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0章 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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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霍格沃茨的午宴相当的丰盛，以葛瑞丝·艾博的四年学生生涯来讲，这是她见过的最豪华的一次宴会，甚至有两道她在霍格沃茨没有见过、却在稀缺的东方麻瓜餐馆里吃过的菜品，不过，看品色真是怪难为城堡里的家养小精灵了。葛瑞丝一抬眼，见两个女生正用餐勺背面当着镜子，在那里整理着妆容和头发，她高傲的发出一声讥笑，然后很有兴趣的看向对面——黛西的表哥，优雅男孩的脸上正挂着震惊又嫌弃的表情。虽然那份嫌弃极快的被礼貌的微笑掩饰上了。
宝二爷的震惊来自于上菜的奇幻，嫌弃则来自于这迥异于华夏的英国菜看起来不啻于茹毛饮血。他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心头一阵阵的酸楚，他看向黛玉，“你整日就是吃这个？”说着，眼睛里竟泛出了泪花，这可是他娇生惯养，玉粒金莼的林妹妹啊。
“我平日也是挑几样吃罢了，好在总有能入口的。”他们说的是汉话，顾忌倒少了很多，黛玉含笑瞟了他一眼，“你可尝尝吧，这个样子少不得让人看轻了你。”
宝二爷默了一下，忽然笑了，“亏是没带薛大哥来，若是来了，我可是想象出他是什么嘴脸，怕不是把桌子掀了。”
“好端端的，倒让你说的这般混账没有王法。”黛玉被逗得噗嗤笑了。
宝二爷身后的茗烟、锄药已经上前给他布菜，伺候的极为妥帖。这种贵族做派少不得又让小巫师们停下刀叉，呆愣着看了半天又开始偷偷议论。
而这些就餐仪式在宝二爷眼里已经算是简化了许多。他比不得贾琏这个贾府的顶梁柱，他没四处奔波过，更没吃过苦，好在他性子比较随性，不过一会也就调整好了。他看着独独在黛玉面前的一碗粥，黄橙橙的看起来很养脾胃，他好奇的问，“这就是方才那个里德尔公子所说的？”
黛玉抿了一口，入口绵糯，香甜里带着一缕淡淡的药香，看来是加了魔药的，她心里一动，一种没有觉察的甜意从心底漫升出来，“我这几日脾胃不佳，想是他让人单做的吧。”
“他倒是有心。”宝玉有些吃惊。以前黛玉的英吉利女老师经常讲解一些英国的风俗礼制，他早就知道这边没有华夏那种严苛的男女大妨。他向往的不得了，心里起了不少痴意。他这次出来，也算见了西洋世面，对里德尔又全是好感，所以没有觉出什么太大的不妥。
他忍不住抬头向斯莱特林餐桌看过去。那个西洋少年也正像无意的扫过来，目光相交，西洋少年向他礼貌的淡淡一笑，说不上来的一种矜然贵气。宝玉感慨的轻声说，“原想这里不比家里面，在家，你虽上学，却都是女学生，每日放了学也是归家的。你自打来了这里，我整日悬着心，这男女混校，日日被泥污浊臭熏着，真真是辱没了你。不想这英吉利还有这般神仙一样的人物，听说他是级长，自来就是看顾人的，即是这等有心人照应你，我也就放下一半的心了……”
宝玉正絮絮叨叨，茗烟往他的餐盘里放了一枚布丁，剔透红润的像女儿们涂了胭脂的唇片，贵公子顿时眉梢全是喜悦，“这个却是好，只是让人不忍心吃了。”他又看向黛玉，“你稍稍吃一口也就罢了，一会你跟我回船上，上面自有咱家的厨子，你只想你吃什么也就是了。”
