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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9章 阮珺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墨晔骞阮珺的小说 墨夫人马甲又被爆了 10554 Aug 6, 2021 11:56:2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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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吊桥效应有的时候会被误解成为恋爱的情绪。
    但与此同时,恋爱的情绪也会经常被误解成为吊桥效应。
    所谓吊桥效应就是……吊桥效应是指当一个人提心吊胆地过吊桥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如果这个时候,碰巧遇见另一个人,那么他会错把由这种情境引起的心跳加快理解为对方使自己心动,才产生的生理反应,故而对对方滋生出爱情的情愫——
    “你在抄百度百科吗?”UNI的Sniper大神后面突然冒出来一个脑袋。
    “我又不是写剧本的我不会写啊!我能想出一个吊桥效应就很好了好不好!”
    ♂♀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平静。
    此时待在同一间公寓里的两个人,一人疑惑着Wi-Fi密码的问题,另一人则无论如何都想不通那时那刻,自家的电视为何会突然播放起恐怖片。
    这原应是种有些暧昧和危险的气氛,却硬是被两个人各自那点想不通的心事给化解了。二人各自坐在沙发的一端玩着手机,奚洛几盘游戏打完,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点。他看到方见纱浅浅打了一个呵欠,一时有点不大好意思。
    “你困了吗?”他问,“要不……”
    “那我回去了?”
    “要不我去你家吧!”
    两个人同时开口,奚洛的声音和气势都饱满地压过了方见纱,是一股绝不妥协的意味。
    ——我不管反正一个人和这台电视待在一起是不行的,我不干,不可能。
    ——你一个人民警察不能见死不救啊警察姐姐!
    方见纱觉得,奚洛眼里就写着这两句话。
    “警察也会下班的。”方见纱无奈地说,“现在是下班时间。”
    “啊?警察还分上下班的吗?我看新闻上好多警察都是穿着便服抓小偷……”
    “那是紧急情况。”
    “我这个情况也很紧急。”奚洛不容置疑地说。
    “那是比较敬业的警察。”方见纱拒绝让步,“我这个警察是不敬业的,我下班就是普通市民,没有义务保护你。”
    “那我作为私人委托你。”
    “我又不是侦探。”
    “作为朋友——”
    “我们是朋友吗?”
    “是!”
    “这你说了算吗?”
    “我帮你收拾房间!”奚洛死缠烂打。
    方见纱坐在自家的沙发上,余光看着身后当真拿着吸尘器忙来忙去的奚洛,第一次有种“这是哪里我是谁”的感觉。普遍的情况下,她是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的。她应该会从一开始便不留情面地把来客关在门外,什么电视什么恐怖片都不关她的事。但是,除了她自己觉得她应当为此事负一部分责任的那点愧疚感之外,她还觉得自己是被奚洛绕进去了。
    奚洛是个很能咋乎的人,言行举止都有点幼稚,至少她这么觉得。他一个人幼稚不算什么问题,问题在于,方见纱也不自觉地跟着他一同幼稚起来。
    这就不怎么行了。
    然而,也许是大半夜的被闹了一通闹得整个人都精神起来的缘故,方见纱发现,自己倒并不排斥这种摆在明面上的幼稚。
    它不是她熟悉的东西,但这不是阻止她接近它的理由。
    她不是固步自封的人,对那所谓的安全地带并无什么眷恋之情,只是她面上太清冷,让人觉得她更愿意守着自己那片土地。
    那片土地里面是什么?没人知道。
    原本是这么回事,此时却多了一个闯入者。
    方见纱在打扫房间这上面实在是没有半点修行,家里的吸尘器纯粹是一个摆设,书架上落了大把灰也懒得去擦,就等空下来找阿姨一次性收拾。奚洛不偏不倚这时候闯进来,就正和一个乱到不能再乱的家正面遭遇。
    她觉得她也有点坦诚相见的无畏感。
    在自己家,她怎么都是要来得更放松一些,于是她坐在沙发上,舒舒服服地搭着脚,就放奚洛在她身后连擦带收拾的一条龙服务。不过这田螺姑娘是个不安分的,当然不能一门心思沉默奉献,就一边干着活一边嘴上说个没完,类似“你看你这房间都乱成什么样了”“不能在电脑面前吃东西你知不知道”“也不能在地毯上吃,地毯和电脑都是神圣的”……诸如此类。
    方见纱留了半个耳朵给他,听进去的不多会儿就都冒了出去。
    奚洛倒也不期待她能有什么回应,只是一个人叨叨难免看着有点傻,他还是一边擦地一边蹬鼻子上脸地发出抗议:“哎我跟你说话呢你好歹吱一声啊你这么高贵冷艳怎么交朋友你幼儿园的时候是不是小朋友都不和你玩的……”
    他这么念叨着,忽然脑子里冒出来刚刚看过的那个策划案中的女主角。
    这样的人是怎么和男主角展开恋爱故事的?
