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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我心照明月

长乐主 三岁君王 2134 Aug 5, 2021 9:23:49 PM
    二王必除。
    大势所趋,明眼人能够看出,大齐亡势将显。
    起于六镇的大齐,会逐渐在内乱中,亡于日后西边的周国。
    说高宝德妇人之仁也好,狼心狗肺也罢,她重活一世,只想将前世欺她、负她家人之人除尽。
    高演和高湛,自诩贵为大齐宗王,她便捯手灭了给予他们尊王亲宗身份的齐国。
    让他们尝尝,成为阶下之囚的痛苦。
    你们想要我高宝德家的东西,即便是将其毁掉,你们也得不到。
    拥有后再失去,从云端跌入地狱,岂不是更加爽快。
    高宝德理顺了一下额间发梢,用过晚膳,稍作小憩后,便向阿耶、阿娘告辞。
    明显耶娘将要会猎于芙蓉帐,她呆在这里岂不碍事?
    ……
    今夜无雪。
    天黑没有乘撵,高宝德簇拥宫人,走在永巷,却是在回忆前日撞见李昌仪苟且之事。
    李昌仪老妇可憎,也是一定要除的。
    若非老妇泄密,阿兄外放二王之事也不会那么早就泄露。
    高演逼宫夺位,若非老妇推波助澜,阿兄也不至于毫无反抗之力,束手就擒。
    外朝的争斗,是剑拔弩张的。
    内庭的争斗,是绵里藏针的。
    都是能见血的。
    李昌仪和娄氏苟且,她又岂会放过她们。
    这几日高宝德一直在琢磨,如何除掉二王。若非撞见李昌仪,高宝德都打算,把李老妇的根除顺序后移。
    但既然李昌仪已经撞到高宝德枪口之上,先安排上又有何妨?
    虽说高宝德恨极了娄昭君,但她贵为皇太后,自己今日身体转好,先去昭信宫拜见阿耶、阿娘的消息一定会传入娄昭君之耳。
    出于维持表面孝道的原因,明日十五,高宝德必然得跟随母后和高位嫔御一同,前去给皇太后娄昭君问安。
    娄昭君乃高欢嫡妻,高洋嫡母。
    生子高澄、高洋、高演、高淯、高湛、高济六人,女二人。
    高澄已死,高淯早夭,高济年幼。
    能威胁高宝德一家的,唯高演、高湛二王。
    高宝德恹恹,她才不想见那些面目可憎之人。
    她怕自己一时忍不住,于宫中行凶。
    ……
    高宝德心里乱成一团,久坐案前却许久没有读进书的的宇文邕,心中也是怅然若失。
    今早用过膳后,宇文邕便心神不定地,时不时抬头瞥眼门口。
    前几那小医婢总是来给他奉药,不是清晨便是晌午过后。
    而今日于房中坐了一整天,这都入夜了,他都没有瞧见,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医婢。
    一天都想问。
    忍了一天。
    天色渐晚,各处都相继灭了灯。
    宇文邕见何泉关了外边殿门,熄了外殿火光,走进他的寝殿,再也忍不住。
    “今日可有人来送药?”宇文邕问何泉。
    何泉愣了片刻,摸摸后脑勺道:“昨日奴婢问那小医婢,可否将之后多日的药剂,放于咱们殿中,那小医婢便差人多送了几份药,今晨殿下饮下的汤药便是昨日留下的。”
    “是奴婢派人盯着去煮的。”
    宇文邕身子有些僵硬。
    “尚药局没来人?”
    “何须尚药局日日唤人来送药?”何泉纳闷。
    何泉很想问,主子不是最烦杂人琐事。
    难不成主子是想见那个貌美的小药婢?
    但见宇文邕明显是不悦的神色,何泉把这句话吞入了腹中。
    不敢问。
    但何泉觉得自己真相了。
    何泉自言自语了一会儿,待走进了宇文邕的寝殿内,才注意到宇文邕的异常神色,边调整了一下殿中炭火,边问:“主子可是热了?”
    他瞅了眼手中摆弄的炭火,和殿内烧着的其他几个火盆子,有些疑惑。
    明明他也不觉得热,为何主子的脸有些泛红呢?
    宇文邕原不想理他,后来用微凉的手放在脸颊上冰了冰,一本正经地说:“许是闷了些。”
    这也算是实话,宇文邕的寝殿里,门窗都关的严实,一丝风都不露。
    何泉信以为真,当即把楹窗来了条缝隙。
    “咳咳咳。”
    似是突然微开的窗牖,带来了些许凉风,一不小心灌入了倚靠在榻旁坐着的宇文邕肺腑中。
    听见宇文邕的微咳,何泉手一顿。
    而后,像是做了坏事般,瞬间将刚打开一条小缝的窗户纸关上。
    何泉朝宇文邕行了个礼,告了声罪,皱眉道:“奴婢罪过,奴婢罪过。悔不该开窗的。这犬脑子,可真是忘了主子入冬最是畏寒。”
    宇文邕倒也不怪罪他,没抬头,反而挥挥手道:“有些闷,还是打开点罢。”
    面露不赞同,这会儿,变作是何泉一脸严肃地说:“主子切不可不当回事儿,若是染了风寒外邪,现在是在齐国,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宇文邕无奈点头:“你说的是。”
    何泉什么都好,就是太过重视他的身子了。
    “主子此刻不歇息?”
    何泉添好了炭火,将窗微掩。
    问宇文邕何时安歇。
    “一会儿。”
    “好嘞,那奴婢先告退了。”
    原本宇文邕不困,欲再翻看会儿书,但自宇文邕刚才提起那个前几日一直前来的小医婢后,现在他不知为何,一点也看不下去半个字。
    无由的烦闷。
    放下书页,宇文邕拇指与食指捏了捏疲惫的眉心,声音低沉的喊了声:“何泉。”
    何泉一直在外竖着耳朵,此时听宇文邕寝殿内的动静,听见宇文邕传唤,忙推了门进去:“主子。”
    宇文邕闭着眸子,声音带着疲惫和沙哑:“我准备就寝,今夜你也不必守坐在殿外了。自去歇息。”
    那个小医婢注定不会再来了。宇文邕得出结论。
    怅怅然合上书简,宇文邕起身抬头,望见窗牖外的圆月。
    快月十五了。
    人人都在世道里打滚,独这个小医婢,水汽不沾身,明亮得像这圆月。
    宇文邕思索。
    ……
    高宝德今日所历颇多,精气神儿已然耗尽,本就没想着再去看宇文邕。
    只想赶紧回昭阳殿睡上一觉。
    但走在幽静凄清的永巷,高宝德原本甚是疲惫的心境,突然泛活起来。
    她在想,这个寒冷的夜,或许阿邕也是一人枯坐窗前看月?
    饶有兴致地抬头,只见明月入怀。
    “我心照明月……”
    高宝德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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