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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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氏那些污七八糟的话，倒座房内的两人听到也只当没听到。申长更没有把伞送回去的意思，冬小施也没提，从盆架上拿来干帕子给他：“擦擦吧。”
刚刚只顾给她挡雨，她又太占地方，以至于申长更半个身子都在伞外面，肩膀那块都淋透了。
申长更接过帕子，边擦边问她下午甘氏来的事。他那会儿不在家，回来才听梁氏提了一嘴。
冬小施就把与甘霖合作的事告诉了他。
甘氏为人有口皆碑，申长更对此没什么异议，只道：“要是县城生意好，那一二百包未必能顶用。”
既然合作已经达成，她当然希望甘霖的货卖得越快越好，那样她的小钱钱也会更多。
冬小施拿筷尾杵了杵下巴：“即便卖得好，卖完怎么也得四五日吧？到时新货也赶出来了。只是这雨不停，送货和采买都是问题……”
纵使明日把货给甘嫂子送去，什么时候能送到县城还不一定。
“不然明天我和王兴跑趟县城，把货给人送去，顺道再买些松香粉和石留黄回来。这批货一出，之前买的原料差不多也就用完了。”
冬小施没想到他还关注着这个：“可是雨天……”
“忘了王兴家骡车有凉棚了？淋不着。我在家也无事，再说咱们不送，你让甘嫂子送？”
其实契书上并没有说那么明确，冬小施默认是那边来提货，或是甘嫂子代提，毕竟甜妞家也是有骡车的，甜妞爹又经常往返县里……她不太想让申长更风里雨里的替自己奔波。
申长更思索了一番，也不敢保证次次都能替她去送，下雨天自是无碍，天晴后说不得又要进山……
“头回咱们送，以后再说以后的，毕竟这次以采买原料为主。”
“也只好如此了。”冬小施赶忙去衣柜拿钱袋，“从摆摊到现在我赚了也有三四两了，这二两给你，你先把王兴的钱还了，剩下一两多用作采买……”
好嘛，钱袋一下子又空了，采买钱还不够。
申长更却说不急：“等忙完这一波再还也行。”
这样一来资金周转不必太紧张，冬小施自然乐意：“那你跟王兴说一下，等有空我请他吃饭！”
申长更点了点头。
既然不急着还钱，冬小施就想把手里的钱都用来买原料，可甘霖那边还不知会如何走向，不敢太冒险，最后还是决定按二两采买。
翌日，申长更和王兴冒雨去了县城，到傍晚才回。
买来的原料照旧搁在鲁阿婆那，申长更另给她带回了一两二钱银子，“甘霖现结的账。”
冬小施欠甘氏母女的人情太多，就没好提押金的事，没想到甘霖也是个痛快人，不等货卖完就把货款给结了。
一天之内，支出二两，入账一两二，感觉也没那么心痛了。
冬小施捧着钱袋子笑眯了眼。
申长更看着她笑，禁不住嘴角也跟着往上扬。
第一批货是七月的最后一天送到胭脂铺的，还以为能撑个四五天，结果两天刚过，甘氏就来提货了。
“……阴雨天蚊子照旧猖獗，把你那画往铺子里一张贴，再将你那套说辞一宣扬，哎呦，简直要抢起来！本打算先推给老客的，这倒是意外之喜……你这边供货能不能跟上？我兄弟急催呢！”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想当初她费了牛鼻子老劲，唱念做打来了个全套才慢慢打开局面，哪像甘霖这种有铺面有基础的，开局简直轻飘飘。
不过卖的毕竟是自家的货，能取得这样的效果她也很欣喜：“嫂子你放心，供货没问题。”
前天重新采买了原料，近两天她和申长更都窝在鲁阿婆这忙活，反正是阴雨天，申家也没人管。不过出于谨慎原料只用了一半，还有一半没动。
“那这样，下午让甜妞她爹把这些先送过去。不过你得有个准备，照这起势，后面几天只会比头两天需求量更大，这四百多包撑死也就顶个两三日，你若实在忙不过来只管跟我说，我虽然粗苯了些，包包扎扎还是能成的。”
“嫂子要是粗苯，就没有伶俐人了。既这样，后面少不得要麻烦你。”
“哪里的话！”
甘氏提着满满一大筐遮盖得严严实实的蚊香包正要离开，申长更开口说他去送。
甘氏就道：“上回就是你送的，怎好再劳烦你？”
“我下午正好有事要去趟县城，顺道的事。”
冬小施看向申长更，她可不记得申长更有什么事要去县城办。
甘氏走后，申长庚解释：“不是还得采买原料？这次干脆多采买一些。”
“啊，对！”既然试水效果不错，也就不必再瞻前顾后，“就是太辛苦你了。”
这事也不是托谁都行的，思来想去，她最信任的还是申长更。即便甜妞爹去送货，申长更也还是免不了跑一趟。
