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两个灵魂

　　关于尸妖，天府大陆一直流传有一种说法。
　　那就是：极阴尸结至阳果。
　　尸妖中有极阴尸的存在，极阴尸通常诞生在元气极其充沛之地。
　　极阴尸诞生后，若有机缘可在自己的尸身上结出至阳果。
　　一旦至阳果结成，便有还阳复生的可能。
　　可结出至阳果的可能几率实在太低，只有天地至阳为引，且在极短时间内这股至阳之力攀升到某个顶点，才有结出至阳果的可能。
　　至阳太弱，攀升不上高度。
　　至阳过强，又将摧毁极阴尸。
　　所以，强弱之间的平衡点，是最难的。
　　这也就意味着，极阴尸结至阳果，一直都只是存在于传说中。
　　更遑论，尸妖中诞生极阴尸也是极为艰难的。
　　偏偏今夜，在这处浅谷中就发生了这一直存在于传说中的一幕。
　　对此，江凡却一无所知。
　　同时，下一刻的危机汹涌而至。
　　溶洞中一抹黑影一闪即逝，快到江凡来不及意识到。
　　恰恰就是这来不及意识到的瞬息间，江凡周身气息猛然鼓荡，宛若最绚烂的烟火，热度被压缩到极致，而后璀璨爆发。
　　这一霎，他突破了，成功进阶筑基境，成功开灵。
　　可恰恰也就是这一霎，他只觉颈项忽然一痛，猛然睁开双眼，一张布满黑毛的干瘪老脸呈现眼帘。
　　干瘪的脸上根根黑毛长有寸许，如钢钉竖立，扎得他面颊生疼。
　　来不及过多反应，本能想要推开，可双臂被巨力紧箍，一根根如黑炭的手指将他抓得动弹不得。极力挣扎中江凡看到，老尸的左胸口处一颗心脏绽放红光，若烧红的烙铁噗咚跳动，而这正是尸妖结出的至阳果。
　　脑袋将似要爆开，思维混沌，深沉的昏睡感袭来，意识在快速流逝。
　　江凡感觉到全身的血液在脖颈间流逝，身体的冰寒止不住遍布每一处，他知道接下来降临的将是死亡。
　　这一刻，他出奇的平静，放弃挣扎，也无力挣扎。
　　两世的记忆相互交织，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
　　太多的不舍与不甘，太多的遗憾一一来不及作别。
　　而最后回应他的，是老尸那双空洞洞的眼眶，那眼眶中蕴藏着无尽黑暗……
　　就在这时，就在江凡将要被黑暗吞噬的时刻。
　　胸口的刺痛突然从无到有，剧烈非凡。
　　脑海中，一声龙吟咆哮震荡。
　　一道明黄璀璨的光束，突兀自江凡眉心射出，化作一道金色的大龙虚影，笔直贯穿入老尸的眉心。
　　噗咚，老尸顷刻落地，那双黑洞洞的眼眶中，两点猩红一闪即逝。
　　意识快速回复，江凡慢慢恢复力气坐正了过来。
　　剧烈喘息的同时，尚来不及思考，脑袋的刺痛又起。
　　他急忙屏息凝神，内视之下，心神沉寂到了灵识海中。
　　所谓筑基代表着两重含义，一重指铸造武道根基，这一根基在气海丹田。
　　另一重指的是开灵，打开通往灵识海的门户。
　　这一根基在脑中的灵识海，乃是灵魂栖居之地，开启灵识海后就可内视。
　　此刻内视下，江凡就如袖珍的自己，站在灵识海洞开的门户前向内眺望。绚烂如星海的灵识海，此刻明灭不定，幽暗诡异的黑气，自灵识海中袅袅升腾。
　　本就不过丈许方圆的灵识海，原本繁星璀璨，熠熠生辉，通明一片。
　　此时黑气蒸腾缭绕，覆盖满灵识海，忽明忽暗，如风中烛蜡随时有可能寂灭。
　　灵识海的深处，一道影子状的‘魂’静静盘坐。
　　它的头顶悬浮着一盏明黄灯火，细细一看那盏灯火原来是环龙佩。此时的环龙佩，散发出金色的光辉，将江凡的魂整个笼罩，杜绝了诸多黑气的侵蚀。
　　如此一来，江凡的魂算是安全无虞，只是灵识海中的‘灵’，却时刻有着寂灭的危险。灵魂灵魂，灵与魂可拆开理解。
　　魂有灵则开明智，意念长存。
　　魂无灵，则为鬼，浑浑噩噩，智慧不通。
