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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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老宅派来的车接你和小姐的车。不过小姐有事先一步出了门。”乔伯满脸遗憾地说道。第一次登门见家长，叫江暮染一个人去实在不像样子。乔伯也担心江暮染应付不来。
“乔伯，我要的面好了吗？饿了。”江暮染笑着将话题引到了不重要的事上。
“自然好了。”乔伯示意身旁的一个佣人将看似简简单单的煎蛋面端上来，不忘嘱咐道，“这碗面别吃太撑，一会到了老宅还有家宴。我怕您到时候不消化。”
江暮染闻言哈哈大笑，将面放在桌板上说道，“乔伯，什么样的家宴也比不上这碗面。”
这碗面是从陆子衿的厨房里做出来的，虽然自己和陆子衿不和，但她至少不会害自己。而去了陆家老宅，不确定的因素就多了，只有提前吃饱才能找到一会不吃的借口。
乔伯不明所以，只能目送江暮染吃着面离开落云宅。他还没见过谁在受到老爷邀请后，还要提前吃碗面垫肚子的。这代表什么意思呢？
车是陆家老宅的车，人自然也是陆家老宅的人。
安静的车厢里，江暮染唆面的声音突兀又响亮，让开车的司机也不禁偷偷瞟了一眼。
有那么好吃吗？
每一个看过江暮染吃东西的人都会更轻易发出这样的疑问，因为江暮染吃东西的样子真的太有食欲了。就算她吃得是碗清汤面，你都会怀疑她是不是吃的满汉全席。
而这样的信息在车子刚刚离开落云宅不到十分钟就传到了陆家老宅。
每个人在听到这个信息的时候都神色不一。但大多数都隐晦地流露出鄙夷的神色。江家没见过世面的野丫头，大概不能理解陆家的家宴是什么级别的宴请吧？不然怎么会在宴前吃面？
“通知厨房，今晚一定要特地煮份面。江小姐爱吃面。”小辈中有接到父母眼色的人说道。
“喂陆飞，没你这么阴阳怪气的。爱吃面怎么了？我也爱吃面。”陆元鹏的大肚子在陆家众人中想藏也藏不住，往日他最讨厌参加家宴，次次来恨不得自己瘦成一道闪电千万别被人注意。但这次不一样，他在南珠折腾得像模像样，回来还受到了陆老爷子的当众褒扬，有种扬眉吐气的快意。自然敢站出来替江暮染说话。
“所以我让厨房去准备啊。”陆飞笑嘻嘻说道，“吃惯了山珍海味，弄点清汤小面也别有一番滋味。”
明里暗里骂江暮染小门小户，也骂陆元鹏跟着江暮染混没出息。偏偏话说得圆滑，又怎么会是陆元鹏这个燕京七宝之一的铁憨憨能拐弯抹角回应回去的？
陆元鹏气得涨红一张胖脸，被父亲陆海南看了一眼后，只能捏着拳头忿忿无言。
“对了，子衿姐应该也要来吧？”一个模样清纯的女孩问道。小辈中，陆田心是除了陆子衿外唯一的女性，对陆子衿也尤为崇拜。每次家宴恨不得把眼睛落在陆子衿身上，偏偏她父亲陆华却极为不满陆子衿……所以这样的反差在其他人看来有趣又讽刺。..
“来不来跟你有什么干系？”陆田心的大哥陆晋声音低沉训斥道。“一会结束了，让司机送你回学校。”
陆田心瘪瘪嘴，没再敢说话。
陆子衿辈分上跟她们平辈，但在权力上却凌驾于他们所有人之上，是陆家与众不同又令人讨厌的存在。
一个过早失去父亲，孤儿寡母在陆家长大的人，凭什么能掌控陆家？凭老爷子的偏爱，还是凭多年前那个人的一句话？
陆家其女，天纵英才，能堪大任。
短短十二个字，刻在陆家所有人的心上，从嗤之以鼻到寝食难安，再从寝食难安到如今的咬牙切齿。
眼见气氛沉闷下去，陆飞忽
然出声说道，“听说我们这位堂嫂子可不一般。”
“嗯？有什么特别之处吗？”陆田心好奇地搭话。她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没几个人能配上陆子衿，可转眼陆子衿就要因为一场荒唐的指腹为婚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订婚了，她自然好奇江暮染有什么样的魅力。
“特别之处谈不上。只是听说从小被江家放逐，在秦城长大。又在瞭望所里待过几年，所以喜欢跟人动手。”
陆田心清纯的脸瞬间皱起来，一个爱打架的暴力狂怎么配得上陆子衿？
成功引起陆田心的反感后，陆飞又笑嘻嘻找补道，“其实她人很厉害。听说跟人动手还没输过。这一点你可以问陆元鹏，他熟。”
被点名的陆元鹏出乎意料没生气，反而顺着陆飞的话说道，“没错。染姐确实厉害。不过她现在为堂姐废了双腿，这不是什么人都有勇气做的，光冲这一点，我就佩服她一辈子。”
陆子衿能够站起来的消息早已人尽皆知。但却少有人知道她为什么忽然就能够站起来了。