“别再说这种傻话了。”申长更披上蓑衣戴上斗笠，出得门来，回身对小施道，“你也别急，我尽量天黑前赶回，包不完的我来包。”
冬小施重重点头，目送他走进雨幕。
艾蒿草和烟叶粉申长更一早就给舂好了，调配完就剩下打包的程序，冬小施和草纸麻绳打了一下午交道，直忙得腰酸背痛，仍被鲁阿婆嫌弃笨手笨脚。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鲁阿婆也加入了进来，两人比赛似的，等长更回来竟已包掉了大半。
申长更把给他留的饭囫囵吃了，让她俩去歇着，自己一个人完成了扫尾工作。
忙完已经到了深夜，雨仍淅淅沥沥下着，白天还能找到下脚的地方，不至湿鞋，晚上可就保不准了。
申长更把蓑衣和斗笠给她戴上，走到前面弯下腰，反手拍了拍自己的背，示意她上来。
黑灯瞎火的，不用怕在外人面前丢脸，但想想自己的吨位，冬小施还是摆手拒绝了。
“之前能扛着你走那么远的山路，如今你瘦了许多，还能背不动你？”
“这泥泥泞泞的，再说也没多远……”
两人相峙着，哈欠连天的鲁阿婆直接拿扫帚赶人：“你俩不睡我老婆子还要睡呢！快走走走！”
“上来吧。”申长更声音含笑，“尽早回去歇着，明天还要早起。”
都被赶出来了，也容不得再扭捏了。再说蓑衣和斗笠都在她身上，申长更站在屋檐下，半边身子都被雨淋着……
冬小施咬了咬呀，憋着气趴上了申长更的背。
申长更提醒她扶稳，她两只手都不知往哪里放，最后虚虚抓住他肩头的衣裳。
申长更背着她踏进了雨里。
有个天然屏障在背后，雨落不到身上，但头脸都暴露在外，冬小施慌慌忙忙摘了斗笠去给他带。
申长更偏了偏脑袋：“我没事，你把自己顾好。”
这话冬小施肯定不能听：“咱俩带。”
两人共用一个斗笠，距离不免又拉近了些，近得能感觉到彼此身上的温度。
冬小施一手举着斗笠，为了维持平稳，另一只手只能换个姿势，半圈住他的脖子。
申长更脚步一顿，这才继续朝前走。
一路上异常沉默，谁也没说话。
因为事先打了招呼，院门没有落闩。申长更把冬小施放到倒座房门口，气息有点重——怕冬小施又为体重自责，他一路都没敢大喘气儿。wＷω.㈤八一㈥0.ＣòΜ
“去睡吧。”
“你也是……”
气氛有点小尴尬，不过冬小施也尴尬习惯了，互道了晚安，各自回屋休息。
接下来连忙了三四天。
申长更还是负责舂，冬小施把原料配好，鲁阿婆以及甘氏母女都来帮着包扎，就连王兴也溜门窜巷地帮着搜罗烟叶。
直到天放晴，已经囤了近两千包蚊香。
甘霖那边紧跟着又来提货。冬小施算了算，按他这频率，每天的销售量竟在二百包以上，即便按照规律后期有所回落，应该也不会低于一百。
平台、市场、人流量，果然样样都很重要。
好在这两千包应该能顶个十多天，她再弄个一二百包，先去镇上摆几天摊，再为下次出货做准备也不迟。
至于人手吃紧的问题，冬小施考虑过是不是要雇人才好，但一来代理商只这一家，勉强还能应付；二来蚊香生意现在挂的是甘家的名，人多眼杂必然泄话。索性作罢。
有阵子没去镇上摆摊，冷不丁一复工，顾客一下子来了个报复性消费，准备的两百多包三天就卖完了，备货的事又得提前。
不过比之前轻松的是她和甜妞再也不必为坐车的事而发愁了，王兴家的骡车成了她俩的专用车。
冬小施其实并不太想要这个便利。申长更难得不用打猎，这些天又一直为她的事奔忙不停，冬小施想让他在家好好歇几天，但申长更仍然坚持每天接送，说是怕她俩再遇见上回那种事。
“复工这两天都没见着，有人说他们去临镇摆摊去了。”冬小施也没想到自己能把两个大汉吓成这样。
申长更当然知道那两人不会再来的原因。那日将他俩暴揍一顿后，逼问出了住址和家中讯息，言明胆敢再犯，直接打上家门揪他见官。平头老百姓，有几个真敢见官的？
“没了他，保不齐还有别人，我去接放心些。”
他这样一讲，冬小施也有点怕。再来一回，天知道还能不能顺利脱身。
“那……好吧。”
不过接送的日子也就持续了四五日，因为秋收到了。
三秋大忙，贵在早字。不管是打长工的还是短工的，都纷纷赶回来忙起了抢收，生怕晚一步、再来一场连阴雨，那庄稼可就要不得了。
申家也是如此。不仅申长更，连冬小施都得去地里帮忙，镇上的生意只能再次被迫中止。这个时候不禁更加庆幸答应了与甘霖合作，不然收入也要跟着停了。
摆摊停了，供货却不能停。于是白天地里忙活，晚上再去鲁阿婆家备货，如此两边兼顾，累的那叫一个销-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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