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搜查全府
于丹青低眉敛目，“请爹爹息怒。女儿并非胡言，这是女儿的真实心愿。望爹爹成全。”
“糊涂！”于文正怒火更甚，双目狠厉的瞪她。
于锦翰兄妹不懂事，眼皮子浅，自家兄妹窝里反，让他丢尽了脸也就罢了，于丹青行事稳妥，小错不断，大是大非面前脑子还是清楚的，今日居然也这般乱来，他怎能不气！
楚云逸一脸冷然，起身，拉着于丹青的手臂把她放到身后，“于相，你身为朝廷命官，莫非忘了大永律例？嫌疑人含冤，官府理应辅其找寻证据，濯其冤屈，还其清白，官民共遵。”
于文正闭了嘴。神色复杂的看他半晌，下颚抖了抖，终是低眉顺眼的朝他拱手，“三皇子教训的是！微臣多谢三皇子提点！”
能屈能伸，识时务者为俊杰，是于文正的处世立身之道。
楚云逸点头回礼，“于相客气。你乃安永父亲，又是父皇倚重的肱骨之臣，本王自然不愿你知法犯法。”
窗外炙白的阳光投在他身上，将他一身淡雅映照得正气凛然。于文正抿紧了嘴，脸色隐约铁青。
“呵呵呵，三皇子还真是处处为安永着想呢。安永好福气啊，能寻得如此疼惜你的夫君，”张淑妃眸中火焰散去，勾着红唇轻笑，轻蔑的眼神若有似无的落在于文正脸上，“于相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能得如此关心你的乘龙佳婿。”
于文正父女还没开口，便听楚云逸淡淡回道，“娘娘过奖。夫君疼惜娘子，天经地义。岳父大人为本王生养了安永这么好的妻子，理当得本王关心。”
于丹青红了红脸，娇小的身子完全隐没在他的身后，掐了一把他的后腰。这话在屋里说说就罢，居然大庭广众之下也说得如此顺溜。
关键，她爹估计已经被他气成内伤了。
嗯，这仇，报得好。
她弯了弯唇角，一个没忍住，又挠了挠他手心。
楚云逸几不可查的挑了挑眉，另一只手也背到了身后，将她的手一把握住。于丹青总算消停。
张淑妃微怔，夫君疼惜娘子天经地义？
不由神思恍惚，未出阁时，她也是如此认为，只是……看着他身边络绎不绝的如花般娇艳的新鲜面孔，看着他以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灼热眼神看向那个女子……这话，便渐渐成了她心头的一则笑话。
顿时没了挑拨的兴致，轻嗤一声，收回思绪，意味不明的瞟了眼于丹青和于文正，淡淡下令，“于相，派人搜查全府，务必让她满意了。”
于文正颔首，捏着拳头，偏头吩咐卫福。
此时已是未时，搜府尚需一些时间，赵夫人便恭敬的邀请楚云逸和张淑妃母子去前厅用餐，却被楚云逸以于丹青受了惊吓，他需在此陪伴为由婉拒。
楚云哲扯了扯唇，率先抬脚离去。
*
徐府。
徐夫人喜笑妍妍的跟徐慧坐在榻上商讨嫁衣领口的花型，气氛温馨愉悦。
“咣当”一声，房门陡开。
母女二人循声望去，徐尚书一脸怒气的大步进门。
“爹爹？”徐慧不解，忙放下嫁衣，起身迎了过去。
一股浅淡的酒气窜入鼻尖。
她皱了皱眉，爹很少中午饮酒。
徐尚书仔细看她半晌，沉声说道，“慧姐儿，二皇子并非良人，眼下，离大婚还有段时日。你装病，把这亲事给退了！”
“老爷？！您在说什么？”徐夫人也站了起来，惊疑的望着他。
徐慧倒是淡然，承受着徐尚书压迫感十足的目光，轻声问道，“可是发生了何事？”
“于大小姐小产了。”徐尚书圆滑世故的脸上，此刻尽是愤然。
原来如此。
徐慧笑了笑，“此事，不是早在爹爹的预料之中吗？于大小姐未婚先孕的信函送到各府之时，大家已心知肚明她不日将会小产。她坏了二皇子的名声，她的孩子自然保不住。”
徐夫人面色微松，接口，“正是。老爷，您要知道，这亲事可是圣上钦赐的，岂是我们想退便能退的？”