    那种你来我往见招拆招的故事吗?
    这种倒是挺好的,虽然温柔贤惠很好,不过这样的也挺不错……
    他正这么琢磨着,房间里方见纱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又是把他吓了个一激灵。方见纱拿过手机来,屏幕上来电显示是夏耀节。
    她看到这个名字,一时之间有些头大。
    现在时间已经是夜里十一点,虽然还未到她准备入睡的时候,却也不是个适合电话联络的时间。夏耀节并不是那种不懂人际交往规矩的人,他选择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的原因只有一个,他想以此作为被允许进入方见纱的世界的标志。
    这是一种姿态——自信,而且强硬。
    方见纱并不喜欢这种态度。事实上,她能够允许——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希望夏耀节真正进入她的世界,但她不喜欢这种自作主张的方式。
    要说他之前强行来到派出所,也是一样的。
    他在期待什么?她想,他在她身上寻求什么?他觉得自己仍旧对他怀有好感,觉得只要他主动示好,自己便没有办法拒绝?
    也许吧。
    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也许有的人会喜欢夏耀节的这一套,会为此感动甚至心动。然而,方见纱只觉得烦躁起来。大概,也因为这个电话打破了这个夜晚难得的闲适气氛。
    她收敛了从心底浮上来的焦躁,把手机静了音扔在一旁。
    “明天我八点上班。”她回头说,“你呢?”
    “啊?”身后的田螺姑娘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我们九点开始训练……”
    “那差不多。”方见纱说,“坐我的车走吗?”
    “是警车吗?”
    “警车?”方见纱被这问题问得一怔,“不是警车。”
    “不是警车啊……”
    “你想坐警车?”
    “不不不不是!”奚洛迅速摇头,“我为什么想坐警车啊!我当然不想坐警车了!”
    方见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自己家的电视。
    “我要睡了。”她说,“你要回去就回去,不回去的话你就在客厅里凑合。但我家也有个电视,你要是怕的话,就把它搬出去。”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当然,她在说其他话的时候也差不多。所以奚洛不大能搞得清楚她的语气里有几分是认真的,又有几分是在开玩笑。
    把电视搬出去?
    哎呀大姐你不要提电视啊!明明都已经忘了这回事了!
    结果这个晚上,奚洛当真是抱着毯子和靠垫,在方见纱家的沙发上凑合睡的。公寓的灯关了,落地窗隔着窗帘有灯光透进来,方见纱家的窗帘比他自己家的薄,所以房间要更亮一些,他一时之间有些恍惚,对于这个晚上这桩摸爬滚打的意外。他先是把人扯进了自己家,又强行闯进了别人家,当了一把莫名其妙的田螺姑娘不说,还留下来过夜……但是那电视真的太吓人了。
    这不是自己的错,不是。他用力地摇了摇头,翻了个身背对着电视,更紧地抱住了靠垫。
    明天要住在战队里,再也不回家了。他想。
    然后……千万不能让队友知道自己晚上是在方见纱家里过夜的。他们可还是敌人呢,这在队友的眼里,他这一晚上属于完完全全的投敌行为。要是在战场上,这就属于穿着不同阵营制服的两个人在两军之间的无人区的混凝土水管里过了一夜,无论是哪一边,在天亮之后都是要被押上军事法庭的。
    可不能上军事法庭啊。他瑟瑟发抖。
    ♂♀
    然而,事实往往都是和预想相反。第二天,UNI的所有人都从战队训练室的大窗户中,完整地见证了奚洛从方见纱的那辆黑色路虎中下来的全过程。
    队里的眼镜军师激动地抓着他们周队长的肩膀,差点把布料都抠破了一块。
    “这怎么回事!队长!这怎么回事!”