“你瞧着我这胃是铁打的？”姑娘嗔了他一眼，“便是想吃什么，今日也是不能够了。”
“我竟是忘了这个。”宝二爷笑着叹了口气。那绽开的笑容让几位看过来的女生红了脸。贵公子的眼睛只看着他的林妹妹，“可有件事再也不能忘，这次老太太让人给你带了几个厨子来，已经送到你伦敦的宅子，还有件事，想必你听了更是欢喜。”说着，他住了嘴，献宝一样的看着小姑娘。
黛玉挑了一下眉梢，傲娇的说，“你想卖关子随你就是，难道还让我求你不成？”
看着她俏皮的小模样，宝二爷的眉眼更加的温柔，“哪里敢呢，老太太、太太、凤姐姐、宝姐姐和众姊妹让我给你带了不少好东西，都一并给你放到了伦敦的宅子，只把近日你可用的着的，方才叫人给你送到了学校寝房。”
“我当是什么呢。”黛玉抿出一个浅浅的梨涡，撕下一条软面包，很不以为然的。
“那我说，这次把紫鹃、雪雁，和王嬷嬷一并带了来，你可还觉得没什么？”宝玉笑嘻嘻地瞅着姑娘。
果然，喜色一刹那上了女孩的眉梢，那双水润润的眸子像是忽然落进了无数明钻，“当真？”
“自然当真。”宝玉满脸得意，“若不是跟到学堂实在不成样子，她们现在就在你眼前了。好在过不了多久就是他们西洋的魁思莫斯节（圣诞节），你放了假便可回宅子见到她们。”
少女欣喜的笑靥一下子照亮了礼堂，让一直留意这边的人们晃了眼睛。
马尔福停下了刀叉，看着黛玉身边一脸宠溺的东方男孩，“我好像从没对我的表妹这样过。”他耸了一下肩，扁了扁唇角，“据说东方式的家庭模式一般都是这种温情脉脉？”
他们的级长正优雅的垂着眸子进餐，仿佛并没留意那对兄妹的一举一动。满校的“热吻”流言，当然也传到了马尔福的耳朵里，他可不像奥赖恩一样成了霜打的茄子，虽然遗憾过早的退出禁林之行，但以他对二人的了解，这完全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林自然不必说，就现在里德尔的样子，哪有一点恋爱中的迹象？当然，他也知道，自己从来不可能看透他。
的确，少年黑魔王看起来没有一点恋爱中的迹象，除非你忽视了他长睫覆盖下已经泛出凉意的眸子。当他自己留意到握着餐刀的指尖有点滞涩，这才蓦然觉出心口漫升出来的不快，他愣了一下神，有些迷惑，而自我的觉察，让身上溢出的抑人寒意戛然而止。是的，他喜欢更多的猎手参与角逐，他眯着眼缓缓的咀嚼了一下口中的肉食，群猎更刺激也更有趣味性，这是他一贯的乐趣所在。
但是，他还是觉察出有些异常。最近这种愉悦感越来越寡淡，尤其是现在，他心里居然升起一股火气，烧的胸口有些难受，但又和平常的怒火不太一样，里面居然有……烦躁。
——看看那个该死的女孩用什么神态和她那个表哥交谈的？！看得让人心里不痛快，是的，烦躁感，找不到出口的烦躁感，像是自己还没有完全落入口袋的珍宝却中意于其他收藏者，让他的心头滋生出了不安和恨意，这是什么感受？！那一股莫名的怒火和愤恨，像是一只无形的手马上要撕下他眼前最温良得体的伪装，这是什么？难道是、是——嫉妒？！
这个词如电光石火出现在里德尔脑海里，他黑色的瞳仁一下子急剧扩大，手里的刀叉停驻到了餐盘上……
※
午宴过后，依旧需要上课，这让被美食撑得懒洋洋的小巫师们更显得无精打采。但东方客人在校长的陪同下参观学校，小巫师们还不得不打起精神演绎出每一节完美的课堂。