徐尚书气郁的看着徐慧，犹豫再三，还是据实以告，“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般简单！今日我和同僚在德香楼小聚，听闻二皇子是对安永县主情根深种，这才接连让安然郡主和于大小姐小产的。慧姐儿，那日在瑞王府，二皇子看安永县主的眼神的确不对。或许，传言不假！圣旨已下，安永马上便是三皇子妃，二皇子仍旧对她……我是怕你嫁过去后，一旦怀了身孕，也会同意遭此厄运啊！”
徐慧垂眸片刻，再次看向徐尚书时，眼底一片平静，“女儿早就知道他对安永县主有意。爹爹放心，安然和于锦华情况特殊，不能代表二皇子对于子嗣的态度。至于退亲一事，我知道爹爹只是一时气话。皇上突然将我赐配与二皇子，必有其深意，我们若是贸然退亲，不仅得罪了二皇子，更会招皇上记恨，实非明智之举。请爹爹三思。”说罢，温顺的低下了头。
徐尚书短暂的怔忪之后，眼神一寸寸凉了下来。
慧姐儿之言，他岂会不知？
实在是这二皇子近期的表现着实让他对慧姐儿的前程甚感担忧，今日听了别人的谈论，一时怒急攻心失了理智罢了。
“万般皆无奈，半点不由人。”
好半晌后，徐尚书留下这话，一甩袖子出了房门。
徐夫人轻叹一声，走过来拉着徐慧的手，怜惜道，“慧姐儿，娘知道你委屈，可，皇命难违。”顿了顿，又以过来人的口吻劝诫，“唯有守住你的内心，将后宅紧紧攥在手里，尽好正妻本职，方能让自己少受伤害。”
徐慧轻轻点头，垂眸遮住了眸中寒凉，“是，女儿谨遵娘的教诲。”
守住内心？如何守住？
与他相识多年，一直谨遵父母之命——与皇子保持距离，平日里觉得他和其他男子并无不同。
或许是因为赐婚，心中已将自己当作了他的未婚妻，戒备陡然放下，当他在于府满园怒放的蔷薇间，笑着应下众人的贺喜，邀请大家赏脸喝喜酒，对着她温柔多情的笑时，她的心已经失守，已经为眼前这个风度翩翩的未婚夫大开心门。
退亲之事，并非不能，只是不愿……
她终究还是辜负了父母的期许。
沉思间，又听徐夫人说道，“若真如你爹所言，二皇子对那于丹青有意，那么，瑞王府行刺一事便不是他所为，极有可能是淑妃娘娘。”笑了笑，又道，“慧姐儿，所以啊，你也不必担心于丹青坏你的事。她跟淑妃娘娘之间隔着于夫人，且，若是二皇子对她执迷不悟，依着娘娘的脾性，怎会容许她干扰二皇子，坏了二皇子的名声和前程？如果我没猜错，那日游街示众的于府刺客，也是娘娘所为。娘娘是怎样的人？她想要谁死，多的是法子。”
徐慧柳眉微蹙，娘亲所言，前头部分她自是知晓，最后一句，她委实不敢苟同。
若是淑妃娘娘能拿下于丹青，于丹青又怎会蹦跶至今？
到底不忍拂了娘亲好意，当下按捺住心头不安，乖巧点头，扶着徐夫人的胳膊往榻边走，笑道，“娘说得对，女儿自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走吧，我们再选选花型，争取今日能将配线一并配好了。”
*
落月阁饭厅。
于丹青面露疲态，用银筷扒拉着碗里的白米饭，扒拉四五下能往嘴里送一下。
楚云逸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被信任的人背叛，那种切肤之痛，他比谁都清楚。
眉目清冷的抽走她手里的筷子，她抬眸看他，楚云逸不带任何感**彩的对她道，“于丹青，人各有志，世人总会为了自己的目的前行。若是你挡了她的道，或者杀了你能让她更快抵达目的地，就算你对她再好，她也会义无反顾的踩着你的尸体通行。”
于丹青笑了笑，夺回筷子，刨了一大口饭塞进嘴里，细嚼，慢咽之后，才道，“我知道，你不用劝慰我。各人有各人的立场，我不怨任何人，也不会为了不值得的人劳神伤心。”
“那你？”