    周雄也也是蒙的,故事剧情没按照他脑内写好的剧本走不说,还突然多出了一个原本不在剧本里的角色。
    而且,这位警察小姐不是夏大老板的女朋友吗?
    奚洛一分钟都没敢在门口多耽搁,可能连谢谢两个字都忘了说,就猫着腰窜进了战队大楼。
    现在才将将早上七点半,他在肚子里计划得好:神不知鬼不觉地先溜到宿舍,换个衣服还能去食堂吃个早饭,然后再淡定地进训练室……算盘打得完美,殊不知他才刚刚下电梯,就和早就蹲守在电梯前等着抓现行的队友们撞了个满怀。
    周雄也站在最前面。
    奚洛扯着嘴角干笑:“队长……”
    “早上好。”周雄也点头。
    “队长,你们起得挺早,不是,你们怎么在这儿啊……”
    装傻充愣这招,对一个已经沉浸在八卦中的周队长是没有作用的。奚洛深深地清楚这一点。于是,他乖乖地随着大流回了训练室,把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向所有人逐一交代了个事无巨细。
    “不对。”军师捕捉到了问题点,“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那个警察是你的邻居的?”
    追击成功!
    周雄也在心中默默地为队友的英明精准而摇旗呐喊。
    “就是上次……”奚洛硬着头皮交代,“我回家看鹦鹉的时候。”
    “那就是第一场比赛那会儿啊。”军师掰着手指,“多少天了?一三得三,一四得四,三七二十一,七七四十九……九九八十一天了啊洛洛!”
    “去你的九九八十一!”
    “所以,”周雄也若有所思,欲言又止,“这些天你们……”
    “没有啊队长!”奚洛大叫,“就只有昨天而已!真的队长你不知道那电视有多吓人,它自己跳出来一个人挂在半空中在那儿鬼吼鬼叫的我都吓死了……”
    “那是谁投屏投到你家了吧?”军师问。
    “不能啊,不是得在同一个Wi-Fi下才能投屏的吗,你说有人盗我Wi-Fi?”
    “这倒不是,但你要说一个电视好好的突然放恐怖片也太灵异了点……”
    “你Wi-Fi密码多少?”周雄也问。
    “密码?”奚洛一愣,“就你们上次去连的那个啊,附加赛1103。不是,主要是我装Wi-Fi的那段时间正好是那个比赛然后我一直也没改……”
    “那警察姐姐叫什么名字来着?”军师在旁边悄悄问周雄也。
    “我记得姓方……”周雄也小声说,“不知道是哪两个字,但名字好像叫FangJiansha……”
    “队长你们说什么呢?”
    “话说,”这时,周雄也突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你之前不是不能和女性近距离接触吗?”
    “对哦?”奚洛突然如梦初醒,“对哦!”
    他一直都是怕和女性近距离接触的,像程珈奈这种是已经太熟了,熟得已经可以不把她当作异性看待,但即使是程珈奈,他也不保证自己能够和她在一个屋檐下独处,更别提过夜了。然而,他竟然能够和方见纱如此长时间地单独相处,甚至还在她家里过了一夜?
    这种情况放在游戏里,那就是主角在成长的道路上遇到了重要的NPC,即将步入全新的职业生涯和人生高峰啊。
    无疑,方见纱就是这个关键人物。
    只要通过方见纱来完成这条人生道路上的历练,那么,他就会成为一个全新的自己,奚洛想。
    未来可以和女孩子谈恋爱,可以和她们坐在一起吃冰淇淋,可以和她们一起玩双人游戏,可以牵手,可以抱着对方挤在一起看恐怖片,可以推着购物车慢吞吞地逛超市,可以在周末有着暖烘烘太阳的早上赖床赖到十二点……这才是一个完整无憾的人生啊!一旦这个BUG被修复完全,那他不就是所向披靡了吗!满级大佬在现实世界横冲直撞,想想就令人心潮澎湃!