　　魂是灵的寄托之地，灵是魂的智慧所在，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江凡焦急的望着灵识海的一切，一时间束手无策。
　　随后，他又站在灵识海的门户前向下望，只见自身百脉中，俱是黑气翻腾，云蒸雾绕，仿似一个密闭的大蒸笼，黑气没有丝毫可以排出的迹象。
　　江凡知道，这定然是尸毒。
　　“这尸妖如此厉害，咬我一口不但差点抽光了我一身精血。哪怕关键时刻环龙佩保下了我，但这一身尸毒不清除掉，我断无活命的可能。”
　　“可是，以我如今的实力岂能拔除尸毒！”
　　越想越焦急，江凡一边以吐纳之法引导元气入体，竭力压制住尸毒。
　　另一边企图想勾动环龙佩，以求用它的力量来压制灵识海中的尸毒。可无奈，环龙佩的运用法门，他毫无头绪。别说运用，就连触动都难。
　　时间一息息过去，江凡渐渐掌握了身体的优势，将体内尸毒短暂压制下来。
　　但灵识海中的尸毒，却有愈演愈烈的迹象，灵识海中的繁星更是熄灭了大半。若是全然熄灭，那就代表着灵的消散与死亡。真到那时，即便他不死，也将永远失去自我，永远浑浑噩噩，智慧不通。
　　“咦，好古怪的气息，怎么有魂力波动？”
　　诧异中，江凡没有时间犹豫，纵身掠起，快速冲出了溶洞。
　　那股特殊的魂力波动，表示有魂的存在。
　　当他冲出岩洞，来到古槐树的焦土废墟堆，一点幽绿色的亮光，在灰烬中闪耀。正是此物在散发魂力，引来了江凡。
　　他蹲下身子拂去灰烬后，手中多了一枚形同莲子的东西。这东西像是一枚不知名的种子，指尖触碰有木的质感，散发淡淡清香，很是冰凉温和。
　　细细看了一圈，江凡苦苦思索，蓦然他眼前一亮。
　　“这是太乙神魂木！”
　　“只有成精的阴木，在至阳力量的轰击下保持不灭，才有可能形成。”
　　“这不会是那棵古槐树的树心吧？”
　　江凡大喜过望，紧攥着这枚太乙神魂木回到溶洞中，一屁股对着元泉坐了下去。
　　反正此时的情况不容乐观，一切都持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
　　他一面紧急运转功法，压制住身体内的尸毒。一面将这枚太乙神魂木压在眉心的位置，心神快速沉浸下去。
　　此时此刻，他唯一的活路，只能是灵与魂分离，将尸毒的污染彻底断绝。而太乙神魂木恰恰就可作为灵的寄托之地，它是一种形同魂的存在，可以容纳灵的容器。
　　将灵识海中被尸毒污染了约莫三分之二的灵分离而出，投入太乙神魂木后，江凡这才大大松了口气。
　　剥离了三分之二的灵，江凡明显感觉到，脑袋浑浑噩噩，思维不清。
　　通俗点说，就是他变笨了。
　　但这个笨也只是相对的，这不影响他的日常思维。并且，这个笨是能够随着时间来补回来的，就如人的成长一样，智慧是能够增加的。
　　解决了灵识海中危机，身体内的尸毒又得到压制，江凡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手中这枚太乙神魂木。
　　他能够察觉到，灵在进入太乙神魂木后，尸毒就被彻底压制住。而且，有着太乙神魂木的滋养，这部分灵同样能够得到成长。
　　“这样一来，我是不是就等同于有了两个灵魂？”江凡想到这里，目光不禁看向了一旁倒在地上的尸妖。
　　“或许，可以试试？”
　　念及此处，江凡彻底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或许与他变笨有很大关系，这个念头一起，就如山火在林中蔓延，如火如荼压都压不下。最终，他朝尸妖伸出了手。
　　将形若莲子的太乙神魂木，压在尸妖眉心的一霎，太乙神魂木就融了进去。
　　一息、二息、三息……直到十数息过后，地面上的尸妖突然动了下。
　　然后，他动作的幅度越来越大，慢慢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