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到我怀里来

稀稀蝉鸣之间，听取蛙声一片。
衡老用左手持着苏雨兰的画笔在画纸的左侧写下了“星心”二字，字体也不算丑，很是工整，但总给人一种很是怪异的感觉。
“衡老，您把自己的名字也写在上面吧，毕竟这幅画的名字都是您取的，自然要留下些佐证。”苏雨兰看着衡老写就的黑字，眼眸闪动着幽光，下一刻，也立刻笑着继续提议。
“好。”衡老答应下来的同时也再次提笔在画纸左侧的角落写下了一个小小的“衡”字，稍一沉吟，又加了个前缀：命名者。
“大功告成，谢了，衡老。”苏雨兰欢欣无比地说。
“谢我做什么？我可没做什么。”衡老摇头笑道的同时，也将手中画笔递给了苏雨兰。
“您是这幅画的命名者啊，还留下了您独特的墨宝，怎么能说没做什么呢？我感觉这幅画一下子提升了好几个档次呢。”苏雨兰无比认真地纠正道。
“你这丫头，真是会说话，说得我都飘到天上去了。”衡老由衷地露出笑容感叹道。
“我说的都是打心眼里的实话，衡老。”苏雨兰眼眸微眨，从容笑道。
“好好，实话实话，我先下去了，你画完就早点睡。”衡老顺着苏雨兰的话讲道。
他的语气就像是在哄孩子。
“对了，衡老，要先说好，这幅画不会给您，我要好好留着，毕竟这上面可有您亲手写下的字。”苏雨兰点头，在衡老转身之际，又立刻开口强调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会跟你这丫头抢的。”衡老回应的语气已然带了些许宠溺。
“衡老，晚安。”听到衡老这般说，苏雨兰才心满意足地看着衡老离开。
等再次只剩下她一人之时，在煤油灯光下的她深吸一口气，提起手中的画笔仰望了一下星空，然后继续动笔，经过衡老的这般插曲，她画画的速度倒是不自觉提升了许多，也感觉很是顺畅。
画完之后，将画纸小心翼翼地装了起来，苏雨兰就回了精致的小屋之中。
躺在恰好容纳她身长且舒适的竹床之上，盖上凉被，苏雨兰闭上了双眼，很快沉入了梦乡。
在她沉入梦乡之后不久，就传出一阵哼哼之声，正是她的梦呓。
在这等乡下寂静的夜晚，苏雨兰哼哼式的梦呓也顺着房屋建筑传到最下方，传到了衡老的耳朵里，虽然微弱，还有些断断续续，但一听到这个，他还是瞬即露出会心的笑容。
此时的他正在看着观赏苏雨兰给他画的肖像画，画上的他一本正经，这正是他在苏雨兰作画时摆出的神情动作，不过还是被苏雨兰改了些细节，比如嘴角的一抹弯起，让画中的他有种想笑又憋了回去的感觉，配合着他正经的面容，别具一丝喜感。
这正是苏雨兰的调皮之处。
这幅画并没有命什么名，只落了苏雨兰化名“温蓝”的款。
这是衡老自己要求的，苏雨兰也没什么异议。
衡老说让苏雨兰早些睡，但自己却是看画，嗯，也可以说是看“自己”看到了很晚才睡去。
但纵然很晚才睡去，他还是早早地起了床，在天色微亮、太阳刚刚冒头之时，他就起来进行晨跑，可谓勤谨。
在这时间，鸡都还没想着打鸣呢。
等苏雨兰悠悠醒来之际，衡老已然做好了饭等着她。
“衡老，您可真勤快，竟然这么早就做好了饭。哇！这么多好吃的。”苏雨兰揉着惺忪睡眼下了楼，眼看堂屋之中的丰盛菜肴，立即垂涎欲滴起来，说着的同时业已不客气地走到桌子旁捡起筷子就要大快朵颐一番。
只可惜她的筷子很快被另外一双筷子阻挡住了前路。
“衡老？”苏雨兰疑惑地看向这双筷子的主人，也就是面前的衡老，面容上展露出些许可怜兮兮的表情，似乎是在幽怨他为何阻止她。
“先洗手洗脸，还有刷牙，你看你这丫头还有眼眵呢。”衡老毫不留情地点明道。
“是吗？不用在意这些细节了，填饱肚子最重要。”苏雨兰却是丝毫不注意形象，耸了耸肩继续动起了筷子。
“算了，随你。”衡老无奈摇头，却也不再阻止苏雨兰，满眼慈爱地看着苏雨兰狼吞虎咽的动作。
“我这样是不是太不文雅了？”注意到衡老的目光，苏雨兰也不好意思起来，但尽管如此，她消灭食物的速度却是没有丝毫减缓。