    ♂♀
    这时,在对面的派出所中,方见纱则是再次接到了夏耀节打来的电话。
    夏耀节先对自己昨夜贸然的去电道了歉,之后表示自己昨日人在法国,马上准备乘飞机回国,想着带一瓶红酒回来给她作伴手礼,不知她对酒的审美而急于询问以至于忽略了时差。他将话说得真诚,显得若不表示理解和感谢的话就反而是方见纱的不是了。
    “现在你回国了吗?”方见纱问。
    “是的,我现在正在公司。”
    “自立门户不容易。”方见纱并不怕其他人听到,就大大方方地把手机放在桌上开了免提,手里整理着居民户籍的资料。
    “是啊。”夏耀节按下电梯按钮,“刚刚回国就要开会。有时我觉得,考个公务员也是挺好的。”
    他这句话说得虽然冠冕堂皇,却也不算是完全的社交辞令。他此时此刻已是足足三十多个小时未合过眼,他有无数封邮件要发,无数个电话要接,现在他已经口干舌燥外加胃痛腿软,一个人要超越老爸自立门户,这活计听起来是风光,现实情况则真的是谁受罪谁知道。
    现在,他需要去亲自跟进那个恋爱游戏的续篇。
    现在的那个部门负责人是个表现欲颇强的人,他们有一个工作群,这位大姐成天到晚不舍昼夜地在群里发着各种消息,一部分是关于选题领域前沿问题的解读,另一部分是恋爱游戏的全球市场,最后还得加上她个人的理解和分析,动不动就是洋洋洒洒数千字,以至于后来夏耀节看到这个人的名字就开始一个头两个大。
    这大姐怎么不去写网文呢。他想。
    “当然如果选手能够亲自完成是很好。”他坐在会议室里听着汇报,定了定神,“但选手的时间和精力,以及他们是不是具备完成的能力都要考量。”
    他这么说着,同时看着PPT上奚洛的个人信息。
    他的照片是张公式照,穿着战队制服,光从下方打上来,加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倒看出一丝凛厉的意味来,和之前那个见到他之后直接冲上来打招呼的小孩不怎么像。比赛中的……那场比赛他的心思就没放在他身上,也没怎么好好看过他。
    “策划是谁做的?”他问。
    那个部门经理回答,还是写之前那部游戏的人做的。
    “还能联系到那个人吗?”他问,“继续用那个人就行。”
    他这句话说得很笃定,像是他自己已经亲自玩过这个游戏,对于文案的种种细节都尽在掌握之中一样。当然,他爸的确是这么要求他的。
    不过,对这位心思完全没放在这上面,多少有点心高气傲的少爷来说,这种要求就和上学时老师的要求一样,期待是一回事,事实又是另一回事。他接手这个游戏公司是想做自己的品牌,远不是吃着老本做什么文字页游。于是,他此时只是迫不及待地希望把这件事快点结束——不管结果如何,赶快结束便好。
    午餐后,他在餐厅多坐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上一次那个在公司门口泼了他一身咖啡的人。脏衣服已经送去干洗了,洗衣店早就通知他去取,只是不巧他的助理也一样翘头烂额地抽不出空来。这么的,他就突然想到了罪魁祸首。
    他当然是不至于让她赔那套衣服的清洗费,他只是不介意给她打个电话,让她帮他跑上这一趟。
    他还要承认一点自己心中不那么光明磊落的私心,他从方见纱那里碰了钉子,就想从其他人身上找回安慰来。
    他拨通了那个号码,同时心里吐槽着这人老派得很,现在居然还有像十年前一样留电话号码的人在。
    那边电话接得很快,夏耀节抱着一种玩笑的心态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最后表示如果对方有空的话,希望她能够代为取了那套西装并送来他的公司。
    “请问您贵姓?”那一头,喻柚的语气平静,甚至有一点冷淡。
    “我姓夏。”他说,“夏耀节。干洗店的地址和公司地址我待会儿会发给你。”
    “啊?”
    很意外的,他听到电话那头的喻柚发出了一个下意识的,短促的,惊讶的单音。
    “怎么了?”
    “不,”喻柚连忙摇头,“没事。”
    夏耀节并没觉得喻柚那一瞬的惊讶是因为自己。他挂断电话后开始翻电子邮箱,仍旧有数封邮件要回,但他只想短暂地逃避。在不知道干点什么是好的放空时间,他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那个火爆网络的页游。
    ——顾诗林,对动物毛发过敏,却非常喜欢小动物。
    嗯?
