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是不是欺负人

    “正是江流儿棋圣的玲珑棋谱，虽然只是一本残谱，可若能观看到一分棋圣的路数，隔空对弈一番，实乃人生一大幸事啊！”青年的脸上露出了向往的神色。
    张千问的脸色则有些怪异。数百年前凭空出现的棋圣江流儿，传闻他不仅武功高强，棋艺更是世所罕见。当时他游历天下，恰好撞上了白鹿原之主七彩老人举办棋会，与天下间几乎所有的棋中好手争夺七彩老人的武功传承。
    后来，他一路过关斩将，把所有成名的棋道高手一一斩于马下，夺得了七彩老人的武学传承，更是在之后与数百名穷凶极恶的魔道高手战于青鹿江上，成功逃脱。
    可谓一战成名。
    世人纷纷惊叹这又是一位不出世的天才，称赞其为棋圣之盛名。只是他们不知道江流儿的跟脚，对其来历议论纷纷。
    而张千问却恰好知道这其中的辛秘。
    因为江流儿根本就是昆仑山的人。
    张千问的师父喜欢下棋，于是收集了昆仑山中各种棋道高手的棋谱，一一研究。这其中就有江流儿留下的秘籍。
    在一次对弈中，张千问与他师父闲聊的时候曾经评价过江流儿的棋招，“看似稳健，其实处处都是险招，非大勇之人不可模仿。落子太过激进，不是正道。”
    张千问当然也看过江流儿留下的秘籍，其中还有一些他的生平事迹。
    原来这江流儿乃是昆仑山一位不知名的前辈高人在江边捡到的弃婴，带回昆仑山中长大。只是他不喜修行，更不善习武，所以在修炼昆仑山武功的时候难有寸进。
    后来，他不知怎么的喜欢上了下棋，更是展露出了非凡的棋道天分，一时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他师父见他无心修行，反而沉迷于玩乐之外道，多次劝导无果之后一气之下把他逐出了昆仑山。
    江流儿走出昆仑后过了许久才知道师父的苦心，可是昆仑山门已经不再向他打开，让他黯然神伤。
    一次，他偶然得知白鹿原之主要留下传承，想到了在昆仑山中无意中听到的消息。
    那白鹿原之主修行的武功乃是昆仑山无意中泄露出去的武学，昆仑早有收回传承的意思，可是又因为更早之前的约定无法行动。江流儿立刻明白这就是上天赐给自己的一个回归昆仑的机会，于是才去了白鹿原，有了后来的事。
    张千问一边回想着昆仑山前辈的事迹，一边附和着不断叹息的青年，这才知道对方名叫何所在，中原人士，汗青书院的学子。
    何所在向张千问邀请道：“我前些天得到一份上好的茶叶，不知道长是否有意……”
    他的话还没说完，剑三的声音隔着院墙从外面响起：“张道长是我的客人，何所在你就别废心思了！”
    声音刚落，大门外面走来了一个锦绣衣袍的矮胖子。剑三果然换了一身衣服，看起来华贵了不少，只是他的形象真是不怎样，所以无论他穿上什么样的衣服都给人一种不正经的感觉。
    而且这一次他还带了个圆头皮帽，似乎是想把没有打理的头发遮住。可是皮帽配合上他那张胖脸，怎么看怎么喜感。
    剑三笑着，脸上的肥肉把他的眼睛挤成了一条缝，“张师弟，我可是给你带来了好酒，你可不能跟着姓何的跑了！”
    张千问笑着回应了几句。
    何所在见山庄主人请客，虽可惜无法与这样一位棋道高手畅谈，还是识趣地放弃了邀请张千问的心思。他指着一旁的棋盘，向剑三请求道：“剑三师兄，能不能把这棋盘借我一晚。”
    剑三大方地同意，何所在这才显露笑颜，抱着棋盘就走了。
    看着何所在的背影，剑三向张千问说道：“我猜他会对着棋盘看一晚上。”
    他四处看了眼，又向张千问疑问道：“那两个年轻人呢？”
    张千问向院子里四下一望，这才发觉刚才还呆在这里的小白和方山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两人见书房那边屋门大开，隐有声音传来，才知道他们进了书房，于是大步走了过去。