林妹妹已经去上课，宝玉随着众人参观着沧桑古堡的每一处，变幻的楼梯，各种魔幻的课程，满走廊的画像，当然最吸引宝二爷的，是画像上为数不多的少女巫师，每到一处，他总是用还算能拿出手的英文、和画像里的女孩温柔的谈上一阵子，让陪同的校长和校董们惊讶的不得了。邓布利多温和的眉眼里是抑制不住的笑意。更让东道主大跌眼镜的是，当美丽优雅的幽灵——格雷女士从他们身边飘过的时候，已经接受魔法世界的贵公子居然跟着追了上去。
为了表示对东方客人的欢迎，五年级以上所有学院的最后一节大课统一安排在礼堂，由弗立维教授上一节魔咒课，更确切的说，是决斗表演赛。
宝二爷看了看穹顶上已呈现落日的景象，琢磨着那些长长的餐桌都收到哪里去了。现在礼堂中央是一个长长的泛着金光的台子，他觉得这长台能同时唱好几出戏，龄官芳官她们不能来真的是可惜了。
宝玉、贾琏和校长一干人坐在最佳的观看位置。台子四周早就乌央央的围满了穿着黑袍的西洋学生，每个人都拿着叫什么魔杖的小棍子满脸兴奋的看着。
台子上正在讲授的是那个矮的出奇的小个子男人，吃饭时宝玉就留意到他，从自己餐桌的角度看过去，这位年轻教授的脑袋好像直接长到了盘子上，而桌面下的凳子几乎看不到他的腿。不过听说，林妹妹的这个院长可是去年巫师界的决斗冠军。
当然，最吸睛的还是台子下那几位高个子少年，就是在宴会前互相认识那几个。宝玉抬头看了看空中悬垂的旗帜，又看了看他们的领带色系和露出的长袍内衬——斯莱特林学院，半个下午的参观让他对霍格沃茨了解了一个七七八八。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里德尔身上。
宝二爷向来喜欢好容貌的人物，自己的圈子里大多是温润的男子，也只有冯紫英生的一股子英气，柳湘莲带着一身侠风，而眼前这西洋少年竟比这些人加起来还要拔萃太多，让人控制不住的把视线只围着他一个人转。他发现被吸引的不仅仅是他一个，贾琏和校长众人的目光也都落在里德尔的身上。
西洋少年绚丽魔力掀起的巨大气浪搅动了整个礼堂，四周的旗帜和条幅在空中翻卷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宝玉咋着舌，对于这些西洋法术，宝玉虽然感到惊叹，但并没有觉得过于不可置信，毕竟道家的法术他是见过的。一是黛玉在家里曾偷偷捉弄过他几次。二是他曾去过太虚学院一回，也算见识了不少，可里德尔还是深深的震撼到了他。
宝玉咂品着他决斗前优雅的礼节、磅礴的法力以及利落的动作，真是觉得他没有一处不完美。在他惊叹造物主的神奇时，斯莱特林级长已经完全成了决斗台上的擂主。战败的男孩们要么垂头丧气，要么骂骂咧咧。尤其是格兰芬多学院的区域，沉闷的气氛和得意洋洋的斯莱特林们简直形成了巨大反差。
宝玉看着台下疯狂鼓掌的女生们，忍不住也跟着拍起了手。
这一切都让他反感，里德尔眯起了眸子，这让他想起了孤儿院，他们穿着唯一干净的衣服欢迎那些装模作样的慈善人士，孩子们做出白痴一样的取悦表情以便获得更多的资助，也只有这个时候，那些上等人才会给他们一个装点门面的虚伪笑脸，即便一转身又换上碰到瘟疫般的避之不及的表情。
少年黑魔王峭拔的站在台子上，强自压下心头的不悦，相比回忆引起的厌恶，这种决斗更让他起腻，他能感到邓布利多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其实，即便没有邓布利多在场，作为天生的伪装者，他依旧不能使用黑魔法，也不能使用超出学业大纲太高深的魔咒。他甚至蛰伏下至少一半的魔力，只依靠速度和精熟度，使用普通魔咒来击败每一个挑战者，简直轻松的毫无挑战性。
“你想上去？”马尔福抱着胳膊打趣着罗齐尔。罗齐尔正兴奋的仰着头看向台上，手里将魔杖不停的摩挲着。