于丹青呵呵轻笑两声，“没事。只是觉得我爹这人，真不好说。”顿了顿，又道，“我爹、檀香、白芷、翠珠、于锦翰、于锦华，我会让他们付出相应的代价。”
说到这里，楚云逸皱眉问道，“搜查全府，便是你的后招？你希望在哪些地方搜出什么？又要如何运用？”
于丹青说她已有准备，且态度强硬不让他插手此事，基于对她的信任和尊重，他便一直袖手旁观。然，事态发展至今，她已隐见疲态。
于丹青不甚在意的笑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吃了几口菜，见他一直不动筷，不禁抬眼瞅他，一下子便望进了他眼里的担忧。于丹青眨了眨眼，起身走到他身边，俯身耳语。
他已为她付出良多，她不愿他再无故为她担忧。
少顷，她说完，回到座位坐好，冲他咧嘴一笑，“快吃饭吧，你早饭都没吃呢。”
楚云逸却将薄唇抿作一条直线，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
与此同时，卫福率领徐嬷嬷、莫远、于府各房得脸的下人一起，依次搜查各主子院子。当然，除了落月阁和老夫人的清晖院。
张淑妃四人秉承食不言的餐桌礼仪，沉默的用着午餐。
两刻之后，张淑妃便放下了碗筷。
其他三人见状，也不动声色的结束用餐。
满满一桌子菜肴，几乎没怎么动过。
赵夫人恭敬的开口询问，“娘娘，这都午后了，臣妇带您去客房歇息吧？”
张淑妃眼角扫着于文正，回赵夫人的话，“不必了。本宫有段时日没见我那可怜的妹妹了。哲儿，陪我去看看你姨母。”
楚云哲应声，起身扶她。
赵夫人和于文正一道将他们送了出去。
门口，赵夫人和于文正相顾无言片刻，终是靠近他小声说道，“老爷，妾身担心……”
“该来的总归会来。担心有何用。”于文正淡声打断了她，尔后，对着于锦翰的院子方向叹了口气。
青姐儿今日显然已被激怒。
他从她眼里，看到了决绝，一种势在必得，甚至鱼死网破的决绝。
论心机，论狠厉，他并不认为于锦翰是她的对手，不知道下人会从于锦翰院子里搜出怎样的东西。
赵夫人颔首，柔声道，“老爷，妾身扶您回屋歇会吧？这一趟搜查下来，少不得两个时辰。”
闻声，于文正疲倦的捏了捏眉间，“不用了。我书房还有公务没处理。”说完，便抬脚往书房走去。
*
春荣居。
张氏正在午休，张淑妃站在床前看了她几眼，便遣散了下人，让徐嬷嬷在门外守着。
楚云哲懒懒的斜靠在窗台上，看窗外梨树在地上投下明灭的阴影，偶尔飘落一两片深绿圆叶，在地上起起落落，在阳光和微风里，肆意飘扬，生机盎然。
阳光温暖明亮，他的心却冰冷阴暗。
突然间发现，当初的于丹青之于他，便如这梨叶之于梨树，对他全然依赖，死心塌地扎根与他。她终归是要依附于他的。
而如今，他仍然是梨树，她依然是梨叶，只是，她已是这离了梨树的梨叶。
飘摇翻飞间，已牢牢抓住他的视线。
他又想起早餐时，她粉面桃红的对着他出神，他心中油然而生的那份满足和激荡。
“呵呵。”
不自觉的，他低笑出声，声音里满是愉悦。
这种情绪，只有面对她时，才会出现。
“嘭！”
一道清脆的响声，从他身后传来。
楚云哲转身，脸上犹带笑意，看向地面。
一只破碎的碧色茶杯，周围还有些许水渍。
他笑意渐收，眉目间笼上一层冷意，朝桌边一脸愤懑的张淑妃开口，“怎么了？”
张淑妃气得额角突突直跳，看着他好一阵，没能说出一个字来，只微张着嘴瞪他，目光里除了愤怒便是寒心。
好一阵后，她才缓过气来，以一种心如止水的状态对他说，“昨夜蕴儿被人划伤脸蛋，想也知道，定然是楚云逸的手笔。他这是在跟我们示威，他能让人潜入蕴儿内室，于睡梦之中划伤她的脸，自然也能要了她的命，甚至，我的命。”
楚云哲沉声问，“她伤势如何？”
“太医说，不会留疤。”