江暮染就像刻一座丰碑的石头。人们只会注意到丰碑上的字，却无人去观察丰碑的材质。
如今陆元鹏点明出来，不光解释了陆子衿为什么会娶江暮染，也把江暮染的地位提高了不少————江暮染和陆子衿结婚不只是一纸婚约，而是她废了自己的腿成全了陆子衿。
这是一段佳话！不容任何人诋毁抹黑！
“说得好。”谁也不知道白发苍苍的陆霆辉是什么时候走下来的，但不妨碍每个人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他的态度。
“莫说江家这丫头和子衿有婚约。就是没有婚约，她能让子衿站起来，只要她敢嫁，我都会让子衿娶她。”陆霆辉扫了一眼众人，掷地有声说道。
陆家上下瞬间噤声。
老爷子一直将陆子衿当做接班人。看重程度和其他人完全不是一个量级。如今却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只能说明，他对这个叫“江暮染”的江家人满意到即使陆子衿不愿意娶，他也会出手让陆子衿娶的地步。
也间接确认了陆元鹏的话。
陆海南顿时坐直身子，第一次在老宅感受到一把因自己傻儿子而自豪的感觉。陆元鹏的不争气早让陆海南在陆家被边缘化了很久，如今他却忽然又燃起了希望。
会不会做事不重要。跟对人最重要。
老爷子这么重视江暮染，陆元鹏跟在江暮染后边不说吃肉了，喝一两口汤，在老爷子面前混个脸熟总是没问题的吧？
陆元鹏脸上的肥肉在陆海南眼里忽然也不再那么不成器，而是憨态可掬起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傻人有傻福吧。
陆海南眼睛里难以克制地散发出喜悦的光芒。只不过，这样的光芒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所有人都入席等待，却迟迟没有等来今天的主角而变得小心翼翼。如同一只夹着尾巴的狗。
陆飞暗中嗤笑。
“去问一下，人怎么还没来？”管家乔公向下面的人吩咐道。
陆家的家宴有三条铁定的规矩：其一人必须齐整，实在到不了的需要提前报备。其二必须准时，谁要是迟到就会面临家法。其三则是不许带外人。就是男女朋友这种关系的，也必须是奔着结婚去的才能带来。
而江暮染第一次参加陆家家宴就迟到。如此恶劣的第一印象真是足够让人幸灾乐祸。
很快，下面的人附耳报备给乔公。
“老爷———”
谁也不知道乔公对陆霆辉说了什么。也没人能猜测出陆霆辉是喜是怒。
大家垂首安静又各怀心思地坐在各自的位置上，等待老爷子的宣判。
“再等等。”
简单三个字，对众人来说却无异于一场地震。
陆家的家宴除了曾有一次破例等过陆子衿外，从未再等过他人—
———还是个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外人。
震惊过后，另一个巨大的疑问盘踞在所有人心头：江暮染去哪儿了？按理说老宅派了车去接，人不应该迟到才对。
这时，陆飞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刚看上一眼，整个人就划拉着椅子站起来，他母亲陆素萍立马呵斥道，“阿飞，你这是做什么？”
“不是。我太惊讶了。”陆飞整个人傻眼似的高声说道，“堂嫂、堂嫂她官宣领证了。”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别说陆家一片哗然，整个网络都一片哗然！
低调得近乎要告别娱乐圈的江暮染用这样一则爆炸式的新闻又重回舆论之巅。
问题是，她跟谁领的证？她又是什么时候领的证？如果这人是陆子衿，她们才到订婚阶段又怎么会直接领证？如果这人不是陆子衿，江暮染又让陆家面子往哪儿搁？订婚请柬都发了。
陆家的气氛陡然凝固起来。
因为大家都清楚，第二种的可能性更大。
陆子衿身为老爷子钦定的接班人，不可能如此冲动地和江暮染领证结婚。她需要考量的不光是她自己，还有整个陆家。
陆霆辉到底见过大风大浪，即便所有人的情绪都躁动起来，他也面不改色，重复了一遍“再等等”三个字后，成功让众人再次安静下来。
可等？有什么好等的？
江暮染临阵给了陆家如此难堪，难不成还有胆出现不成？
但正所谓说曹操曹操到。
下人传来江暮染到了的消息。
“请人进来。”
陆霆辉客客气气的口吻，所展现出来的气度是旁人一辈子也难以企及的。同样，这种气度后面，所暗含的情绪也是鲜少有人能够解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