也不知是趴久了肌肉麻木了,还是被张氏气得,恶心得没力。
    她一直知道张氏恨她,想她死,甚至也知道今日张氏定会毁她名节。
    她想的是,张氏最多就是给她下点药,趁她与陈志焕在一起时,找个借口,喊上一帮子人过来拿现行,然后她便被人唾弃。也许陈志焕出于自责,且碍于她的身份,会向于文正求亲。而于文正也会索性将她打发了事,她嫁去陈家终日受人白眼。
    万万没想到,张氏并非单纯的想毁她名节,而是要利用七公主对陈志焕的倾慕之情以及她本身的残暴脾性,将她以丫头之名,活活打死。就算侥幸没被打死,就算屈辱的嫁给陈志焕,可被打成那副模样,想来也是生无可恋。要么自己死,要么生不如死。
    楚云逸低头看她两眼,“本王带你走。”
    于丹青道,“嗯。”
    楚云逸单手揽着她的腰,夹抱着她朝落月阁掠去。
    手中腰肢纤细软弱,仿佛随时会从手里滑落,他皱了皱眉,将它箍紧了些,下一瞬,又皱着眉头放松,生怕自己捏碎了它。
    如此反复几次,直把自己折腾得心跳失常,耳尖红亮。
    垂目瞄她一眼,所幸,她神思不属,并未注意他。
    楚云逸暗郁,努力摒弃杂念,紧紧握着她纤腰不再折腾。
    *
    厅堂门后,唐若男和檀香听见屋内彻底没有声响了,才蹑手蹑脚的跑出来,快速跑进内室去。
    看着地上的女子,唐若男长呼一口气,还好不是于丹青,转而拧眉,那么于丹青去哪了?
    “谁?”突然床底有些动静,唐若男短促的喝问道。
    檀香秀眉一紧,一把将唐若男扯到身后护住,立马抽出腿间匕首做好防御,警戒的盯着床前。
    两个人从床底爬了出来,不是别人,正是白芷和碧珠。
    檀香连忙收起匕首,怪异的看着她们。
    唐若男愣愣的看了她们半晌,微瞪着她俩,“这地儿这么血腥,突然从床底出来两人……”
    白芷和碧珠讪讪笑着,面色怪异的站起来,跟唐若男见礼,“表小姐。”然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你们怎的在此?”檀香问道。
    白芷二人你看我我看你,碧珠红着脸道,“今日一早,小姐便吩咐奴婢辰时末溜进这里候着。”说完,脸色瞬间红透,她一个云英未嫁的少女,竟是在此听了小半天的床角,这喜娟也是……着实放浪。
    檀香同情的看着她俩,“原来小姐早做了安排!”
    白芷点点头,“小姐没在这,那她人呢?”
    唐若男想了想,道,“应该在落月阁。走,赶紧回去!兴许表妹已经回去了。”
    四人对视一眼,急奔落月阁而去。
    *
    张氏一路追着于锦华,总算在梅园将她拦住,张开双臂挡在她面前,“华儿——”
    “你走!你不是我娘!”于锦华怒目相向,身子一侧,往旁边冲。
    张氏紧紧抓住她手臂,于锦华奋力挣扎想甩开她,张氏死命抱住她,急声道,“华儿,你听娘说听娘说啊,你,你现在不能出去!府里人多眼杂,你不能这样出去!二皇子,你表哥,你表哥还在府里!他见了你这模样会怎么想?”
    听到二皇子三字,于锦华立马安静了下来,面色灰败的呆了呆,突然趴到张氏身上压抑的痛哭起来。
    张氏烦躁的拍着于锦华后背,恨声道,“定是那陈壮出了纰漏!”
    “我要杀了那不忠的狗奴才!”于锦华仰头看着张氏,厉声说道。
    张氏手上一顿,隐隐失望,稍微推开于锦华,语重心长道,“华儿,你仔细想想,陈壮的家人都在我们手上,他如何能够轻易倒戈?娘想的是,他定是掳了小贱人,结果中途被人劫了去,那人还将小贱人换成了喜娟。此刻,那陈壮应该已经被灭口,或者正被人捏在手上,准备用他来找出幕后之人。小贱人定是有人暗中相助。”
    于锦华愣愣的想了想,突然惊恐的抓着张氏的手臂,“那娘,我们怎么办?会不会查到我们?”
    张氏拍拍她的手,“放心,娘这便让人放了陈壮家人。至于那陈壮,今日未时末还不能拿到解药的话,必死无疑,他根本就没有背叛的机会。”
    未时末?
    于锦华看了眼日头,这会儿该是早已过了未时末,松了口气,抽噎道,“娘,下次我们直接叫人砍下小贱人的头好不好,女儿真的恨死她了!”
    张氏微怔,忙安抚于锦华,发誓一般说道,“好,都听华儿的。过几日,娘便让人将小贱人的头给你取了来!”眼神微闪,突然呵呵笑了起来,“娘向你保证,这次,定会让她死无全尸,再无翻盘机会!”
    闻言,于锦华破涕为笑,随后又不确定的问道,“真的吗?”
    张氏用力一点头,笑得春风满面,“真的,比真金还真。”
    于锦华探究的看她许久,最终点点头,甜笑道,“嗯!娘说是真的,必然就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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