楚云哲顿了顿，阴测测开口，“母妃放心，儿臣必会替她报仇。”
“你替她报仇？”张淑妃突然就拔高了声音，指着他狼狈的左脸，“就是送上门去让人打脸？”
上午，她和于文正等人去落月阁时，在路上遇到他。他一脸狼狈，左脸微微鼓起，还有鲜红的印痕。
那条路，除了通往落月阁，再无其他院落。不必问，打他之人不是楚云逸便是于丹青。
而他现在，居然说要替玥儿报仇！
真正讽刺极了。
脸上，不禁火辣辣的疼。
她的一双儿女，因为于丹青这个祸患，双双受辱！偏偏她这不成器的儿子，还对那个死丫头失了魂儿！
楚云哲面色寒意更重，近乎冰凌，“母妃，我跟你说过，不许对于丹青出手。我的计划，因为于锦翰的自作主张和你的插手，已经全部被毁。一会儿搜查结束，无论结果如何，都请你别再插手。”
“你的计划？”张淑妃压制着怒火，冷声问道。
楚云哲瞥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于锦华身体不适，为保皇家子嗣，请父皇下旨，派赵神医出诊。”
张淑妃静默两瞬，轻哼，“时至今日，你还指望赵神医弃他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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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涂！”于文正怒火更甚，双目狠厉的瞪她。
于锦翰兄妹不懂事，眼皮子浅，自家兄妹窝里反，让他丢尽了脸也就罢了，于丹青行事稳妥，小错不断，大是大非面前脑子还是清楚的，今日居然也这般乱来，他怎能不气！
楚云逸一脸冷然，起身，拉着于丹青的手臂把她放到身后，“于相，你身为朝廷命官，莫非忘了大永律例？嫌疑人含冤，官府理应辅其找寻证据，濯其冤屈，还其清白，官民共遵。”
于文正闭了嘴。神色复杂的看他半晌，下颚抖了抖，终是低眉顺眼的朝他拱手，“三皇子教训的是！微臣多谢三皇子提点！”
能屈能伸，识时务者为俊杰，是于文正的处世立身之道。
楚云逸点头回礼，“于相客气。你乃安永父亲，又是父皇倚重的肱骨之臣，本王自然不愿你知法犯法。”
窗外炙白的阳光投在他身上，将他一身淡雅映照得正气凛然。于文正抿紧了嘴，脸色隐约铁青。
“呵呵呵，三皇子还真是处处为安永着想呢。安永好福气啊，能寻得如此疼惜你的夫君，”张淑妃眸中火焰散去，勾着红唇轻笑，轻蔑的眼神若有似无的落在于文正脸上，“于相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能得如此关心你的乘龙佳婿。”
于文正父女还没开口，便听楚云逸淡淡回道，“娘娘过奖。夫君疼惜娘子，天经地义。岳父大人为本王生养了安永这么好的妻子，理当得本王关心。”
于丹青红了红脸，娇小的身子完全隐没在他的身后，掐了一把他的后腰。这话在屋里说说就罢，居然大庭广众之下也说得如此顺溜。
关键，她爹估计已经被他气成内伤了。
嗯，这仇，报得好。
她弯了弯唇角，一个没忍住，又挠了挠他手心。
楚云逸几不可查的挑了挑眉，另一只手也背到了身后，将她的手一把握住。于丹青总算消停。
张淑妃微怔，夫君疼惜娘子天经地义？
不由神思恍惚，未出阁时，她也是如此认为，只是……看着他身边络绎不绝的如花般娇艳的新鲜面孔，看着他以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灼热眼神看向那个女子……这话，便渐渐成了她心头的一则笑话。
顿时没了挑拨的兴致，轻嗤一声，收回思绪，意味不明的瞟了眼于丹青和于文正，淡淡下令，“于相，派人搜查全府，务必让她满意了。”