    他愣了一下。
    ——二十七岁,身高一米八五,毕业于哈佛大学经济学系……
    他一边皱着眉看着文案,一边盯着顾诗林的立绘。
    他觉得这个角色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眼熟。
    顾诗林的角色设定是那种典型的霸道总裁,高贵冷艳,霸气外露,勾一勾手指有半个地球为他下跪,而他却唯独为女主角一人倾倒。这倒是没有什么,设定而已,只是他凭借一种敏锐的第六感,就是觉得这个顾诗林,有点像他自己。
    于是,他马上给刚才那个部门经理发了消息,让她把游戏的整个剧本文件发过来。
    ♂♀
    接到夏耀节的电话时,喻柚正在家中躺尸。
    没有工作的日子诚然不好过,但偶尔如此偷闲一段时间,倒也不失是一个选择。她躺在床上裹着薄被,床头的无火香薰已经耗尽,只剩藤条表面一层还漂着薄薄的香味。这种似有若无的香,更是加剧了她的懒散。
    人生中原本也没有多少日子能够这样度过。
    她写了一半的简历已经在电脑里躺了很长时间,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考虑转行,但又不知道自己具体能够做些什么。反正,她想,她不怎么喜欢做记者和编辑,她也不怎么喜欢写什么恋爱游戏的脚本。
    她压根就不相信什么恋爱,更不相信有什么人能够无条件地爱另一个人,无条件地包容另一个人的一切,世界上到底是什么人在期待这种玩意儿?
    就算不是真心的信任,只是做着自知是梦的梦而已,那这种梦本身就已经非常令人烦躁。
    尤其顾诗林的故事莫名其妙地火爆之后,她的烦躁更是有增无减。
    世界上总共能有几个顾诗林啊,她想,结局还硬要写什么“我看到我的顾诗林正在向我走来”,我跟你说顾诗林半路就得被车撞,然后在医院里连医药费都拿不出来,不得不坦诚他的一切都是骗人的——这才是真实的人生。
    而就在这个时候,夏耀节打来了电话,并在电话中做了上一次没做的自我介绍。
    于是,喻柚当场就怔住了。
    尽管她自认为在电话中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紧张、慌乱和怀疑人生,放下电话之后,她只想原地跪下给顾诗林磕头认罪:对不起我不该咒你出车祸!你会和你的女主角幸福美满的,你不要跟我开玩笑啊大哥!大哥你从游戏里跑出来算是什么事啊!世界上没有可能有这么巧的事的对不对!
    ——现在,时间回溯到喻柚刚刚接到那件工作的时候。
    当时她才大学毕业不久,找工作四处碰壁,走投无路之际,此前在游戏公司的朋友如此给她介绍了这样一桩差事。那个时候,无论是游戏公司的老板也好,朋友也好或者是她自己也好,其实都没怎么认真严肃地看待这项工作。页游火爆,于是所有游戏公司都跟风一门心思地搞页游,但文创行业原本就是个没有标准的,俗称撞大运的行业,所以当时的那老板也是想得开,就做了一堆选题,又雇了一堆人随机地写,喻柚就是这堆人中的一个。
    当时她交的第一稿被毙,第二稿被要求按照老板的口味做男主角的人物设定,她一边在心里吐槽说我怎么知道你的口味一边在脑一片空白的情况下随便划着网页,结果便看到了天屿公司的独子夏耀节的新闻。
    这人好啊。她眼前一亮。
    富二代,长得帅,这就很符合人物设定了对不对?
    于是,她干脆一切从简地在网上搜起了夏耀节这个名字。
    留过学?很好。动物毛发过敏?很好。参加过选秀节目?这简直不能太好了——这可是那种典型的没什么用但是很特别的人物设定元素啊。
    她满打满算地想着夏耀节这种日理万机的总裁是她这辈子都碰不到的人,就无知无畏地把夏耀节的资料翻了个遍,然后肆无忌惮地疯狂引用,甚至连照片都直接原样发给了合作的画手。
    画手担心地问这样行不行,她则是大手一挥说天高皇帝远,这人还能跑过来维权不行,就算他来维权,他怎么证明我写的就是他?哦,只许他留学,不许我们的角色留学?只许他参加选秀,不许我们的角色选秀?
    她如此成功地说服了画手,也说服了自己。
    结果这个游戏是等了差不多两年时间才出来,当时的喻柚如果能想到,被她用作“玛丽苏”游戏原型的正主会在两年后出现在她面前,她一定不辞辛劳地亲自做一个虚构的人物设定。
    但现在已经说什么都晚了。
    她认命地从床上爬起来,正想着是不是要写封遗书然后找个地方去死一下,还是拿着衣服和银行卡跪下去给正主忏悔的时候突然又想到:夏耀节这种日理万机的总裁,他怎么会知道这种小破游戏呢!