    他们一前一后走进书房内，剑三打眼一看，顿时傻了眼。
    只见方山正站在房间这头，小白站在那头，两人手里正摊开着一幅长约三丈的画作，崩得笔直。
    小白左手扯着画，右手拿着一柄精致的小刀，正小心翼翼地把画纸割成两半，分成了上下两层！
    剑三看到那幅画，悲呼一声：“我的宝贝啊～”
    “我可怜的宝贝啊～”他一边惨叫着，一边显露出了完全不符合肥胖体型的速度，几乎瞬间来到小白身边，一把抓向了她拿刀的右手。
    “死丫头，你作什么！还不快放开我的画！”
    小白把手中小刀翻转出一个剑花，逼开了剑三伸来的手，嘴上说道：“你大喊什么，小心点别弄坏了画！”
    剑三把自己本来睁不开的眼睛瞪得比兔子胆还大，眼看着自己的已经被分尸了一半的画，语气中已经带着了三分哽咽：“我的画已经被你弄坏了！～”
    小白切了一声，说道：“真是没见识，我还要把这副画送给小姐呢，怎么会弄坏。”
    剑三心疼地眼泪都快下来了，指着小白，气得浑身发抖。他是真没见过世上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我的画，那是我的画啊！
    为什么听你说话的口气，就好像这幅画是你的一样？！
    不，这不是重点。
    就算你想把这副画送人，那你偷走，抢走不行吗？什么要把它弄坏啊？难不成她口中的那位小姐还有喜欢收集废画的怪癖？
    这边剑三痛心疾首，泪眼模糊，张千问连忙走过来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对他说道：“剑三师兄冷静，你仔细看那画，好像并没有坏。”
    “啥？”剑三抹了一把眼泪，瞪大了眼睛向小白手上看去，顿时又被自己“宝贝”的惨状痛击了心灵，只觉得天旋地转，几乎就要晕过去。
    “我的《百宫飞天图》，啊～我不行了～”
    张千问这才知道剑三是真不行了，连忙扶住他的肩膀，渡了一口先天真气过去。“剑三师兄，画真没坏。”
    先天真气不愧是先天真气，剑三立刻精神一阵，眼神之中恢复了清明，简直就像是一个心脏病人被打了一针超级强心剂一样，身体当时就立正了。
    他顺着张千问的手指看去，见自己的《百宫飞天图》被小白分成了上下两半。
    不是对折的上下两半，而是整张“白竹纸”被分成了两层。
    白竹纸可是纸中贵族，是只有青铜城才掌握的核心技术。这种纸张防虫防水又防火，韧性极强，没练过武功的凡人卯足了劲也撕不坏一张纸。而且它保存时间够长，配合上适合的墨水，能够把画作或者字迹以最完美姿态的保存下来。
    简直就是收藏者们的福音。
    为了制造出这些特性，白竹纸并不是简单的一层，而是把数层纸张以秘传的方法挤压到只有一张纸的厚度，并保持适当的重量。
    用白竹纸作画的画家若力透纸背，就会把墨水浸透所有层数的纸张。
    小白用小刀把《百宫飞天图》切成了上下两层，就等于把原本的一幅画变成了两幅画。
    剑三看见被切下来的第二幅画与原本的画没有任何不同，这才明白了小白的意思。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不对！”
    “你这等于破坏了白竹纸的特性，初时看不出什么，等时间久了必然会让画作变形的！”
    小白一边切割着手里的画，一边回道：“我自然有自己的方法，这你不用担心。”
    “我不用担心？你知不知道这是我的画，你毁了我的画，我还担心你？”
    “你可别太得寸进尺奥，我能看上你的画可是你的福气。其实我本来想直接带走的，只是想到小姐说过不要为难剑门才想了这个方法。这已经算是对你很客气了～”
    “……死丫头，你信不信老子今天把你做了，神不知鬼不觉……”
    张千问这时突然站了出来，向剑三劝道：“师兄切莫动怒，和气为贵。画已经被分成两半了，最重要的是想办法保住剩下的一半～”