于文正颔首，捏着拳头，偏头吩咐卫福。
此时已是未时，搜府尚需一些时间，赵夫人便恭敬的邀请楚云逸和张淑妃母子去前厅用餐，却被楚云逸以于丹青受了惊吓，他需在此陪伴为由婉拒。
楚云哲扯了扯唇，率先抬脚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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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府。
徐夫人喜笑妍妍的跟徐慧坐在榻上商讨嫁衣领口的花型，气氛温馨愉悦。
“咣当”一声，房门陡开。
母女二人循声望去，徐尚书一脸怒气的大步进门。
“爹爹？”徐慧不解，忙放下嫁衣，起身迎了过去。
一股浅淡的酒气窜入鼻尖。
她皱了皱眉，爹很少中午饮酒。
徐尚书仔细看她半晌，沉声说道，“慧姐儿，二皇子并非良人，眼下，离大婚还有段时日。你装病，把这亲事给退了！”
“老爷？！您在说什么？”徐夫人也站了起来，惊疑的望着他。
徐慧倒是淡然，承受着徐尚书压迫感十足的目光，轻声问道，“可是发生了何事？”
“于大小姐小产了。”徐尚书圆滑世故的脸上，此刻尽是愤然。
原来如此。
徐慧笑了笑，“此事，不是早在爹爹的预料之中吗？于大小姐未婚先孕的信函送到各府之时，大家已心知肚明她不日将会小产。她坏了二皇子的名声，她的孩子自然保不住。”
徐夫人面色微松，接口，“正是。老爷，您要知道，这亲事可是圣上钦赐的，岂是我们想退便能退的？”
徐尚书气郁的看着徐慧，犹豫再三，还是据实以告，“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般简单！今日我和同僚在德香楼小聚，听闻二皇子是对安永县主情根深种，这才接连让安然郡主和于大小姐小产的。慧姐儿，那日在瑞王府，二皇子看安永县主的眼神的确不对。或许，传言不假！圣旨已下，安永马上便是三皇子妃，二皇子仍旧对她……我是怕你嫁过去后，一旦怀了身孕，也会同意遭此厄运啊！”
徐慧垂眸片刻，再次看向徐尚书时，眼底一片平静，“女儿早就知道他对安永县主有意。爹爹放心，安然和于锦华情况特殊，不能代表二皇子对于子嗣的态度。至于退亲一事，我知道爹爹只是一时气话。皇上突然将我赐配与二皇子，必有其深意，我们若是贸然退亲，不仅得罪了二皇子，更会招皇上记恨，实非明智之举。请爹爹三思。”说罢，温顺的低下了头。
徐尚书短暂的怔忪之后，眼神一寸寸凉了下来。
慧姐儿之言，他岂会不知？
实在是这二皇子近期的表现着实让他对慧姐儿的前程甚感担忧，今日听了别人的谈论，一时怒急攻心失了理智罢了。
“万般皆无奈，半点不由人。”
好半晌后，徐尚书留下这话，一甩袖子出了房门。
徐夫人轻叹一声，走过来拉着徐慧的手，怜惜道，“慧姐儿，娘知道你委屈，可，皇命难违。”顿了顿，又以过来人的口吻劝诫，“唯有守住你的内心，将后宅紧紧攥在手里，尽好正妻本职，方能让自己少受伤害。”
徐慧轻轻点头，垂眸遮住了眸中寒凉，“是，女儿谨遵娘的教诲。”
守住内心？如何守住？
与他相识多年，一直谨遵父母之命——与皇子保持距离，平日里觉得他和其他男子并无不同。
或许是因为赐婚，心中已将自己当作了他的未婚妻，戒备陡然放下，当他在于府满园怒放的蔷薇间，笑着应下众人的贺喜，邀请大家赏脸喝喜酒，对着她温柔多情的笑时，她的心已经失守，已经为眼前这个风度翩翩的未婚夫大开心门。
退亲之事，并非不能，只是不愿……
她终究还是辜负了父母的期许。