“确实有些，这可和你本身的形象以及画家的身份很不契合，一开始我也很是惊讶，但后来一想，这也许就是你们这些艺术家追求的个性和不羁吧。”衡老点头笑道。
苏雨兰干笑了笑，继续吃着的同时，也是纳闷道：“衡老，怎么这两天您做的菜肴一次比一次丰富，每一次都让我过足了嘴瘾，肚子也都撑得不行，但还想继续吃。”
“你喜欢吃就好，这是给你作画的奖励。”衡老一边解释，一边也在旁边的木椅上坐下。
看到仍然站着“左右横跳”痛快淋漓地大吃一通的苏雨兰，哭笑不得道：“丫头，坐下来吃，没人跟你抢。”
“好。”苏雨兰安分坐下，然后又接着衡老方才的话茬说道：“要是奖励的话，衡老您就可太亏了，这些食材一定不便宜吧，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日子临近？您这是在做演习？”
“算是吧，算算日子，苏家那小丫头今天就会回来，晚上应该会来看看我。”衡老说着这些的时候双眼闪过种种温柔。
“看来这位小妹妹和衡老您还是很亲的嘛。”苏雨兰这时的动作终是慢了些许，轻轻感慨道。
“还好啦，不过这丫头感情比较内敛，有许多事情都会自己憋到心里，我也只能尽量让她和我相处的时候不那么拘谨。”衡老露出回忆的神色，轻声诉说。
“我想她心里对您一定是极为敬爱的。”苏雨兰如此说着，手上动作已完全停了下来，嘴里的食物也完全吞到了肚子里。
“我知道，我能感受得出来。”衡老微微笑着，看到苏雨兰停下来的动作，不由扬起了雪白的眉毛，语气变得些许戏谑起来，问道：“怎么不继续吃？渴了的话，你旁边就有温牛奶，端起就可以喝。”
“嗯，好的，衡老您实在太周到了，您的夫人一定很幸福。”苏雨兰端起纯白的牛奶，情不自禁地感叹道。
话刚说出口，她立刻把视线转向衡老的方向，虽然不见他脸上有丝毫的异色，但她还是满怀歉意地说：“对不起，衡老，我不是故意要提……”
“无妨，对于她，我其实并不如何悲伤，人总有一死的，她无病无灾、寿终正寝地离去，这便是最好的结局。再说了，她一直活在我心里，所以怎么提都不要紧。”衡老云淡风轻地安抚道。
苏雨兰轻“嗯”一声表示了解，但到底还是没能再接什么话，恰在此时，衡老眼中闪着别样的光芒继续说道：“而且……”
“而且什么？”苏雨兰好奇追问，因为衡老只说了两个字就戛然而止，但显而易见，他还有着更为重要的话没有说出来。
“而且我们儿孙满堂，人生也没什么遗憾。”衡老温润笑道。
“确实是极为圆满的。”苏雨兰点头表示赞同，但她总感觉衡老并没有将方才没说出的话真正讲出，这让她很是好奇，但看着催促她继续吃饭的衡老，她没寻到好的时机去打破砂锅问到底。
之后也只是记在心里，既然衡老没说，她也不会勉强。
“除了奖励你，还有迎接苏家那个小丫头，其实我还有着另外一个很重要的理由做这么多丰盛的饭菜。”看着苏雨兰再次大快朵颐起来，衡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说到。
“什么理由？”嘴角嚼动着食物的苏雨兰含糊着说。
“这些都是富含营养的食物。”衡老没有立即直接回答，而是着重强调了这样一句话。
“对。”苏雨兰自然能够看出来，但这也让她不解，衡老为何说这些？
下一刻，衡老说的话差点让她嘴里的食物一口喷出来。
只听衡老用很是笃定的语气继续说道：“你现在是两个人，当然要补足营养了。”
“衡老您……您……”苏雨兰急促地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结结巴巴起来，已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此时的她可谓是口干舌燥，忙端起牛奶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慢些慢些，别噎着了。”衡老则在一旁关怀备至地嘱咐。
“衡老，您看出来了啊。”将一杯牛奶一饮而尽，苏雨兰讨好笑道。
如此说自然是承认了下来，这件事也没什么好藏的。