    “道长你是不是默认另一半画就给她了。你能不能讲理？昆仑山的人是不是就不讲理了？欺负人是不是？是不是欺负人？！”
    剑三嘴上大喊着，但是却不敢作出任何动作，毕竟就算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正面对抗昆仑山的人，就算张千问真的不讲理他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张千问眼看剑三怕不是真的要急眼了，连忙以真气传音对他说道：“剑三师兄，这位小白姑娘很可能是云华天宫的人，我劝你还是不要太过激进为好。”
    “云华天宫！”剑三闻言心神为之一震。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云华天宫可比昆仑山恐怖多了。昆仑虽然神秘，但是却给人一副超然世外的模样。这群道士个个都是好脾气，走到哪里都是当老好人，就算招惹了他们，最多只会教训你一顿，不用担心更多。
    可云华天宫就不一样了。众所周知，云华天宫不收男弟子，清一色的女人。而不讲理的女人可比不讲理的男人多太多了。
    单相思不成就强行抢人结婚，被甩了之后就要灭人全家，在一起了就必须与自己隐居山林……
    云华天宫这些年流传出的爱情故事可太受大家欢迎了，编成书出版估计都能成为畅销热门。就是对当事人来说未免太过残酷了，也没有人愿意成为故事里的当事人。
    或许是这种故事太过深入人心了，渐渐地，云华天宫里的女人都变成了不讲理的代名词，没有人敢去惹她们。
    剑三看向拿着刀子正“宰割”自己宝贝的小白，发觉她不讲理的模样真是像极了传闻中的云华天宫中人。
    张千问再次传音道：“师兄有所不知，我修习的功法可以隐约探知到他人内功的【形状】。小白姑娘的真气飘渺难寻，犹如鸿毛不落，漫游天外，像极了云华天宫的霓裳心法。我向她透露身份时候见她面色淡然，不以为意，心想恐怕只有云华天宫的仙子才能如此坦然。”
    剑三沉默了。
    云华天宫的人还在路上，这一点剑三最清楚不过。也就是说，这小白姑娘是来打前站的？
    剑三看向小白，发现她已经把自己的画祸害的差不多了。这时，她向另一边的方山说道：“你配合我，把画撕开。”
    说着，小白向画中渡过真气，透过白竹纸之间的缝隙填充了过去。方山见此也释放出自己的真气，与小白的真气相融合在一起。两人双手一张一合，真气如丝，就这样撕开了剩下的还合在一起的画。
    一幅画变成了两幅画。
    剑三见此，疑惑地转头向张千问传音道：“你看错了吧，这丫头的真气绝对不是云华天宫的！”
    若两种真气不是同出一源，便绝对无法相融。云华天宫的内功绝对不可能外传给一个男人，那么小白的真气能与方山相融，只可能是小白修炼的不是云华天宫的内功。
    “这……”张千问也疑惑了。在他感知中，方山真气的形状变化多端，混沌不明，与小白的真气绝不是同一路数。那他们的真气又怎么可能相融呢？
    他当然想不明白，除非他能凭空猜测出来道尽玄功。
    就在剑三心中怀疑时，小白突然开口说道：“不用多猜，我确实是云华天宫的人。”
    “本来还想保密来着，不过算了。”
    她拿着手上已经卷好收起的画，对剑三说道：“画我就收下了。放心吧，我会跟小姐说是你送的画。”
    剑三的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脸色阴晴不定，最终还是挤出了个难看的笑容，向小白说道：“白姑娘说笑了，我之前是开玩笑的。你要是喜欢这副画，开口说就好了。”
    “哈哈哈哈～”
    他的心在滴血，可是却不敢再出言不逊了。
    刚才他与张千问传音时用的可是剑门秘技【剑音入耳】，最是擅长隐蔽。
    这丫头竟然能截下剑音的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