沉思间，又听徐夫人说道，“若真如你爹所言，二皇子对那于丹青有意，那么，瑞王府行刺一事便不是他所为，极有可能是淑妃娘娘。”笑了笑，又道，“慧姐儿，所以啊，你也不必担心于丹青坏你的事。她跟淑妃娘娘之间隔着于夫人，且，若是二皇子对她执迷不悟，依着娘娘的脾性，怎会容许她干扰二皇子，坏了二皇子的名声和前程？如果我没猜错，那日游街示众的于府刺客，也是娘娘所为。娘娘是怎样的人？她想要谁死，多的是法子。”
徐慧柳眉微蹙，娘亲所言，前头部分她自是知晓，最后一句，她委实不敢苟同。
若是淑妃娘娘能拿下于丹青，于丹青又怎会蹦跶至今？
到底不忍拂了娘亲好意，当下按捺住心头不安，乖巧点头，扶着徐夫人的胳膊往榻边走，笑道，“娘说得对，女儿自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走吧，我们再选选花型，争取今日能将配线一并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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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月阁饭厅。
于丹青面露疲态，用银筷扒拉着碗里的白米饭，扒拉四五下能往嘴里送一下。
楚云逸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被信任的人背叛，那种切肤之痛，他比谁都清楚。
眉目清冷的抽走她手里的筷子，她抬眸看他，楚云逸不带任何感**彩的对她道，“于丹青，人各有志，世人总会为了自己的目的前行。若是你挡了她的道，或者杀了你能让她更快抵达目的地，就算你对她再好，她也会义无反顾的踩着你的尸体通行。”
于丹青笑了笑，夺回筷子，刨了一大口饭塞进嘴里，细嚼，慢咽之后，才道，“我知道，你不用劝慰我。各人有各人的立场，我不怨任何人，也不会为了不值得的人劳神伤心。”
“那你？”
于丹青呵呵轻笑两声，“没事。只是觉得我爹这人，真不好说。”顿了顿，又道，“我爹、檀香、白芷、翠珠、于锦翰、于锦华，我会让他们付出相应的代价。”
说到这里，楚云逸皱眉问道，“搜查全府，便是你的后招？你希望在哪些地方搜出什么？又要如何运用？”
于丹青说她已有准备，且态度强硬不让他插手此事，基于对她的信任和尊重，他便一直袖手旁观。然，事态发展至今，她已隐见疲态。
于丹青不甚在意的笑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吃了几口菜，见他一直不动筷，不禁抬眼瞅他，一下子便望进了他眼里的担忧。于丹青眨了眨眼，起身走到他身边，俯身耳语。
他已为她付出良多，她不愿他再无故为她担忧。
少顷，她说完，回到座位坐好，冲他咧嘴一笑，“快吃饭吧，你早饭都没吃呢。”
楚云逸却将薄唇抿作一条直线，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
与此同时，卫福率领徐嬷嬷、莫远、于府各房得脸的下人一起，依次搜查各主子院子。当然，除了落月阁和老夫人的清晖院。
张淑妃四人秉承食不言的餐桌礼仪，沉默的用着午餐。
两刻之后，张淑妃便放下了碗筷。
其他三人见状，也不动声色的结束用餐。
满满一桌子菜肴，几乎没怎么动过。
赵夫人恭敬的开口询问，“娘娘，这都午后了，臣妇带您去客房歇息吧？”
张淑妃眼角扫着于文正，回赵夫人的话，“不必了。本宫有段时日没见我那可怜的妹妹了。哲儿，陪我去看看你姨母。”
楚云哲应声，起身扶她。
赵夫人和于文正一道将他们送了出去。
门口，赵夫人和于文正相顾无言片刻，终是靠近他小声说道，“老爷，妾身担心……”
