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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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点二十，洪永雄走出办公室，拿着报告和请柬乘坐电梯去往行领导办公的三十八楼。此刻，他面带着微笑，心情平静、充满信心，完全做好了觐见麻副行长的准备。
“您好，我是电子银行部的洪永雄，约好了四点半来觐见麻副行长。”出了电梯，他不卑不亢地向着伫立在电梯口的楼层服务员道。
那服务员看了看手上的PDA，微笑道，“洪总，请您跟我来！”
楼道里寂静无声，洪永雄跟着她去到一间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请进！”一个冰冷的声音传了出来，洪永雄一听就知道了，“这是那位吕秘书！”
服务员推开门，请洪永雄进门，自己转身离开，回到电梯口自己的工作岗位；洪永雄走了进门，一个三十来岁、身形消瘦的中年男人一见他就站起身来，脸上浮现出真诚的笑容，嘴里也亲切地打着招呼，“是洪总吧？您真准时！有友行长还在忙，请稍候。”
“吕秘书您好，打扰了！”洪永雄也客气地回应道，在吕秘书的示意下坐到了一张宽大的单人沙发上。
吕秘书走过来给洪永雄倒了杯红茶，笑着道，“刚才的会议超了点时，所以要等等。”
洪永雄欠身致意，“您忙您的，不用费心照顾我，谢谢！”
两人都觉得有些尴尬，毕竟从未见过面，洪永雄只知道吕秘书是跟着麻副行长从央行调过来的，显然是麻副行长的心腹身边人，态度很恭敬。吕秘书却是刚知道眼前这位年轻得出奇的总经理也是麻副行长大力栽培的亲信，对自己之前的冷淡有些懊悔；但见他态度恭敬而疏离，一时也不好多说什么，干脆就坡下驴，笑着应道，“那您稍坐，我处理点事情。”
走回去坐下重新开始工作的吕秘书，脸上又迅速恢复了冷漠的表情；洪永雄见状不由得心中暗暗腹诽，“这厮莫不是四川人，掌握了变脸的绝技？”
约莫过了五分钟，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吕秘书刷地站起身，脸上又浮现出了真诚的笑容，“这是在叫我们了，请跟我来！”
洪永雄站起身，拿着自己的报告和请柬，跟着吕秘书穿过一间十分宽敞的会客室，到了一个房间的门口，两人停住脚步，吕秘书伸手轻轻敲了敲门，然后推开门道，“行长，电子银行部的洪总来了！”
“请他进来吧！”麻副行长的声音传出。
吕秘书侧过身，伸出手示意，“洪总，您请进！”
洪永雄颔首致谢，然后昂首直入；门在身后被无声无息地关上了，吕秘书没有跟进来。
一张硕大的办公桌后坐着神采奕奕的麻副行长，身着笔挺的手工服装，风度翩翩。
“有友行长您好，我来向您汇报工作，没打扰您吧？”洪永雄看着麻副行长，微微欠身恭敬地道。
“呵呵，永雄，坐！我早就等着你来了！怎么样，上任两个星期，适应新的岗位了吧？”麻副行长爽朗而亲切地招呼他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正在适应，目前整个部门很稳定，各项工作都在正常推进。”洪永雄一边坐下一边微笑着回答道。
“哦，具体说说吧！给你十分钟时间！”
洪永雄对此有了充分准备，虽然麻副行长突然严肃起来，他仍然镇定自若地按照自己的思路言简意赅地汇报了目前的工作现状：
“业务拓展方面，新应用上线后效果很好，交易持续增长，为我行与SW财经大学的合作研究课题提供了大数据支持......”
“数字银行的组建方案已经与人力资源部进行了深入沟通，并进行了完善，包括......”
“针对业务健康发展的现状，拟启动企业服务总线ESB系统的建设工作，可行性报告将在下周正式上报审批......”
“以上就是我上任两周的主要工作情况，请您指正。”洪永雄提前两分钟完成了汇报，静静地等待麻副行长的指示。
“嗯，关于数字银行部的组建方案有书面材料吗？”
“有的，请您过目！”洪永雄恭敬地递上了手中的报告，并补充道，“这是根据人力资源部反馈的意见修改完善后的版本，曾总目前正在做进一步的审核。”
“很好，我也会好好看看，等他们把正式报告流转到我这里再提出我的意见。刚才听了你的汇报，觉得思路很清晰，比你参加竞聘上岗的笔试和面试的时候，又完善了不少，看得出来，你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呵呵！”
“有友行长，您给了永雄机会，永雄不敢有任何懈怠，唯有兢兢业业、全力以赴！”
“说得好，我就是欣赏你这种感想敢干也能干的工作作风，好好努力吧，务必完成年内组建数字银行部、明年一月一日正式挂牌运作的任务！央行推进数字货币的战略已十分明确了，我们必须赶超主要竞争对手。”
“明白，我们时刻都不忘赶超竞争对手，一定按时完成您交给我们的光荣任务！”不知不觉的，洪永雄在麻副行长的感召下情绪高昂了起来，浑身充满了干劲！
“很好，我相信你能够带领数字银行部奋勇争先，在激烈的同业竞争中脱颖而出！”
“谢谢您的信任和鼓励，我一定和同事们团结一致，为实现您制定的目标共同奋斗！”
“很好！不过工作要做好，家庭也要和谐才行啊，我听毛师兄说你这个周末要结婚了？这很好嘛，成家立业是相辅相成的！呵呵！”
洪永雄赶紧起身，双手恭恭敬敬地递出请柬，“是的，我星期天在保利洲际酒店举办婚礼，恭请您莅临，我们全家不胜荣幸！”
麻副行长接过了请柬，笑道，“好好好，我和毛师兄都会去给你捧场的，说起来我也算是你的师叔嘛！哈哈！”
