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7章 闯刑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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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默默将空白位置一一分辨出来，便从容不迫地依次走了过去。
很快，四味药材便落入手中，而姚修诚这时才找到了第三味，还在为最后一味苦苦分辨。
蒋大夫从杜仲手中接过四味药，看着杜仲憨憨的神情，也开始惊疑不定起来：
他抽去标牌，是为了鉴别两人分辨药材的能力，而多抽去一些也主要是为了增加难度。
他这都还没教药柜的分类呢，哪里想得到竟然会有一人，能通过分类而非分辨直接找到四味药。
更让他惊讶的是，这人竟然不是神志正常的姚修诚，而是这个呆傻的杜仲！
难不成一病起来……失了记忆，反而好了呆傻之症？
这时，姚修诚也已经凑齐了四味药，连忙蹿了过来，见到杜仲早就找到，整个人都愣了。
他目光呆滞地看了看杜仲，又看了看自己，一时间陷入了迷茫。
而蒋才俊目光沉凝片刻之后，终于回过神来。
他闷声不吭地拿过了姚修诚的药，又从药柜中取了更多，将之放在纸上，四下一折，草绳捆扎，就成了包好的药包。
而后，他才转过身，目光在杜仲身上格外停留了一段时间，问道：
“很好，你们都掌握了据方抓药能力，但……你们有谁知道，我打包的药方叫什么吗？”
姚修诚只会制药、辨药，了解简单的药理药性，却没有学过药方配伍，自然摇了摇头。
而杜仲嘴唇嗫喏一下，正准备说出“四君子汤”，神情却忽然一顿。
刚刚空白药柜对应之药，在其脑海中逐一闪现，分别是陈皮、半夏、砂仁、木香……
他心中有了决断，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憨憨笑了笑，挠了挠脑袋，似猜测道：
“香砂六君子汤？”
名字一落入耳朵，蒋大夫眼神就微不可查地一抖，显然是给他惊到了！
香砂六君子汤是在四君子汤基础上加上了“半夏、陈皮”两位“君子”，又添上了砂仁与木香。
如此一来，在益气健脾的基础上，又多出了理气化痰的效果，正好能治疗他手上一个“脾胃气虚，痰阻气滞”的病人。
这相较于“四君子汤”，显然又多了一层变化，对于正规大夫来说是基础，但对抓药伙计就不那么简单了。
因此，他考教的目的，只是希望从两人口中听到“四君子汤”的名字。
如此能证明其有一定的药方基础知识，值得他区别对待、深入培养，但杜仲的判断显然处在他意料之外！
前面一次分辨“茯苓”，他还能将之视作意外，这一次……他如何能简单忽略？
看着一脸憨厚，目光隐约有几分呆滞的杜仲，蒋才俊心中不免涌现出几分古怪。
印象与现实的对比太过强烈，以至于他都觉得——杜仲不像是杜仲，更像是被什么邪物给上身了……
蒋才俊身子忽然剧烈颤抖一下，面容隐有惧怕之色闪过，便朝着杜仲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姜老师……？”
杜仲面色不变，依旧是呆呆的样子。
蒋才俊这才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喉咙有点干涩，实在是说不出话来，灌下一口温茶之后，深深望了杜仲一眼。
“你……是如何猜到香砂六君子汤的？”
杜仲本准备说“有个声音告诉自己”来吓唬吓唬蒋大夫，但一想到自己的状况，稳妥起见就还是没敢闹腾：
“呃……呃……不懂……醒来之后，脑子里就多出了好多名字。”
蒋才俊面露古怪之色，想了想，觉得这事还是得告诉王守志。
于是，他抬手招了招，就将姚修诚呼唤到了身边，但一想到昨夜事情不宜透露，最终还是变了主意，准备自个亲自去：
“你们在这等着，我去找王大夫说些事，待会就回来。”
姚修诚自然答应一声，而他也匆匆忙忙地从后门赶向后堂。
……
“杜哥，了不起啊你！什么时候连药方都记下了！”
蒋大夫刚一离开，姚修诚就憋不住心中的惊疑，朝杜仲惊叹了一声。
杜仲本想说些谦虚之词，但一考虑到自己身份，就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朝着姚修诚憨笑，“嘿嘿，还好，还好。”
姚修诚再是木讷，也觉察到杜仲已然有了变化。
他眼珠一转，便搂向杜仲肩膀，凑近其耳畔小声问道：
“杜哥，是不是王大夫已经将你的病给治好了，你兄弟我平时对你够好吧，快和我说说。”
杜仲只是憨笑，比这姚修诚铁憨憨来得还要憨上不少，让他是一阵郁闷。
以往都是同寝的说他木讷，劝他少工作点，多“损失”点，不会有什么大碍。
现在，风水轮流转，他向讨好杜仲却没处施劲，终于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木讷！
“唉，算了……本想着能不能从杜哥你这儿讨到些聪明药的，以后也好讨个媳妇，看来我姚修诚就是这命了……”
杜仲没理会他自言自语，思绪始终在高速运转。
他向蒋大夫刻意表现自己，其实不算稳妥，容易处理个不好就露出马脚，但考虑再三还是这么做了。
一方面是他不甘于做个煮药小厮，少说也想做个大夫，另一方面也是他想要试探脑子里那种鼓鼓胀胀的感觉。
从一入正堂，闻见药香开始，脑子里的肿胀感就有了变化，让他莫名地有了一种“跃跃欲出”的感觉。
于是，像是昏暗中摩挲着开门一样，他也在顺着感觉不断尝试。
结果半是好半是坏，好在他说出“香砂六君子汤”之时，脑子里忽然跳动了一下，像是有东西尝试着要涌现出来，坏在这种悸动还是太弱，没能突破那层无形屏障，显然还缺了点东西。
他现在就在想——如果说抓药、辨方能有所触动的话，那么什么样的“关键”才能将之真正激活呢？
在杜仲沉思的同时，姚修诚也在自言自语。
他时而望着药包长叹一声，感慨自己怎么什么天赋都没有，要是有药能治就好了，时而抓起药包，一边把玩，一边望着后门感慨：
“你说他们现在在干啥呢？见到我们抓药，会不会羡慕得要死？
他们要是见到了姜大夫会不会被吓到，那可是死人……不过，姜大夫因心疾而死，应该不会太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