    而且,且退一万步,就算他知道,他又怎么能知道这个游戏是她写的呢!
    她觉得这个想法非常合理,又成功地把自己完全说服了。
    ♂♀
    然而,正如某一句人间真理所言,事实往往都和预想相反,最美好的想象,总是能够遇到最残酷的现实。
    与此同时,夏耀节正在办公室里皱着眉,仔细审视着这个游戏脚本。
    事实上,按照一般情况来说,作为单纯的玩家,他应该是不知道脚本的作者是谁的,然而整理这个脚本的同事却细心地把作者的真实姓名和联系方式都如实地写在了文档最末的地方。
    ——喻柚。
    喻柚。
    夏耀节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这事情有点不太对啊。
    这种行敌在暗我在明的剧情……
    他自然不知道这个游戏正式面世之前的那点剧情,他只能基于眼下的所有现有条件判断形势:喻柚调查过他,而且,他不知道她具体了解到什么程度。
    这种感觉十分微妙,他一向不喜欢把自己置于一个被动的地位,在任何一段关系中,他都喜欢充当一个全知全能的角色,并且永远占据主导位置。如此一下被推到明处,且敌军千军万马同时匿藏于阴影之中,似乎踩错一步就会跌入埋伏。
    他应该可以说这种事对他而言并不太陌生,他一人回国打拼,面对公司的一帮老油条,他知道身边一直都有人迫不及待地等他跌下去,只不过怎么说呢,他觉得那种战争好歹是他多少能够揣度的,敌人的等级、武器、技能,他差不多有个大致的把握,不像现在这样,完全是一个陌生的游戏和一张陌生的地图。
    但他同时又来了点兴趣,他想知道喻柚这人到底了解他多少。
    ♂♀
    喻柚要取西装的那家干洗店,就位于UNI战队大楼对面的拐角处。
    她是知道UNI又搬回了这处大楼的,当时她还在那本已经停刊的电竞杂志工作时,曾经采访过几次UNI。采访的过程应该能算是愉快,只是最终的效果不那么理想。她当时的主编说,她的采访既缺乏一种深入的精神,也缺乏吸引人眼球的点。
    她大概能理解主编的话中的意思,那个时候,正是奚洛因为年龄这个敏感问题被记者四面八方地连猜忌带挤对的时候。这让奚洛对记者和采访都怀了一种天然的偏见,连着对喻柚的态度也不怎么好,他觉得她也不过是那些落井下石的人当中的一个。不料稿子发出来,竟是一篇正儿八经的采访。喻柚看起来非常内敛的一个人,似乎讲话都不知道怎么大声,但文字却是和她外形完全不符的有劲,文笔利落流畅毫不拖沓,煽情和比喻都恰到好处,令人看完后马上想站起来下楼跑上几圈——至少奚洛是如此。
    但是,这篇文章在当时并没引起什么反响,这也是她的主编所说的“没有找到读者的痛点”。毕竟当时大多数人都盯着奚洛的黑料看,除了忠实粉丝之外,没人愿意看他和UNI的洗白文章。只是在这两年,他的实力逐渐真正得到发挥,粉的数量多过了黑,这篇旧采访才重新被人翻出来。
    这些都算是后话,重要的是,奚洛打从稿子见杂志开始,内心就在喻柚脑门上贴了“好人”两个字。
    但凡是单独采访,有的消息他硬是谁问都不说,只噼里啪啦地倒给喻柚给她做独家新闻。不过在这个年头,纸媒的影响力到底不够,何况奚洛口中那些所谓独家新闻的消息,要么是太八卦不能用的,要么是太专业读者看不明白的,所以,尽管采访对象如此眷顾,杂志还是撑不住而停了刊。
    而且,对于奚洛,喻柚在内心并不大想与这个人亲近。
    她原本便对这种自来熟的人有点抗拒,个人领域被侵入的感觉不那么好,被强行拉进他人世界的感觉更加糟糕。除了这些之外,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被他看作一个“好人”。
    “好人”是个很简单的词,它囊括了很多东西,但归根结底逃不开传统的那几个刻板印象:保守、沉重、严肃、无趣。
    她不希望被人这么看待,但是,如果要她说出她希望给他人留下的印象,她也无法很好地说出口,更别提表现出来,让他人天然地这么认为了。
    算了。
    她摇了摇头,挥去因为想起过去那些混沌的不愉快而黏糊地爬上肩背的不适感。
    她走过街角的时候,并没想到能在这个时间点见到UNI的人。
    奚洛和周雄也正站在牛杂粉店的门口,奚洛手里端着一杯糖水,两个人看起来正在说着些什么。
    趁热打铁。
    这是奚洛心中想的。
    他需要趁着方见纱鬼使神差地对他态度还好的时候对她完全坦白自己的现状,作为一个普通市民向警察求助——求助她协助治好他的女性恐惧症。
    他望着派出所的大门,想了无数个开场白:主动示弱的、不讲理的、不容分说的……然而每个看起来似乎都不太对,每个都能被方见纱冷漠地拒绝,并让他去看心理医生。
    他已然是可以精准地想象出她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和表情,并因为自己的想象而背后发了一阵寒。
    他正想着要不还是先行撤退,回去做好了充分的战斗准备再说的时候,江斯黎满面春风地从派出所走了出来。
    “咦。”江斯黎爽朗地打了个招呼,“真巧啊,你们出来吃饭吗?”