“多谢师叔，永雄感激不尽！”洪永雄恭恭敬敬地对着麻副行长鞠躬致谢，他心中有数，这种关系只能私下里保持，不可公开。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然后吕秘书就推门进来了，请示道，“行长，央行羊城分行的客人已经到会客室了，您看？”
洪永雄赶紧告辞，“有友行长，那我就先去忙了！”
“嗯，去吧，好好干！”麻副行长说完就在吕秘书的引领下去了会客室，洪永雄则从另外一个门走了出来，去电梯口等候电梯。
不一会电梯到了，他正要走进电梯，却听到吕秘书的声音传来，“洪总，请稍候！”
他停住脚步，扭头望去，见吕秘书正加快脚步赶来，便转身走上前，笑着问道，“吕秘书，有友行长还有什么指示？”
吕秘书笑容满面地道，“不好意思，刚才忘了给你我的私人手机号码，这个手机是二十四小时开机的，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打这个手机，我会第一时间向行长汇报。”
洪永雄顿时明白了，“自己这算是进入了麻副行长的核心小圈子了！”急忙谢过了吕秘书，互相交换了手机号码，然后挥手道别。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洪永雄靠在待客沙发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认真回想了一遍自己与麻副行长的见面过程，觉得没出什么纰漏：麻副行长应该认同了自己，不然也不会自称师叔又让吕秘书专门给自己留下私人的手机号码。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感叹，“难怪人人都想上进，看看行长的办公室，大丈夫当如是也！”
他正在联想翩翩，有人敲门打断了思绪，顿时觉得吕秘书确实很重要，不然麻副行长恐怕会被烦死！
“请进！”看看表，估计是梁婷婷。
他猜对了一半，来的不光是梁婷婷，还有林鸣；两人来汇报数字银行部的业务规划，林鸣又犯了老毛病，想试探一下洪永雄安排梁婷婷协助他做规划的真实用意。
洪永雄没好气地训斥了林鸣，要求他认认真真地做好规划，切勿胡思乱想；他最后严肃地对两人说道，“我们必须在两个月之内完成数字银行部的组建工作，制定好业务规划和明年的工作计划，确保明年一月一日正式挂牌运作，这是有友行长刚刚交给我的硬任务。我已在有友行长面前立了军令状，谁要是拖后腿，行里绝不姑息！希望大家精诚合作！”
林鸣心思很多，之所以这时来找洪永雄扯皮，一方面是试探洪永雄安排梁婷婷来协助他的真实用意，另一方面是来探听消息。他之前听到了吕秘书给洪永雄打的电话，知道洪永雄下午要去见麻副行长，心里面一直忐忑不安。
听完洪永雄的话，他立刻表态，“洪总您放心，我们一定坚决执行您的指示，团结一致，确保按时完成任务。”
梁婷婷虽然不明白林鸣的弯弯绕，但也同样表明了态度；洪永雄本来就不担心梁婷婷，自然温言鼓励了她两句，然后让他们出去继续工作。梁婷婷临出门前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对洪永雄道，“洪总，两个模型的运算结果完全一致。报告我已经发到您的私人邮箱了。”
“很好！”洪永雄颔首表示赞许，急忙回自己的办公桌，激活电脑收邮件。
他认真审视了一遍报告，觉得梁婷婷的工作越来越出色了，不枉自己这么帮她；将报告转发给毛教授，又处理了几封事务性邮件，便到了下班时间。
洪永雄回顾了一下全天的工作，心里觉得很满意，便收拾好了随身物品，拿起公文包走出办公室；同事们正在陆续离去，见到他都是恭敬地打招呼，他也微笑回应，整个部门的工作氛围越来越融洽了......
他见林鸣和梁婷婷还在商量着什么，就没过去打扰，直接坐电梯下楼去高级员工餐厅吃晚餐；餐厅里人很少，大部分高级员工都成家了，他不由得自嘲，“可惜我就算结了婚，恐怕也要长期在这儿吃饭了，等琪琪去了多伦多，我跟没结婚又有什么区别呢？真的是结婚结成了异地恋啊……”
想到这里，他又不由得想起了陈晓云，“不知道她昨晚给自己发信息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估计不会太好，希望她别伤心难过！”
草草吃了晚餐，他走出PA银行大厦去公交车站坐车回公寓，在站台遇到了正在等车的梁婷婷。
“你吃饭了吗？刚忙完？”
“在食堂吃了，洪总，我和林主管讨论了规划的分工，准备明天开始抓紧工作！”梁婷婷元气满满地答道。
“很好！有什么问题随时向我汇报。”
“明白，洪总！车来了，再见啊！”
看着匆匆挤上车的梁婷婷，洪永雄突然想起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自己在麻副行长的眼里，是不是类似梁婷婷在自己的眼里一样呢？也是年轻、有干劲，充满了信心和活力？难怪麻副行长认同自己，这样的人谁都不会不不喜欢吧？”
他等的车来了，人也不少，但还不用挤；他上车后走到靠近车门的角落站好，看着窗外的商业街灯火通明、人潮拥挤，身边也不时地有人随着车辆的走走停停而与自己发生着身体接触，内心深处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寂，“这个世界上真的还有爱情吗？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还是爱情的归宿？我和琪琪结婚是因为爱情还是因为不想没有了父母的亲情？她的想法又如何呢……”
他这么想着，险些坐过了下车的车站；他下了车，望着远去的公交车，脑海里忽然浮现出童安格的一首歌：
......
驿动的心
已渐渐平息
疲惫的我
是否有缘
和你相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