“我可是过来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呢？”衡老得意笑道。
顿了顿，也再次看向苏雨兰认真嘱咐道：“所以说，你在这里也不要有什么拘谨，安心养着身子就好，也不要那么劳累。”
“衡老，您觉得我现在这样很拘谨很见外吗？”苏雨兰指了指被自己蹂躏的饭菜。
“还真没有。”衡老愣了一下，随即释然笑道。
“而且我也没那么娇弱的。”苏雨兰很快补充。
频频点头眼含慈爱的衡老在苏雨兰的催促下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两人很快将桌上的饭菜横扫一空，当然，大半都进了苏雨兰的腹中。
……
此时的寒松倒是早早地起了，还自己简单做了些早饭吃下。
可以说，这大概会是他这段时间以来最后的一次独居体验。
想到这一点，寒松心情颇显复杂。
吃过早饭后，他便坐在沙发上耐心地等待着程越的到来，他们已然约定好了时间，没打什么电话，打电话则一定是事情有变。
幸运的是，寒松等来的不是电话铃声，而是门铃铃声。
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来，正见健硕高大的程越站在门口。
“越哥！”看到程越，寒松立刻露出笑容喊了一声。
“好久不见呐，寒松，怎么感觉你长高了呢？”程越看到寒松，和他用力碰了碰肩膀后，也如之前的严胜一般摸了摸他的头，比较两人的身高，笑着感叹。
“真的吗？我怎么感觉还是到你的鼻子？”寒松有些不信，他感觉不到有什么变化，同时也将程越迎进门来。
“那是因为我也长高了呀。”程越嘿嘿笑道。
“好吧，我信了。”寒松和他相视一笑。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我的宝驹就在下面停着呢。”程越一边走进，一边笑问。
“收拾好了，幸亏不是冬天，要不然得一大堆东西。”寒松指了指墙边立着的行李箱，庆幸道。
“就知道你这小子懒，不喜欢带那么多东西。收拾好了那就走吧，咱们也能早些回去，说不定还能凑到午饭呢。”程越爽朗笑道。
“好。”寒松答应着，走到墙边，拉开了行李箱的拉杆，背上了沙发上的书包。
“我来拉着吧。”程越伸手想要接过寒松的行李箱，但被寒松给拒绝了。
“你有别的要拿。”寒松嘴角微微翘起，下巴轻扬，示意程越看向小雪所在小屋的方向。
程越一开始还有些疑惑，听到一声猫叫，则很快了然，接着又露出些许为难的神色，他看向寒松，似乎想要打什么商量。
不过他还未张口，寒松就拉着行李箱向着门外走去，不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
程越见此，倒也认清现实朝着小雪所在慢步而去。
打开屋门的那一刻，看到雪白可爱的小雪，程越眼中当即闪过一丝喜爱，但又很快展露些许畏怯的神色。
这种神色放在他这般魁梧健硕的人脸上着实有些不搭，但就这么真实地发生了。
“来，小猫咪，到我怀里来。”程越对小雪祭出了极为尴尬的台词，高傲的小雪当然是不理不睬。
“过来啊，小猫咪。”感觉到挫败的程越反而被激起了好胜心，锲而不舍地呼唤道。
可惜的是，小雪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小雪，出来啦！”恰在此时，走到门口停下来的寒松朗声喊了一句，对程越嗤之以鼻的小雪就“嗖”的一声从他旁边窜了出去，一溜烟儿跑向了外面，留下程越在原地凌乱。
“寒松，你整我！”初始还有些茫然的程越很快反应过来，大声控诉道。
“越哥，快出来啦，记得把猫粮拿上。”看着小雪跳到自己的行李箱上卧下的小雪，寒松给它竖起了大拇指，轻道一声“干得好”随即朗声对程越催促，用的是和唤出小雪差不多的台词。
“好。”程越耸了耸肩，答应下来。
拿到猫粮，程越关好门一出来就看到了寒松拉着卧有一只小白猫的行李箱的背影，不禁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