“不。”罗齐尔果断的摇摇头，“我宁愿他平时指导我。”
马尔福刚要嘲笑他，只见旁边的人群犹如潮水向两边翻开，里面走出了一位年轻的东方人。
他的东方装束明显有别于和他同来的贵族，看起来简洁朴素很多，尤其是小腿用带子绑束，腰间佩带着应该是刀剑类的武器。
东方人跃上了台子，宛如飞上去的轻盈动作让台下发出一片惊呼声。他向里德尔施了一个东方礼。里德尔听出了对方挑战的意思，看来这就是黛说过的道士——东方的巫师。少年黑魔王的兴味终于一刹那高涨起来，学者型的少年怎么可能不重视交流和窥探新魔法的机会？
宝玉见是清虚观的刘道士。他看了贾琏一眼。琏二爷正笑眯眯的和校长交谈着，看起来并不打算阻止。这次家船能短时间抵达英吉利，便仰仗了道法。船上也跟了几位道士，不过，自打张道士给宝玉提亲后，宝二爷对清虚观就一直没什么好脸色。见是清虚观里最争强斗狠的那个刘道士上了台，宝玉的心已经偏到里德尔一边了。
“点到为止也就罢了。”宝玉站起来喊了一声，把人们的视线全都引了过来。宝玉刚才说的是汉文，显然是说给刘道士的。宝玉看向里德尔点了点头，用英文说道，“你小心些。”
里德尔用得体的笑容掩盖下心底漫上的讥讽，黛的哑炮表兄可真是有趣，感情泛滥的简直可笑，什么样的精养和呵护才能培养出这么天真的性情？失去家族的庇护，他简直不堪一击。不过，轻易就能获得别人的好感，也是他里德尔的自带属性。
魔杖对长剑——
教授们和小巫师们一样，视线都绑定到了台子上，他们也是第一次有机会看到东方的魔法，弗立维教授因为身高问题，一直站在台上的边缘，等刘道士一亮出长剑，弗立维教授兴奋的尖叫一声，居然不小心从台子上掉了下去。
里德尔开始还真是凝起十分的专注，但很快他就弄清了东方魔法的浅表神髓，而面前的这位东方巫师真的说不上强大，最起码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强者。少年心头难免遗憾，但作为一个情商高手，他很清楚这场决斗应该怎么结束——即顾全了东方贵宾的颜面，又不丢失霍格沃茨的尊严。
东方巫师的长剑劈出成片的蓝色剑气，这类似于西方魔力的东方法术向里德尔急涌过来，台下最前面的巫师们，感觉头发被激得竖起老高，他们惊呼着往后退了一步，连锁的拥挤让人群起了一阵骚动。
里德尔的魔杖挥出盔甲护身，普通的防御咒，因为魔力的强大，发挥出惊人的效果，无形的屏障与剑气的交接彰显出了它巨大的围度，在刺眼的光芒中，磅礴的气浪向四面涌去……
魔法迸发出的强烈光芒送走夕阳的最后一缕光线，礼堂上空成千上万的蜡烛次第亮了起来，然而，在巫师们的长袍和空中的旗帜被冲击出的一片噼啪声中，长台上空的蜡烛又瞬时熄灭。
站在最前面的马尔福，淡金的长发漫舞纷飞，他用胳膊挡了一下气流，但长袍被气浪冲击的剧烈翻卷，他没有注意到从长袍的内袋里飘出一样东西，漫卷着飞上了高台，落在里德尔面前的台面上。
水绿色的缎面，一株精美的兰草清晰可辨，纤弱的在暗下来的光线中闪着微光——是黛的手帕！
里德尔的瞳孔顿时剧烈的扩开，眸光难以置信的射向还遮着自己眉眼的马尔福——
———分隔线———
老伏终于有了男女之间的嫉妒情绪，是觉醒是挣扎？对情敌，是继续共舞还是开始绞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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