“该来的总归会来。担心有何用。”于文正淡声打断了她，尔后，对着于锦翰的院子方向叹了口气。
青姐儿今日显然已被激怒。
他从她眼里，看到了决绝，一种势在必得，甚至鱼死网破的决绝。
论心机，论狠厉，他并不认为于锦翰是她的对手，不知道下人会从于锦翰院子里搜出怎样的东西。
赵夫人颔首，柔声道，“老爷，妾身扶您回屋歇会吧？这一趟搜查下来，少不得两个时辰。”
闻声，于文正疲倦的捏了捏眉间，“不用了。我书房还有公务没处理。”说完，便抬脚往书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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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荣居。
张氏正在午休，张淑妃站在床前看了她几眼，便遣散了下人，让徐嬷嬷在门外守着。
楚云哲懒懒的斜靠在窗台上，看窗外梨树在地上投下明灭的阴影，偶尔飘落一两片深绿圆叶，在地上起起落落，在阳光和微风里，肆意飘扬，生机盎然。
阳光温暖明亮，他的心却冰冷阴暗。
突然间发现，当初的于丹青之于他，便如这梨叶之于梨树，对他全然依赖，死心塌地扎根与他。她终归是要依附于他的。
而如今，他仍然是梨树，她依然是梨叶，只是，她已是这离了梨树的梨叶。
飘摇翻飞间，已牢牢抓住他的视线。
他又想起早餐时，她粉面桃红的对着他出神，他心中油然而生的那份满足和激荡。
“呵呵。”
不自觉的，他低笑出声，声音里满是愉悦。
这种情绪，只有面对她时，才会出现。
“嘭！”
一道清脆的响声，从他身后传来。
楚云哲转身，脸上犹带笑意，看向地面。
一只破碎的碧色茶杯，周围还有些许水渍。
他笑意渐收，眉目间笼上一层冷意，朝桌边一脸愤懑的张淑妃开口，“怎么了？”
张淑妃气得额角突突直跳，看着他好一阵，没能说出一个字来，只微张着嘴瞪他，目光里除了愤怒便是寒心。
好一阵后，她才缓过气来，以一种心如止水的状态对他说，“昨夜蕴儿被人划伤脸蛋，想也知道，定然是楚云逸的手笔。他这是在跟我们示威，他能让人潜入蕴儿内室，于睡梦之中划伤她的脸，自然也能要了她的命，甚至，我的命。”
楚云哲沉声问，“她伤势如何？”
“太医说，不会留疤。”
楚云哲顿了顿，阴测测开口，“母妃放心，儿臣必会替她报仇。”
“你替她报仇？”张淑妃突然就拔高了声音，指着他狼狈的左脸，“就是送上门去让人打脸？”
上午，她和于文正等人去落月阁时，在路上遇到他。他一脸狼狈，左脸微微鼓起，还有鲜红的印痕。
那条路，除了通往落月阁，再无其他院落。不必问，打他之人不是楚云逸便是于丹青。
而他现在，居然说要替玥儿报仇！
真正讽刺极了。
脸上，不禁火辣辣的疼。
她的一双儿女，因为于丹青这个祸患，双双受辱！偏偏她这不成器的儿子，还对那个死丫头失了魂儿！
楚云哲面色寒意更重，近乎冰凌，“母妃，我跟你说过，不许对于丹青出手。我的计划，因为于锦翰的自作主张和你的插手，已经全部被毁。一会儿搜查结束，无论结果如何，都请你别再插手。”
“你的计划？”张淑妃压制着怒火，冷声问道。
楚云哲瞥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于锦华身体不适，为保皇家子嗣，请父皇下旨，派赵神医出诊。”
张淑妃静默两瞬，轻哼，“时至今日，你还指望赵神医弃他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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