    “不是不是,我们刚刚吃完。”
    “这样啊。”江斯黎张望着,“小方出来取她之前干洗的衣服,说帮我顺便带一份肠粉的,不知道去了哪里……啊,在那儿呢!”
    奚洛和周雄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难得听话地穿着便服的方见纱,以及同样拎着一个干洗袋,正加快脚步想赶快从这条街离开的喻柚。
    “哎?”奚洛一眼先看到了喻柚,“你怎么在这儿啊?”
    奚洛和人打招呼向来是不分时间地点场合的,换个说辞便是,若在街上让他盯住,那便必然是逃都没法逃。喻柚自是不能掉头就跑,于是,她只能硬着头皮,和方见纱一前一后地,朝派出所的方向走去。
    一时间,几个人同时站在马路边上,那场景看起来稍微有点热闹。接着,奚洛兴致勃勃地担任八面玲珑的中间人,把喻柚介绍给了方见纱和江斯黎,同时,周雄也也终于得以和这位大家嘴里的“警察姐姐”握了个手。
    刚刚在干洗店的时候,方见纱其实已经注意到了喻柚。她排在她的后面,就听到了她说要取夏耀节先生的衣物。只不过她只把她当作了他数不清的助理当中的某一位,而没放在心上。只在听奚洛说这个人是记者的时候,才真正抬起头看她的脸。
    这种路边的攀谈到底也聊不到什么深刻的话题,奚洛对杂志的停刊和喻柚的离职表现了一通夸张的惋惜之后,喻柚点了点头,尴尬地笑了笑。
    “那……”她抱着衣服,看着自己的脚尖,“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方见纱叫住了她,又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可能太过强硬,而修改了一下措辞,“请稍等一下。”
    “有什么事吗?”
    “你认识夏耀节吗?”方见纱问。
    这个问题过于直接了,尤其是她全然不知道对面的方见纱是何许人也的情况底下,好吧,全然不知一词或许也不那么的妥当,她知道她是个警察。
    ——夏耀节得罪了警察吗?
    ——等等。
    她突然眨了眨眼睛,觉得手里的衣服一下子沉重起来。
    ——等等。她想,夏耀节隔了这么长时间突然打电话给她,并且让她帮忙去取衣服,莫非是这些衣服不是普通的衣服,而是藏匿了某些……违禁物品?
    不可以啊我还年轻呢我不要因为偷运违禁物品而坐牢啊!
    “不,”她下意识地说,“我不认识。”
    “你不认识?”
    “不,那个,我觉得我不能算是认识……”
    “到底是什么?”
    方见纱从喻柚莫名的紧张中也察觉到了一点古怪的异样,原本她只是觉得有点好奇,又有点好笑——可以的啊花丛之中遍撒网?连帮你取衣服的人都有了——只是喻柚的紧张让她开始产生了一种职业性的怀疑。
    喻柚是很讨厌自己的这种紧张的,她始终无法适应这种和陌生人单独交流的场合,她觉得,一旦对方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她身上的时候,就令她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之前做采访的时候,好歹有记者这层身份在前面做挡箭牌,现在挡箭牌丢了,她于是只能是她自己。
    她必须得学会做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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